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部分(1/1)

功能 和 功能!就在这时,营帐外亲兵近来禀告,说袁绍的从事田丰来访。

陶谦微微一愣,马上明白这个田丰的到来肯定与太史慈这个共同的敌人有关。连忙有情。

不半晌,田丰昂然而入。

陶谦这人眼光毒辣,看人一向很准,所以他决不会因为田丰的瘦小枯干而有半点的轻视,反而被田丰的沉凝气度所吸引。

陶谦的这种看人的方式在三国时代其实很难得,因为这时代人分外喜欢“以貌取人”,否则“凤雏”庞统就不会四处碰壁无人重用了。

分宾主落座后,陶谦也不客气,直接切入到正题道:“先生此来莫非是为青州刺史太史子义?”

田丰微微一愣,旋即赞叹起陶谦的胆识和心思。

要知道现在与太史慈势成水火的人袁绍而非陶谦,而明眼人一眼也可看出陶谦对太史慈颇为忌惮,否则也不会选择不与太史慈同行而要在这里多耽搁几日。但毕竟陶谦在现在为止和太史慈仍然是合作的关系,陶谦心中到底要如何对付太史慈别人并不了解。

在如此的情况下,袁绍和陶谦的合作就多了许多的障碍,对付太史慈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可是陶谦刚才的一番话却彻底的打消了田丰的顾虑,只此一句话,田丰就知道陶谦已经视太史慈为眼中钉r中刺了。这样一来,双方谈起“买卖”来就可无所顾忌。

不过田丰还是留了个心眼,不愿意完全相信陶谦,谁知道这是不是太史慈和陶谦之间联合起来玩的反间计?虽然这种可能性极小,毕竟陶谦不可能拿自己的地盘开玩笑,但还是小心为妙。

田丰此时对太史慈已经忌惮非常,对于一切与太史慈有关的事情他都会考虑再三,否则必将是错恨难返的局面。

回想昨天的一战,这个太史慈每一步都深藏不露,一旦发现他的意图的时候就已经无力回天了。

所以田丰小心翼翼道:“陶大人快言快语,田某佩服,只是田丰不敢在背后说长道短、议论别人的是非,早就闻听陶谦大人和太史将军关系融洽呢!”

陶谦一愣,不明白对方为何把球又踢回到自己的这一面,但马上想起了自己和太史慈那种在表面上非常和睦的关系,连忙道:“我和青州刺史太史子义只不过是一点生意上的来往,如此而已,田先生有话不妨请直说。”

田丰暗骂一声老狐狸,因为陶谦的这番话等若又把问题塞了回来,但不过已可肯定,双方现在在太史慈的态度上可谓是不谋而合。

想到这里,田丰呵呵笑道:“陶谦大人在明知故问了,不若这样,我们还是谈谈徐州现在城阳郡和东莞郡的剿匪问题如何?”

陶谦闻言大讶,不由得仔细盯着田丰看了两眼,越发的不敢小看对面的这个其貌不扬的文士,因为田丰的这番话在表面听来好像对陶谦关怀备至,生怕他徐州境内不太平似的的,但实则等若在说陶谦其实非常忌惮太史慈,即便是太史慈对袁绍不满而且别具野心,但毕竟要有个先来后到,太史慈绝不会放在陶谦不收拾先去对付袁绍的。

这田丰实际上就是摆出了一副不怕你不合作的样子。

陶谦想到这里,肃容道:“有劳先生挂怀了,徐州背面的泰山流寇实在是令人头疼,我看太史子义也未必能一战成功,不若这样,若是本初公可以施以援手,老朽感激非常!”

这番话说得实在是冠冕堂皇,不知道的还以为双方多么的忧国忧民呢。现在两人的话语实际上是各打算盘,这时代的人做什么事情分外爱找义正严辞的借口,现在两人心知肚明双方要联合起来对付太史慈,不过谁也不愿意在话语中露出来,以免日后授人口实。

谁知道在对付完太史慈后,双方的关系是何走向?

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所在现在不妨把黑暗的事情做得光明一些,在后人看来,也是一件美事。

正因为如此,田丰才丝毫不会怪罪陶谦说话的拐弯抹角,反而大喜笑道:“若如此,我看不如令我家大公子袁谭出兵渤海,绕道徐州如何?”

