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部分(1/1)

程宗扬转过话题:“云老哥,有件事找你商量。”

云苍峰笑道:“不用急,不用急。丹琉回来还没几日,在家里也没待多少日子,待过了年再提也不迟。”

亲娘哎,我不是来提亲的!程宗扬苦笑道:“云老哥,咱们先不说大小姐的事。我是说几家作坊。”

“哦?”云苍峰认真起来。

程宗扬坦然道:“我这边人手不够,石灰坊、织坊,还有建楼、筹备商号的事,祁远一个人砍成四个也忙不过来。我想了一下,不如把铜器坊还给云老哥,我只要一成干股便够了。”

这等于让云家垄断拉链的生意。云苍峰徐徐呼口气:“一成未免太少了些。”

程宗扬道:“我只是拿了件样品,一点力气都没出,一成已经够多了。”

云苍峰点头:“这样吧。等小哥的临江楼盖好,除了上面的佛像,楼里的装饰也由我云氏一力承担。”

程宗扬大笑道:“云老哥这么大方,干脆把大佛塑成云老哥的模样吧。”

云苍峰莞尔道:“自从临川王下定决心做个贤王,我便将你的主意透给六弟,六弟一听之下,也大加赞叹。如今六弟游历诸地、遍访诸侯,正以此待价而沽,有意者颇为不少。”

程宗扬道:“建个佛还不容易?这也能奇货可居?”

云苍峰笑道:“十八丈水泥楼可是独一无二。此楼若是建成便是建康第一胜景。楼顶佛像平地高出二十余丈,数十里外便能看到。到时夜间在佛前点燃长明灯,更可作为船只往来的灯塔。”云苍峰玩笑道:“你放下铜器坊也好,我现在只盼你的临江楼能早日建成,好看看我那间寓所风光如何。”

“没问题!”程宗扬笑道:“明年这个时候保老哥住进去——如果一切顺利,说不定能赶到明年夏天完工。”

云苍峰怔了一会儿,摇头叹道:“小哥行事往往出人意表,我念着此楼若能建成,最快也是三年之后,小哥竟能一年完工。那水泥真有如此奇效?”

祁远计算过,使用水泥,建造速度比木石结构快了数倍。除了水泥要烧制,其他竹子、沙子在建康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应有尽有,而且这些天解散的军士也不少,人力充足。算下来,一年时间真能把楼建起来。这会儿程宗扬不好把话说得太满,“到时候老哥就知道了。”

云苍峰笑道:“祁远试浇水泥之事我已经听说了。此物若真如小哥所说,利润只怕还在拉链之上。”

“水泥带来的不只是利润……”程宗扬笑着,心神远远飞开。

他已经想好要把水泥交给一个人。在他们手里,水泥将成为克敌制胜的碉楼和牢不可摧的坚城,为这个世界带来划时代的改变。

时间一日近似一日。这天下午祁远早早便从石灰坊回来,在工地照应的易彪已经在厅里等候,旁边是新婚不久,喜气未除的吴战威和小魏。秦桧和吴三桂各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门口,神情凝重。兰姑、芝娘、翠烟这几名女子也都出来在厅里坐着。

程宗扬进来看了看周围。“怎么了?这个月的工钱不是发了吗?先说好啊,你们要是因为递了双份礼,想预支工钱可没门儿!”

秦桧咳了一声,站起身道:“属下已经看过,九月十六是黄道吉日,诸事皆宜。公子若要远行,午时最好。”

“原来是这事啊。”程宗扬笑嘻嘻坐下来,说道:“我正想找个机会跟大家商量一下呢,正好大伙儿都在。”

他看看周围,死丫头竟然没来,真是好事!赶紧把事情交代清楚,自己拍拍p股走人,答应她的拉链坊就去找云老哥好了。

“先说几个作坊。铜器坊我已经交给云家,拉链的生意由他们打理,我们只抽一成利润……”

祁远c口道:“程头儿,你说多少就多少。可建康的生意刚铺开,八字还没一撇,你就要去东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战威粗声大气地说道:“不管程头儿去哪儿,我老吴肯定要跟着去的——做生意我不行,跟着牵马、劈柴总成吧?”

吴三桂道:“大哥,你刚成亲就丢下嫂子?这说不过去!程头儿,你就是去东海也得等这边生意做起来再说吧?”

“行了,大伙别吵,听我安排!”

听说家主突然要去东海,众人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程宗扬打定主意,非要去看一眼才死心。

“水泥坊老四看着,小魏给你帮忙。工地那边,彪子!我都交给你了,一年时间给我建成!有什么事搞不定就找吴大刀商量着办。”

易彪与吴战威对视一眼,只好答应道:“是!”

“长伯,咱们的商铺等楼盖好再说。我已经跟云老哥说好了,那些东西你也不用带兄弟守着,都送到云家的库房里,这样把你的人手也腾出来了。这个家就交给你,有什么事多找云老哥商量。明白了吗?”

