第 44 部分(1/1)

在关靖南侯娶亲前,哪家姑娘都不愿意奉诏进宫。这没办法了,魏景帝又想出个招,叫夏侯雍把顾家小姑娘带出去逛逛,让她和关靖南侯来个偶遇什么的。

这偶遇的真意是什么,谁都知道。

宫里宫外看皇帝这强力推销一副对顾小美人敬谢不敏的架势,心中都道怪,万分可惜小美人要落入一个臭茅坑里。

李太后却是绝不相信她儿子真有心把人送给靖南侯,她笑对顾家姑娘说:“大胆儿去,他们不敢对你不规矩,哀家还没死呢。”

顾家琪红着眼眶,委委屈屈地应了。

转眼来到了上元节,花市灯如昼。

人如海,声鼎沸,爆竹如千树万树银花绽放。夏侯雍护着顾家琪从花街头起逛,小美人忧愁的脸随着满街的新奇灯景忽明忽暗,忽闪忽闪。

夏侯雍宽慰道:“你总算笑了。”

顾家琪哼道:“我笑不笑管你什么事。”

夏侯雍好脾气地笑笑,随着人潮,二人来到街市中心,最大的灯展摊子,一树琉璃灯盏,各式近百,金银层叠,斑斓交列,辉煌夺目,确是街头一绝。

台下游人无数,台上奖品还剩一小半。

此摊主是本地制笼名手,家传祖艺,据说先人还给宫里进献过花灯,因此他做出来的灯特别地招人喜欢,但是,他不卖!

真让那些爱他灯笼爱得死去活来的男女老少恨得牙痒痒,摊主也振振有词,世人买回灯笼只爱一时,他却是爱一世。

这个灯笼痴每年都来灯市挂他灯笼亮相,于他自己是不忍自己的爱物蒙尘,于游人就是眼馋难忍了。

好在这个灯笼痴还通点俗物,只要有人对出灯笼上的谜面或绝对,他就给奖品,俱是他自己收藏的小物件,如笔墨纸砚、书画瓷器等等,种类繁多,挑战者能得到什么,端看谜面的难易程度。

但灯笼是一个都不让的。

“喜欢哪个?”夏侯雍问道,顾家琪似笑非笑,一派就算她说了他也拿不到手的无趣样。

夏侯雍那便拿个最美的那盏送她。夏侯雍指的是灯笼树顶尖挂的那盏蒙纱宫灯,正是通体玉翡翠打制,灯笼痴爱称其为冰美人。高挂最上,足见其心爱程度了。

顾家琪道眼光倒不错。

夏侯雍一听,便使了个轻功身法,摘了玉翡翠灯笼,扔下几块成银,转身就走。

这不是要灯笼痴的命嘛,摊主上前阻拦,台下游人赶紧拦,那是夏侯将军府的,能给银子就不错了,可别惹毛了那混子,让他砸了你的摊子。

摊主痴,倒不傻,道:“我有功名在身,怕他做甚?!”

好事者道:“嗨哟,你没听说啊,这混子连皇子都照打不误,砸你个举人老爷的摊子,算啥。”

摊主泪眼纵横,看着夏侯雍取走那个翡翠“美人”,有如割他心刀子。

他招呼家仆,收摊,他可不想再丢美人。

游人遗憾,哀声叹气,这时,正义使者维护街市安全的朝庭捕快赶到。谢天宝一个箭步拦住夏侯雍去路,指着摊主挂的只看不卖招牌,道:“还他!”

夏侯雍今夜本不想闹事,谁知对头这么不知趣,冲着往日那恩怨,没说的,开打。

两人拳打脚踢,你来我往,游人纷纷惊避,灯笼痴赶紧叫家仆护住他的宝贝灯笼,心痛地大喊阻止:“别打,别打,哎哟,我的小仙(灯笼名)~”救哪个都是来不及。

去挂灯百盏的竹竿架子摇摇欲坠,灯穗叮叮当当作响,火光飘摇,好似美人临险哀鸣,灯笼痴见状,脸色惨白,尤如天崩地裂。

谢天宝要救场,夏侯雍哪里肯放他走,两人继续缠斗,灯笼树发出吱嘎声,游人尖声奔逃,摊主立于灯笼树下,誓要与之同生共死。

千钧一发,卞家公子卞衡安赶到。

卞衡安身形微晃,凌越过空,手握灯笼树主杆,以千斤之力将其打回底桩坐实。

灯笼美人们保住了。

灯市也免去一场火灾波浪。

众游人亲见衡安公子绝技,还来不及喝彩,就见卞衡安身影忽隐忽现,从夏侯雍手中巧妙地夺走翡翠灯盏,转个身,指尖微抛,灯盏轻巧巧地挂回原位,项下铃铛灯穗却是无音传。

此等精妙身法,有如浮光掠影,飞燕惊鸿。

一股大侠的气息,迎面相照,映入万千人心底。

众人终于惊动,记起该道声彩。

叫绝声中,灯笼痴不停地向衡安公子道谢。夏侯雍的脸色要多有难看有多难看,于他今时今日地位,还有人敢当街削他脸面,除了谢天宝这打小不对盘的老对头,便是卞衡安这个不能实务的家伙了。