陶谦眨着狡猾的眼睛拈须笑道:“何必绕道?徐州战乱,天下为之不宁,若是本初公可解此浩劫实在是徐州百姓之幸事,太史子义又非是不近情理之人,应当理解徐州百姓望本初公如婴儿之盼父母的心情,定会大开青州之门,令袁谭公子从渤海经乐陵而穿乐安再到徐州的。不知田先生以为然否?”

这番话说到田丰的心中去了,因为这绝对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且乐安原本就离临淄不远,若是袁谭可长驱直入,那么对临淄的威胁可谓非常的巨大。

田丰并不指望青州真的能把州门开放,因为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愚蠢到看不出这其中的企图,田丰只是需要一个借口打击太史慈的声望,令天下人对太史慈产生不屑一顾的感觉。

因为若是青州军不允许袁谭的军队通过就等若不支持袁谭军帮助陶谦剿灭徐州匪徒,进而就可散布谣言,指责太史慈派出大军围剿匪徒多日未竟全功,定是对徐州居心叵测。

这种道义上的损失在三国这注重道德的时代比之吃了任何败仗都要惨痛。

田丰并不准备去攻打青州,因为短时间内袁绍还不具备多线作战的能力,不过袁谭的军队在青州的边界集结可令太史慈生出警惕之心,因而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一来,袁绍军在冀州的活动就会轻松得多。

想到这里,田丰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对陶谦道:“如此最好,不过还请陶谦大人修书一封,邀请我家大公子出兵救援,最好是言明要路经青州……”

陶谦痛快地答应了。马上伏在案上开始写起了书信。

田丰眯着眼睛看着陶谦,心中却想着郭图那面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虽然田丰不喜欢郭图的为人,但对其办事能力还是很欣赏的,更何况郭图要对付的人本来就并非自谋之辈,刘岱还是很好挑拨的。

而且对待刘岱根本就谈不上合作,只不过是一种利用而已。

最好因为刘岱的事情而挑起刘氏宗族与太史慈之间的矛盾那就最理想了。若是郭图那里够成功的话,田丰还有第二套对付太史慈的方案。

田丰想到这里,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刘岱营帐中。

郭图现在的确很轻松,其实要挑动刘岱的怒火实在是很简单的事情,他这次来其实是打着安慰刘岱的名义来的,还带来了不少的粮草,美其名曰是袁绍绝对不能看着刘岱这为国为民的诸侯饿着肚子。

如此一来,刘岱对袁绍当然是感激涕零,却丝毫不知道这些粮草其实就是袁术运来分给他、却又被袁绍以乔瑁的名义扣押的那部分。

不过在这样的气氛下,郭图说的某些话就很轻易地打动了刘岱。

顺着粮草的话题,郭图当然开始安慰刘岱,也自然就“无意”中提到了乔瑁。这种行为无疑是火上浇油,再在郭图明里是劝告、暗里是挑拨的“劝慰”下,刘岱对乔瑁的怨恨达到了最顶点。变成了一个随时都可以点着的火药桶。

郭图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只要刘岱在冲动下做出什么事情来,那么他就绝对有把握挑起刘岱和太史慈之间的矛盾,虽然知道太史慈上当的机会可能微乎其微,但只要刘岱这蠢人上当就足够了,早晚会把太史慈拖下水去。

要知道兖州一乱,对太史慈的青州影响极大,太史慈要向外扩张势力,兖州本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兖州一乱,够太史慈喝上一壶的了。

至于说直接挑动刘岱和太史慈的争斗无疑是不现实,就算刘岱再傻也可以看出袁绍准备利用两人之间的矛盾打击太史慈了吧?

虽然太史慈和刘岱颇为不和,但不要忘记刘氏宗族和太史慈之间有着很大的共同利益。

尤其是太史慈和刘氏宗族的婚姻关系更是把两者牢牢地绑缚在了一起。郭图岂会去触这个霉头?

刘岱哪里知道郭图的图谋,只是一个劲儿地在那里气得要死。

刘岱的那个狂妄到极点、也愚蠢到极点的手下王肱却沉不住气了,当年他在黄县被太史慈等人起了个倒仰,心胸狭窄的他当日就发下毒誓,日后若有机会令那几人落在自己的手中,定要百般羞辱,令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其实乔瑁的儿子乔肃当时其实并未对这位王肱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只不过不满王肱的行为、有几句言语上的冲突而已,不过这也令王肱无比的愤恨。

不过事情的发展令王肱对这件事情渐渐绝望了,不说别的,单就是这个当日浑身寒酸的太史慈现在已经是手握重兵割据一方的封疆大吏,其实他这个从事所能对抗的?

