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部分(1/1)

几个都被堵在大江以西,能不能撑过今晚就要看老天爷的心意。

小魏的脚步声渐渐接近。他已经扔下石灰筐,脚步声轻了许多,但步伐走得很慢,似乎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动静。

到了门前,小魏微微松口气,然后推开柴门。

如豆的灯光闪烁着亮起,一个美妇人用发簪轻轻拨着灯芯,身上白衣如雪,臂间绕着一条朱红色丝带,她回过头,柔柔笑道:“你这背主的逃奴,竟然躲在这里。”

小魏像钉子一样立在门口,拳头缓缓握紧。

听到苏妖妇的声音,躲在排水沟中的程宗扬顿时变了脸色。这水沟离柴房近在咫尺,但无论是他还是小紫都没有听到丝毫声息。

苏妲己的声音神完气足,看来召唤的夜叉魔犬没有给她带来多少麻烦。以她手段的狠辣,小魏根本没有一点生机。

苏妲己笑吟吟道:“这是你的新娘子吧?真漂亮,夫君在山里守夜也要跟着来。看来是新婚燕尔,正如胶似漆呢。”

小魏一言不发。莺儿被点了x道,软绵绵躺在草席上,眼中充满惊恐。他定下后日随程宗扬一道去东海,这一去就是几个月时间,莺儿难舍难分,随他一同到山里,没想到会同时落到苏妲己手里。

良久,小魏用干涩声音道:“放开她。”

“好说。”苏妲己把席侧腰刀踢到小魏脚边,口气轻松地说道:“把自己的右手砍了。”

程宗扬听在耳中,整条脊骨都凉浸浸的,禁不住打个咳样。

柴房中传来铁器斩断骨骼的脆响。接着小魏闷哼一声,那柄腰刀“噗”的落在地上。程宗扬张口欲喊,接着小紫柔软手掌伸来捂住他的嘴巴。

苏妲己妖媚娇笑声响起。“你嫁了个好男人呢。”

柴房内发出一声尖叫:“魏哥!你的手!”

苏妲己若无其事地问道:“姓程的那个逃奴躲到哪里去了?”

小魏标枪一样站着,断腕血如泉涌,冷冷盯着苏妲己。

莺儿两腿x道未解,只能一边哭叫,一边挣扎向丈夫爬去。

“你不说吗?”

一阵布帛碎裂声响起,夹杂着莺儿哭泣的尖叫声。接着小魏虎吼一声,似乎攻出一招,然后“砰”的一声跌倒在地。

苏妲己柔媚笑声响起:“你若不说,新娘子可要吃苦头了呢。”

程宗扬握紧拳头,猛地想撑起身,忽然背后一麻,被小紫封了x道。

“傻瓜……”小紫在他耳边轻轻说着。不知道是说自己,还是在说小魏。

“说不说?”

苏妲己慢条斯理地说着,莺儿的惨叫声从柴房断断续续传来。程宗扬浑身血脉几乎逆行,额头青筋迸起,鼓胀欲裂。

苏妲己嘲笑道:“你这位夫君大人可是一点都不把你放在心上呢。”

莺儿变调的痛叫声越来越凄厉,程宗扬不顾性命地催动真气,打通被小紫封住的x道。这样下去不等苏妲己发现,可能他先丹田重创、经脉尽断。

小紫贴在他耳边,用极小声音道:“宗扬,你不要再拼命了。如果被她发现,这会儿在里面的就该是我了。”

少女细软声音传到耳内,程宗扬呼吸顿时一窒。

小紫滑凉小手伸来替他掩住耳孔。程宗扬闭上眼睛,心里暗暗发誓:苏妖妇,你所做的一切,我都要十倍、百倍地还到你身上。

莺儿又一声惨叫后,小魏嘶哑声音道:“住手!”

“敬酒不吃吃罚酒!”苏妲己冷冰冰道:“说吧!”

小魏吸了口气:“我有句话要对她说。”

苏妲己哼了一声。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小魏在地上爬动。片刻后,小魏沙哑声音响起,“来世再见……”

“绷”的一声,绞紧的弩弦猛然弹开,莺儿的痛叫声猛然断绝。

“死奴才——”

苏妲己厉喝声中,小魏惨笑道:“该死的妖妇!这枝箭本来应该该s在你身上的!”

“砰”的一声,弩机被击得粉碎。苏妲己尖声道:“想死么!”

小魏狂叫道:“来啊!”

