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1)

有圆乎乎大个头的,她拈了个小的往眉儿嘴边送,“你先尝尝。”

眉儿也不是头一回叫她这般喂食了,乖巧地张了嘴咬了一小口,眼底亮起来,“这比外头糕点铺卖的还好吃呢!主子您也尝一个吧,软糯香甜,里头的nǎi黄馅也好吃得紧。”

连珏眼底闪过狡黠的光,将手里那块往他微张的小嘴里塞,眉儿不妨被塞了一大块,正为难地要用手拿出来小块地吃,主子却霍然倾过身来咬住那块月饼,又用舌头往他嘴里顶。

“唔”眉儿涨红了脸,主子靠得那般近,乌黑的瞳仁里净是得逞的笑意。

连珏逗弄了一番才咬下一块来自己吃了,眉儿吃进剩下的一小半,面红耳赤地叫她替自己擦了嘴角,又附在耳边低语,“果真香甜可口……”

她轻笑着咬了咬眉儿通红的耳朵,眉儿羞不可抑,躲到她怀里去了。那般黏糊劲儿瞧得瑞儿和寿儿羞红了脸,捂了脸忙往外间去了。

晚些时候连珏往正房去,见了小桌上的月饼纹丝未动,奇道,“郎主怎么不吃?我尝过了,很是可口的。”

苏瑶卿手里翻着本绣图,听她问起只淡淡地笑,“年年吃,总这些花样,再好吃也腻味了。”

连珏记在了心里,正寻思怎么给他换个花样,侍立一旁的红蕊接了口道,“主子肠胃不好,月饼又难克化,吃过一回闹了肚疼,以后便只沾沾嘴咬上一口就算过了中秋了。”

连珏疼惜他,眼里也起了涟漪,那般温柔的眼神把他缠住了,苏瑶卿心头一跳,忙胡乱说了句,“别听他胡说,我胃口好的时候一气儿能吃三个呢!”

连珏轻笑,见他捧着绣图看,因问,“郎主要绣什么?绣活儿伤神又费眼,想要什么样式的只管打发人去绣房吩咐,你也轻省些,别累着了。”

苏瑶卿冰雪似的脸皮上浮了点儿红晕,撇开视线支吾一声,“就看着玩的,打发时间罢了。”

红蕊抿嘴笑,绿竹管他叫大嘴巴子,这人管不住自己的嘴,一根弦通到底,偏偏郎主还不恼他,这会子见主子不肯说真话,他给补上了,“头前儿收拾屋里,才发现箱子里还存着一匹冰丝的料子,主子见了便念叨开您了,这料子清凉却又吸汗,做帕子再好不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 特意查了下,原来古人过中秋这么好耍我和双双一样,就知道要吃月饼,月亮都不看的哈哈。

☆、第三十六章

他要给她绣手帕么?连珏眼底陡然起了亮光,目光如炬,看得苏瑶卿面上愈发热烫,瞪了红蕊一眼,装出浑不在意的样子轻笑,“我闲着也闲着,见天儿地闷在屋里,倒成了半个残废了。”

连珏不许他这么说,“这几日眼见着凉快下来了,早上你睡饱足了,用过早饭我来寻你,陪着你往院子里散步去。”

苏瑶卿一怔,心里分明欢喜却仍有顾忌,“你早上不是要去前院么?又有管事来回话这一宗,我走得慢,陪着我费时间,没的耽搁了正事。”

“不碍事,晚些用午饭都成,你闷着多难受,这会子先在园子里走,往后入了秋天气凉爽了,我再带你往城里去,江城走遍了咱们再往外,什么丹阳城,临风城,都玩一回。”

她说的意气风发,苏瑶卿听得止不住笑,“这是要把云泽国都游遍了才罢休么?我老了,可经不起这番折腾。”

连珏不满地撇嘴,孩子气地盯住他,“你哪里老了?再过二十年也一样好看。”

