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部分(1/1)

功能 和 功能!绦蹩阶酉蚯白摺?br /

两个人经过这个小事一打岔,皆变得安静起来,凤宁闷头卖力走着,龙三头靠着她的头,忍着不适不想给她再添麻烦。

可是凤宁实在安静不了多久,过了好一会,她一边喘粗气一边挣扎着说:“龙三,你刚才那样,算是轻薄我了吧?”原本这话的语气,要么羞,要么恼,可凤宁累得跟拉犁的老牛似的,整个象是干苦工的在讨债。别说气氛,连调子都走偏了。

其实龙三刚才那一嘴下去,心里真个是悔死,明明都盘算好了,保持距离,理智待她,可是她总能把情况弄得乱七八糟。一时冲动之下亲近了,见她似没什么反应,不羞不恼的,他又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如今隔了这许久才来质问,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最重要的,她问的口气,实在让他又有些想笑了。

见他没说话,凤宁急了:“你是不是又偷笑?明明是你不对,你还敢偷笑。”

龙三这下是真的笑了:“你先头使唤我给你哼小曲,也是调戏。”

凤宁一时语塞,哼哼着不服气:“那我调戏成了吗?你唱小曲了吗?你明明没有。可我的耳朵确是被咬了。人家长这么大,耳朵还没被咬过呢。”反正怎么算都是她吃亏的。

龙三真得很想求她,别再逗自己笑了,可他知道求也没用,于是只得道:“那个,确是我错了,我跟你赔不是。”

“哼。这么重要的耳朵,赔不是就行了吗?”

“那你是想怎样?”龙三很想让她停下来喘喘气再拌嘴,可是他也知道她如今状况已是强撑,一停下怕是再难迈动步子。他劝道:“你先莫恼莫说话了,等到了地方再骂我可好?”

“不好,别打岔。”凤宁气喘如牛,却是不依。她费劲道:“赔不是可不行!你且交代了,你咬过几个姑娘家的耳朵?”

历劫诉情的龙三夫人

龙三哭笑不得,没了办法,只得很沉着的不说话。凤宁急了,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你可得说,装聋作哑那可是不能够的。”龙三挪了挪双臂,紧了紧,头靠在她的脸旁,他个子高大,这样似把她抱在了怀里,他轻声悄语:“莫恼,莫恼。”

凤宁一下脸又红了,不知说什么好,赌着气闷头走,再不与他说话了。过了一会,龙三悄声唤她:“凤宁……”

凤宁“哼”了一声不理,龙三又唤:“凤宁……”

凤宁神气了,粗声粗气的回道:“烦人,叫什么叫?”

龙三道:“你说的那个农户,快到了吧?”

“咦……”凤宁抬头张望:“你怎么知道?”

“这里有人为铲出来的小土径,定是附近有住家走动的缘故。”龙三解释着,这个发现实在让他高兴,再走下去,他估计他们两人都要撑不住了。

凤宁细一瞧,确是如此。又走了一段,马上就要看到农屋了,她找了个隐蔽之处,把龙三暂时放下了,道:“我再去打探一下,若是没问题便回来接你。”

龙三也知须得如此,凤宁无须交代便想得周全,倒是聪明,他点点头,把剑交给她:“你多加小心。”凤宁点头,走出两步又折返:“这剑还是留你这,你行动不便,有个什么万一,剑可防身,我能跑能跳的,没关系。”她把剑塞到他手里,速速离去。

龙三眼见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不禁长叹一声,他又没把持住,他明明一再告诫过自己的,却总是一冲动便失了礼数。没等他懊恼完,凤宁又匆匆跑了回来:“龙三,周围我看过了,没问题,走,我们演场戏,就能有屋子住一住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龙三架了起来,龙三问:“你怎么个打算?”

凤宁冲他一笑:“装可怜呗。”她说完,架着龙三走了几步,就开始嗷嗷的喊:“救命啊,救命啊……”

她毫无预警就开始演起来,那慌张的语气把龙三吓岔了气,狂咳了几声,凤宁半拖半抱地拉他向前走,一边大声道:“相公,相公你怎么样?再坚持会,咱们定不会有事的,你且再忍忍,一定会找着人家救命的……”

四下无人,凤宁一个人独角戏演得投入,龙三禁不住又咳起来,凤宁这下又哭又喊了:“相公,相公,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如何跟婆婆交代?我们两岁的女儿还等着我们回去呢?相公,相公,你一定要撑住……那些杀千刀的山贼,我变了鬼也不会放过他们的……相公,你不要丢下我,你可不能死啊……”