柴房中几乎令人疯狂的声音蓦然中断,浓郁血腥气随即飘散出来。

风声越来越急,突然间雨点落下。这场秋雨终究还是来迟一步。

第七章沉江

身体下面的卓云君的胴体一片冰凉,背后的小紫也好不了多少。三个人一动也不敢动,希望能瞒过这个手段残忍的妖妇。

太阳x微微一痛,吸入两道微弱的死亡气息。程宗扬一颗心慢慢沉下去,闭上眼睛屏去所有思虑,全力调息。

“死奴才,你原来在这里。”苏妲己娇笑着说道。

卓云君浑身一凛,接着才发现她声音是从窑场传来。匕首冰凉的锋刃贴在她颈中慢慢收回,小紫咬住唇,眼睛越来越亮。

苏妲己没能诈程宗扬出来,片刻后冷哼一声,冒雨在林立的石灰窑间搜索起来。

雨水汇聚过来,在排水沟中越涨越高。程宗扬对身外之物毫不理会,一味调息,小紫却越来越焦急。小魏带他们藏身时没想到会下雨,这会儿三人把排水沟堵得严严实实,苏妲己搜完石灰窑,只要略一留意就会发现排水沟的异状。

但危险比她计划中来得更早。排水沟水位涨起,首当其冲的就是最下面的卓云君,她口鼻被混了泥土的雨水呛住,禁不住咳了一声。

不等苏妲己寻声过来,小紫立刻腾身飞起。她顾不得杀卓云君,立即一手扯住程宗扬,拍开他身上x道,朝山下掠去。

但苏妲己速度更快。小紫刚掠出数丈,背后风声大作。小紫头也不回,径直挥出紫鳞鞭。她鞭身蓄满真气,准备趁苏妲己真气吐出的刹那借势飞出,即便是滚下山坡也要赶到江边。只有在水中,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苏妲己仿佛看穿她的心意,狐灵带落在鞭上,真气含而未吐,反而生出一股吸力,将紫鳞鞭扯住。她正回力猛拉,忽然手上力道一空,却是小丫头撒手扔开鞭子,朝山下疾掠。

程宗扬勉强提气,“铃!”

“没用的!”

小紫知道他说的是都卢难旦妖铃。那只妖铃是幽冥宗的圣物,都卢难旦的意思是刀山地狱,铃内y魂大成之后,一旦附在他人身上,对手每走一步都如同踏在刀山丛林之上,苦楚万端。但这只妖铃y魂未足,用来对付云丹琉还可以,对上苏妲己只怕几招间,好不容易炼出的y魂就殒灭无痕。

“小妹妹走得好快呢。”

苏妲己娇笑声从背后传来。此地离江边不到一百步,但一百步的距离已经够苏妲己杀他们十次。

“啊呀——”小紫痛叫一声,跌倒在地。被她扯住的程宗扬失去凭依,往前一栽,重重摔进草丛。

苏妲己飞身掠来,狐灵带荡开雨雾,朝小紫脑后击去。

那少女外衣松开,露出雪白肩头和一截玉藕般的手臂。在她臂上套着一只绯紫色的珊瑚臂钏,虬枝状的珊瑚用黄金镶着,在臂上绕了几匝,衬着少女雪滑肌肤,光彩夺目。

就在丝带及体的刹那,小紫玉臂一展,娇叱声中珊瑚臂钏从臂上脱出,妖蛇一样由臂及指一闪而过,s向苏妲己的心口。

“小妹妹,你身上的东西真不少啊。”

苏妲己狐灵带旋转盘起,结成网状,雪茧般将臂钏裹住。绯紫色的珊瑚臂钏在丝带间光芒大作,发出一连串劲气交击的爆裂声,却没能伤及丝带分毫。

“小妹妹,还有什么法宝,尽管施出来好了。”苏妲己娇笑着扬起狐灵带,密集雨点激s开来,丝带卷起血浪朝程宗扬击去。

看着小紫发白的面孔,苏妲己得意地冷笑一声。论实力,这小丫头在自己能走百余招已经了不得,可她诡计百出,每次只差一线从自己指缝间溜出。苏妲己索性改变策略,先对该死的逃奴痛下杀手。

果然,小紫没有独自逃生,而是举起小手。她秀发被雨水打湿,美目亮如寒星,指上紫水晶在雨中熠熠生辉,娇叱道:“魔犬出来!”

冥冥中传来魔犬的咆哮,接着一只头颅凭空伸出,雪雪变化的夜叉魔犬再次出现。它弯曲的鼻梁仿佛被重物击碎,血迹斑斑,凶狠地瞪着苏妲己,然后大口一张,狠狠咬住狐灵带,齿间火焰将丝带烧得吱吱作响。

苏妲己在江边已经与魔犬交过手。比起传说中吞虎毙蛟的夜叉魔犬,这只是一只未成年的幼犬,力量远远不济,虽然天生对妖术免疫,但要打发它也并非难事。

这小丫头不顾法术反噬,短时间内再次召出魔犬助阵已是黔驴技穷。苏妲己心里冷笑,一边抵挡魔犬利齿,一边盘算怎么擒下这个狡猾的死丫头,好让她在自己手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魔犬三只头颅逐一现形,顿时烈焰迸发,冰晶四溅。魔犬中间头颅的三只魔眼由红转蓝,被它妖异目光扫过,淋湿的草木立刻嗤嗤作响,升起白雾。

苏妲己艳红唇角挑起,露出一丝冰冷笑意,丝带飘飞间发出狐鸣般的声音,一下一下抽击魔犬。

魔犬可怖外形还残留几分雪雪的模样,每次被狐灵带抽中都发出一声哀鸣,死死撑着奋力抵抗。

空气中漫过一片r眼几乎无法的诡异绿色,苏妲己娇躯一震,失声道:“黑魔海!”