这份恼恨还没散发出来,他的妻子赵云绣在台下唤了声:“相公,娘走累了,你送她到茶馆歇歇吧。”也算帮夏侯雍圆场。

忠肃公府大小女眷都来灯会了,赵云绣和程宓二女簇拥着当中的夏侯雍亲母岑氏,中间还夹着两三个孩子,与隔街一头的顾家琪相望,等着夏侯雍做决定。

究竟是陪美人重要,还是自己家庭重要,这要看男人的意思。

“阿南,阿南,我们接着逛。京里我可熟了。”程昭肥胖富气的身体从拥挤的人群里钻出来,挤到顾家琪旁边,兴奋地再喊,“小宝,表哥,这儿。”

人群视线齐刷刷转,寻找传说中的美人。

谢天宝的视线在顾家琪身上顿了顿,忽然,转身钻入人群,不见。

“小宝干什么呢。”程昭奇怪,要带人去追谢天宝。

“可能衙门有事,”卞衡安阻道,他作揖道,“见过郦山公主。”

顾家琪微微偏身回礼:“衡安公子。”

夏侯雍扔下家眷,沉着脸,走过来,道:“小南妹妹,我送你回宫。”

他领有皇命,这么做合情合理。大家也找不到话头编排他要美人不要家庭。

顾家琪笑推道:“衡安公子也可代劳,雍少,她们都在等着呢。我就不打扰了。”

夏侯雍脸色铁黑,回看了眼家眷方向,赵云绣惊慌失措地低头,岑氏拍拍她的手,叫了声雍儿,孩子们也叫爹,夏侯雍不回去陪她们都不行。

进九回 美人团扇半遮面 未婚先x(三)

却说三月她是极不赞成小姐顶着美人脸出门看花灯,但皇帝有命,没办法中的办法就是请人保护小姐。因此她虽然不喜欢夏侯雍,看在他护着小姐的份上,也没反对,只是不给好脸色罢。

现在见到卞衡安功夫高于夏侯雍,甭提多高兴;她和小姐旅居江南时,和程昭是极熟的,立即改弦易帜拜托衡安公子保护好自家小姐,免得给世上第一丑关某某给绑了。

这回,三月从不满的木头跟班变作热情的叽喳小麻雀,一路欢呼雀跃地叫小姐看这个小姐看那个,比谁都兴奋。并与程卞二人定下明日赏花会之约,还阻止小姐说话。

回宫时,三月噼里啪啦告诉小姐,这衡安公子人如何如何好,家世也好,比那关啥啥的强多少倍也不知道,还鼓动小姐向太后求恩典,干脆嫁衡安公子,省得那些坏人乱打主意。

顾家琪咯咯地笑,全应了她。

翌日,约定时辰前,夏侯雍先到了。

三月暗扯小姐衣袖,顾家琪低语他有皇命。三月忿忿地瞪眼,夏侯雍道:“你这小丫头脾气可大长啊。”

顾家琪轻瞟他一眼,笑道:“谁叫你欺负我来着。”

这话真有点打情骂俏的意思,夏侯雍一乐,差点儿就伸出狼爪握着美人的手一诉衷肠了。三月恨恨介入两者之间,夏侯雍悻悻,带美人出宫。

一行人来到街市,佳节气氛浓郁,人来人往,夏侯雍带人到千金一楼,这地方就是京里有名的奢侈品集中地,号称一物一千金,楼里从不侍候没钱的人。

夏侯雍说昨夜不愉快,今天到这儿选个礼给顾美人赔罪。

顾家琪举步进楼,单要了个东西,整块水晶雕的,里面嵌个表,做工之精巧外行人看不出什么,只那一水的澄紫衬着白嫩的手腕怪好看的。

夏侯雍夸她眼光好,说就这么戴着吧,跟掌柜说就要这个,算账。

掌柜报数,三十九万八千两,去掉零头现打个贵宾折,共三十二万两。

夏侯雍拿银票的动作微僵。掌柜笑眯眯问道:“爵爷,您看是现结,还是记账?”