好一个上有老下有小,路遇山贼变厉鬼,龙三捂着胸口,他压根不需要配合假装,他完全被她给唬得伤情加重,笑不出咳不出,这硬能给憋出个内伤来。

“哎呀,相公,快看,有户人家,我去求人救命,你等着,千万别死……”凤宁认真的演下去,她丢下龙三,快速跑到那户农家的门口拍门,里面的灯马上就亮了,屋主连问都没问都把门给开开。很显然,其实这家人早被外头动静惊醒,在里头倾听偷看琢磨了一会了。

“大叔,大婶……”凤宁真象个遭了山贼的小媳妇,看到有人应门,卟的一下就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与相公从娘家省亲回家,结果路上遭了劫,我相公为了护我,受了伤,我们一路逃,可这夜里寒露重,我相公带着伤熬不住,病了,我们走了很远,实在是走投无路,救大叔大婶救我们一命,我们一定重金报答的。”

那四十多的农家汉子一摆手:“快别这般说,救人一命,不求报答,你相公在哪?”凤宁一边指一边就往龙三身边跑:“在那呢,在那呢。相公,我们有救了,我们遇着好人家了。”

农汉跟着凤宁一起,一左一右的把龙三架扶了起来往屋里带。那个农妇掌了灯急急过来替他们照着路,进得屋来一看龙三那一身泥一身血,还有惨白的脸色,“哎呀”一声惊叫,对这遇山贼之说是信了十足十。

农汉两口子低声商量几句,农妇新点了盏灯出去了,农汉过来说:“我家还有间小侧屋,原来是我闺女住的,她嫁了人便空出来了,正好让你俩凑合先住一晚。我家住得偏,离村里有些距离,要找大夫就得等明天了。”

凤宁赶紧谢过,农汉又说:“我姓马,你们如何称呼?”

凤宁答得顺溜:“我相公姓朱,我姓杨。”农汉低头看了看龙三身上的伤,道:“朱公子这伤看来不轻啊。”

“我家相公做生意,知道行走不易,身上备了些金创药之类的,所以算是捡回条命。就是先前失血过多,又被山贼追杀,这夜里头冷,就受了风寒了。要不是马叔你们收留,怕是熬不过今夜呢。”凤宁说着说着又抹了泪。

这时农妇过了来,那马叔便道:“那小屋收拾好了,你们先休息去,一会我家婆娘再给你们弄点热水吃食什么的,你们需要啥,尽管说。”

凤宁应了,龙三这时虚弱的唤了声:“凤儿。”凤宁低头过去听,之后从他怀里掏出点碎银:“马叔,马婶,麻烦你们了。这些银子是我们住宿吃食的费用。”

马叔一皱眉,凤宁把银子塞到马婶手里,又道:“这是要的。过日子都不容易,我们扰了你们,确实添麻烦了。”马叔两口子对视一眼,收下了。

凤宁拉了马婶的手,又道:“我还有一事相求,那些山贼按理得了钱财该无事,但那为首的看我美貌,非要夺了我去,我相公这才与他们拼起来,之后被他们一路追杀。我们实在担心,他们会不会寻到此处来。或是有人打听,请马叔马婶务必要替我们保密啊。”

“那群王八蛋!”那马叔听了这个,真是生气,一拍胸脯:“你们放心,我马勤虽是个粗人,但仁义道德是知道的,既是救了你们,不会再把你们往火坑里送。你们只管在我这藏好了,我会替你们守好消息的。”

马婶也点头,抚着凤宁的手:“放心吧。”

凤宁抹着泪,可怜兮兮的一个劲道谢。而后大家把龙三扶到小侧屋,又张罗了水、炭炉、被子、枕头等。凤宁替龙三重新处理了伤口,趁龙三打坐运功毒之时,又跑了厨房,在马婶的帮助下煮了一大碗地瓜粥,热乎乎的端了进来。

“龙三,龙三,快来喝点热粥。他家没别的,太晚了不好弄,先凑合着,要明日里才好张罗别的吃食。”

龙三这一折腾,倒是精神不少,他接了粥碗和勺,吃了起来。吃了几口,抬头看凤宁正盯着他看,他看看手里的粥,问:“就这一碗?”

“嗯。”凤宁点头:“这碗可大了,不够你吃吗?”

“那你呢?”