小紫抬起玉掌,那柄珊瑚铁制成的匕首剌在掌心,飞快地吸食她的鲜血。

苏妲己厉声道:“你用血祭之术还能撑到几时!”

黑暗中闪过一道妖异光芒,苏妲己右手平平摊开,放在胸前,左掌竖起,玉指微翘,朱红色狐灵带绕在臂间,在雨中飞舞。她两只媚眼凝视小紫,尖尖下巴微微内勾,唇角露出残忍笑意。接着一条雪白妖尾从她臀后伸出,荡开层层雨雾。

魔犬像面对最可怕的敌人一样,七只眼睛同时张开,发出惊雷般的咆哮。妖妇臀后伸出第二条狐尾,接着又是一条。每多一条狐尾,她身周的光芒便扩张一分,雨点与光芒一触,随即消失无痕。那片绿色薄雾逆转回来,被光芒一点点冲散。

顷刻间,苏妲己九尾齐出,魔犬的吠声渐渐低弱下来,仿佛被无形压力压近,随时都可能消失。这时,魔犬庞大身体突然爆出一团血雾。

苏妲己骇然发现,魔犬正中的头颅像被刀切般蓦然裂开,接着从它额头中挥出一柄雪亮匕首。

程宗扬大叫道:“小紫!”

他在旁边看得清楚。趁苏妲己与雪雪剧战时,小紫突然擎出珊瑚匕首,毫不犹豫地从后面斩杀雪雪。夜叉魔犬大团大团的血雾凝聚在匕首上,绿色薄雾也附入刀身。小紫咬紧牙关,匕首雪亮锋刃迅速转红,浓得仿佛滴下血来,呈现出诡异光泽。

苏妲己臂间的狐灵带被匕首划中,随即断裂,上面一截熊熊燃烧,下面一截却凝如寒冰,跌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随即粉碎。

苏妲己神情大变。尖啸声中,竖在胸前的玉掌猛地合拢,夹住匕首。匕首锐利锋芒只差毫厘就透体而入,却停在胸口。那只雪雪化成的魔犬在空中呜咽着爆成一团血雾,踪影皆无。

小紫以夜叉魔犬和自己的鲜血为祭,一举斩断狐灵带,得苏妲己不得不与她的匕首硬抗。

苏妲己胸前雪白丝衣像被大火焚烧一样迅速变色,由白而褐,由褐而黑,最后变成灰色,被雨点一打如灰烬般散开,顺着胸前白腻肌肤流淌下来。她美艳的面孔因为愤怒而扭曲,眼底却深藏惧意。玉白手掌紧挟匕首,涂着丹蔻的指甲也渐渐变色。在她臀后,九条雪白的狐尾同时扬起,宛如玉扇。

小紫一缕发丝散落下来,湿淋淋贴在白玉般的颊上。匕首一端挟在苏妲己掌中,珊瑚铁虬屈的尾柄刺入她的手掌,正不停吸噬她的鲜血。

大量失血使小紫面孔迅速变得苍白,而对面的苏妲己更如同置身地狱。她胸前衣衫寸寸焚化,烟尘般的细灰被雨水冲刷,淌过她丰腻双r。那对傲人雪r像被一双无形手掌洗去烟尘,一点点l露出来,最后微微一弹,露出雪r上鲜红r尖。

苏妲己眼中惧意越来越深,两人此时以性命相搏,不死不休。那小女孩虽然有魔血之威、匕首之利,也拼不过自己多年的修为。但她不顾生死,注入自身鲜血来抗衡。

短短两个呼吸时间,自己至少已经化去她身体一半血量,换成别人早已昏迷不醒,她却源源不断地催动血脉,仿佛将全身鲜血都抛洒出来也毫不吝惜。

苏妲己惧意越来越浓,两手微微发颤,匕首顺势向前进了一分,已经触到她白腻肌肤。

程宗扬强忍经络炙烧的剧痛,撑起身体,接着又吐口鲜血。他狠狠啐了口血沫,吃力地爬起来。只要靠近那妖妇,就是一头栽到她身上,胜负的天平也许就此倾斜。

忽然,身边多了一个人影。

卓云君披着宽松丝袍,半边身体沾满泥水。杏眼无喜无怒,先静静看过小紫,然后停在苏妲己身上。

程宗扬心头升起一股不祥预感,狂叫道:“滚开!”