几个人虽然都不怎么情愿,但陆陆续续答应下来。

几件大事安排完,程宗扬笑道:“我去东海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会之,你再带一名兄弟,咱们三个就行。”

秦桧道:“织坊怎么办?”

程宗扬扭头道:“这个要嫂夫人帮忙了。”

柳翠烟一怔:“我吗?”

“反正织坊都是女子,做的又都是女人用的衣物,嫂子只用照看一下,再加上兰姑、莺儿她们帮你,怎么样?”

兰姑有些心动,抿嘴笑道:“只要主子不嫌弃,我们就试试。”

柳翠烟也笑了。“那好。我们便试试,做得不好,你们可不许笑我。”

“那怎么会呢?”程宗扬笑道:“有兰姑帮你,做些衣服还不容易。”

兰姑道:“说起霓龙丝衣,我倒有些主意呢。”她笑着住口,显然那些主意不适合在大家面前说出来。

程宗扬笑嘻嘻道:“我等着看你做的衣物了。还有,别墅也要有人打理,芝娘,那边就拜托你了。”

芝娘柔声应了一声,“是。”

程宗扬想了一下。“那边清静,如果那位天竺阿姨在这边待不惯,也一并迁过去吧。加上雁儿,你们三个好做伴。”

芝娘微笑道:“奴婢知道了。”程宗扬虽然没提,其实还是不放心姓卓的女子一个人在岛上。

“后天就是九月十六,别的人也不用通知。长伯,你给石少主、张侯爷递个帖子,说我走得匆忙,不及面辞,回来再向他们两位赔罪。”程宗扬站起来,一身轻松地拍了拍手,“慢则五个月,快则三个月,我就回来!到时候楼也该盖得差不多了,好好商量一下怎么装饰的事。”

第六章义死

世上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一到别墅就撞上小紫兴师问罪。她叉着腰,一脸不高兴地说:“我的拉链坊呢?”

程宗扬叫道:“谁舌头这么长啊!”

“云家昨天就接管了作拉链的铜器坊,你以为我不知道!”

程宗扬干笑道:“我以为你对那些没兴趣,原来偷偷跑去看自己的产业。看不出你还是个小财迷呢。”

程宗扬拿出血如意,耍赖道:“拉链坊已经没了,大不了把这个还你好了。”

小紫抢过血如意,娇叱道:“雪雪!咬死他!”

雪雪张牙舞爪地直冲过来,如果不是长得太可爱,看起来像雪白绒球一样,还是挺有几分威猛的。

“嗨,你这个小狗崽子!”程宗扬一脚把它踩住,恐吓道:“小贱狗!我想打你不是一天、两天了!”

雪雪委屈地呜咽一声,在他脚下来回摇着它的小尾巴。

小紫突然出手,一枚细针从她衣角飞出,带着蓝汪汪的光芒直刺自己脖颈。

程宗扬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往旁边闪开:“死丫头!谋杀亲夫啊!”

“把作坊还回来!”

“做梦!”

紫鳞鞭从小紫腰间笔直飞出,快如闪电。程宗扬心头一凛,这丫头在南荒时显露的水准比自己差了一点点。考虑到殇侯的关系,她有意保留实力,而自己占了鬼王峒积尸气的便宜,可能真实修为比自己高一点点,总之相差不远。

但在莫愁湖一战,自己突破三级达到入微境界,已经不逊于这死丫头。而且玄武湖大战中,掌握水师的自己一方虽然惨胜,自己却占了莫大便宜。双方过万精锐葬身湖底,除去最后王处仲击鼓覆师,撼动天地的狂举一举冲淡湖上弥漫的死亡气息,自己的生死根至少吸收三千道死气。

那种感觉就像平白得了三千万金铢。在遇到王哲之前,这么多的死气被生死根转化为生机,顶多能让自己在十几天时间内神清气爽,然后流失得干干净净。

王哲给他植入的气轮,使程宗扬看到最基础的修炼之术,如果他勤于修炼,也许能在生机流失殆尽之前被动的受惠一小部分。

直到得到殇侯指点,程宗扬才获得主动转化生机的方法,将生死根所转化的生机纳入丹田,有意识地转化为真阳。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这一次吸收的死气太多,使自己修为不足的缺陷显露无遗。

程宗扬估计,在生机流失之前,自己能够转化的真阳不足所吸收死气的两成。

他遗憾地想到,如果这三千道死气是五个月内陆续吸收,效果会大不相同。

打个比方,这就像自己平白得了三千万金铢的现款,但使用限期只有十五天。

最好的选择是存进户头,不受现款有限期制约,但按照自己四级修为,每天存款上限只有四十万,十五天只能存五分之一,剩下的就算不用也到期无效。如果自己再上一级,达到五级修为,每天存款上限将会达到一百万,算下来有半数都可以获益。

这也没有办法可急,总不能拉三千人出来,每天杀二十个让自己转化吧?不过另外一个好处就是这十几天内,自己可以尽情挥霍,不但修为突飞猛进,而且精神百倍。毕竟口袋里有两千多万金铢,十几天的时间,随便怎么挥洒也耗用不尽。

玄武湖一战到现在不过半个多月,自己的进境几乎比得上前半年。打个比方,如果面对南荒时的程宗扬,来两个自己也不怕。就是因为这一点,程宗扬才悍然把许诺给小紫的铜器坊给了云家,自己进境如此神速,打不过别人,欺负欺负这死丫头应该没问题吧?