三月可瞧出来了,逮着机会就刺人:“没钱充什么凯子。小姐,咱们到茶楼去吧,衡安公子该到了。”

顾家琪点点她,让她别太过分。她笑道:“还是记我账上。”

掌柜刚要接话,夏侯雍道:“南妹这什么话。雍哥只怕这东西不值这价。掌柜,拿这条子到府里结账。”

“得嘞。”掌柜写下账票,夏侯雍签了名后,正要带美人离开这吃人的地方,顾家琪让掌柜把镇楼之宝拿出来,一把镶嵌五彩钻石的弯刀。

这刀为百年前魔道高手爱刀,单是刀鞘及刀柄上的宝石价值就不可计,最让武林人士向往的是刀内的刀谱,据称练成者必是天下第一高手。

想买这刀的男人不知几凡,但千金一楼楼主开出的条件,没人做得到,此刀就一直挂在堂中,惹得无数人眼红眼馋,盗宝者在这上头都不知栽了多少。

夏侯雍之震惊不必细说,他问道:“送我?”

顾家琪回道:“宝刀赚英雄。”又晃晃左手腕,当还他人情。

夏侯雍还是有点做梦的感觉,他又问:“南寻如何买得下此刀?”

掌柜回道:“顾小姐于鄙楼有大恩,我们楼主曾有言,本楼藏品任由顾小姐挑选。”

“小事一桩罢。”顾家琪从包里取出皇庄的空白票据,问了句多少,刷刷填好,递过去。掌柜笑眯了眼,又推荐了几款新货,顾家琪翻了翻目录,手指头一溜点过去,送宫里给太后等人捎点小礼品。

夏侯雍看她派头,若有所思。

顾家琪看他神情,道不过爹留给她的零用。

闲话不提,傍晚,夏侯雍送人回宫,景福宫出来接的人帮忙拿大包小包的礼品先走在前头,顾家琪和三月也走累了,就在花园的小亭子里歇脚,等太监们抬轿子来接。

三月舔舔嘴唇道:“小姐,我去讨些水来吧。”

顾家琪嗯声,不大一会儿功夫,似乎人人都有事做,她身边竟没了人。

园角有个宫女过来说话:“郦山公主,贵妃娘娘有请。”

顾家琪坐上轿子,在里头伸人懒腰,微打盹,一点都不紧张。她这般慵懒自得走进昭阳殿,却让里头等的人眯了眼。

“赐坐。”宁贵妃吩咐道,“上茶。”

顾家琪回道:“不必了,顾夫人,开门见山好了。”

池越溪重拍桌,她最恨有人提到那事,果然就是个叫人痛恨的孽种。

昭阳宫的宫门全数关上,光线变暗,池越溪走下台座,到顾家琪前面,拿戴指套的玉手指用力地划她的脸,y侧侧地说道:“不要以为长了这张脸,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顾家琪反手捏住她的手腕,直接拉开她的面纱:“果然是你,池越溪。”

池越溪也不挣扎,她自认今天就要这孽种后悔生到这世上,她哼道:“是又如何,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手心。我要你生你便生,我要你死你就活不了。。。”

顾家琪等的就是和她近身的机会,听说池越溪身边高手无数,又常用替身,根本真假难辩,这次顾家琪以身为饵,钓出个真的来。

她一个抬腿踢把人击倒在地,撕开对方的衣裙找身上印记,确定身份后,她压着池越溪,捏着她的嘴,把早准备好的药给她塞进去。

池越溪脸色大变,猛力推开人,抠喉咙:“你给我吃了什么?”

顾家琪一巴掌甩过去,又把人提起来当沙包,像拳击手一样专打她的脸。池越溪要气疯了,大叫:“来人,快来人!”

可惜,她今天摆局要设计顾家琪,把人手都调去引开景福宫的人,自己能动的人都不在身边,真是叫破嗓子也没人应。

池越溪满室绕跑,顾家琪拿到什么东西就往她身上扔,乒乒乓乓乱砸,边打人还边笑说:“你怕什么,我可舍不得一下子把你打死呢。”

忽然,顾家琪脑前黑了下,她晃晃脑袋,眼前有点模糊。

池越溪知道药效终于起效了,顿时停下来哈哈大笑。随便理了下发鬓,道:“去请陛下,他夸口的聪明狐狸落网了。”

顾家琪暗骂一句该死万能解毒丸,说什么什么迷药都能解,骗死人不偿命,趁着自己还清醒的时候,顾家琪拿金钗攻击池越溪,开她,往外面走。

池越溪看她走得跌跌撞撞,笑得乐不可吱:“你还想逃到哪里,哈哈。”

“池越溪,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你以为你是谁?真正的宁贵妃是宁晓雪,你根本就是个已经死掉的人,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你的皇帝陛下就会把你弄死!”

顾家琪也不急着离开了,她继续挑拨道:“你说你靠什么活到现在?我们的皇帝陛下是什么人,真对你有感情?你跟着顾照光几年,被他睡了几年,又生不出孩子,你说你还有什么用,我看陛下是在你身上找压倒顾照光的快感吧?”

