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零 眷侣(1/1)

翌日,靖苏醒来,揉着发胀的头知道自己昨夜又喝醉了,记忆里零星的片段只停留在烟雨楼,五名美丽的女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满盛昨夜已经到各处传了圣旨,今日皇上率众游览瘦西湖,车马辰时一刻在行馆门口候着,靖苏虽脑袋有些昏沉,却也不想错过,命瑶惜绞了冷水帕子抹脸,便起身了。

梳洗完毕,正吃着早饭,重墨来了,候着她吃完早饭,一把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再睡会儿,到了叫醒你。”

靖苏挣了挣,“我不要这样出去,太丢人了。”

“有朕在,怕什么。”再不管她的拒绝,抱着她大步向外走去。

靖苏觉得这样十分奇怪,可又争不过他,只得任由他抱着,一颗螓首埋进他胸前,自欺欺人的避一避。

随行之人早都在行馆门口候着,远远见到重墨走来,皆福身行礼,待重墨走近道了起,他们起身,这才看清他怀里抱着的靖苏。

一片面色各异。

重煜苦笑着别开头去,舒贵嫔不动声色看着,玉妃噙了丝笑,兰侍女眼中闪过冷芒,重煜身后立着的一袭青衣的男子则是直直盯着重墨怀中之人……

而靖苏始终没有抬头,便也没有瞧见他。

重墨一概不理,抱着靖苏登上马车。

车马平稳的行驶着,靖苏昏昏欲睡,慢慢真的就睡了过去,直到此时,重墨望着她平静的睡颜,一双紫色的眸子里再也藏不住缱绻柔情,轻轻拂了拂她鬓边散落的碎发,低头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下一吻。

行了一个多时辰,一行人终于到了瘦西湖,满盛前来回话,轻轻掀开帘子,看到的一幕令他一惊,宽阔舒适的车厢里,皇上坐在榻上,俪妃靠在他怀里,她沉沉睡着,他专注的看着她,然后…对自己摇了摇头。

他会意,不敢发出一点声响,轻而再轻的将帘子放下,一溜烟跑开了。

满盛在人群里寻到重煜,凛了凛神,将他请到一旁,耳语一番,问道:“王爷您看这事该如何是好?”

重煜似没有听到他的疑问,转过头去望着那一驾马车,目光沉甸甸,似有千金之重。

“王爷,”满盛低声唤着。

重煜终于回过头来,露了一抹笑,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满盛只觉得那笑无比的悲凉,连他的声音也像是在冰水中浸过,带着凉意,“如此,我们先进园,留下楚萧保护皇上。”

“是,那就请瑞王爷代为引领,奴才,”满盛比了比马车的方向。

重煜率众进了瘦西湖,玉妃同舒贵嫔并无异色,倒是几名侍女,掩不住的失落,本以为有幸伴君南行,定能获宠,不想俪妃时时霸着皇上,她们竟连见一面圣颜亦不得。

瘦西湖风景再好,入了她们的眼,却也入不了她们的心。

马车内,靖苏依旧沉沉睡着,重墨低头凝视她的睡颜,痴了一般。

突然,睡梦中的可儿人不安的动了动,呓语:“不要,对我好,我会,怕,”似是梦到了不好的事,舒展的眉心慢慢紧蹙。

重墨蹙眉望着她,手臂一点点收拢,紧紧抱着她。他如何能对她说,自己早已放不下,那一种牵肠挂肚的眷恋,令他自己也心惊,才会一次次狠心推开她,有那样多的反复无常。

而这三个月,他绝不会放手。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重墨突然托起怀里的人跨坐在身上,飞快解去二人之间束缚,一抬腰,猛地冲进她身体。他亟需这样的温暖来确定她的存在!

靖苏是被痛醒的,迷蒙睁开眼来,“唔,”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含糊的低yin,尾音已被重墨吞进腹中,噬人的吻几乎令她无法呼吸,脑中混沌一片。

身下难耐的疼痛和异物入侵,她难受的蹙紧了眉,恍惚间明白过来那是什么,巨大的羞耻感喷薄而出,她方寸大失,用力挣扎,不安的扭动着娇qu。

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重墨发出一声闷哼,陡然松开她,瞳眸越发深邃,明艳的紫色似乎要流淌出来,“不要动。”他咬紧牙关低语,“如果想外面的人都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靖苏慌了,乖乖的不敢再动,满面潮红瞪着他,“你,快出去。”

她娇羞的模样令重墨龙心大悦,他笑着低头,轻轻蹭她的鼻尖,耳语:“让我再呆一会。”

轰——

靖苏一张脸羞得红透了,似要滴出水来,连耳根亦染上了绯红。

“好了,不逗你了。”重墨笑得餍足,凑近吻住她的唇,深深吸了几口,双臂施力,将她从身上抱下来放到榻上。

靖苏垂着头不敢看他,慌忙理顺衣裙。

重墨意犹未尽深叹一声,靠着车壁努力平复体内翻涌的情潮。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帘终于掀开,重墨当先出来,落地后又转身将靖苏抱下马车。满盛一颗头垂得极低,根本也不敢看一眼。

“皇上,瑞亲王已经带人进园子里,您和俪妃这会可是要进去?”