卓云君双掌合拢,轻轻一旋,白美掌心间绽出一道淡若无痕的光芒。

这招烈焰凤羽与卓云君全盛时不啻于天壤之别,真气弱无可弱,即便一只茶杯也未必能打翻。然而此时她却微微一笑,然后将那点光芒一点不漏地拍进小紫肩上。

小紫一声不响地向后倒去,半空中,她张开口却只吐出一丝血沫。

苏妲己尖叫着按住胸前溅血的伤口,手指一瞬间被鲜血染红。

程宗扬什么都没有看,张臂抱住小紫。她身体轻盈得仿佛没有重量,失血的面孔像花瓣一样苍白。

“小紫!”程宗扬狂叫着将她的头脸紧紧护在胸口,咬紧牙关沿着泥泞的山坡一路翻滚下去。

苏妲己昂首发出一声尖厉鸣叫,长长的狐尾上,狐毛一根根挺直,宛如银刺。

她扭头盯着卓云君,目中妖光闪动,恨不得杀尽世上所有生灵。

卓云君红唇轻动:“咄!”

苏妲己顿时狐尾一震。

卓云君右手掐着法诀,紧盯苏妲己,一步步向后退去,一直退到十余丈外,然后转身吃力地攀上山坡。

“死丫头!你可别死啊!”程宗扬心里狂叫,身体在山坡上滚动颠簸,泥水灌入口中,浑身骨骼仿佛一根根折断。

“砰”的一声,背脊撞在一块岩石上。程宗扬“哇”的吐了口血,只觉眼前天旋地转,身体无处不痛。

山腰传来一声刻毒至极的尖啸,苏妲己玉体半l,两团傲人雪r在胸前跳动,长发四散飞舞,妖魔般一掠而下,尖叫道:“纳命来!”

程宗扬惨笑道:“死丫头,这回咱们真完蛋了……”

小紫偎在他怀中,手臂慢慢抱紧他的腰身,忽然向后一仰,两人同时坠入奔腾的江水中。

冰冷江水没入口鼻,程宗扬抱紧小紫,身不由己地被卷进波涛。他拼命踩水,试图露出水面。但江面风高浪急,一个浪头打来便把两人推到水底。

程宗扬一口气耗尽,胸口憋闷得仿佛炸开。反正要死了,程宗扬索性张开口,吼道:“死丫头!我……”

一口水呛进喉咙,程宗扬咳嗽着,每咳一声都有更多的水涌进肺部,让他最后的话无法说完。

忽然一张柔软小嘴印在唇上,艰难地吐来一口气。

程宗扬眼眶一热。刹那间,身边奔腾的江水仿佛变成无足轻重的浮云,只有鼻间一股酸意直冲眼角。

小紫费力地吐过来一口气,然后伸出滑嫩香舌,将他肺中呛溺的水吸入喉咙,重新吐来一口气息。

江面下的水流依然湍急,却没有水面上的狂风暴雨、惊涛骇浪。两人唇齿相接,对身外一切不再理会。

程宗扬终于知道小紫神秘的喉鳃。她将自己肺里的积水吸入喉内,经过柔软的鳃部过滤,然后再将肺里吸收的空气吐入自己口中。两人齿舌交h在一起,体y在两人体内源源不绝地交换,仿佛融入一体。

慢慢的,臂间的胴体生出微妙变化,小紫双腿合拢,大腿以下的部位渐渐变得柔软而修长,像鱼一样光滑。

程宗扬禁不住咧开嘴想笑,却呛出一口鲜血。小紫闭着眼睛,无言地将他的鲜血吸进喉中,保持他肺里空气流通,但她的身子却不可避免地凉了下去。

小紫伸出手指,在他胸口慢慢写着:

别笑……

不要动……

慢慢吸气……

我会陪着你……

手指一软,耗尽精力的小紫昏迷过去,但已经变身的少女仍本能地呼吸着,将水吸入喉内,在鳃里转化为空气,再吐入自己口中。气息虽然微弱,却是自己救命的空气。

程宗扬不敢挣扎,紧紧抱着她柔软身体丝毫不敢松手。建康的灯火远远抛在身后,两人相拥相偎,沿着大江顺流而下,朝着未知的世界漂去。

程宗扬什么都不再想,在波涛中静静拥着昏迷的小紫,呼吸着她兰花般的气息。那一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能抱着她,自己宁愿这样漂泊,一直漂到千里之外的大江下游、漂到浩瀚无边的大海、漂到天地和时间的尽头。

死丫头,不管哪里,我也会陪着你!

【第二十集完】

第二十一集

作者:弄玉x龙璇

出版:河图文化有限公司

ocr:无名

校队:无名

出处:失落校队

【内容简介】

一夜沉浮,大难不死。漂流至广阳城郊的程宗扬竟意外逢遇月霜,误打误撞之下,飞鸟上忍这黑魔海供奉的身分仍紧跟着他,甚至让他知晓六扇门内有黑魔海渗透的j细。

月霜与其所投的雪隼佣兵团被牵连进黑魔海的y谋,程宗扬虽利用供奉身分玩了一手计中计,却深感黑魔海剑玉姬的可怕——这些动脑的事若有小紫那丫头在身边就好!但遭逢大变的他下定决心必须变得更强,身边之人和拥有的事物才不会再次受到伤害……