“闭嘴!”池越溪被说中心事一样勃然大怒。

“哟,还神经不正常,我看宁晓雪出头之日也不远了。”顾家琪调整着自身呼吸说道,“说什么替身,也是宠着的吧?你看你,我都替你可怜。”

池越溪咒骂间,魏景帝从暗道走进昭阳殿,他搂住池越溪道:“宛儿,辛苦了。”

顾家琪忍不住吃吃地笑:“池越溪,原来你真沦落到给他拉皮条的份上,亏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大能耐,也是,又老又下贱的婊子,除了卖女儿讨好恩客,还能干什么呢。”

“住口,你给我住口!”池越溪情绪很不正常地疯狂地叫骂。

顾家琪冲魏景帝那儿抛个媚眼,道:“看看你的老相好,可是在怨你不识相喽。池越溪,你还是早点一头撞死好了,免得看我和他相亲相爱地活活气死。”

池越溪拉扯住魏景帝:“你说,你说我和她,你要谁?你快说啊。”

魏景帝拉开她,皱眉道:“宛儿,你怎么了,咱们不是说好了,乖,别闹。”

顾家琪咯咯地笑,剔着描花的金指甲,道:“你还问得出口?我比你年轻,又比你干净,任何一个男人长脑子都知道选谁嘛,要不要我提醒你啊,顾照光怎么睡你?”

“住口!”两人一起喝道。

“我有说错吗?”顾家琪状似无辜的眼神迷蒙蒙的,“陛下您不是说想把我钓进宫里,才留着这老女人嘛,现在我来了,您快点把她弄出去吧,这老女人多烦人啊,瞧着就生厌。陛下——”

顾家琪发嗲,池越溪气得发疯,对皇帝又打又骂,魏景帝忙着安抚她,一时他是没办法对顾小美人下嘴的,谁知道池越溪会做出什么事。

要闹得六宫尽知,那魏景帝就真成全天下笑柄了。

这时,殿外有人道:“贵妃娘娘,陛下可在?兵部急文。”

魏景帝找到借口脱身,道:“宛儿,你可别听她胡说八道,朕留着她不就是给你出气吗?瞧瞧这宫殿,是专给你一人建的,朕先去看看,晚点过来。”

池越溪安静下来,魏景帝匆匆离开。顾家琪又笑:“给你一人建的昭阳殿?池越溪,你知道这里有几条暗道,它花了多少银子,皇帝他是不是还留着大部分宫殿不开,却哄你说没钱?我告诉你好了,那是给我留的。他早看中我啦,池越溪你嘛,嘻嘻。。”

“你这么想陪他,就陪他陪个够。”池越溪冷静地反嘲弄,“我一定替你上香转告顾照光,我怎么招待他的宝贝女儿!”

顾家琪笑念了宝香殿之类的几个宫名,池越溪脸色惊变,顾家琪挑眉道:“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池越溪,我、会看着你怎么死。”

池越溪原地打转,喃喃不可能他不会骗我,一会儿又喊是了他喜欢别的女人了。

顾家琪逮着机会,c起凳子就砸过去,池越溪栽倒,顾家琪在宫殿里摸了几个机关,打开一个窗口,翻出去,她反复拿簪子扎自己的腿,让自己清醒点。

进九回 美人团扇半遮面 未婚先x(四)

昭阳殿花了顾家琪三千万的巨款,这宫殿从图纸规划到建址选择都在她脑中,密道机关她大概比魏景帝池越溪还要熟,没有十足把握,她是不会主动送上门的。

但是,她还是低估了敌人。

昭阳殿没有用药,药是从景福宫那边送入她嘴里的。

李太后毕竟是过去式的了,魏景帝掌权后,早对景福宫进行全方面的渗透,只有李太后自己相信景福宫像从前一样安全无虞。

顾家琪也从这事儿中吸取了教训,不过,不管她怎么防,只要她在京中,她都是要中招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顾家琪边想边走,她不敢跑,只怕药效发作更快,她没法全身离开。

便宜哪个男人都行,除了魏景帝。

顾家琪一边暗骂,一边找路。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顾家琪慢慢地张圆眼,抱剑男人慢慢抬起头,站直身体,剑出鞘,穗轻扬,剑身的冷光,如天边闪电一闪而过。

“我说皇帝陛下这么放心让池越溪一人留我,原来还有谢叔叔。”顾家琪再扎了下自己的腿,该死的,怎么全部的人都凑到一块儿了。“谢叔叔,你该知道,你是拦不住我的。”

谢天放闲适地握着剑,淡淡道:“你可以试试看。”