谁知这丫头整天c着坏心思,进境一点都不比自己慢。紫鳞鞭速度倍增,自己腾身跃起,几乎攀住厅上高悬的水晶吊灯,仍被鞭身缠住脚踝,硬生生扯落下来。

“砰”的一声,程宗扬重重跌在沙发上。紫鳞鞭毒蛇般缘踝而上,一圈圈绕过自己的小腿、膝弯,鞭梢直指自己腹下那个要命部位……

“死丫头!”程宗扬惨叫道:“不用这么狠毒吧!”

“还我作坊!”

程宗扬从怀中拔出匕首,拼命斩鞭梢,顺势用匕首柄部的珊瑚铁砸在紫鳞鞭中段。

劲气交击,程宗扬发现这丫头修为真的是猛增一大截,比起自己相差无几。殇侯那死老头说修炼到第四级入微的境界,资质平庸者要花二十年,就算死丫头是妖精也不可能半个月内突飞猛进吧?

紫鳞鞭被匕首击中,鞭身失去力道,从腿上松开。程宗扬翻过沙发,然后吐气开声,用匕首施出刀法,猛虎般将小紫攻势全都击回去。

“程头儿,你好厉害哦。”小紫笑吟吟说着,紫鳞鞭横在空中,游蛇般向前一蹿,攻向程宗扬的手腕。

程宗扬对“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这句口诀有刻骨铭心的认识。自己只靠一柄匕首,面对小紫丈许长鞭,可是吃尽苦头、险境迭生。

小紫鞭上的力量、速度,还有出招的诡异都比以往有了质的飞跃。自己稍不留神就“啪”的一声脆响,衣袖像刀割般齐齐绽开,手臂多了一道血痕。

程宗扬惨叫一声,面对扑面而来的紫鳞鞭,忽然丢开匕首,抱着手臂往沙发上一躺,“不打了!”

鞭梢在他鼻尖寸许位置划过,发出的尖啸让程宗扬汗毛直竖。小紫左手一张挽住鞭梢,撇了撇小嘴。“真没用!”

“哎哟,你个小贱狗!”

雪雪见女主人得胜,立刻摇着尾巴,张开四条小短腿,哈哈哧哧地扑过来,一口咬住程宗扬的靴子拼命往下拽。

程宗扬干脆把靴子踢下来,小贱狗叼着靴子跑到小紫面前,兴奋地摇着尾巴向主人表功。

“真乖。”小紫笑着,鞭子忽然飞出,将厅角帷幕卷下半幅,露出后面一张苍白面孔。卓云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女儿见过妈妈……”

小紫笑吟吟道:“原来是我的乖女儿在后面偷看。卓教御修为高深,肯定看不上我们这点功夫。这会儿多半正在肚子里耻笑吧?”

卓云君低下头。“女儿不敢。”

“是啊,卓教御被废了武功,自愿投靠我们做了妓女,看见也没什么用。这会儿既然不是来偷看,肯定是过来卖的啰。”

小紫细长鞭梢滑入卓云君腰间,缠住她的内k往下一扯,一直拽到膝间。

卓云君l着下t,僵了片刻,挤出一丝媚笑:“主子来过夜,奴婢过来给主子侍寝。”

小紫在她白臀上抽了一记:“那就光着p股上船吧。”

“上什么船啊。”程宗扬捡起匕首,气哼哼道:“如果我拿了双刀,看我不砍死你!过来,卓美人儿!咱们到楼上乐乐!”

紫鳞鞭“啪”地抽在程宗扬脚前:“去石灰坊!”

程宗扬叫道:“天都黑了还去个p啊!”

“我不管!你把我的拉链坊送人了,拿石灰坊来换!”

“石灰坊做水泥的,你少添乱啊。”看着小紫眨眼,程宗扬连忙改口,“这么办吧,织坊给你好不好?你瞧,霓龙丝是你族里出产的,做出来的又是女人用的东西。又光鲜又漂亮,总比脏兮兮的石灰坊好吧?”

小紫转了转眼睛:“不行!我要去比较一下!哪个值钱我要哪个!”

程宗扬叫道:“你还真不傻啊!”

小紫笑吟吟道:“走吧,乖女儿,大笨瓜最喜欢看你光着p股扭啊扭的样子。”

她回过头。“雪雪,你在这里乖乖的,不许偷别人的鞋子吃!”

