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一 端倪(1/1)

寂静的夜,寂静的寝殿,龙涎香清幽,绵绵。

大床,相拥的两人。

他拥着她的肩头,她僵硬的靠着他的胸膛。

他不愿去想此刻她的顺从因何而来,她不愿深究一颗不安的心。

“如果,朕和你有个孩子该多好。”

靖苏娇qu一颤,猛地挣脱他,坐起身来,垂眸定定望着他,无语凝咽,缓缓说出一句话来:“对不起,”

重墨噗哧笑了,大掌揉着她垂下的漆黑长发,宠溺:“怎么了?”

靖苏不忍去看他满脸的信任,满眼的眷恋,只是有些话终归要说清楚的,关于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她凝眸看着他,或许是有愧疚和…痛楚。

重墨仿佛明白了,顺着她头发的手猛地僵住,顿在了那里。

良久,他终是一声长叹。

突然伸臂将她重新揽进怀里,“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他们之间的恩和怨,对和错,早已分不清了。

现在她还在他怀里,他还能感受她的温度,就好了,其余的,再说吧。

半夜突然下了起雨,滴滴答答,扰人清梦。

靖苏浅浅睡着,仿佛堕入了一个梦境,有大片大片的迷雾,什么也看不清楚,一会晃过的是重煜的脸,场景一变,又成了蝶紫衣,再来,便是静妃,然后……是重墨!

她被吓醒了,浑身一个激灵,猛的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一身的冷汗。

枕边是空的,枕头是凉的。

她惊魂未定,掀了锦被起身,隐约听见外室有压抑的低咳,她悄悄走到门边,打开一条缝向外看去,一豆烛火扑朔,重墨埋首御案,奋笔急书着什么,他的左手软绵绵的垂着。

靖苏不忍再看,忍着泪意回到床上,躺了下去,却再也睡不着。

一宿难眠。

听到外间有人推门进来,压低的说话声,然后是关门声,一切恢复安静。

她随即起身,穿了衣裳直接推门而出。

门外候着的是御前另一名女官秋娘,见她出来,行了礼,靖苏越过她直接走了。

意外的,她在出了墨阳宫之后,在宫门转角的地方见到了楚萧。

那个鲜少露面,一身倜傥的人,最是一袭月牙白的衣裳出尘。

此刻,却是少有的灰暗。

他像是在等她,见她出来,直接走上几步,拦了她的去路。

“娘娘预备怎么办?”他的话音不甚恭谨,尽管皇上交待过俪妃亦是他的主子。只要想到追查刺客一事无果,他就无法冷静下来,即便他不清楚蚕毒毒性如何,然那样的毒素在皇上体内多一天,危险就多一分。

“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有谁恨毒了你,一心要知你于死地。”

面对他的诘问,靖苏更感愧疚,这几日,她也无数次想过是何人那样恨她,可终究不明白,宫外之时,她不曾和人结怨,入了宫,她一心只想出宫,安静度日,即便有柳嫔、庄妃等人咄咄相逼,却也不至于痛下杀手。

她只能摇头。

楚萧的愤怒陡然之间高涨,森冷气息直逼靖苏而来。

靖苏便只平静的站着,果敢的迎着他森寒的目光。

稍许,他终是放弃,甩袖而去。

靖苏略站了站,折身直奔藏书楼而去。

藏书楼,遍藏天下万卷书,即便邓公公和杨腾清一口咬定蚕毒无解,她终想着要亲自试一试,翻遍医书毒理,看看到底有没有解毒之法。

藏书楼,原不是靖苏后宫女眷之身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然守门的侍卫看到她,并没有任何的阻拦,放了她进去。

古朴的红木书架,一列列,数以万计的书册整整齐齐罗列着,一尘不染的书架,隐约可以闻到墨香味。

靖苏逡巡当中,一列一列寻着,终于在角落的那几架找到了医术毒理的检录,放眼望去,一列列保存完整的书,不下几千册,即使是粗略的翻一遍,只怕也要几个月才能翻完。

可,皇上根本等不了那么久,靖苏有些泄气了,又匆匆出了藏书楼。

这个法子太慢了,不行。

一路疾走,脚步匆匆,靖苏兜了一圈,仍是去了御花园。

邓公公见多识广,既然可以配置出假死之药,难道真的对蚕毒束手无策?

她总还是要试一试,哪怕是有一种药物可以延缓毒性,也是好的。

风声潇潇。

隐约可以听见有人谈话的声音,悉悉索索,听得不真切。

靖苏屏气凝神,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近。

树影重重,依稀可以看见半幅藏蓝色的袍子,她摸索着,藏在一株古树之后,风过树动,终于让她看清了说话的两人。

藏蓝色的官服,暗水蓝的管事服制。

竟是杨腾清和邓公公。

两人聚在一起悄悄说着话。

没想到他们二人竟然是相识的。

靖苏一愣,无意偷听,便现身走近,两人骤然听到脚步声,俱是一惊,赶紧回过头来,一瞬间,靖苏从二人脸上看到了莫名的惊慌闪过。

靖苏紧紧盯着二人。

杨腾清最先回过神来,掩饰的笑着,抬头来看她,似乎还是那个骨子里倔强,清风倨傲的男子,邓公公则转身摆弄花草去了。

一切,仿佛都很正常。

靖苏却莫名觉得不妥,好像,他们两人有什么事瞒着她。她很肯定,方才在二人脸上的确看到了惊慌,他们慌什么呢。

真相几乎呼之欲出。

“你们有事瞒着本宫。”十分肯定的语气。

邓公公不见任何异常,继续锄着草,杨腾清依然那样一身凛凛的站着,也没有任何异样。

越是这样,越就是有猫腻。

靖苏既已料定二人有事瞒着她,心里拿定主意势必令二人道出真话,当下肃了面容,冷冷说道:“蝶姐姐既然将你们交由本宫统管,本宫便是你们的主子,你们一心算计着本宫,他日九泉之下,又有何面目去见你们的旧主子?”

两人仍是不肯说。

靖苏一咬牙,神色落寞,“本宫纵然无能,心中亦有决断,你们一心隐瞒,想是替本宫顾虑,然本宫若连自主之权利也无,何以做你们的主子,也罢,都散了吧,本宫知道自己管不了你们。”说罢,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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