顾家琪微点头,道:“假扮池越溪的应该也有谢叔叔一份功劳了?难怪大家都辩不出真假。”

谢天放沉静地看着她,不为所动,他一个成名高手,曾经给顾家琪耍过一次,绝不会再中同样的花招第二回。顾家琪又说道,“昨晚在街上看到天宝弟弟了,跟谢叔叔一点都不像。”

她忽然惊了下神,道:“哦,我是说他为人处相,不是说他的长相,容貌还是随谢叔叔的。”

“你就不要废话了。”谢天放沉声道,“药是我配的,等会儿发作起来,当着全皇宫的人发浪,也太难看了些。你有多少花招还是早点使出来吧。”

顾家琪暗骂,扔出袖里的霹雳药丸。

谢天放蔑笑一声,就这点伎俩,还敢闯皇宫,当大内是菜市场。顾家琪趁机扔出另一去袖箭,她布置在宫里的人从远处得信赶来,全都被外围的人拦下。

就像她要算计人一样,池越溪魏景帝没有十成把握,不会对她下手。

这儿怎么说也是皇帝的地盘,顾家琪除非有翻天彻地的本事,否则,今天甭想走。

谢天放懒得跟个小丫头片子瞎扯了,亏他小心翼翼这么久,不过如此,真是太看得起她了。顾家琪数步子:“谢叔叔,这是秦家堡的七步醉,专克天山派功夫,您应该很熟的。五、六、七、倒。”

顾家琪从腰带间抽出长刺,微微摇头,道:“谢叔叔,您看您,好不容易把武功给捡回来了,又要被我废掉,多可惜呀。”

谢天放气得喷出一口血来,道:“你要么杀了我!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不要,姑姑会不高兴的哟。”顾家琪像淘气的孩子拨弄青虫一样比划,要把谢天放弄成遍体鳞伤扔到城门口去让人看热闹。谢天放成功气晕,主要还是药有效。

顾家琪抹了把汗,她根本就是在虚张声势。也哪敢走到谢天放身边前,对方被她气定神闲所蒙蔽,不知道她忍得多辛苦才没有看到男人就扑上去。

她又用金簪刺腿,虽然无效,也聊甚无。她沿着宫墙移动,换个方向,竟连邵阳殿走不出去,是她太托大了吗?

猛然,腹内一阵欲火上冲,顾家琪摔倒在地,满地沁凉的雪让她舒畅地意志更加沉迷,她想咬牙再扎自己,却提不起劲。该死的,这次要没死,她绝对要剁了池越溪,送那对狗男女下地狱。

有人抱起她,点了x,负在肩上,快速移动。

顾家琪模模糊糊地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幽香,她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姑姑,是姑姑吗?”

带她跑的人脚步微顿,把她向上托了托,继续飞移。

顾家琪想运气还不算太糟,她安心地晕去,又被那股子邪火折磨地醒来,难受得想咬舌自尽,幸亏被点x动弹不得。不知过了多久,顾家琪终于抓到一个男人,她早被药得什么都想不到,胡乱地激动地疯狂地乱抓着什么,那刻的疼痛几乎察觉不到,淹没在全身心的欲念中。

昭阳宫殿内外,以景福宫为首的太监们在大声呼喝,找人。

宫里另有数股不明势力在找人。然而都没有消息。魏景帝去西直苑的路上,忽觉得不对头,半道转回昭阳殿看到被打晕的池越溪,不见顾家琪,忙喝令手下人封宫查找。

这时候,宫里已传遍郦山公主被宁贵妃带走秘密送给皇帝逞恶念的消息。

李太后叫人请皇帝来一趟,郦山公主这么个大活人在宫里不见,他总要表个态的;又不是不给他,人家将门之后,皇家又亏待了的,就算要人也该按规矩封个号什么再接宫,急色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弄成现在这局面,叫天下人怎么看皇帝呢。

魏景帝把恼怒压在背后,坚定地否决这事和宁贵妃有关,他也没见过郦山公主。

宁贵妃也给带到景福宫问话,她矢口否认。李太后说既然与她无关,那就打开昭阳殿让人进去查一查吧。

魏景帝使个眼色,宁贵妃微点头,皇帝放下心来,让袁振带路。杨林逋不动声色地应了声喏,带人闯昭阳殿。

昭阳殿内不见混乱,家俱全是新换的,里里外外都没有人。

一时,竟谁也不知顾家小美人去向。

李太后态度强硬,这郦山公主是功臣之后,皇帝已经错待一次,再弄错一次,皇帝是没法向朝臣交待的。顾家齐那娃现在可不是当年的娃,他手里有兵,还有无数高手。

支持李太后意向的人很多,个个都向皇帝施压。

要说李太后刚刚复出,怎么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势力,看来是与顾家琪本人有关系的了。若不把人找回来,只怕又是一次大动荡。