雪雪听话地点点头,一溜烟钻得没影了。

圆月在薄絮般的云层中穿梭,秋风吹动湖水,掀起银鳞般的细浪。乌篷小船张起轻帆,在月下驶过广阔的玄武湖。借助风力,不需要摇橹那么辛苦,只需c舵保持航向,小船便帆影微动,一路朝青溪行去。

程宗扬一手枕在脑后,懒洋洋躺在船尾,除去鞋袜的双脚垂到湖中,感受湖水的清凉,另一只手则不客气地在旁边一具玉体上抚弄。

卓云君抱着船舵跪坐在船尾。她身上只披一条浴衣丝袍,除了腿上丝袜,里面光溜溜地一丝不挂。

程宗扬手掌伸到她丝袍里,抚摸她丰腻胴体,一边道:“太乙真宗也挺有意思啊。两位教御失踪快一个月了,居然一点动静没有。”

卓云君勉强笑了笑:“蔺贼惯于作伪,齐教御闭关多年,未必有人知道他出关。至于我……蔺贼纵然给我栽上叛教罪名,但局面未定,只要夙师兄、林师弟没有被他压服,也不好大肆声张。”

“这么说,蔺采泉只敢私下对付你了?喂,你那些弟子有没有漂亮的?”

卓云君脸色一变。

程宗扬在她r尖捏了一把:“我又不是色狼!只不过好奇,大家随便聊聊也不行啊?”

小紫撇了撇小嘴。“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程宗扬笑嘻嘻道:“小丫头,过来让我摸摸你的小p股。”

“好啊。”小紫勾了勾手指,“来啊。”

程宗扬发狠地说道:“你以为我不敢啊!你敢脱我就敢摸!”

小紫娇媚地依在船沿,纤巧小手扯住衣带,轻轻一拉,衣带松开,露出里面内衣一角,用柔腻声音道:“程头儿,来摸人家啊……”

死丫头身上不会有什么机关吧?程宗扬紧张地盘算,自己只要一只手就能抓住她两只手腕,再避开她的戒指、臂钏,把她身子压住,接着绊住她两条小腿。她四肢、身子都不能动,还能捣什么鬼?自己还能腾出一只手,想摸哪儿就摸哪儿……

不对,死丫头肯定有诡计!

程宗扬灵光一闪,嘴巴!好险好险!死丫头嘴里肯定藏东西,趁自己不注意,来个狠的。

程宗扬和颜悦色地说道:“小紫啊,我们玩个游戏,先把你嘴巴塞起来好不好?”

“胆小鬼。”小紫桥滴滴道:“人家嘴里又没有暗器。喏!”

小紫张开小嘴,还吐了吐舌头。程宗扬扯下她袖里丝巾,带着大灰狼一样的笑容道:“还是塞起来保险些。”

小紫乖乖张开小嘴,让他用丝巾把自己嘴巴塞住。程宗扬立刻露出色狼嘴脸,抓住她两只手腕往上一推,整个人压在她娇小胴体上。

小紫痛楚地皱起眉头,在他身下无力地挣扎,但她四肢关节都被牢牢压住,无法动作。她明媚眼睛一眨,迸出两点楚楚可怜的泪花。

程宗扬得意狞笑道:“死丫头,你也有今天!”

他扯开小紫的衣角,手掌伸到少女衣内。刚触到她娇嫩肌肤,背后突然穿来一声大喝:“那边的船只!干什么呢!”接着一道光线s来。

卓云君急忙拉住丝袍,遮掩双腿。程宗扬扭头看去,只见水道突然变细,船只已经划过玄武湖,进入青溪渠口。岸旁停着一条两层的官船,几名差役正大呼小叫地举着长杆灯笼,朝乌篷船上了望。

一杆灯笼几乎戳到自己脸上,灯光下映出一个精致如玉的少女,她双手被自己抓住,嘴巴塞着丝巾,衣带松开,娇小身子被压得丝毫不能动弹,正哭得梨花带雨,那种娇泣美态让人一看禁不住心都碎了。

程宗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妈的!又被死丫头害惨了!”

官船上传来一个惊愕声音,“程少主?”

程宗扬恨不得一头碰死。竟然还有人认得自己,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那人回头道:“没事了——没事了!把灯笼收起来!”

灯笼摇摇晃晃地收回去,但黑暗中仍有无数好奇的目光朝这边张望。

船身微微一沉,一个人落到船上,抱拳客气地说:“程少主。”

程宗扬赶紧放开小紫,爬起来道:“原来是褚从事。哈哈……”一边干笑一边讪讪拿出小紫嘴里的丝巾。

丝巾一扯出来,程宗扬知道自己错了。死丫头抽抽噎噎地哭出声来,而且还故意装出不敢高声的样子,凄楚得令人肝肠寸断。那种委屈比什么控诉都深刻,连程宗扬都觉得自己是个衣冠禽兽,更不用说旁观者了。

建康世家恶少干的荒唐事多了,褚衡本来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过来打个招呼,这会儿踌躇一下,禁不住问道:“这位是……”

程宗扬把小紫挡在身后:“我的一个小婢。见笑见笑。”

褚衡犹豫一下,笑道:“少主年少风流固然是雅事,但这些日子夜晚不靖,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这下坐实自己是个胁迫小婢的恶少,偏生辩无可辩。程宗扬苦笑道:“多谢从事好意。我这就回去,今晚无论如何也不出来了。”

褚衡笑道:“往下一二里还有差吏的官船。公子多留意,告辞。”

程宗扬忍不住道:“出了什么事?官府这么大动静?”