目录

第一章乍遇故人

第二章身份暗藏

第三章冰泉噬人

第四章魂丹命控

第五章月如清霜

第六章火焚广阳

第七章再渡云水

第一章乍遇故人

黑漆案几上放着一幅丝帛制成的地图。赭红的山脉在编织过的蚕丝上蜿蜒起伏,蓝色河流从地图左侧绕过,河边的平原上绘着一座城池。

一道淡黄细线越过山脉在城下汇集,越来越多的淡黄色结成连绵的营盘。接着山脉边缘的绿色开始消褪,伐下的树木被砍去枝叶,组建成一座座活动的木楼。

木楼离开营盘,在丝帛上移动着近城池。城内架起成排的投石机;包裹着燃烧物的巨石无声地越过城堞,一座又一座木楼被巨石击中,倾覆并燃烧起来。

但更多的木楼越过城下鸿沟,直抵城下。

战火开始在城堞上蔓延。

短暂僵持之后,一条黑色细线从城中冲出。快刀一样切入敌阵,淡黄色潮水般退却。更多的淡黄色出现在地图上,在营盘前汇集成一块长方形。一片乌云从阵前飞起,冲向长方形的黑色线条像被一只粗糙的手掌抹去一样,迅速变得稀薄。

长方形缓缓向前移动,残留的黑色线条退回城中。与此同时,代表河流的蓝色上也出现成片的淡黄颜色。另一片淡黄色则出现在城后,将城池团团围住。

无数细小的红色在城池周围迸出,越来越多。城池一角开始燃烧,一座座建筑被大火吞噬,几乎蔓延到整个城池……

“砰”的一声,一只茶杯被人碰倒;茶水淹过丝帛,冲淡图上“江州”两个墨字。白发老人伏在案上,鼾声大作。

程宗扬大叫一声,猛地坐起身,夕阳火红的光线s入眼帘,带来一阵眩目的刺痛感。

这是大江一条不起眼的支流,河水蜿蜒向西,在视野的尽头汇入滔滔江水。

往东是支流上游,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越过起伏的山丘,伸向不知名的远方。自己躺在河滩上,身上衣物已经干了大半。

程宗扬闭上眼,胸口不停起伏。剧痛从身体每个部位传来,皮肤、肌r、骨骼、经脉……整具身体都像被人拆散又胡乱扔在一起,变得支离破碎。

只有唇舌残留的一点余香,使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往事一幕幕掠过脑海:破碎的船篷,娇笑的妖妇,柴房的惨叫,三头七眼的魔犬,湍急的江水,还有小紫口脂甜甜的香气……

“死丫头!”程宗扬狂叫一声。

空山寂寂,几只鸟雀从山林中飞出,投向夕阳下的远山。

一股强烈的愤恨和愧疚涌上心头。仅仅一天之前,自己还自信满满,觉得世间的一切唾手可得。每次秦桧旁敲侧击希望自己振作,自己不是装作不懂,就是顾左右而言他。原因只是自己辛苦了这么久,如今大局已定,有理由好好休息一下,放松放松。

几天前自己还沉浸在阳光与美女之间,为接踵而至的喜庆高兴,觉得自己为身边的兄弟做了件大好事。然而命运以一种最残忍的方式击碎自己的美梦。

小魏与莺儿双双惨死,卓美人儿背叛,小紫生死未卜……

建康风云变幻,自己左拥右抱、得意非凡。直到苏妲己一击,程宗扬才惊觉自己的美梦仅仅是个一碰就碎的肥皂泡,自以为坚固的城堡只是建在流沙之上。

“客行依主人,愿得主人强!猛虎依深山,愿得松柏长!”

秦桧的祝酒辞言犹在耳,结果自己这个主人非但不能保住掩护自己的兄弟,还要靠一个小女孩来救命。

自己竟然如此虚弱,苏妲己只动动手指就足以让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灰飞烟灭。那妖妇在石灰作坊虐杀小魏夫妇时,心里一定充满冷笑。

程宗扬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他咬紧牙关,只要能打败那个妖妇,无论用任何残忍的手段,自己都不会有半点愧疚。还有卓云君……

与苏妲己一战,小紫几乎失了一半的血。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连油瓶倒了都不扶的死丫头怎会拿出一半鲜血做赌注?还有雪雪,死丫头抱了它那么久,却为了自己毫不犹豫地一刀斩杀它的魔体。

付出这么多代价,都是因为自己可笑的好心肠。明知道那妖妇毒如蛇蝎,却在占尽上风时平白放过她。明知留着卓云君如同玩火,可就因为自己上过她几次便把她当成自己的女人,把她的屈意逢迎当作倾心顺从。真是可笑。她恨自己还来不及呢。有机会反咬一口,她没有丝毫心软。

当卓云君充满怨恨的一掌拍在小紫肩上,自己才知道小紫为什么从不对卓美人儿假以辞色。她早就看出卓云君隐忍背后的恨意和不甘。

“死丫头……”程宗扬低低说了一句,鼻间涌上一股酸意。

以前被小紫捉弄,总觉得死丫头很欠揍;直到昨晚自己抱着昏迷的小紫,在暴雨滂沱的大江中随波逐流,直至筋疲力尽,那一刻,含着她香软的唇瓣,呼吸着她甜美的气息,程宗扬才发现死丫头原来离自己这么近,近得无法分开,仿佛彼此血r都交融在一起,不知不觉间已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程宗扬下意识地伸出手,身边却空落落的少了些什么,连心里也空了一块。

程宗扬环顾左右,背包静静摆在地上。他捡起来,看到背包下的河滩上写着两个字:“等我。”字迹细细的,让自己想起小紫纤美的手指。

心头泛起一股异样感觉。甜甜的,很软。

程宗扬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自己早该知道死丫头死不了,这世上她还没祸害够呢,哪会那么容易就死?