说实话,太史慈不把他抓来下酒就算是万幸了。

而此刻有一个报复乔肃的机会,王肱岂能不兴奋?虽然这仅仅是乔瑁而已,但只要一想到乔肃日后那丧父之痛的面孔,王肱觉得什么都值了。

故此非常心急道:“主上,这事情郭图先生说得对,是可忍孰不可忍,那个乔瑁简直就是把我们当成不出气儿的死人。定不可放过他!”

刘岱其实对此建议颇为心动,不过他也非蠢人,现在国难当头,若是他先挑起了诸侯内讧,实在是会遭到天下人的唾骂,这一点他不能不考虑。

郭图仿佛看穿了刘岱的内心,又加了一把火道:“刺史大人,你也不必上火,其实我家主公现在为你送来粮草就是摆明了态度,您尽管可以放手施为,不必顾忌那么多。”

这一番充满了暗示性的鼓励的话语立刻令刘岱有种吃了定心丸的感觉,热血立时上涌。却没有仔细想想郭图这番话中带着模棱两可的意思,刘岱还以为袁绍会始终站在自己的一边,却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人家的一颗棋子罢了,可以想见,一旦刘岱出手对付了乔瑁,袁绍马上就会要多远躲多远。

“我家主公现在为你送来粮草就是摆明了态度”。哼,到底摆明了什么态度,那可就是解释权归袁绍又或者郭图所有了。

郭图还嫌不够,故作恍然状道:“小人先前胡言乱语了,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刺史大人大人有大量,即便不看别的,就看看乔瑁的儿子与大人的妹夫、青州刺史的关系,大人对乔瑁大人的任性胡为也应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太史慈名字的出现彻底令刘岱失去了控制,一双细眼血红起来,长久以来对太史慈的种种不满在这一刻被彻底的郭图勾了出来,尤其是和乔瑁连在一起,就更令刘岱恼火。

郭图心中暗喜。

刘岱抬起头来,对郭图道:“郭先生不必再劝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请回去告诉本初公,我对盟主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请先生回去转达我刘岱的这番话。”

郭图当然早就料到是这种结果,只不过没有想到自己的目的会达到的那么容易。既然已经无话可说,郭图就起身告辞。

当袁绍听完了田丰和郭图详细的汇报后,不禁仰天长笑,状极快慰。

在营帐众人无不赔笑。

许攸眼中闪过嫉妒之色,不过这事情和他毫无关系,所以有话也无处说。

田丰趁着袁绍高兴,便把自己对付太史慈的另外一个主意拿了出来,对袁绍笑道:“主公,我还有一计可令太史慈更加顾此失彼。”

袁绍此时心情大好,笑道:“计将安出?”

田丰笑道:“现在冀州境内盗匪四起,黄巾军的余部黑山贼于毒、白绕、眭固等人横行不可当。不过始终缺少安身立命之地,若是现在他们知道了东郡太守乔瑁被杀死的消息后……”

这话一说出来,就连郭图都忍不住叫妙道:“这计策当真可行!”

许攸也满是酸味儿道:“若是东郡太守乔瑁被杀,黑山军一定会趁势占领东郡,那时候这场热闹可有的看了。”

一直不愿意动脑筋的淳于琼皱眉道:“这与太史慈有什么关系?”

郭图暗骂了一声愚蠢,表面上笑道:“淳于将军问得好,这正是这计策的关键,以刘岱的性格在杀死了乔瑁后一定会自己任命一个东郡太守,不过他身为兖州刺史,这点名义上权力还是有的,自行任免官职倒也还说得过去,不过他派出的这个人很有可能被早到一步的黑山贼杀掉。”

田丰接口道:“那么这种情况一出现,刘岱必然不能忍受,一定会与黑山军大干一场的,而轻敌冒进是刘岱的最大军事缺陷,一个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在这种情况下,太史慈怎会置之不理呢?”