“我不饿。”凤宁刚说完,肚子就咕咕的响了起来,她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

龙三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凤宁坐过去,龙三盛了一勺粥递到她嘴边:“吃。”

凤宁咽咽口水,摇头:“我吃这个也吃不饱,与其两个人都饿肚子,不如让你一人填饱了呢。你病了,该吃些东西,我没事,等明天白天就有吃的了。”

龙三举着勺不动:“我是要吃点东西,所以这碗咱俩分。”凤宁心里一甜,张嘴把粥咽了。她接过碗:“让我来拿,别累着你。”

“腿疼不疼?”龙三吃了一勺粥,问道。凤宁低着看看自己的膝盖,嘿嘿笑:“没事,我可皮实了。”

“你背着我走了那么远的路,明天腿该抬不起来了。”龙三喂她喝口粥,又道。

“那不怕,我们在这有被盖有饭吃,比土d可强多了,你快些好起来,我的腿没事,大不了,明日与你一起养病。”凤宁觉得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这地瓜粥比山珍海味还好吃。

这夜里,两人收拾妥当,换上了马婶给张罗的干净衣裳,挤在硬硬的土坑上睡了。他们窝在一起,盖着同一床被子,凤宁全身的疲惫酸痛都泛了出来,可紧挨着龙三,感觉他捂出一身汗体温正常了,她却觉得这土坑真是暖和又舒服。黑暗中,没有别的声音,只有龙三和自己的呼吸声。

凤宁悄悄地握住了龙三的手,不料龙三竟是没睡着,他突然说:“我没有听过很多花姑娘唱小曲。”

凤宁一愣,而后别扭的“哼”了一声,不说话。

龙三又说:“我也没有咬过别的姑娘的耳朵。”凤宁这次“哼”不出来了,龙三却是又道:“没别的姑娘背过我。”凤宁急了:“这话说得,要是别的姑娘背你了,你也咬去。”

“别的姑娘遇着这样的情形,怕是只会抹泪或是跑去搬救兵了。”龙三握紧凤宁的手:“她们没那么傻地去背着个沉甸甸的汉子走十里地。”

凤宁眨眨眼睛,朝龙三偎近了些。她听得龙三又道:“她们也不会总是让我笑,不会饿着肚子把唯一一碗粥让给我吃。”

凤宁觉得很感动,她做这些事的时候没想太多,这么自然就做了,如今被他说起来,却也觉得自己真是挺了不起的。

“她们也不会拐着弯编排着骂我是猪。”

“哼。”凤宁不服气。龙三却是又笑了。

两个人静默了一会,凤宁支吾了两下,话却没说出口。龙三捏捏她的手:“怎么了?”

“没事。”

“说吧。”

凤宁不想说,可龙三说的那两个简单的字里却有着她抗拒不了的温柔,她迷迷糊糊的随着他的意思做了。“我在想,如果我们刚认识该多好。”

龙三心里头一震,他刚才,也正是这样想的。

“凤儿……”龙三转脸过来,看着她单纯迷茫的孩子似的眼神,他忍不住抬手摸摸她的脸:“是我对不住你,凤儿。”

凤宁轻轻“嗯”了一声,道:“是我过去对不住你,所以你不敢对我太好,对吧。”

“我害怕,若你变回过去那个你,我该怎么办?”

“那要是我一直变不回去,我该怎么办?”凤宁紧紧拉着他的手:“我也怕。”

“凤儿……”

凤宁忽然睁圆了眼睛:“怎么唤我凤儿了?”

“咦,你不是叫杨凤儿吗?”凤宁转话题的本事龙三已经很适应了,他故做惊讶的配合着她说话。

“杨凤儿?”凤宁嘿嘿笑:“这名字那也不差。”她想想,又笑起来了。

龙三扯扯她的头发:“你给我起的名呢?打算叫朱什么?我们对好了,明日别在马叔面前露了馅。”

凤宁听了咯咯笑得更开心。她得意洋洋地道:“叫朱龙三。”那龙字她故意含在嘴里说的,乍听之下象“猪头三”,她自己说完了,越想越好笑,乐个不停。

她开心的模样这般可爱,龙三忍不住也笑了。无论遭遇了什么,无论身处的环境多差,她总能让他笑。龙三觉得有些事回不了头了,他的防御力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厉害。

“龙三,我过去做过的事情,最让你无法忍受的是哪一件?”

亲人团聚的龙三夫人

龙三沉默半晌,凤宁眨了眨眼睛,盯着他看。龙三想了半天,嘴张开又闭上,似斟酌该如何答,最后终于说道:“那件事,并没有证实。”

“什么事?”

“既是未证实的,说了也是无益。”龙三云淡风清的把这话题避开了。凤宁嘟了嘴不甘心,她本想打听出来,再看看能不能化解,但他不肯说,她没了办法。只得道:“那都未证实,你干嘛还往心里去?”