良久,程宗扬拉开背包拉链。里面的积水已经被倒过,那柄珊瑚匕首装在鞘里,放在背包一角。

“这个死丫头,连防身匕首都不带……”

程宗扬嘟囔着拿起匕首收到怀里,接着捡起那只裹着苏妲己血滴的琥珀。

还好,琥珀温度没有变化,看来那妖妇没有追上自己。程宗扬牢牢把琥珀贴身收好,这次说什么也不让它离身了。

包里的物品没有少,都卢难旦妖铃还在包内,那些寸许长的小卷轴只剩下两、三个,虽然在水里泡了一天,上面并没有多少水渍。另外还有一只皮夹,这个是和背包一起跟自己穿越的。自从发现这里没有纸币,皮夹无用武之地,程宗扬就将皮夹扔在包里。这会儿看到,心里微微一动,捡了起来。毕竟这是仅剩的几件和自己一同来到这世界的物品。

程宗扬打开皮夹把里面的水倒出来,忽然指尖摸到一个硬硬的物体,摸出来时却是一块玉佩。佩上的缨络还是新的,佩身呈圆形,玉质半黑半白,形成一个天然的太极图。

程宗扬恍然想起,这是自己还在大草原时,蔺采泉为了招揽自己,特意留给自己的信物。那老家伙吹嘘太乙真宗的分支遍布天下,随便他到一处,拿出信物就能跟他联系。但自己在建康待那么久,也没见到城里有道观,就一个清远的玄真观,还是荒废的。

程宗扬把玉佩扔回皮夹,重新拉好背包,然后盘膝坐在河边,望着河水。

“死丫头,太过分了吧,说好陪我的,又一个人溜掉……喂,我知道你在里面。有鳃了不起啊?随便找条河就睡。”程宗扬气哼哼道:“我告诉你啊,我这儿才是你家。进了我程家的门,想走可没那么容易。你生是我程家的人,死了也是我程家的死人……

“对了,我刚才做了个古怪的梦,梦到小狐狸的新窝了。你不是看中小狐狸了吗?等你恢复了,我们就去找他。让小狐狸用最好的车马送我们回建康……喂,你别睡得太久了,我只等你三天啊。瞧你选的这地方连个人烟都没有,把我往这儿一扔,想饿死我啊……”

河水静悄悄流淌,孤独的鸟影从水面飞过,却没有留下痕迹。

程宗扬沉默一会儿,小声道:“我已经想过了,这次让你遇险都是我的错……听到了吧?我已经认错了……我早知道自己应该变得很强才能保护你,却一直不用功。我保证,”程宗扬举起右手,“往后你抢我的女人,我再也不生气了。还有!我要变成王哲那样的高手!那妖妇再出来,我就拧断她的狐狸尾巴给你出气!还有姓卓的!那贱人差点害死你,等我练成绝世武功就闯进龙池把她揪出来!妈的!我的人她都敢欺负!”

程宗扬怒火中烧,心神波动下,受创的经脉顿时一阵剧痛。他放缓口气,柔声道:“好啦,我知道你很累,好好睡一觉吧。我也要抓紧时间用功了。等我变成绝世高手,你就可以在六朝横着走啦。”

伴着淙淙河水,程宗扬慢慢调理气息。积蓄在丹田内的真阳随着气轮运转,一点一点释放出来,越过怡神守形和养形炼精,直接从积精化气开始,将积蓄在丹田内的真阳转化为真气。

一股温热气息从小腹升起,沿着受创的经络缓慢运行,逐一打通封闭的x道。程宗扬已经习惯太一经和九阳神功这两种不同功法一起练习。每次先按太一经的心法,真气行走六大y经,再转为九阳神功,改走六处阳经。气息在体内像呼吸一样此消彼涨,先y后阳,往来相济。

红日西沉,暮色四合。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小鹿从林中蹿出来,看到河滩上的人影,立刻折身沿河滩奔开。

程宗扬吐了口气,睁开眼睛。调息两、三个时辰,受创的经络已恢复大半,看来再一天就差不多了。接着肚子不客气地叫了一声,告诉自己已一整天没吃饭了。

程宗扬坐起身,四野无人,夜色渐深,远处山林一片幽暗,看不到半点灯火。天知道这里离建康有多远,这会儿祁远应该已经发现石灰坊的情形……他猛地握住拳头,心头像刀割般一痛。

良久,程宗扬安慰自己。有秦桧和吴三桂在,那妖妇未必敢出手对付祁远和吴战威。他扭头看了看,荒郊野外如要找吃的,恐怕要走出十几里。万一小紫回来没有见到自己,肯定会很生气。

算了。程宗扬嘀咕着。再撑两天也饿不死,还是在这儿等吧。如果小紫回来,自己摆出奄奄一息的样子,她不让自己亲一口就装死给她看。

程宗扬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又愁眉苦脸地捂住肚子。这才一天,往后两天真不容易捱过去。

忽然一阵铃声沿小径传来,程宗扬精神一振,手脚并用地爬上河岸。只要有人就好,讨口饭吃应该没问题吧。硬抢也行啊,以自己现在的水准,怎么也算个江湖好手吧?