他叫她说得臊起来,嗔她一眼,“嘴甜得什么似的……”说着便弯了chún角,忙拿绣图半遮了脸,一双美目瞧着她,揶揄道,“我绣一方帕子与你,你就要带我游遍天下,倒是我占了大便宜。好生等着吧,我得多费点儿心思在上头,必定不比叶眉儿差的。”

连珏一听满心地欢喜,转头吩咐红蕊,“别叫你们主子点灯熬油,只在白天亮堂的地儿绣一会子就成了,叫他累着了我可要扣你的月钱。”

红蕊忙应了,心里头那个拧巴,今儿绿竹偏偏不在,否则这差事也落不到他头上。连主子什么都好,就是扣月钱这点儿千万个不好!

连珏又坐了片刻便辞了出来,红蕊将她送出卧房,才要止步却听见了连主子问话,“今儿怎么不见了绿竹?”

红蕊脸上显出几分尴尬来,犹豫着不肯应声,连珏原就心里有点儿不踏实,沉了眸色瞧他,红蕊一激灵忙回道,“绿竹今儿不舒坦,在抱厦里头歇着呢。”

连珏一惊,“可是病了?”

红蕊尴尬地摆手,“不是,连主子……奴才不好说,他这是常日里就有的小毛病,您别cāo心了,明儿他就好了。”

连珏愣了愣,明儿就好了?她立时就想到了,面上也显出几分尴尬来,咳嗽一声转过身,“嗯……我晓得了,你回去伺候着你们主子吧。”

红蕊逃窜般折回卧房里,连珏在原地磨蹭了一会儿,抬脚往外走了几步,到了院子里招了个小童过来,“你去库房找张管事要个手炉来,再往厨下吩咐煮一碗红糖水煮蛋,我就在这儿等着,叫他们快些。”

那小童忙快步奔了出去,主子急着要,下面不敢怠慢了。

这会子还未出夏,手炉收在库房里,张管事吩咐了好几个小厮往里头找,挑了个掐丝珐琅花鸟图案的,将炭火燃上了,这才用托盘拖着往过送。

厨下随时都有人候着,这会儿虽入了夜,煮点儿红糖水还是很快的,没一会儿也好了,用芙蓉白玉碗呈了,放到提盒里,小心翼翼地送了过去。

连珏给忙活的众人各赏了个小银角,接过东西往抱厦去了。掀了帘子进去,炕上绿竹正蜷缩在薄被里,额头冷汗淋漓,显是痛得厉害了。

连珏在原先的世界里经历过,头一天也疼,知道是什么滋味。她轻手轻脚地放下提盒,捧了手炉往床边走。

绿竹只迷糊躺着,小腹一阵阵地疼,他也睡不安生,还以为是红蕊抽空来瞧他便没睁眼。

额头上突然一凉,似乎是绸缎贴上来轻轻拭着他的汗水。绿竹心头疑惑,红蕊的帕子是纱的……哪来的缎子?

迷迷糊糊睁了眼,差点儿以为自己身处梦中,那远山似的眉,摄人的桃花眼这不是主子么?他在做梦么?主子怎么会在这儿?

连珏捏着袖子替他擦汗,见他傻乎乎瞧着自己,心下又软了几分,低声道,“疼得厉害吧?我拿了手炉过来,你捂着吧,兴许会好些。”

绿竹只觉得这把声音太温柔了,他没来由地红了眼眶,还以为自己做着美梦呢,痴痴地瞧着她,喃喃说出了心里话,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主子,绿竹疼呢……”

连珏心口一酸,拢了眉头,涩涩地抚他的发,“我晓得……别怕,一会子就不疼了。”

将手炉往他小腹那儿放,将薄被掖了掖,又转身去拿提盒里的红糖水,折回身时却见绿竹受了惊吓般用手贴着自己的发,又揉了回眼睛,讶然道,“主子?”