不管这些正面侧面威胁,魏景帝也有意查出这幕后黑手,突破他的布置,甚至能骗过西直苑的袁振,把他调走。这个人一定是这些年扰乱后宫之人。

魏景帝下令,封锁京师,找出失踪的郦山公主。

一夜过去,就算把人找回来,也是没清白了。

很多人不合宜地想到,又有人跟皇帝抢美人了,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采花贼尝到鲜。

五天后,人们不抱任何期待,只要人活着回来就好了。

进九回 美人团扇半遮面 未婚先x(五)

京师严查第七天,京畿卫在城郊的一个庵堂里找到昏睡的郦山公主,衣饰整齐,全身干净,脸色红润,肌肤柔嫩,就像新生的孩子,好像并没有受侵犯,也没挨饿吃苦什么的。

不过,这七天顾小美人到底遭遇什么,那就是迷了。

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

庵堂里的女主持说,七天前的晚上,有个黑衣蒙面人把个麻袋扔在后院井旁,还有灵芝人参之类的灵药,要她们照顾此女。因为最近京门关闭,她们都没进城,直到今日方晓原来这人就是美名满京都的郦山公主。

这话有多少人信那就不管了,人们看的是郦山公主。

瞧顾小美女一如既住温雅带笑,一副叫人看不清深浅的模样,京中人都嘀咕:这到底有没有被侵犯呢?要说有,哪个姑娘遭到这种事还不哭天抢地的;要说没有,这人不会无缘无故失踪七天嘛。

又有很多人相信,这娃从小到大吃那么多苦,火里来死里去的,失个贞这类的都不算什么了,莫怪如此冷静从容。

不过,到底是什么样这么大胆,敢在这时候害郦山公主呢?

明面上这位可是被太后养在宫里,要皇帝好生补偿被错待的京中大红人哩。数日后,海陵王府长史陆有伦进京,向皇帝请婚,赐嫁郦山公主。

人们终于明白了,原来还是皇帝陛下啊。

这人也太荒y无耻了,表面上要给郦山公主欣赏佳婿,挑来挑去挑个最丑的,就等人家小姑娘哭闹不嫁,他好治罪再逞兽欲;本来这游戏是要慢慢玩的,但一听海陵王的使臣进京来了,立马下药害人。

就算是皇帝也是男人怎么就专跟个小姑娘过不去,好好地给个名分不就完了,非要搞这一套。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了,要不是畏惧朝庭鹰犬抓人,京里戏馆茶楼早就骂开了,大家这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皇帝老子。

魏景帝内心别提多窝火了,真是没吃着羊r反惹一身s。这回不是六宫皆知,而是天下皆知,连史书上都要记一笔骂名。

他y沉着脸问袁振,如今的东厂都督,到底是谁把人带出宫的,查清楚没有?

袁振回查不出,但看行迹和避走路线,应该是那个鬼。

魏景帝挥拍掉满桌的奏折,要说魏宫这几年真地是撞邪了。

皇帝和嫔妃过个夜都不安生,那个鬼影飘来飘去,时刻威胁着皇帝的生命安全,但是气死人的是这鬼影从来没有对皇帝下过手,就是在宫里飘啊飘,变态地喜欢听嫔妃侍寝时尖叫,给这鬼影弄的皇帝做那档子事都有心理y影。

但是,和宁贵妃也就是池越溪在一起时,魏景帝就格外兴奋,雄风大振,这大概是防顾照光抓j搞出来的强大心理素质,那鬼影怎么闹,他也能和池越溪越玩越乐呵。

这大概是皇帝专宠宁贵妃的一个重要原因所在。

侍寝久了,池越溪也怀过孕,但是,好像老天爷要惩罚她,当初她编话哄顾照光说被虎狼之药弄坏了身体,进宫后就成为真实。

她怀一次,流一次,也就是习惯性流产体质,因为皇帝不得不专宠她嘛,导致后宫这几年都没有小孩蹦出来。

魏景帝也找过其他女人,那背后y风阵阵,寒毛倒竖的感觉,还是不要提了。

邵阳宫给建得像个迷宫似的,主要原因就是在防这鬼影坏事。

所以,不要看表面风光,其实魏景帝和池越溪也跟猫恐惧着的耗子一样,惶惶不可终日。

虽然有点夸张,但是,这鬼影的存在,确实是断送了后宫四大总管太监袁汪杨曹的风云时代,原本他们是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但因为一直抓不到这鬼影,让深宫大内变得跟庄稼地一样任由人来去,东厂已经整整六年抬不起头了。