说到这里,众人全都明白了田丰的意思,纷纷叫妙。

因为这等若自己不费一兵一卒就把太史慈拖入到兖州的战争泥潭当中,而且刘岱又与太史慈不合,所以到时肯定令太史慈颇为难受。至少刘岱就绝不会领太史慈的情。更何况还有袁绍手下的一干人等对其进行挑拨,若是太史慈和刘岱还可维系下去亲戚的关系,那才是奇迹。

一方面要保住兖州进而控制兖州,一方面还要协调好与刘岱之间的关系,无论哪一点想想就令人头疼。

同时渤海的袁谭和徐州的陶谦配合行动,要拖垮太史慈并非是难事。

田丰最后补充道:“最好在太史慈回到青州前实现这个主意,这样一来,太史慈连青州都没有回去机会,那么袁谭公子在青州的活动就更加有把握了。

袁绍闻言,连连点头,看样子是完全地兴奋起来,起身道:“兖州、徐州、渤海三面一齐行动,哼,我就不相信太史慈可都应付得来。”

众人巴结地笑了起来。开始忍不住算计着未来的辉煌战果。

而此时,在返回青州途中的太史慈绝没有想到日后竟会有如此多的麻烦在等着他。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一部 第六卷 第十二章 对策

三日后,返回青州的途中。

中原的天气一天比一天暖,燕子呢喃,小雨倾斜。

不过太史慈的心情却像天空中压得很低的云层一样高不起来。就在刚才,从还未散去同盟军那里传来了消息:刘岱杀死了乔瑁。

太史慈难过的不是乔瑁的死,而是自己的疏忽。

一直以来,太史慈始终把刘岱杀死乔瑁当成了必然发生的事情,而且一直抱着看客旁观的心理不去理会这件事情。但现在事情发生了,太史慈才惊觉原来自己也会被卷入其中。

据太史慈所知,现在东郡太守桥瑁一死,东郡马上就会被一直纵横不倒的黑山军所攻击,兖州马上变得不安稳起来,这对太史慈绝对不利。

所以太史慈现在十分的犹豫,到底要不要现在掉转行军方向直奔东郡而去,若是从稳定青州的目的来说,这是绝对必要的;但太史慈却觉得这也是间接地帮了刘岱一个大忙,为他扫平兖州的异己势力。

若是别人,自己大可以厚着脸皮在占领东郡后赖着不走,但刘岱不同,这老小子是自己的大舅哥,做什么在大面上都得过得去才行,最关键的是刘氏宗族因为他太史慈的关系现在在青州有着无比的影响力,若是自己与刘岱的关系一个处理不好,马上就会引起青州的动荡。所以太史慈现在颇有投鼠忌器之感。

哎,要是郭嘉在此就好了,定可为自己分析出来这事情对自己的利弊得失,不过现在这也只能想一想了。

看着太史慈皱眉的样子,闻讯而来的廖化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良久,太史慈长叹一声,觉得非常头疼,高顺此时正掀帘而入。

太史慈看见高顺,心中舒服了一点。

自己还未说话,高顺却面色凝重道:“真未想到,大公子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太史慈点了点头道:“现在这事情已经发生,多想无益,我现在想的是我们到底要不要出兵东郡,控制这种混乱的局面?”

高顺闻言大惑不解道:“主上可否告诉属下为何我们要出兵东郡?”

太史慈闻言惊觉,这才想起黑山军攻击东郡的事情应该还未发生,高顺当然不明白自己的意图了。

不过自己可说这件事情是历史上千真万确发生的吗?那岂非成了未卜先知,不把别人吓着才怪。

太史慈脑筋急转道:“这是为了防止黑山军趁火打劫,攻占兖州。”

高顺等人恍然,纷纷点头。这事情就像是徐州现在正在进行剿匪战一样。毕竟诸侯出兵在外,各地潜伏已久的黄巾军余部就会乘势而起。

当然徐州的情况就比较特殊了,陶谦有能力剿匪,不过他却不想耗费自己的实力,才有了请太史慈出兵剿匪的事情。而且还惺惺作态装模作样出兵参加同盟军,仿佛抽空了徐州的军队般。

不过这事情正中太史慈下怀,否则太史慈当时实在是没有出兵谋夺徐州。面对陶谦的请求,太史慈乐得装糊涂,仿佛像一点也不知道陶谦的意图一般痛快地答应了。

当然现在陶谦一定会为自己引狼入室的行为感到非常的后悔。

但太史慈现在无暇顾及陶谦的感受,他现在关心的是东郡问题。

不过在太史慈解释完为何要出兵东郡的原因后,高顺更加感到奇怪地看了太史慈一眼道:“属下还有一事不明,还要请教主上。”

太史慈点头示意要他问。

高顺沉声道:“主上勿怪属下多言,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反正属下在初听此消息的时候感到非常的震惊,想不到大公子竟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说罢转过头来看向其他人,廖化等人闻言无不纷纷点头,表示深有同感,太史慈听得莫名其妙,不明白高顺说这些有何意义。

高顺又道:“可是属下却从主上话中听不出吃惊的味道,仿佛早就已经料到会有今天这种事情发生似的。”

太史慈心中好笑:这有什么,难道我就不能把吃惊藏到心中吗?