看清铃声来处,程宗扬打劫的心思立刻化为乌有,客气地往旁边让了让,一边示意对方先走。

一匹枣红色健马出现在薄雾中,马蹄踏破夜色。马背上的汉子背着一张铁脊雕弓,岩石般的下巴透出根根胡须,头上系着一条藏青色额带,臂上戴着一只鹰隼的标记;握着缰绳的手掌又厚又硬,拇指套着一只青铜扳指,目光桀骜不驯。看到有人拦在路上,他扬起手,后面队伍立刻停下。

那汉子挺起胸,沉声道:“前面是哪位朋友,报上名来!”

程宗扬堆笑道:“这位大哥,你看我像劫道的吗?就算是劫道的,你们好几十个人呢,我敢自己出来吗?”

那汉子笑了起来:“我还以为足下艺业惊人,敢一个人拦我们雪隼佣兵团的队伍呢。这位兄弟是哪里人?怎会一个人在这里?”

佣兵团?哪来的佣兵团?程宗扬心里嘀咕,嘴上道:“我是建康来的,船只昨晚遇雨沉了,一船人就剩我一个,好不容易游到这里。”

那汉子打量他几眼,“你水性不错啊。”说着他跳下马,“前面有十来里的山路,今晚不走了,在这儿宿营!老张!你往前面瞧瞧,接应的队副怎么还不来?”

老张答应一声,打马往前去了。队伍中一个穿着脏兮兮青袍的瘦子从马上站起来,大声道:“各位兄弟!到了我们雪隼佣兵团就要听队长的命令!上午给你们发的装备呢?每人一套铺盖!五个人一顶帐篷!都拿出来!咱们当佣兵的,活要干得俐落,让人挑不出刺来——哎哟!”

话没说完,瘦子身下的坐骑低头吃草,向前一动,那瘦子顿时从马上跌下,引起一片哄笑。

为首的汉子笑骂道:“冯大法!你就消停一会儿吧!”

姓冯的瘦子讪讪爬起来,朝马p股上拍了一把,臊眉搭眼地说道:“这不听话的畜牲……”

那些汉子都是野外宿惯的,一起动手,一会儿工夫就搭好帐篷。这些帐篷比起易彪用的北府兵军帐更小巧,白色的帐身上绘着雪隼图案,看来是佣兵团的标记。

“我姓敖,敖润,不过跟海龙王没什么关系。”为首的汉子拿出一只铜制酒壶,先抿了一口然后递来,“喝一口,祛祛寒气!”

程宗扬喝了一口,一股火线顿时从喉咙直烧下去,烈得喉咙仿佛烧掉,令他喘着气道:“好酒!”

敖润大笑道:“喝我的烧刀子没咳出来,你是头一个!再来一口!”

程宗扬见他豪爽,也不客气,举起来又灌了一大口。这酒比自己喝过的酒都烈,喝到肚里浑身都热热的发烫。

敖润打量他,“小兄弟这口背包有点意思,什么料子的?”

“在建康买的,我也弄不清。”程宗扬放下酒壶,道:“敖大哥,这是什么地方?”

敖润也不在意,往前面一指,“这里是广阳地界,前面就是广阳城。”

广阳?准备开渠的那个广阳?程宗扬记得云苍峰那张地图上,广阳离建康有好几百里远,“不会弄错了吧?前面难道不是京口?”

“兄弟你不会是在京口沉船吧?”敖润道:“你瞧这地上,哪儿下过雨?昨晚京口下过雨没错。从京口到这儿足有二百多里,你这下冲得够远,没撞上礁石算你运气。”

程宗扬听得发怔。从建康到京口还有一百多里,一个晚上自己在江中被冲出三、四百里,难怪能甩脱那妖妇。

敖润道:“沉船这种倒霉事我遇多了。看小兄弟的穿着也是殷实人家,沉了船不大紧,能保住命就好。”

自己实打实的在水里泡了一夜,这种走江湖的汉子见多识广,一眼看出他身上落水的痕迹,虽然觉得他运气好得出奇,倒没有起什么疑心。

三、四百里,自己要走回去可得几天,看来一时半会没办法跟祁远他们联系。程宗扬道:“敖兄的佣兵团是雇佣兵吗?”