褚衡低声道:“又出了起命案。这回是泉捕头……”

“什么!泉玉姬被人杀了?”

褚衡连忙道:“在下没说清,城南陈氏纸坊的东家遇盗,泉捕头正好路过,与贼人交手,结果随她一道来的一名六扇门捕快被杀,泉捕头也受了伤。现在六扇门又派了郑老爷子来,要把贼人绳之以法。”

“连六扇门的都出事?这是什么贼?”

“看手法,应该和前些日子劫持画舫的是同一伙人。我原以为他们作案后便逃离建康,派了差吏四处缉拿,谁知他们还留在建康。”褚衡不安地看看四周,“少主这几天多留神。听说那些贼人放话要捡建康大户人家下手。这天我们睡觉都睁着眼呢。”

程宗扬心里升起疑云:“画舫那桩案子,是不是在女尸身上发现南海珍珠?”

“不错。”褚衡惭愧地说道:“还是泉捕头精细,在尸体上找到线索。跟上次的钉子……”

褚衡突然闭嘴。程宗扬心里明白,徐府灭门的案子他肯定查出线索,但这事查到比查不到更麻烦。褚衡多半已经接到东府城的暗示,不敢再查。

不过那些珍珠芝娘明明说没有,为何官府查勘时发现?还因此到云家调查?

褚衡后悔自己说多了,躬身道:“少主请回,在下告辞了。”

程宗扬转过身,立刻七情上脸,咬牙切齿地说道:“死丫头!”

小紫扮个鬼脸,纤腰一扭,手指不动,松开的衣带便灵巧地缠在一处,打了个结。

程宗扬气哼哼道:“死丫头,进步很快啊。”

小紫娇声道:“那当然,谁和你一样笨呢。”

“喂,你不会是吃了什么好东西,一下突飞猛进了吧?”

小紫眨了眨眼,“你猜呢?”

“哼哼,你一眨眼肯定是有鬼。”程宗扬摸着下巴,突然叫道:“不对!”

古冥隐死在自己宅中,自己却连一点死气都没察觉。只有一个可能:死丫头吸收他的功力!程宗扬抽口凉气,“这种事你都干啊!”

吸收他人功力属于绝对禁忌,不仅困难重重,而且为世人所不容。小紫连这都敢做,难怪是黑魔海一系的妖人。

小紫白了他一眼。“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回事?”

“不告诉你!”

“我才不稀罕呢!”

青溪以东是世家大族聚集之处,果然每隔三里就有一艘官船。好不容易过了青溪,秦淮河上游船如织,别说搂搂抱抱,就是让卓美人儿在船后扶舵都引来无数热辣辣的目光。程宗扬只好让她回到舱里,自己穿上鞋袜扶舵西行。

船过横塘,那片空地已经平整完毕。夜色已深,工地上仍然人头涌动,易彪正领人开挖地基。看来自己说一年完工给了彪子不小压力。

易彪指着空地到横塘的距离,对几个白胡子老头说着什么,忽然眼神一利,朝船上望来。

这家伙眼睛够尖,幸亏自己先把卓美人儿藏起来,要不更难解释。程宗扬挥手叫道:“彪子!早点歇吧!”

易彪双手拢在嘴边叫道:“程头儿!你去哪儿?”

“我去石灰坊看看!”

“今晚祁四哥在家,坊上是魏兄弟!”

“知道了!”

易彪突然想起来,掉头取了自己的长刀远远扔过来:“这几日城里有盗贼出没!路上小心!”

程宗扬接住长刀,向易彪挥手,嘀咕道:“老四这家伙多半正跟兰姑上床呢。”

小紫道:“也许是芝娘哦。”

“不会吧?”

“大笨瓜。”

不多时,小船驶入大江。眼前视野猛然变得开阔,滔滔江水仿佛从天际奔涌而来,一望无际。夜风渐起,一层层乌云堆积,月色越来越暗。交织的游船画舫和舟妓的欢笑歌乐都被抛到身后,四周只剩下大江奔腾流动的声音,永无止歇。

看看天色,程宗扬嘟囔道:“看来要下雨呢。”

船上轻帆鼓起,借着风势,速度越来越快。程宗扬掌着舵,费尽力气才靠近岸边,然后掉转船头沿江岸顺流而下,泊近码头。

“死丫头,去把船锚解下来。”

“不要!人家才不要干这种粗活!”