龙三被噎着,凤宁又道:“你先把那事忘了,然后再忘了别的不好的事,好不好?”龙三挣扎又挣扎,终是咬咬牙,将她往怀里带。凤宁心头一喜,偎在他胸前又道:“我也努力,不忘了现在,不再做过去那个不好的凤宁,好不好?”

龙三拥着她,试图忽略心中的不安,他要怎么告诉她,有些事是真的很难忘得掉,存在过便无法再抹杀。但他“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凤宁静静偎在他怀里,而后打了个哈欠,终是再挡不住倦意,虽然还想说说话,眼皮子却是睁不开了,终于在这温暖的土坑上沉沉睡了过去。

凤宁这一觉睡得香,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她睁眼一看,龙三已经不在床上了。凤宁吓得“嗖”的一下坐起来,两条腿却痛得她呲牙咧嘴的,龙三果真没说错,她的腿昨天这般一折腾,今日里怕是有苦头吃了。

她掀了被,挽起裤腿一看,腿肿成胖萝卜了。她咧咧嘴,忍着痛,拖着两条腿下了地。她左右看了看,屋里没什么变化,倒是坑前摆了盆清水,她梳洗了一下,又看见桌上摆了两只水梨,她笑了,赶紧挪过去,把水梨几口给啃掉了。

刚咽下最后一口梨,那马婶推了门进来了,看见凤宁下了床,笑道:“你醒了?快吃些东西。”

她手上端着两个大碗,一碗米饭上头压着两个馒头,一大碗菜,莲藕、地瓜叶还有几块腌r。凤宁一看,肚子饿得咕咕叫,赶紧谢了,接过大口吃起来。

那马婶看着她的吃相,笑起来:“朱公子说你食量好,昨日里受了惊吓,为了救他还走了很远的路,定是饿坏了,让我多备些吃食,你看看这些够不够?”

凤宁笑弯了眼睛,爽快的答:“待我吃完了,若还不饱,定跟马婶说。”

马婶一听,先是惊讶,后就笑开了,这朱家小娘子倒是有趣。凤宁又问:“马婶,我相公呢?”

“我那口子借了个驴车,带上他到邻镇去看看大夫,采买些东西。”那马婶回道:“今天天蒙蒙亮,你们说的那些山贼倒真是来了,穿着青衣,背着刀啊剑啊的,好几个人一起,问有没有看到年轻的一男一女。”

凤宁紧张了停了筷,马婶接着道:“我那口子说没看到有人。那队人里有个人就说,这么远,又受了伤,肯定是跑不到这,肯定还在那一带躲着。于是他们几个嘀咕了一会,就走了。”

马婶给凤宁倒了杯水,示意她接着吃,又道:“朱公子那会就已经醒来,他待得那伙人走了,就出来跟我们说,追杀你们的就是他们。后来他与我家那口子商量了,还是得到镇上去抓点药,给家里捎个信什么的。”

凤宁点点头,又将马叔马婶一家感谢了一番,她嘴甜会说话,把马婶乐开了花,坐着又跟她唠叨了好一会家长里短的事。待凤宁吃完,她还客气客气的问饱了没?结果凤宁一摸肚皮,想了想,道:“还想吃梨。”

她的老实不客气让马婶哈哈大笑:“有,有,这是我们自家种的,可水灵了,好吃的很。”凤宁附和的一个劲点头,马婶道:“朱公子说得对,你的胃口还真是好。”凤宁听得嘿嘿笑,马婶又道:“他嘱咐了,你就在这屋里呆着,别让人瞧见。我去给你摘梨去,你别出门啊。”

凤宁高兴的应了,马婶给她拿了梨,就忙着干活去。凤宁吃饱饱,顶着个涨鼓鼓的肚子,拖着两条胖萝卜腿又回床上睡觉去。

待她再睡来,看到龙三在床边看着她笑,凤宁眨眨眼,迷迷糊糊的没完全清醒,伸了胳膊向他,娇气道:“相公……”

龙三把她抱起来:“听说你睡了一天。”他真是有些担心,怎么一点防范意思都没有,好在他尽快赶回来了。凤宁揉揉眼睛:“吃饱了就困。”忽而想到正事了:“你上哪去了?事情办得如何?”

“都安排好了。”龙三走到桌边,一边动手拆开药包,倒到个盆子里,一边往里倒了些黄酒,然后拿了木碾子捣压着那些草药。

一股恶臭传来,凤宁掩了掩鼻,龙三接着道:“我们在这呆上两天,等伤好些了上路。袭击我们的人,我心里有数了,这事回头再解决,我们先回家。”

“是为了抢你家那个盒子吗?”

“不是,那盒子我早就安排了人送回去,不在我身上了。”

“那是为什么?”