“没错!干的就是刀头舔血的生意。”

敖润摘下铁脊雕弓。为了保持弓弦的弹性,弓弦平常都是松开的,这会儿他把弓弦拧紧,用拇指上的青铜扳指扣着拉了拉,放在手边,防备夜里突然出事。

程宗扬满脑子都是疑问。六朝也有佣兵?晋国兵力算少,常备兵也有几十万,还要佣兵做什么?难道有人要对付小狐狸,请来佣兵?程宗扬想起那个古怪的梦,心里顿时一紧,试探道:“晋国要打仗吗?”

敖润大笑道:“晋国哪儿用得上咱们?我是听说建康解散了一批老兵,专门来挑人的。可惜晚了一步,已经被人挑走一批,好不容易才找来这些。”

原来后面那些汉子是晋军,不知是禁军还是水师的军士。程宗扬往外看了一眼,笑道:“你们消息挺灵通啊,才半个月前的事就赶到建康来招人了。”

敖润是个豪爽汉子,说道:“我们雪隼佣兵团在晴州也是数得上的大团,本来人手足够用了。日他娘的!前些天出了件怪事,徐老三和赵老七这两个队长连个话都没留就突然跑了,还带走了十几个得力兄弟!弄得我们措手不及。”

程宗扬道:“不会是跳槽到别的佣兵团了吧?”

敖润大摇其头,“徐老三和赵老七我信得过,不是这种人!”

说话间,旁边传来一阵喧闹。几名新加入佣兵团的军士掘了土灶,捡了干柴正准备生火做饭,姓冯的瘦子挤过来,要给大伙露出一手隔空点火的神术。大伙听着好奇,都在旁边看热闹。

程宗扬道:“那位冯兄是法师?”

“可不是嘛。”敖润道:“按我们佣兵团的规矩,每一队都要配一名懂法术的,免得遇到对手有法师不好应付。”

姓冯的瘦子盘膝坐在灶前,两手在脏兮兮的袍子上擦了擦,闭目凝神,嘴唇微动,口中念念有辞。他手掌对搓片刻,大喝一声往前推出,袖中风声大作,气势惊人。几个离土灶近的赶紧跳到一边,生怕被他施出的火焰带到。

疾风拂过,那堆干柴呼的一声……连股烟都没冒起来。

正在擦汗的冯大法顿时傻眼,旁边几名汉子瞧瞧柴堆,再瞧瞧冯大法,又互相看了几眼,不约而同地捧腹大笑。

笑声未落,后面忽然有人叫道:“娘哎!帐篷怎么烧起来了!”

众人顿时一阵大乱,赶紧冲过去灭火;冯大法左看右看,一勾头就想开溜。

“冯大法!”敖润笑骂道:“看你干的好事!那顶帐篷还是新的,就让你给烧了!这账咱们记下,回头在你工钱里扣!”

冯大法也不敢还嘴,灰头土脸地嘟囔道:“我就说风向不对……应该背过来施法才是。”

敖润龇牙一乐,对程宗扬道:“冯源是平山宗的,一个小宗派,你可能没听说过。平时好吹个牛什么的,整天说自己早晚要成大法师,大伙都顺着叫他冯大法。人还行,就是法术一脚了点。”

他抿了口酒,嘿嘿笑了两声:“御法师可不好找,蹩脚点的我们也认了。反正队伍里有个懂法术的,说出去也有面子。”

程宗扬看着冯源脱了长袍,手忙脚乱的救火,旁边还有人揶揄:“冯大法,你施个引水的法术过来,一下就把火给灭了!”

冯源严肃地说:“你这就外行了,我们平山宗是火法!我要施出法术,水引不过来,弄不好把这条河都烧干了!”

众人见他还死要面子都哄堂大笑:“那也行啊,今晚的鱼汤就靠你了。”

总算火势不大,几个人扑打一会儿火就灭了,笑闹着开始埋锅作饭。

程宗扬与敖润攀谈几句,得知六朝佣兵团数量不少,护送货物、保镖、甚至上阵作战,只要有人出钱,什么都好商量。佣兵团大都集中在晴州,原因是晴州名义上依附宋国,实际由晴州几家大商会共管。无论城市防务还是出海作战都从佣兵团雇佣人手。

佣兵团除了招募时的安家费用,平时不发工钱,只管饭管住,哪家商会要请人,拿出的钱一半归佣兵团,另一半归佣兵。如果出事,佣兵团要对所属的佣兵负责,因此上规模的佣兵团都极重信誉。

雪隼佣兵团在晴州算是排行前十的大团,里里外外有一、两千人。由于出海的生意多,团里大半都是惯于海上厮杀的水手。敖润这个队长管着百来个人,算是少有的陆战队伍。

前些天晴州几家大商会通知各团要招募一批打过仗的步卒。团里正忙碌着抽调人手,谁知突然少了两名队长和十几名好手。敖润当时正和副队长带领几名兄弟护送一家商号的货物到广阳,得到消息,只好临时赶到建康招募。总算来得快,挑选二十多个打过仗的。因为团里催得紧,招够人便乘船从建康出发。

他们一行二、三十人在江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