眼看船只飞速接近码头,小紫还像没事人一样,程宗扬恨不得掐死她。他丢下船舵,扑到船头,解开石锚,展臂一挥,缠在码头的石柱上。

船身猛然一顿,推着船只前行的江水从船侧滚滚而过,终于停下。程宗扬抹了把汗,“死丫头!懒死你了!”说着他一手抓过舱中背包背在肩后,突然间脸色大变。

程宗扬猛地扯开背包,只见一枚琥珀正散发妖异红光,隔着背包都能感受到它的热度。

“干!”程宗扬狂叫一声。

这枚琥珀是小紫交给他的,里面有一滴苏妲己的血,一旦这妖妇接近,一里之内会发热示警。但在莫愁湖上苏妲己被萧遥逸和秦会之联手击伤,至少要两、三个月才能复原。自己随手把琥珀丢进背包,忘了放在身上。此刻琥珀热量狂升,显然苏妲己不但在旁边,而且近在咫尺!

小紫一眼瞥见,立即抽鞭在手,扬腕将船篷一划为二。

破碎船篷间露出一个美艳身影,苏妲己慵懒地支着下巴,就那样贴在帆上,雪白长衣在风中猎猎飞舞,娇笑道:“好聪明的小姑娘,我收你当女儿好不好?”

小紫仰起脸甜甜笑道:“好啊!?娘,你站得好高,人家看不清你呢。”

苏妲己臂间丝带飞起,从帆上轻盈地飘落下来。身在半空,她妖媚笑容忽然一变,屈指弹开几枚r眼几乎无法察觉的牛毛细针。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程宗扬抢过易彪丢下来的长刀,左鞘右刀,朝苏妲己攻去,一边喝道:“你们快走!”

“走不了啦。”小紫道:“她在横塘就跟上咱们,等我们过了江才出手,好让咱们没办法求援。”

“真聪明。”苏妲己笑吟吟道:“还不扔了鞭子投降?看在你这么聪明的份上,我也不计较你跟这个叛奴合伙诈骗的事,只要割了你撒谎的舌头,拧断你的手脚,把你卖到窑子就行了。”

小紫笑道:“我有个女儿是做老鸨的,你若是喜欢,我可以让女儿收了你,当个粉头啊。”

苏妲己美目生寒,娇叱道:“我要杀的是这个叛奴和撒谎精!不相干的人滚开!”

卓云君脸色苍白地立在船头。突然如来的剧变使她几乎呆住了。

小紫不高兴地说:“不要吓我的乖女儿!”

苏妲己失笑道:“这是你女儿吗?当你娘也够了呢。”

忽然她朱红色丝带一旋,挡住程宗扬猛虎般袭来的长刀,精致眉梢微微挑起。

程宗扬咬紧牙关,腮帮的肌r岩石般鼓胀着。如果不是有易彪的长刀,自己这会儿连一拼之力都没有。谁能想到这妖妇不到一月时间就恢复如初,而且实力不退反进,以自己现在的修为也难以应付。

这次苏妲己没有跟他客气,一上来就连下杀手。那条丝带游龙般攀住长刀,让程宗扬每一刀劈出都要全力以赴,不过数招就接连遇险。

比上次幸运的是,自己身边还有小紫。那丫头的紫鳞鞭虽然不如自己的长刀飞舞狂啸、气势惊人,但招术诡异至极。苏妲己丝带拂来,莫名其妙就被耗尽真气,反而让她的紫鳞鞭借机反攻。

“能在我的狐灵带下支撑十招,小妹妹,你的修为很不错呢。”

脚下船身不住摇晃,似乎随时会在庞大的压力下分崩离析。朱红色丝带宛如狂风暴雨,将长刀的攻势完全化解,程宗扬不得不退上码头,稳住阵脚。

苏妲己身子一旋,将两人开。程宗扬退守码头,小紫则留在船上。她的紫鳞鞭越来越绵软无力,在狐灵带攻势下步步后退。

苏妲己当然不会被她的故意示弱迷惑,舍开程宗扬,被她诱到船上,狐灵带反而趁机攻势大张,将她的紫鳞鞭完全压制。小紫似乎这时才发现失策,但已经无法扳回局势,只能守住身周数尺范围,想给程宗扬策应已经是有心无力。

程宗扬沉着脸,刀光霍霍,以刚对柔与苏妲己硬拼。十几招一过,他发现苏妲己攻势虽然猛烈,却似乎有意回避与自己长刀的正面交锋,全部以y柔力道化解,好像对某件事十分忌惮。

程宗扬略一思忖,顿时想起上次危难之中自己使出九阳神功,让这妖妇大惊失色。看来妖妇忌惮的正是太乙真宗的九阳神功!

程宗扬一边出招,一边催动丹田气轮,暗暗运起九阳神功。第一个光球很快凝出,在手太阳经络中运转不已,接着是手少阳的第二颗光球。程宗扬缓缓积蓄力量却含而未发,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不能一招重创苏妲己,自己的小命就没了。

“卓美人儿!赶快跑!”程宗扬提声叫道:“上面是石灰坊!去找小魏!”