想到此魏景帝就没好气,但武功这东西再骂也骂不出个绝世高手。若真地一对一,东厂好手保管三招就把那鬼影打成r泥,可惜人家狡猾狡猾地,就耍着人玩,有啥法子。

魏景帝又问顾家那个那儿查出些什么猫腻来没有。

袁振道,顾小姐除了逛街就是逛街。

一点也不受失贞的影响,外面人还在糊猜。魏景帝却吃过定心丸地确定,那丫头定然是个男人搞过了,不然药是解不掉的。那药是他专门找来治她的,他怎么会不清楚。就可惜便宜那个混账,他还没尝过。

虽然成熟女人味道更带劲,但占有女人的初次,那种感觉女人不懂,男人最明白。

魏景帝看上眼没有得到的女人,那初次都给顾照光个王八蛋给占了。他最想从池顾的女儿身上找回来,这样就能最大程度地突显他的男人尊严。

皇帝在第一眼看到那个肖似池越溪的池顾之女时,那股子邪念就一刻不停滚动着。

只要想到那是压着顾照光,让他死后在地底也痛苦却没办法向他报仇,魏景帝就兴奋。这种不能被满足的扭曲心态放到一个九五至尊身上,那会被放大无数倍。

虽然没了头次,但小姑娘嘛身体还青涩着,勉强也能当作头回。

魏景帝给袁振下达最高旨示:再给她下药。

这回再弄丢人,提脑袋来见。

袁振领命,刚走出去,就碰到脸色狰狞得跟鬼似的池越溪。

魏景帝问她怎么起来了,池越溪被顾家琪揍得遍体鳞伤的,脑袋上还有个大窟窿,打得这么狠,根本没把她当生母。池越溪想了很久,才想起有一年,她拿琴砸孽种,把小姑娘弄得半死不活的。她这身伤可不就像当初那样么。

如今,这孽种是复仇来了。

池越溪想到这档子事,又想到吃的那粒莫明其妙的药丸,就神经质地惊恐,夜夜都睡不安寝,要皇帝一定要杀了那孽女。

魏景帝在床上时满口答应,池越溪现在却知道,那个孽种有句话说对了。小孽种年轻漂亮,是个男人都会选她。

池越溪质问魏景帝:他是不是要杀她,要那个孽种回来做皇后?

她边闹边笑皇帝,他有种就杀了她,好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的皇位是她睡来的,为了杀顾照光,不仅牺牲边关十数万将士,连自己的皇子都可以牺牲!

那年她与皇帝的丑事被人撞破,她就没想过再和顾照光有什么瓜葛,但是,皇帝要除顾家,彻底地铲除。他求她去迷惑顾照光,当时她都有孕了。

为了自己的情人,为了他答应的后位,池越溪不惜利用自己和皇帝的孩子,顶着大肚子赶到宣同和顾照光演对手戏,与皇帝联手弄死了他。

池越溪不是十六岁的少女,由情人哄着就答应;她从皇帝那儿换得旨意,为自己找到后路保证,也才不惜骂名也要帮魏景帝做事。

事成后,她一碗药弄掉了那孩子。那是被顾照光侮辱过的证明怎么能留下。池越溪毫不犹豫地流掉。

那却是她这辈子最后一个孩子,都成型了,还是个男婴。

后来她再也没成功怀孕过,皇帝也没办法立一个无子的女人为后。

池越溪也认了,但是魏景帝千不该万不该要找那孽种。那孽种别人都说长得像她,她却看着像顾照光那个该死一万次的禽兽。

魏景帝哄她说让那孽种生个皇子,事成就杀了那孽种让她来养孩子,这样能保她登上后位。

池越溪起初不同意,后来觉得这主意能让顾照光死不安生,痛快地答应把人拐进宫。

现在她知道魏景帝的真正心思了,要不是她手里还有一份保命符,就如顾家琪所主,他早把她除了,省得有天给人发现当年宣同兵变的真相。

池越溪有恃无恐地跟皇帝吵闹,魏景帝真给她弄烦了,但他不敢杀她,他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那份要命的圣旨给她藏在哪儿。

昭阳宫皇帝与宠妃大争吵的内容很快传到顾家琪的耳朵里,顾家琪大笑,心情痛快极了。

原来只要她回到京里,把这张脸这么一亮,就把那情比金坚身心一体的鸳鸯弄得貌合神离,心生怨怼,美色有时候真是一把无往不摧的利器。

八十回 窗前谁种芭蕉树 欠的必还(一)

前回说到顾家琪在深宫给人绑了,历劫回宫后,她就跟太后说,想住到外头去。

李太后不同意,她原先是瞧着外孙顾家齐的面上才保这丫头,把她攥在手里好拿捏皇帝。谁想啊,小姑娘背后有那么大的势力,这是李太后失去六年的大权在握左右朝野的滋味,在把小姑娘的底弄到手前,太后是不会放她离开的。