高顺见太史慈不以为然的神情,沉声道:“若是主上已经早料到这事情的会发生,就决不该任其发生才对。”

太史慈大感奇怪,不禁问道:“有什么话高大哥请直说。”

高顺沉吟了一会,才显得颇为犹豫道:“主上勿怪,依属下看来,以才智论之,主上在大事上的决断高人一筹,但观人细致入微和临场谋划的能力不如郭嘉先生……”

话才说到这里,高顺就觉得自己的后背被人用手点了点,回头看时,原来是杜远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显然为高顺的直言而感到焦急和担心。又一抬头发现太史慈正含笑地看着自己,吓得连忙低下头去。

太史慈看在眼里哑然失笑,这个杜远还真是有趣。

要是自己没有接受别人批评的胸襟还谈什么争天下,那岂非变成了袁绍之流?

太史慈摇头失笑道:“杜远你在干什么?为何要阻止高大哥说下去?须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这世界上哪有无所不能的全才?以孔夫子的贤德也要五十岁的时候才可天命,‘我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人的学习哪有穷尽的时候?扬长避短、正视自己的优势与不足才是做大事的人应有的心态。昔日高祖刘邦治国之才不如萧何,出谋划策不如张良,领兵打仗不如韩信,之所以可一统天下就是因为他的用人之才过于常人,我虽然座领青州,但决不会自大到自以为无所不能的地步,高大哥说的本就没错,杜远你紧张个什么劲?”

看向众人道:“高大哥今日的行为就是你等的表率。”

众人哄然称是。

高顺眼中闪过感激的神色,深深一躬道:“主上的话令属下诚惶诚恐。如此属下就畅所欲言了。”

顿了一顿道:“我的意思是大公子杀桥瑁的事情出乎郭嘉先生的意料之外,却被主上料中,难道主上就没有察觉到这其中的不妥吗?”

太史慈被这句话代入到了深思中。

是啊,为何郭嘉会没有察觉到这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呢?

那即是说郭嘉认为刘岱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去动桥瑁,可如今事情偏偏发生了,这就证明在自己走了之后刘岱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令刘岱如此毫无顾忌。问题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高顺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两人面对面皱眉苦思起来。其他人当然不明白两人为何会突然陷入到沉默当中,没有在旁边做闷葫芦。

杜远张了张嘴,像是要问什么,但却又问不出来,只好把嘴闭上。

太史慈的心中却在此时冒出了袁绍的影像。

原来如此!

太史慈抬头看向袁绍,后者心中生出感应似的失声叫道:“难道是袁绍!”

太史慈点头道:“看样子只有这种可能了。”

徐盛一直低头不语,此刻也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是袁绍在挑动大公子攻击乔瑁。”

太史慈心中懊恼道:“这事情是我疏忽了,原本在几天前我们就看出来了袁绍在利用自己的权力打击异己,也知道扣押刘岱粮草的人是袁绍,可就是没有想到这其中的麻烦这么大。”

太史慈原以为刘岱杀死乔瑁不过是私人恩怨而已,谁能想得到这其中竟然有袁绍的y谋。

仔细想一想,刘岱贸然杀死桥瑁对他实在无半点好处,刘岱既然敢这么做,背后没有人支持才怪呢!感染刘岱全无忌惮的人除了袁绍还有谁?

袁绍既然敢这么做,背后一定还有厉害的杀招,想一想他手下的田丰等人,哪一个是易与之辈?问题是袁绍对付自己的后招到底是什么?

心中烦躁起来,太史慈长身而起,在大帐中踱来踱去。

高顺看着太史慈断然道:“主上,为今之计,我军应该马上开往东郡,若是主上的猜想没有错误的话,黑山军和大公子将会有一场大战,最后渔翁得利的恐怕会是袁绍。东郡一失,袁绍就多了窥望兖州的一块踏板,对我青州是在不利。”

太史慈哪里不知道这严重的后果,刘岱根本就不是袁绍的对手,只会让袁绍算计。而且刘岱喜欢轻敌冒进,而他今次的敌人是有名的黑山军,只要想一想于毒和张燕的利害,太史慈就觉得事情越发的不妙。

可是问题是这件事情的背后还有袁绍这只黑手,自己现在这么简单的出兵肯定是落入到袁绍的算计中,哪有明知是陷阱还要去钻的道理?