“我们俩的目标有点大,反不如找个不显眼的人带走安全。”龙三似也被那臭味熏得不行,眉毛皱得死紧。

“不是,我是说不为盒子,那是为了什么事?你挑了人家的寨子?”

“不是。”

“你抢了人家的宝物?”

“不是。”龙三把药捣得差不多,往里头倒了药粉,然后转了过来。凤宁瞪着那黑乎乎粘嗒嗒的药糊糊,警觉地问:“这是做什么的?”

“给你敷腿去肿的。”他把药盆子端近了来,示意凤宁挽裤腿。

凤宁脸都被臭歪了,迅速往床里一缩:“不,不,我的腿再吃几顿饭,睡两觉就好

了。千万别用那个碰我。”

龙三脸一板,沉着声音道:“都肿成那样了,血脉不通,不上药会留下病根的。你自己动一动看,是不是痛得厉害?”

凤宁刚才那一缩已是知道自己的腿比之前更痛,但那药确实太臭。不过现在,更臭的是龙三那张脸。他道:“下来,坐床边,挽裤腿。”

他声音不用大,但奇怪的自有威严在,凤宁撇撇嘴,不敢不从,磨磨蹭蹭地挪到床边,过程中双腿确是痛得她直吸气,然后裤腿一挽起来,她吓得再吸一口气。这是她的腿吗?又青又肿,鼓得似要炸开。

龙三看得她的腿,眸子一暗,迅速把药盆子放到她的脚下,然后用手抓了药糊给她抹到腿上去。

凤宁痛得腿一缩,却被龙三按着了,药臭味直往上冲,熏得她大气都不敢喘。过了一会,实在忍不住开始抱怨:“龙三,我快被臭死了。”

“忍着。”龙三的脸离药盆近,被熏得更甚,他都没说话,她抱怨什么。

“这种死法太憋屈了。”凤宁嘴上不停。

龙三实在很想说说她,可真的太臭了,他不接话,屏着气,快速仔细地给她腿上糊上药糊。可凤宁再一次发挥了不罢休精神,她忽又道:“龙三,我想起来了。”

这话让龙三抬头了:“想起什么?”

“我很小的时候,放过一个很臭很臭的p,把一屋子人都熏起来了,大家就追杀我。我跑啊跑,跑到瓜田里躲了起来。”

龙三讶然的看着她,问:“你在跟我说笑话?”

凤宁一瞪眼:“什么笑话,我认真的。你不是说想到什么都要告诉你吗?这臭味臭得我想起来了。”

“放了个p,然后大家追杀你?”龙三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不要笑,要忍住。

凤宁点头:“嗯,还拿了g子呢。那时候我们几个孩子睡一屋,他们怎么就能看出来是我放的呢?”凤宁撑着下巴努力想:“我后来从瓜田回去了没?那个地方是哪呢?我好象在瓜田里又放了一个大臭p。”

凤宁沉在自己的回忆里,龙三却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蹲不住,一p股坐在了地上,他索性就这么坐着,“哈哈哈”地笑个过瘾。

凤宁见他笑,恼了:“你怎么这么没同情心,我出糗了,被欺负了,你居然还笑。”

龙三实在是笑得合不拢嘴:“那要如何办?”

“起码表示一下同情。”

“好的,我真同情你。”

“嗯,就是啊,我多可怜,被小伙伴赶出屋子耶,蹲在外头不得睡。”凤宁絮絮叨叨,龙三却是想到些不对劲的地方。凤宁是独女,从小家境殷实,怎么依她的说法,好象住的是乡下地方,跟别的孩子一屋睡,居然还有瓜田?

龙三低头继续给凤宁敷药,心里却是盘算着,真的该走一趟凤家了。

可龙三没想到,凤家不用他去,人家主动送上门来了。

他安排好了事,带着凤宁赶回家,这一路甚是愉悦,凤宁正悄悄的,一点一点的,敲开他的心房,他有些闹不清,他到底该如何办。

凤宁也是觉得这趟旅程真是太美好了,好得她不想回家,想着干脆就这样跟着龙三一路走下去。她不是傻子,她能感觉到龙三对她的感情,也能体会到龙三仍有保留。虽然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不要当猪,但不可否认,她喜欢龙三,越来越喜欢,她庆幸自己的相公就是他。她觉得她必须努力争取,龙三对她这般好,他看着她的眼神这般温柔,她再加把劲,一定能消除他的顾虑,忘掉她过去的不好。

回到龙家,刚进家门,门房就跟龙三报了:“凤老爷、凤夫人来了。”

凤宁心里一动,看向龙三,果然他脸色不太好了,他对她点点头道:“是你爹娘。”

凤宁有些紧张,她拉着龙三的手道:“我不记得他们了该怎么办?说什么话好呢?龙三,你要陪我过去哦。”

龙三拍拍她手背,拉着她一起往府里走。路上,早有仆役报了龙二说三爷回府,龙二遣了人过来领他们去见凤家夫妇。

走到会客厅堂处,龙二与凤家夫妇正对坐着喝茶,气氛称不上融洽,但也都是端着笑脸。凤宁一瞧,那凤家夫妇均是四十开外的年纪,男的长相端正,只是紧锁的眉头让他略显严肃,女的美艳如花,眉眼间却是透着几分狡黠。

凤宁看着,心里头是说不出来的感觉。这,就是她的爹娘?