这不,海陵王府长史陆有伦来求婚,要给小世子讨顾家小美人。李太后给推了,用的还是很恶毒的理由:做世子妃的得是清白姑娘,别坏了皇家体统。

李太后把机会留给自己的娘家人,兰妃。

兰妃听是给自己曾经养过一段时间的无缘皇儿讲婚事,重提博远侯家姑娘的亲事。

陆有伦给推了,他们世子要娶就娶天下第一等的姑娘。

这嚣张气魄都赶得上魏皇宫主宰了。

可谁也不能说海陵王胆大包天之类的,人家世子的确有这本事。海陵王府原就富得流油,如今在这世子的治理下,南海边更是人人富得穿金带银,那威武赫赫的大海船在南海海面上一溜儿排开,大炮一轰,哪个海贼也不敢上岸抢掳。

有路子没路子现在都跑南边儿掏金,据说,海陵王府所在庄州,比京城还繁华。

做海陵王府的世子妃,比嫁给皇子王孙有钱途多了。

李太后要把这机会留给自家人,符合她一贯的作风。但是,三月听到风声后,差点就指景福宫门大骂。

小丫头最想就是给自家小姐找个好婆家,离这京中是非地远远的。排头名的当然是衡安公子,但是如果是曾经的五皇子的话,三月挤破脑袋尖也要想办法给小姐牵成线,那可是小姐的心上人。

可太后一句话,把小姐名声全毁了。

三月气得要死,又不好向小姐抱怨免得重提那事让小姐伤心。她早后悔死那天为什么要去讨水,更恨那个y阳怪气的宁贵妃,一定是嫉妒小姐美貌,怕小姐跟她争宠,用这种下三滥的花招害小姐。

宫里人都这么说。

顾家琪笑,道:“别愁了,你家小姐一定风光大嫁,到时候,还给三月找个好婆家。”

三月脸红通通的,跺脚嗔怒道:“小姐!三月说认真的,您、您想好哪个没有?”

“急什么。”

顾家琪看眼天色,带着小丫环到宫外吃饭。半道,和程昭、卞衡安等人不期而遇,不过看远处紧张的谢天宝,可见这帮人是怕她再遭意外,特意在外守候了。

人家一番好意,顾家琪也不推,来到福海楼,点了一桌子菜她吃得很欢快。

程昭见三月气鼓鼓地不怎么吃东西,问她怎么回事。三月还好知道不能在外说太后坏话,只说小姐想搬出宫,太后不让。三月又说宫里人坏死了,害得小姐连水都不敢喝,得跑宫外来。

“三月。”顾家琪拿茶水漱口,叫了声阻止她多说。有些事点到即止就好了。

程昭神情发亮,脱口而出:“阿南,我在京里有宅子,借你住好了。”

顾家琪笑拒:“你不是要备考?我去了,你哪还有心思做文章,不去。”

“你、你怎么知道?”程昭有点不好意思,他考过一回,成绩差得没脸说。顾家琪鼓励道:“多跟你表哥学学,很快考上的。”

程昭点头:“我现在就照表哥说的百~万\小!说。”他很期待地问道,“阿南,你会来看我考试不?”

“你若考上进士,我送你大礼。”顾家琪笑回道。

程昭冷不丁和阿南对了一眼,竟一下子摔到地上,爬起来后就冲出包厢。三月没明白发生什么事,叫道:“昭公子,你这是干什么去啊?”

“我、我回家百~万\小!说,这回,我一定会考上的。”程昭结巴又脸红,鼓着腮帮子捏拳保证,一路撞着饭桌凳子不停和人道歉冲出酒楼,真冲回家背八股文去了说。

顾家琪大笑,卞衡安敬酒道:“多谢顾小姐,昭表弟如此上进,姑母一定宽怀。”

“客气了。”顾家琪问三月吃饱没有,三月抓了两包点心,用力点头,口齿不清地问衡安公子下午有无空,小姐要去买点东西。

卞衡安有礼相随,刚出饭庄,夏侯雍匆匆赶来。

这厮就是个瘌子,他约顾家琪的时候,人家卞衡安就不会硬c一脚;但是其他人相约顾家琪,夏侯雍必定是要搞破坏的,也不管人前人后怎么议论这让人哭笑不得的三人行。

本来,顾小美人拿个扇子又会打扮,人嘴边含三分笑,温言温语地走在路上,大家都爱看;和长身玉立的衡安公子走在一块儿,一个风雅美人,一个谦谦君子,真是一对天生的俪人,好看得如诗如画般,绝配了。

若是单和英武人的夏侯雍走在一处,也是不错,美人纤柔,武将伟岸,这小鸟依人的美画面儿也是京城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