卓云君犹豫一下,跳到水中,然后攀上码头,赤脚朝山上奔去。

苏妲己看出她脚步虚浮,对她毫不在意,娇笑道:“叫来也好,让我把那个逃奴也一并杀了!”

娇笑声中,苏妲己左手朱红色丝带一声脆响,顶端尺许散成无数轻丝,无孔不入地朝小紫拂去。

苏妲己转身媚声笑道:“这一着情丝万缕,小妹妹,你有得消受了呢。”

小紫露出惊愕表情,紫鳞鞭与轻丝一触立刻败回,鞭梢荡入水中。

苏妲己狐灵带蓦然加速,将小紫娇小身影笼罩在轻丝下。她艳红唇角微微挑起,露出一丝残忍笑意。这一记情丝万缕是她的绝技之一,只要被情丝拂中,保证这个精致的小姑娘体无完肤,死得惨不忍睹。

小紫忽然一笑,垂在水中的紫鳞鞭蛟龙般飞出,带着无数水花迎向轻丝。与此同时,鞭身迸s出耀眼的紫色电光,只一击便破开苏妲己漫s的情丝密网。

苏妲己长眉一震,狐灵带末梢的轻丝被闪烁电光的紫鳞鞭击中,立刻蜷屈起来,已经败了一招。

不过这次交手,她也摸清这丫头的底细,小小年纪便有四级修为,果然难得,但与自己相比还差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苏妲己改变主意,涂着鲜红丹蔻蔑的玉手挽紧狐灵带,妖媚美目透出一丝妖异光芒,' 。。'准备放开程宗扬,先给这个小丫头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小紫的紫鳞鞭与狐灵带重重击在一起,发出一串劲气交击的爆响。她虽然占了先机,终究实力逊了一筹,紫鳞鞭递出一半就被回,接着一股大力涌来,狐灵带幻化出血浪般的影子,将她半身圈住。

程宗扬长吁一口气,左手的刀鞘疾斩苏妲己小腿。虽然刀鞘无锋,这一记也足以击碎她的腿骨。更致命的则是他右手的长刀。程宗扬双肘如盘,刀鞘劈出的同时,长刀顷刻间攻出三招。

苏妲己不敢大意,急忙收攻向小紫的丝带,狐灵带荡出三个圆环,化去他的刀势。

忽然程宗扬双目一睁,肩头肌r鼓起,咆哮道:“敢杀我兄弟!去死吧!”

随着程宗扬的怒吼,三颗光球从手中脱出,沿着刀身s向刀尖,然后迸裂成一抹耀眼光芒,在刀锋上翻滚流动,照亮苏妲己惊恐的面容。

程宗扬凝聚多时的九阳神功一举击出,长刀仿佛承载一轮太阳,呼啸着劈在苏妲己的狐灵带上。

真气狂涌而出的刹那,妖妇面上的惊恐突然变成冷笑。朱红色狐灵带翻起血一般的波浪,那道凝聚自己力量的九阳真气在脱离刀锋之后的刹那,被狐灵带一绞,突然折回,攻入自己全无防御的经络内。

程宗扬“哇”的喷出一口鲜血,九阳真气逆行的经络像被烈火烧炙一样,寸寸剧痛,连丹田气轮也受到重创,痛如刀割。

苏妲己仰天笑道:“我花了十余年时间,练成这招对付九阳神功的逆阳诀!本来想让王哲老狗消受,没想到却便宜了你!死逃奴!”苏妲己娇叱道:“现在跪下来求我吧!”

程宗扬浑身经脉仿佛都被震碎。苏妲己这一招处心积虑,趁自己真气脱出的刹那改变九阳真气攻击的方向,强行逆转回来,等于是自己全无防备的状况下,受了自己全力一击。

苏妲己的逆阳诀不是没有破绽,毕竟真气同源,虽然经络俱伤,但不是被对方真气攻入,只要休养几日就能恢复,下次再交手不至于再上她的恶当。可生死关头,哪里有几天时间给自己恢复?

“天道毕,日月俱……”

一个美妙声音响起。小紫张开小手,曼声吟唱道:“出窈窕,入冥冥。气布道,道通神……”

她声音带着奇异的共鸣,动听至极,周围的风声、江水奔腾的波涛声、妖妇志满意得的娇笑声……都被小紫的吟诵声压制。

这段咒语自己听过。程宗扬半跪在地,想起小太监相龙把都卢难且妖铃交给自己时,曾念过类似的咒语。

小紫翘起玉指,指上紫水晶戒指光芒璀璨,在空中长长划过,留下刺眼光弧。

“夜叉魔犬!出来!”