连珏笑了,“你以为这是梦里么?”

绿竹骤然红了脸,忙着撑起身子,“奴才睡糊涂了!奴才这就起身……”

连珏将他按了回去,“躺着吧,肚子不疼了?”她不说还好,提到这一茬绿竹更是尴尬得直想钻到地缝里,嗫嚅道,“主子怎么知道……”

他不敢说了,抬眼偷偷瞧她,连珏脸上也红了几分,咳嗽一声,顾左右而言它,“红蕊说的,他还说你疼得厉害,直嚷着要喝红糖水,还要手炉来捂肚子……我就去拿来了。”

绿竹瞪圆了眼,“我何时说过了?他回来瞧我怎么收拾他,竟在主子面前混说开了。”

连珏忍不住笑出声,“我骗你的。他没说,是我自作主张要了这些东西。”

绿竹心头重重一跳,只觉得小腹那一块叫手炉捂热了,那疼也缓了几分。他不敢瞧着主子,低了头一个劲儿道谢,“主子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奴才受之有愧……”

连珏笑而不语,拿了靠枕垫在他身后,扶着他半坐起来,

又捧了红糖水递过来,含笑看他,“趁热小口喝了吧,喝下去就好了。”

绿竹接到手里,热乎乎的水汽熏得他眼皮子疼,好容易压下去眼里的酸涩,谢过了主子方小口喝了。

等他喝了红糖水jī蛋也下了肚,连珏方才接过碗放回提盒里。夜深了不便久留,又问了一回知晓他疼得不厉害了才放下心,笑道,“明儿就是十五了,这会子不疼了能好生睡一觉,明儿jīngjīng神神的好过节。”

绿竹心头热乎,红着脸应了一声,“奴才要回报主子,您明儿有什么差遣只管吩咐奴才,奴才赴汤蹈火……为您上刀山下火海……”

他说到后头就乱了阵脚了,谁叫她拿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直盯着他看,他一时发昏都不知说了些什么荒唐话。

连珏被逗得发笑,“我记下了,明儿个再指派你。”放柔了声音道,“歇着吧,我这就走了。”

绿竹撑起身子送她,心里头不舍极了,一双眼巴巴地看着,等帘子放下了才重又躺回去,身子像被放在了热水里泡着,热气都升到头顶上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安康!

最近大家都在攒文咩,章节留言少了好多……有点儿孤独寂寞呀o( ̄ヘ ̄o)

嘛嘛,攒文我也可以理解的!

看得开心,时时来鼓励夸赞莲子就好啦,嘿嘿,么么哒!

过节加更吧,明儿我争取早上更!

☆、第三十七章

十五这一日大清早连府上下都忙开了,各处院落通道都要挂灯笼,连府占地颇广,要从北挂到南可要费不少功夫。

连珏打了回拳,用了早饭先往管事的宁馨院去了。明枫这几天为了过节的事儿忙得脚不沾地,连珏过去的时候正登了木梯子往廊下挂灯笼。

他身边的小童唤作小茶,不过九岁,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虽调理了两年行事还算伶俐,到底一身孩子气,两手扶着梯子,却是左顾右盼,正瞧着那一盏盏挂起的灯笼呢。

连珏一进院子小厮们都蹲身行礼,听见声儿明枫手上顿了顿,心道她怎么大清早就过来了,chún上带了丝笑意,一手托着灯笼回眸去瞧她,“主子今儿可真早,倒是不巧了,奴才这会子正忙,没法给您请安呢。”

两人虽是主仆关系,倒更似jiāo心的友人,说起话来时常带几分调侃,听着也亲近。

明枫平日里总穿暗色的衣裳,许是过节的关系,他今天难得穿了件翠蓝色缠枝花的夏袍,本就是苗条的身段,在梯子上回眸一笑,真叫人心dàng神摇。

连珏瞧着那梯子就觉得不踏实,扶梯子的又是个不安稳的小童,忙趋上前,亲手扶了梯子,抬起头道,“你自个儿上去作甚,吩咐几个壮实的小厮来挂就成,你快些下来吧。”