遭遇恶梦的龙三夫人

凤宁使劲的想着,脑子里却还是搜寻不到半点关于爹娘的记忆。但那凤夫人的脸她是熟悉的,她想,这是因为她与她有五分象的缘故。

那凤夫人转头看到凤宁,立时笑开了颜,走过来温温柔柔地一把抱住了她喊道:“凤凤,你可算是回来了,娘都快担心死了。”

凤宁有些拘谨,不知该怎么答,于是只得道:“我没事。娘别担心。”

凤夫人放开凤宁,拉着她上下仔细地瞧:“还好,还好,没事就好。”一旁的凤卓君咳了一声,对妻子道:“阿俐,别吓着她了,过来坐吧。”

乔俐揉揉眼睛,拉着凤宁过去:“那是,那是,看我太高兴糊涂了,我都忘了凤凤病了,不记事了。”

凤宁回头看了一眼龙三,他点点头,她便跟着她娘过去坐了,还喊了凤卓君一声“爹”。凤卓君连声应着,看得出来也是颇高兴的。龙三与龙二对视了一眼,也过去坐下了。

大家都不说话,龙二忙着喝茶,龙三看着凤宁,乔俐和凤卓君也盯着凤宁看,最后还是凤宁开口了:“爹娘怎么会来?”

“我们想来看看你,到了这听说你得了不记事的病,又听说龙府遭劫你跑了出去,好在贤婿找到了你,我们就在这等你们回来。”乔俐笑着解释,还温柔的替凤宁抚了抚鬓角的碎发。

凤宁这下心里暖暖的,再没什么顾忌,她扑到乔俐的怀里撒娇:“娘,我可想你们了,我记不得你们的样子,总在脑子里拼命想,现下总算是见着了,我真高兴。”

“傻丫头。”乔俐抱着她笑道:“想我们就捎封信来,我和你爹自然就来看你了,你瞧你什么话都不说,我们还道你在这过得好呢。”

她这话里藏针,龙二脸一沉就要发作,凤宁却道:“我过得好着呢,娘放心。二伯、相公都对我挺好的。”

龙二讪讪的闭了嘴,闷头又喝一口茶。这边乔俐却是又道:“既如此,娘就放心了,你过得好比什么都强。”

凤宁心里头一阵感动,果然还是爹娘待自己好啊。她听见乔俐接着说:“你这孩子就是任性,象现在这般与贤婿好好相处可不就好了,别总怕这个怕那个的。”

凤宁没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只好应了:“是,娘。”乔俐又道:“我和你爹商量过了,不能由着你耍性子,所以我把宝儿带来了,你好好跟贤婿过日子,生的虽是女儿,可怎么都是亲骨r,贤婿不会在意的,你们都年轻,来日方长,再生个胖小子也是可以的。”

龙二这下不喝茶了,他坐直了,暗地里踢了龙三一脚。凤宁完全没注意他们这边,她没听懂乔俐的话,可却知道是件极重要的事,难不成,她还有孩子?

果然乔俐转头一指身后墙边仆人坐的地方,那里有个丫环抱了个安静的小娃娃。乔俐道:“你还记不记得,你生了个女儿?”

凤宁极缓慢的摇头,她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她盯着那个孩子,移不开双眼。她听见乔俐道:“当初你回娘家养胎,说要生产完再回来,结果生了个女儿,你说龙家不喜欢,非要儿子。后来把宝儿留给我们,打算跟贤婿说好了,或是再生个儿子后,再回家来接宝儿。可这都两年过去了,你也一直没消息,我们这次来,也是想着不能让你太任性了,孩子怎么都是跟着爹娘的好。你说对不对?”

凤宁说不出话来,她站起来,慢慢走向那个孩子,心里头一阵阵的发冷。她居然是一个这么狠毒的妇人,她当初是怎么做的决定?她怎么可能丢下自己的孩子不管?若是夫家容不下女儿,她不把他们揍得满地找牙才怪。她怎么可能因为夫家不喜欢女儿就把孩子丢下了?