就在这时,帐外亲兵却匆匆而入道:“将军,郭嘉先生有书信到!”

太史慈在愕然中更多的是大喜,连忙把书信接了过来,展信观看:

主上:

相信您已经猜出大公子攻击乔瑁的事情是袁绍在背后捣鬼,不过主上万不可亲自出兵东郡,否则就会落入到袁绍的算计中。

经过此次诸侯会盟,其他诸侯已经对我青州忌惮非常,时至今日,隐藏自己的实力已经全无意义,在今后的一段时间内,众诸侯议定后联起手来对付我青州。袁绍现在的行动就是开始。

依属下所见,要扰乱我青州无外乎内外两手而已。

现在看来,大公子一定是被袁绍利用,主公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引起青州内部的动荡,因此主上应该把大军交给高顺将军,马上返回青州,令高顺将军在兖州境内潜伏,静观其变,必要时可对大公子进行救援,但以保存实力为主,但没有必要硬拼。既不去为大公子去当那便宜先锋,也不去触大公子的霉头,准备在兖州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以青州今日的人力物力财力应该毫无问题,此其一也,谓之治标。

其二,主上在返回青州后应当改革吏治,变化青州的用人制度,不可令世家大族一味的把持地方权力,临淄稷下学宫现在想必已经人才济济,主上应可从其中挑出可堪大用的人物。此乃治本。当然这事情非我郭家所长,有管宁先生在,一定可找到稳妥的办法。

如此,则青州内部可定,那么外敌又何足道哉?

太史慈看到这里,感到大为惊讶,没想到一向只留意于军事的郭嘉居然会提出改革官吏选拔的建议。

其实这问题当然好解决,只要在青州实行科举制度即可,问题是太史慈一直苦无借口,随意地废除举荐制度只会激起世家大族的不满。甚至一直到现在,太史慈都没有一个稳妥的办法可实行自己的主张。

摇摇头不去想他,自己也非是搞内政的行家里手,这事情还是交给管宁去c心吧。

不过这应该是郭嘉说的内部问题,还有一个外部问题没有说。

于是又低头看去,只见信上写道:

主上一定奇怪属下为何要您马上返回青州,这则是出于对外战争的考虑,依属下看来,既然袁绍在还没有解决掉冀州的事情的时候就开始对付主上,那么袁绍已经和一些人达成了协议,要共同对付主上,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徐州刺史陶谦,若是陶谦在见识过我们青州军的实力后仍然无动于衷,那岂非愚蠢到极点?

另外袁绍的大儿子袁谭现在屯兵渤海,主上不可不防。

如果主公亲自主持对东郡的战争,那么就会被拖在兖州,观今日之青州,管宁先生短于谋略,王豹将军只易守城,臧霸大军在外,世家大族各怀鬼胎,若是主上不马上回到青州,青州无主事之人,岂非险哉?

更何况主上的新五德终始说早已经触动了青州许多人的利益,这些人一旦与袁绍联合起来,到时内外交困,将会对主上十分不利。

总而言之,主上现在返回青州有三点好处:其一,可稳定青州局势,其二,可实现酝酿已久的改革,其三,可为我青州的对外扩张做出具体的计划,望主上明察。

尤其是第二点,主上不是一直以来找不到借口推行改革吗?今次回去索性秘密一些,任青州那些居心叵测之辈闹上一阵,然后主上再以雷霆万钧的手段扫除异己,这样就可以扫平叛逆为借口推行改革,看那个人敢提出异议?

太史慈看在这里不禁呵呵大笑起来,心中的郁闷完全消失。

这个郭嘉不愧是三国鬼才。

不仅料到自己在这里举棋不定,而且还为自己分析清了形势,更为自己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尤其是他建议自己推行改革的主意实在是妙不可言。乱世当用重典,历史上每一次成功的改革无不是因势而起,先诱惑自己的敌人犯错,再一举歼灭这些人,这主意还真是精采!