明枫只是笑,心里头那点儿甜蜜丝丝缕缕的蔓延开,“奴才哪里那么娇贵了,这会子大伙都忙,人手不够,肖管事他们也帮着挂呢。”

连珏撇撇嘴,“肖管事?我就瞧见你了……不行,你这样我看得发慌,下来。”

对面长廊下挂灯笼的肖管事嘴角抽搐,这叫个什么,可不是人比人气死人么?也罢,主子不疼咱还有妻主宠咧。

明枫耳根发烫,心道这人霸道起来可了不得,平日里也没见她在大事上发号施令的,只是上来还没挂一个就下去多不好看啊。

“主子您稍待片刻,奴才将这个挂好了就下去。”

以往他也帮着挂过,手又灵巧,三两下挂好了,低头笑,“主子您瞧着如何?这灯笼多jīng巧,做成兔子样的,您喜欢么?”

他俯身看向她,用丝带束的发搭在xiōng前,眉眼温婉动人,连珏轻轻笑,眼里嵌入他的模样,低低道,“再喜欢不过了。”

她一眼也没看那挂起的灯笼,反倒是灼灼瞧着自己明枫心头重重一跳,避开了视线慌着往下爬,“奴才这就下来,叫主子久等了……”

这个当口院子里突然蹿进一条小白狗,汪汪叫着冲过来,他一时晃了神儿,一只脚竟踩空了,眼见着要跌落下去,连珏忙伸手接住他坠落的身子,将人兜到怀里了。

明枫吓得脸色发白,到了她怀里一时没醒过神,拳头还捏得死紧,眼里惊恐未退。连珏柔柔哄着他,“没事了,别怕,我接住你了……”

明枫心口发烫,心跳慢慢缓了下来,又发现自己被她抱在怀里,她看着并不壮实却这般有力,毫不费劲不说,还将他轻轻颠两下,哄孩子似的,“别怕啊明枫……”

他脸上热得慌,却有些不舍,轻轻将脸贴到她颈窝里,有些眷恋,低声道,“谢谢主子……奴才不怕了。”

银盘儿绕着连珏转,尾巴摇得欢快,汪汪叫了两声。后头有个小童追了过来,气喘吁吁,将它脖子上的绳儿牵了,一叠声地请罪,“奴才正牵着它在外头散步,原还好好的,路过宁馨院时它脑袋一转,竟挣脱了绳子跑进院里头了……”

连珏喜欢狗,这会子也不恼,腾不出手来摸它,只低头与它乌黑的眼睛对上,带着几分责备的语气道,“银盘儿,你这回可不乖,瞧,都将明枫吓得从梯子上跌下来了!”

她跟只狗儿也能说上话呀,多像个孩子明枫原本还惊魂未定,这会儿却有些想笑了。

银盘儿无辜地睁着大眼睛,蹲坐下来,摇了两下尾巴。

连珏俯身,将怀里的人往它跟前凑,“就是他,以后见了他不敢乱叫,记住了?”

银盘儿真的凑前来嗅了嗅明枫的味道,大眼睛扑闪着,心情愉快地晃动着尾巴。明枫哭笑不得,她抱着他怎么跟抱个小孩子似的,成什么样了?

他嗫嚅道,“主子您快放下奴才吧,奴才人高马大的,叫您受累了。”

连珏索xing蹲下身子,叫他的腿触到地了,这才笑开,“哪里重了,我不觉得啊,我叫你跟银盘儿认识认识,以后它就不冲你乱叫了。”

明枫还在她怀里,这回她蹲了身,视线和那只狗儿齐平,脸凑得近了越发觉得它长得可爱。

银盘儿亲近人,看他两眼就伸了舌头往他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