凤宁走到孩子跟前,她正窝在丫环的怀里睡得香。她的睫毛又长又黑,象两把小扇子,小嘴粉嫩樱红,脸蛋圆乎乎的,额头光洁漂亮。她是这么可爱这么漂亮的女娃娃啊!

凤宁觉得眼眶一下热了,泪水涌了出来,她怎么这么这么坏,她怎么能够抛弃自己的女儿。凤宁小心翼翼的伸手触碰,摸了摸孩子的小脸蛋,低声道:“是我的孩子?”

乔俐回道:“你这傻丫头,当真是不记事了。十月怀胎,痛了一天才生下的,当时候你还抱着她哇哇的哭,这会却一点都记不得了。”

凤宁又抚了抚那娃娃的脸,小娃娃眨巴了一下眼睛,醒过来了。她睁开眼,看到凤宁,认真看了一会,然后咧着嘴笑了。凤宁又激动又高兴的喊:“哎呀,她醒了,她对我笑。”

乔俐走过去,把孩子抱起来:“笑一笑就把你这当娘的乐成这样,我们宝儿已经会说话了,来,快叫娘。”

宝儿秀气的打了个哈欠,认真看了看凤宁,奶声奶气地喊了声:“娘……”凤宁高兴的落了泪,这孩子好美好可爱。

乔俐说着:“你看,她长得可不跟你小时候一个模子似的?眼睛倒是象她爹。”凤宁一个劲点头,她心里被狂喜包围着,她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她和龙三的女儿,那她不怕变猪了,她要带着女儿,好好跟龙三过日子。

她兴冲冲的转头冲龙三喊:“龙三,你看,我们的女儿,她好可爱,对不对?”可是龙三的反应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他不高兴,不兴奋,没有惊讶,没有生气,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

笑容僵在了凤宁的脸上,她的手甚至还伸在半空中准备接过宝儿抱一抱,但她被龙三的反应镇住了。她转头看看宝儿,又转过来看看龙三。她盯着龙三的眼睛,那里面有着复杂的情绪,她看不懂,她不明白,她摇摇头,开口想问,却发不出声音,她发现她不敢。

她脑子里忽然闪过那夜里龙三说过的话,他说:那件事未经证实,既是未经证实,多说也是无益。

凤宁一下子觉得全身血y都要冻结了,冷得她直打颤。她偷偷的生了孩子,她找了理由把孩子留在凤家,自己装成没事人一样回到龙府。龙府该是没人知道她有孕,不然早就会拿这事做文章。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凤宁用手捂着嘴,她不敢相信,她一点都不敢相信。

她两头瞒骗,瞒着龙府,骗着凤家。可是纸包不住火,总有些风声传出,所以龙三说那是未经证实,但其实大家心里都有些猜疑。所以他们才会这么不喜欢她,她红杏出墙,她偷物盗宝……凤宁看着龙三的眼睛,一直看着,她觉得自己喘不上气来,原来如此,竟然是如此!

他怎么可能释怀,全天下的男人都不可能释怀。她现在变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她现在再招他喜欢又有什么用?

冰冷的绝望充满了凤宁的心房。她真的很喜欢他,喜欢他说话时的温柔嗓音,喜欢他处事的大度胸怀,喜欢他爽朗的笑容,喜欢他无奈的表情,她想和他在一起,想跟他过日子。她都决心改过一切,她都打算从头再来。可是从前的那个自己,竟是一点退路都没给自己留。

凤宁再也忍不住,闷头冲出了厅堂,她一口气冲进自己的小院,跑进屋里,扑倒在床上放声大哭。

她恨自己,恨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她恨自己的不贞,恨自己的贪婪,恨自己的狠毒心肠。她还恨自己喜欢龙三,要不是如此,她也不会这么痛苦,她还恨自己与他的心有灵犀,要不是她看着他便明白发生什么事,她也不会如此通透的知道自己是怎样一个恶妇。

她那么恨,那么恨!

现在不说龙家,就是爹娘也一定知道她有多坏,他们一定也会对她失望透顶。她失去了所有人的信任和喜爱,她究竟是为什么会把自己弄得如此地步?