坦白而言,太史慈最感兴趣的并非是一统天下,若是那样的话,太史慈完全可以去投奔曹c,不必如此的费心费神,他对于中国政体改革的兴趣更大。郭嘉的提议一下子就把太史慈打动了。

当然郭嘉的一番分析还是令太史慈惊出了一身的冷,他实在没有想到袁绍对他的威胁竟然到了可能会颠覆青州的地步。

不过既然郭嘉已经有了对策,自己又何惧之有?当下生出了要放手大打一场的感觉。

太史慈的笑声令高顺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太史慈为何高兴异常。

太史慈顺手把信件交给高顺,后者在仔细观看了郭嘉的信件后,一向木讷的表情为之动容。

这时,其他的将领纷纷凑了过来,一起去看郭嘉的这封信,不半晌便纷纷发出赞叹。

杜远摇头晃脑,发出“啧啧”的赞叹声道:“郭嘉先生这脑袋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我怎么就想不出这么好的主意?”

众人呵呵大笑,有了郭嘉这封信,所有人都变得轻松起来了。

徐盛没好气儿地看了杜远一眼,不去理会这不自量力的家伙,对太史慈道:“主上如何打算?”

太史慈的脑中正在勾勒着日后青州翻天覆地的变化,心中豪气横生,闻言道:“既然奉孝已经把利害分析得如此透彻,我们便依计而行。”

转向高顺道:“高大哥,东郡的事情便交给你来处理,哼!袁绍想要把我拖在这里,我就以其人治道还治其人之身。”

高顺眼睛亮了起来,道:“属下明白了。我会在主上实现我青州改制前一直扰乱兖州,令所有人都在这里无法立足的,绝不与任何人硬碰硬,更不会去干涉与大公子有关的任何事情。”

太史慈点头,笑道:“奉孝让我低调回青州,这主意还真不错,如此也好,我便单枪匹马化妆回青州。”

徐盛闻言急道:“万万不可!主上身边岂能无兵?”

太史慈看着徐盛焦急的样子,心中温暖,笑道:“文响多虑了,天下间除了吕布外还没有第二个人可以阻拦住我太史慈的银枪。”

徐盛当然知道太史慈的厉害,但关心则乱乃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自是无人会笑话他。

太史慈对高顺道:“作戏作全套,高大哥你从军中找一个与我身形体态差不多的人冒充我。”

高顺一愕,马上明白这么做的原因并非是为了对付黑山军,而是为了蒙蔽袁绍派出的探子。笑道:“这事情好说,樊涛那小子手底下有不少的能人,别说身形体态了,就是要变出个与主上面貌相似之人也非没有可能。反正不令起动手就是了。”

太史慈点头道:“如此最好。”

转头看向帐外的天空,默默地看向青州的方向,知道从这一刻起,争霸将会全面展开。

青州,别来无恙?

第一部 第七卷 第一章 谋变(一)

青州。

早春舞弄了江南的柔媚后,终于踏上了齐鲁大地的坦途,空气中到处都是纯美的天籁之声。醉人的泥土气息似可抚慰青州百姓因为洛阳被焚而疲惫不堪的悲痛心灵:至少青州是乐土。是希望之地。

稷下学宫。

苍松翠柏中,一阵阵朗朗的读书声传来,给人带来一种振奋人心的力量。

不过管宁和王豹此刻却没有心情去聆听这一直让他们陶醉不已的声音,正皱着眉头看着从前线送来的情报。

在一旁正拿了一本《格物》读的小诸葛亮不时地抬起头来看向两人,他很好奇那些书信中到底写了一些什么。

诸葛瑾就比自己的弟弟认真得多了,他最近对《商贾》比较感兴趣,因为他实在想不到在自己父辈口中不屑一顾的商业竟然有如此多的说道,尤其是这本书开篇就谈论到的商业与治国之间的关系更令诸葛瑾对商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治国之道在于安民,欲安其民,先安其心。吃、穿、住、用、行乃人生而所欲,虽天亦不可夺也,故此五欲足则民意满,民意满则天下安,天下安则江山万世可传。此即所谓老子使民畏死之道。

凡百姓于此五欲餍足时便为治世。然治世时百姓因富足而寿长,寿长则人众,而地亩不变,则昔之三口之地而养今之九口之家,粮有尽而人苦多,岂非乱世之源哉?譬如万仞之水积于丘堤,焉得不坏耶?

故治治世难于治乱世。

治世之治当开源而节流。

然节流终有限,譬如将枯之井,如无甘霖,岂可得长久?故治世之治根本在于开源。

商贾之道即为其一也。

商贾,水德也,可以滋润万物泽被千秋。商贾旺岂非开源哉?