“我们也进去瞧瞧。”言毕,伸手欲揽靖苏香肩,靖苏一闪身避开,他笑笑,手中折扇一挥,当先迈开脚步。

面上薄红早已褪去,靖苏仍觉得心慌,用力吸口气,提步跟上他,脑中似被灌入一大团浆糊,翻搅着,她亦想不明白事情怎会发展至这一步。

他们…这种感觉很奇怪,而她…果然不是重墨的对手,看来,往后还是应该远远避开才行。这样想着,她便故意放缓了脚步,落后几步。

诗有云:两岸花柳全依水,一路楼台直到山。

瘦西湖之美迷离雅致,比之皇家园林失了一份气魄,又多了一分江南烟雨的柔情,信步当中,处处诗情画意,春风化雨。

心亦随之濡湿迷离起来。

“皇上,画舫已经备妥了,”满盛才回完话,靖苏腰上陡然一紧,已被重墨揽着,朝停在湖面的画舫飞去。

这一次,她没有惊呼,壮胆欣赏起四周的景致来,重墨见她兴致盎然,索性不着急上画舫,足尖轻点沿着水面急掠,便在水上肆意飞了起来。

湖面风急,吹皱二人白色的衣裳,轻舞飞扬,如墨随风飘扬,远远看去,似一对神仙眷侣恣意江湖,潇洒人生。

清新的湖风带着湿气铺面而来,飞一般的快感袭来,靖苏顾不得害怕,脸上露了绚烂的笑容,张开右臂,宽大袖摆随风飞扬,仿佛真的长了翅膀,翱翔。

澄清的湖面荡起一条细纹,迎着太阳闪闪发光,女子玉面光泽,笑容耀眼胜过天上圆日,身后,洒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两岸游客纷纷驻足,天地万物只余那两道素白的影。

此情此景此境,美不胜收!

游园的墨客看直了眼,即兴挥洒笔墨,将这一幕定格于纸上。

两岸人群中,有两名男子静静望着相携二人,满身落寞。

肆意的二人终于尽兴,登上湖中画舫,靖苏意犹未尽,立在船头,举目远眺,似要将这景揉进眼里。有多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宫里的生活沉闷压抑,她几乎快要忘了自己还有这般心性。果然还是宫外的山长水阔动人,若能一直这样生活,该有多好!

身后,重墨凝视着她,剑眉微蹙,她果然还是一心想着要出宫。宫外究竟有什么好,竟令她这样念念不忘?

“告诉我,你为何想出宫?”话仿佛有自己的意识溜出口。

那抹素白似一颤,道:“自由,我向往宫外的自由。”

重墨拧眉,“你在宫里不自由?”

靖苏苦笑,伸手捋乐捋被风吹乱的青丝,“高墙深瓦内,何来自由,尔虞我诈,人心险恶,你争我斗,机关算尽。”

重墨久久无声。他自小在宫中长大,这些早已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相反是已经习惯了的,何况,宫中的富贵不知是多少人用尽一生追求的,她为何总要做那与众不同之事?

难道,同他一起共享富贵,不好吗?

靖苏远眺两岸,亭台楼阁掩在苍木葱郁中,露出飞檐瓦顶,石桥流水连着九曲十八弯的回廊,游客三三两两漫步而行。

右侧岸堤那里,前后拥着一大群人,是瑞亲王同诸位宫嫔…等等,瑞亲王身侧着一身青衣的是何人?

隔得太远,她看不清他的面容,然那身形却那样熟悉,与记忆中殊无两样,会不会…真的是他?靖苏无法形容此刻现在的心情,既盼着是他,可又不想让他看见这样的自己,就像是近乡情怯。

她突然歪了歪头,指着她们一群人道:“皇上您瞧,她们在那,咱们也过去吧。”

重墨随意应了声,命船夫将画舫向那处驶去。

眼看着离他们歇脚的地方越来越近,靖苏心里一阵恐惧,突然侧过身去,并不敢直接面对那人。直到重墨唤她,“到了,下船吧。”

她小心翼翼转过身来,然河堤漫漫,哪里还有他们一行人的身影。

“回皇上,众位主子道倦了,瑞王爷便先送她们回行馆了,特命奴才向皇上禀告。”

吁,靖苏呼出一口气,心中道不尽的失落,却有隐隐觉得庆幸,幸好,不用这样和他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