凤宁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只会哇哇大哭,再不会有肩膀给她靠了,那个未经证实的事由着她的娘家作证,当面证实了。

她再没脸对龙三说别丢下我了,他不会再对她笑,不会再那样温柔的看她。她是个坏女人,是个坏透的坏女人。

凤宁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哭得肝肠寸断,直哭得天地无色,在这小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孤独地发泄着情绪。

凤宁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她再也哭不动,趴在床上发呆,她脑子里空空的,乱乱的,她只觉得既悲痛又绝望,她被恐惧紧紧掐着了心脉。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凤宁不动,她谁也不想见。过了一会,敲门声又起,这次她听到她娘的声音在问:“她是在里面吗?”然后是小青的声音答:“是的。”

凤宁听见她娘支走了小青,又听见她柔声与爹说:“你别管了,我来跟她谈。”凤宁坐了起来,揉揉眼睛,她荒凉的心总算得到了一些安慰。余嬷嬷曾说过,她父母与她是亲近的。凤宁想她说的一定是对的。看现如今出了这等丑事,也只有父母才会关心她,来探望她。

外头的人又敲了敲门,乔俐的声音响起:“凤凤啊,是娘,你别哭,先别难过,你病了,好多事不记得了,别着急。你开开门,让娘看看你,娘陪你说说话可好?”

凤宁擦了擦脸,磨磨蹭蹭地过去把门开开了,她心里有着感动,有着委屈,更多的是无地自容和内疚,她怯怯的喊了声:“娘……”

乔俐点点头,把她推进屋里:“我们进屋再谈吧。”

母女俩进了屋,凤宁给乔俐搬了椅子,她正想着该怎么开口好,一抬头,冷不防乔俐一个巴掌就扇了过来,直打得凤宁脸一歪,脸颊火辣辣的疼。她脑袋发懵,听得乔俐恶狠狠的骂:“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偷听壁角的龙三夫人

凤宁傻了,不知所措,她捂着脸呆愣愣的看着乔俐。怎么会,变脸变得这般快?

乔俐似是气得不行,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步,她停下来,指着凤宁骂:“你自己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交代你的事没一样是干得好的,还挺了个肚子回娘家。我就觉得不对劲,但你空口白牙的居然敢撒谎了,什么生了女儿会被嫌弃,待生了儿子再来接她,我居然还信你了。”她气得手都抖:“你说,这孽种是谁的?”

凤宁猛摇头,一下又哭了出来。乔俐怒道:“哭什么哭,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凤宁哇哇大哭,乔俐又问了一回,凤宁终是喊了出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好,很好。”乔俐咬牙:“你一句不记得,不知道,丢个烂摊子给我收拾。”她又来回走了几步,看看凤宁皱紧了眉头:“现在龙家硬说这孩子不是龙家的,这可如何是好?”

凤宁听了这话,哭都哭不出来了,心里头一阵绞痛。乔俐又道:“你在这三年了,三年都没能把龙三绑住?他是三兄弟里头性子最温和的,你当初也保证一定会在这站稳脚,把东西拿到,将我们凤家大仇报了。结果呢?三年了,你什么都没做到,还弄出个孽种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凤宁低着头抽泣不说话,现在的她脑子里一片混乱,也没留心乔俐话里的内容,她满心满脑的羞愧,对自己娘家事和为什么来龙家再无半点好奇了。

乔俐在屋子里转了半天,终是又想了办法:“你现下里没了记忆也是好事,什么事都用不着承认。龙家不认这孩子,我正好把那不喜女儿,妻弃女的罪名给他们对上了。我把宝儿带走,你就还留在这,我们有婚约在手,祖辈留下的,他们不敢你走的,你且在这呆着,来日方长,定还有机会……”

她话没说完,就被凤宁打断了,她抹着眼泪哀求:“娘,我没脸留在这,你带我回家好不好?我对不起龙三,我不能留在这了。”

乔俐气得一扬手,最后克制住了,没打下去,她瞪着凤宁,忍了又忍,但还是手一指她鼻尖,喝道:“你这没用的东西,没能让龙三巴着你,倒让人把你的心拿了去。你自己说,不留在这,你带着个孽种,谁还能要你?”

“我是犯了错,可我不想的。我不是还是爹和娘嘛,再没人要,不是还有爹和娘嘛?”凤宁仰着泪涟涟的小脸,清澈的眼神里透露出企盼,血脉亲人,是她最后的依靠了。

乔俐一噎,咬咬牙,最后一戳她额头:“你这没出息的孩子。这事你别管了,有娘呢,娘给你作主,娘找那龙三说去。”

“娘……”凤宁一急,拉着乔俐的袖子:“娘,别去了。是女儿不好,女儿跟你们回家吧。”

乔俐一甩手:“你别犯傻了,娘就算不去想别的,也得为你今后打算。娘此次来,就是听说你生了病,犯糊涂,娘担心龙家借机会把你赶走,才想着把你们的骨r带过来,就算是个不招人待见的女娃,那好歹也是亲生的,你也算给龙家生过孩子。只是没想过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