…………”

诸葛瑾津津有味地往下读着,尽管他对后面的内容无比了解,但仍然忍不住击节赞叹,那后面大意是在说商业带来的财富比农业要大很多,商业可以使人民富足,而且可以提供许多的就业机会,不会使国家多出许多的富余劳动力等等。

按照这本书的思路看来,商业的发达使得百姓民不聊生的根本原因得到了解决。

当然后面也提到了一味发展商业,轻视其他的阶层有多大的危害性等等。

总之,诸葛瑾在五德院的短短时日内,观念已经大为转变,虽然仍然轻视商人,但却绝对不敢因此而瞧不起商业。

此时的他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其他人的凝重神色。

管宁看完所有的情报后,摇头道:“郭嘉终是年纪太轻,办事糊涂,他在前线弄得青州军锋芒毕露,岂非是把我青州变成了众矢之的?袁绍等人虽然治国无能,但哪一个不是善于y谋的野心家?”

王豹看着管宁道:“我虽然同意管先生的意见,但是却觉得没有多大的不妥……”

管宁扫了王豹一眼道:“王将军看来对主上所主张的新五德终始说还是不甚了了,我只问你:战争的目的是什么?”

王豹被问得一愣,答不上话来。

这也难怪,自古以来,将领受命于君上,只管问胜负输赢,哪有人去想战争的目的?反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哪有那么多好问的?

所以王豹现在被管宁一问马上就被问愣了。

管宁轻轻摇头,心情沉重,没有想到自己所主张的学说这么难以贯彻,就连王豹这青州号称最激进的人都一知半解。管宁越发地知道自己任重而道远。

无意中扫了一眼正在一旁“忽闪忽闪”地眨着大眼睛的小诸葛亮,发现这小子跃跃欲试的样子,心知这孩子人小鬼大,每每有惊人之语,常能发人深省,虽然大多童稚之言,但隐约间已经有大家风范,不可小觑。

于是微笑着对诸葛亮说道:“你又想到了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诸葛亮站起身来,像小大人一样背负着双手,从方桌后面踱了出来,煞有介事道:“管先生的问题发人深醒,不过按照主上的意思来看,兵旅之事乃是火德,熊熊烈火虽然可以摧毁一切,但没有可以燃烧的东西,这把大火也烧不起来。战争必然会有很大的耗费,这是不争的事实。”

王豹虽然知道这孩子很厉害,但每一次见到这孩子口出惊人之语还是令他吃惊不已,就比如现在,听到诸葛亮的这番话后不由自主地接口道:“这倒是,孙子也说战争只会令国家越打越弱,所以强调作战时最好是抢夺敌人的粮草辎重,这样比杀了敌人还会令其难受,甚至可决定战争的胜败。”

说完这些话后,王豹才猛得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是在和一个小孩子说话,而非使自己的同僚,天啊,这孩子才多大?这个小孩要是长大了可怎么得了?

诸葛亮根本就未注意到王豹的表情,他只是看到了管宁可向他投s过去的鼓励的目光,更加兴致勃勃起来道:“孙子说得有道理,可是这人世间到底多少年才会出现一个是孙子呢?消耗敌人的辎重固然不错,可是那只能对付愚蠢的敌人,遇见智计过人之辈,哪有这样的机会?看看现在,城市越来越多,城墙越来越高,要塞越来越坚固,要攻陷一座有准备有外援的城市越来越难,即便是我青州兵甲雄于天下,但也不可能飞上城去吧?就算是攻城的武器再先进也总会有伤亡吧?这样看来,日后的战争还是僵持的局面居多,所以在我看来战争就是一场消耗战,只不过是要看时日的长短而已。”

诸葛亮一口气说了许多,有点喘不上气来,歇了一会又道:“所以,战争的前提条件是能让我们越打越强,而非是越打越弱,也就是说要为我们带来实质性的利益才可以;再就是在战争的过程中要有源源不断的物质支援才可以。”

一席话所得管宁霍然动容,没想到这个小孩这么快就把握到了新五德终始说的精益。

诸葛瑾刚才看见自己的弟弟站起身来,就知道这心思精灵古怪的小子又有了什么新奇的见解,早就放下书来听诸葛亮的这番言论。

诸葛亮一席话下来,诸葛瑾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对于诸葛亮认为战争要有强大的国力作支持的意见当然毫无异议,而且诸葛瑾还把这套言论马上和自己正在看的《商贾》结合在一处思考,马上就发现了原来商业发大的另外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支持大规模的战争很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