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 情浓(2)(1/1)

管良玉盯着那个褐色的纸包,突然问道:“这种药很危险是不是?”

靖苏点头,“不错,那人只是根据古书记载配制,以前从没有人尝试过。”

“不行,”不等她把话说完,管良玉一把躲过她掌心药包,“我不能让你冒险。”

靖苏如何不知此法凶险,然而若想逃出皇宫,除了死,她实在想不出第二条路。曾经她拼尽全力未做成的事,现下又有重墨阻拦,她实在是穷途末路,别无它法。

“你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行此险招。”

管良玉突然伸手扶住她双肩,迫她看着自己眼睛,“苏儿,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救你出去。我们还要一起去塞北大漠策马,去看一浩渺的大海,”

他的眼睛好美,靖苏几乎就要沉溺下去。

“我记得,我都记得。”她只是不想他受到伤害,重墨太厉害了,他们斗不过他的,出了这条船,他们连见一面都不可能。瑶惜一直跟着她,还有那两名侍卫。

“可是,”

管良玉打断她的话,“没有可是,苏儿,你要相信我。我现在已经能自由出入行馆,我一定可以想到办法偷偷将你带出来。”

他一生淡泊名利,唯一倾心之处便是同靖苏的这份情,为此,他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什么?!!”靖苏惊呼,用劲抠住他的双臂,“那个青衣的男子果然是你?!!”急道:“你不要命了,万一被人知道你的身份,你会死的!”

“就算是死,终究也比见不到你要好,苏儿,我不能没有你。”管良玉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即便她是穿肠的毒药,他也甘之如饴。

他的神情无比认真,令靖苏再也说不出一句反对的话,只能紧紧攀着他的手臂,借以汲取力量,“好,我们一起想办法,不管死生,都要在一起。”

管良玉重重点头,情至浓时,复又将她拥进怀里。

窗外雨潺潺,舱内情深意浓。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只静静相拥着,享受这阔别已久的温情,似走在悬崖峭壁之人,不敢去想未来会怎样,只能顾着脚下,踏踏实实的走好每一步。

已至绝境的爱情,更令人侧目。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靖苏不得不命令自己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我该回去了,时间久了他们会起疑心。”

管良玉十分不舍的松开她,目光仍牢牢黏在她身上,无尽缠绵悲凉,“去吧,我会想办法再联系你。”抓着她手腕的手迟迟不肯松开。

这样的机会实在太难得了,如果不是下雨,如果不是皇上同瑞亲王不在行宫,如果苏儿没有执意出行馆,如果…有太多的如果,他想想就觉得可怕,牵着她的手便有千金的沉重,怎样也无法放开。

“良玉,答应我,在没有万分的把握之前,不要轻举妄动。”万一他的身份被识破,她只要想到,就足以痛彻心扉。

“你放心,”

徘徊良久,艄公已将船划至河岸,那帘蓝布碎花的门帘终于掀开,靖苏一脸平静的弯腰走出来,取过搁在甲板上的绸伞,撑开,又回头看了眼静谧的船舱,道一声:“多谢兄台招待,告辞了。”

靖苏料定此事瞒不过重墨,她早在心中拟了腹稿,若他问起,只说船上是一位闲散墨客,听他谈四处游历的经历十分有趣,不觉时间流淌,便耽误了些时辰。

尽管这样的说法未免可疑,毕竟瑶惜他们不曾看见良玉身影,只要她一口咬定,重墨即使怀疑,也寻不到证据。

惴惴不安的等到晚上,重墨果然来了,她打量一眼,见他面色平静,一时拿不准主意,自然不会随意开口。

重墨此人,最是阴晴不定,喜怒难辨,同他接触的越多,越发现他残忍的一面,靖苏自诩聪慧,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见重墨一言不发在走近,在一张红木扶手椅上坐定,“过来,替我捶一捶肩,”

靖苏并非言听计从之人,对他的旨意也是多番弃之不顾,然自从到了江南,她乖顺了不少,一则是她存了逃跑的念头多少有几分假意的奉承,二来重墨行事出其不意,她根本无还手之力。

眼下,他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靖苏几乎是反射性的要拒绝,迟疑着不肯上前,她怕他又会对他做那些事,自从出了宫,他召人侍寝的次数屈指可数。

尤其,今日见了良玉,她便从心底里抵触与重墨的接触。

重墨等了一会,慢慢眯起眼睛,隐约见了几分怒色,那个冰冷而倔强的靖苏又回来了,他一度以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的纵容,他的宠溺,她懂。

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他烦躁的耙了耙头发,喝了一声:“过来,”

靖苏僵硬的站着,纹丝不动。

重墨倏地起身,大步冲到她面前,高高举起手来,她仍是那样平静的看着他,满腔的怒火发不出来,重墨一掌劈下,凌厉的掌风擦着靖苏面颊而过,青瓷蓝花的坐地花尊应声而碎。

鬓边一缕发丝被掌风所削,飘然垂落,靖苏似无动于衷。

重墨怒不可遏,死死盯着她,却又猛地伸手,将她用力拽进怀里,紧紧箍住,又气又怒:“你上天专门派来气我的吗?”

怎么会?靖苏暗道:明明你才是我的梦魇。

“你可以不用理睬我。”她淡淡说道。

“休想!”他厉声打断她,箍着她纤腰的两条铁臂力气大的几乎要将她的腰折断,靖苏疼得受不了,略略挣了挣,得到的是他更有力的拥抱。

靖苏倒吸一口凉气,“疼,”

重墨反倒笑了,凑在她耳畔低语:“疼了你才会长记性。”

靖苏哑然,再不敢出声。

这一夜,重墨留宿翠竹居,屋外大雨滂沱,屋内浓情缱绻,散发着梨木清香的室内,紫檀木雕花月洞式架子床,水绿色的帷帐,天青的丝被,他紧紧拥着她,一宿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