被她手指画过的空中仿佛被一道无形力量撕裂,缝隙中露出冥府y森的一角。

接着一团白绒绒的东西从黑暗极深处奔来,随着离缝隙的出口越来越近,它身形也越来越大,雪一般的绒毛膨胀起来,颜色不断变深。

当雪雪从缝隙中现出身来,原来绒球般的小狮子狗已经变化成一只体型巨大的三头魔犬。那道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缝隙泛起波纹般涟漪,随即消失,空中多了一只牛犊大小的纯黑猛犬。

它左边的头颅像准备攻击一样微微垂下,怪目圆瞪,牙齿呼吸间迸出骇人火光。右边头颅咆哮着昂起,每咆哮一声,空气中便凝出无数细小冰晶,烟尘般落下,江水被冰晶一触,随即凝结。它中间的头颅则像王者一样平举,嘴中伸出两对獠牙,每只头颅都生着一支鬼角。中间那颗头颅正中还生着一只竖直的眼睛,一共是三头七眼,每只眼睛都泛着诡异的血红光泽,宛如从地狱钻出的夜叉。

程宗扬抚住胸口,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这东西就是小紫整天抱着的小贱狗雪雪?

小紫叫道:“雪雪!去!”

魔犬三只头颅都扭过来,七只眼睛同时睁开盯着苏妲己,尺许长的黑毛无风而动,仿佛一头威猛雄狮盯住自己的猎物。

“嗷——”魔犬三张大嘴同时张开,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飞腾的火焰与冰晶交织在一处,潮水般朝苏妲己涌去。

苏妲己厉啸一声,狐灵带绵绵不绝地展开,将整个码头笼罩在血一般的浓影中。

小船轰然破碎,小紫飞身跃起,抓住程宗扬的衣领往山上掠去。程宗扬闷哼一声,丹田如受刀割。

小紫在他耳边道:“快走!雪雪支持不了多久!”

程宗扬费力地说道:“狐狸不是天生怕狗吗?”

“雪雪是被召唤出来的,原身还在岛上,最多只能支撑一盏茶的时间。”

苏妲己一直忍到他们渡江才出手,用心着实毒辣。秦淮河毗邻建康,在那里动手,程宗扬的手下随时都可能赶来。这会儿两人被离江畔,想逃命只剩一条路,而小魏即便得到消息、回去求援,也要先渡过大江。那妖妇只要守在江边就不怕他们召来秦桧和吴三桂这样的强手。

刚掠上山坡便看到前面一个身影。卓云君赤着脚行路艰难,这时居然还没有赶到石灰坊。

小紫也不理她,拉着程宗扬与卓云君擦肩而过,一面发出轻啸。

柴房灯光“噗”的一声被人吹灭,接着小魏跃到门外:“程头儿?”

“姓苏的妖妇在后面!先躲起来!”

坊中有十几处石灰窑,还有一些正建了一半。要藏身并非难事。小魏听到苏妲己,当下也不废话,双手接过程宗扬跃到屋后。那里是一条排水沟,勉强能躺下一个人。小魏把程宗扬放在沟内,然后扔来几张草席盖住。

房中传来莺儿娇细声音:“是公子吗?”

小魏低声道:“别说话。”接着用草席抹乱脚印,抱起房后一只盛满石灰石的大筐朝石灰窑走去。

小紫伏在程宗扬肩后,悄声道:“这个倒不是大笨瓜。”

苏妲己追来找不到他们,肯定猜到他们会躲在石灰窑中。小魏把他们放在排水沟里,又搬动重物,模仿带人行走的脚印到窑区走一趟。这里大大小小的石灰窑,加上刚挖开还没建好的不下三十处。苏妲己一处处找下来至少也要半个时辰,相比之下,他们藏身的排水沟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

小魏的脚步声还在远处,头顶草席却掀开一角,现出一个颤抖身影。程宗扬心脏几乎提到喉咙里,仔细看时却是卓云君。小紫扶在他颈后的小手微微一紧,杀机顿起。程宗扬抓住她的手,缓慢坚决地摇头。

小紫手掌僵了片刻,终于慢慢松开,在他耳边恨恨道:“大笨瓜!”

程宗扬心里苦笑。卓云君修为被制,与废人差不多,这会儿躲在一处,被人发现的机会大增。所以小紫第一个反应是杀了她,以免后患,但自己狠不起这个心肠。

小紫掏出程宗扬怀里的匕首贴在卓云君脸上,悄声道:“你若漏出一点声息就下辈子再当我的女儿吧!”

卓云君白着脸点头。

小紫眼珠一转。“让她在下面。”

排水沟宽度只能容纳一人,深度却不浅,卓云君在最下面,一旦她有什么异动,小紫手起刀落就结果她的性命。

这样变成卓云君在下,程宗扬在中间,小紫在上的局面。虽然前后各有一个美女与自己挤得紧紧,程宗扬却没有半点香艳心情。

他试着调息一下,小心翼翼地催动气轮,凝聚几乎破碎的真元。看情况只怕要到明天才能打通受创的经脉,而自己几个都被堵在大江以西,能不能撑过今晚就要看老天爷的心意。

小魏的脚步声渐渐接近。他已经扔下石灰筐,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