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部分(1/1)

亲王殿下凝重颌首,颇是困扰:“他说自己是季姑娘的未婚夫。本宫还魂的时候,那个女翻译也说本宫刚小产……”

“呃……”

因为前生今世都不怎么恪守妇道,我一时无言以对。

当初离开日本的时候,曾与枢木有过一年之约。茈承乾借尸还魂,自不知晓我与枢木的前尘。只能对亲王殿下解释这年头的人性观念很开放,即使我确曾怀上枢木的孩子,也不定有婚约在身:“我和他确有夫妻之实,可现代的男女同居很平常。我们也不是非要结婚的关系。那个流掉的孩子……”回想当初的情境,我抿了下唇,不无惆怅,“只是意外。那时他和另个女友上床,被我逮个正着。本想和他分手,可那天他强要了我,直到回国前,我才发现自己怀孕,但没打算回去要他负责。”

见亲王殿下瞠大了眼,我苦笑:“我和他有个一年之约。若是原谅他,便回日本找他。若我心里仍有芥蒂,从此各走各的路。”

即使发现有了他的骨r,我也不会因此自欺欺人地过一辈子。对惊愕相望的亲王殿下笑了笑,我淡说:“那时我很想要个孩子。而你现在所待的时代,单亲家庭也有很多。所以我本有打算一个人带大孩子。但没想到他会找上门来。”

不知他从何而知我回国前出了车祸。更因为失去记忆,先前的一年之约便不作数。他特地飞到我的故乡去找我。虽是感慨他对我确是真心,可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个孩子他爹,思想封建的亲王殿下自然措手不及。而令雷忆对此无动于衷,也是强人所难。我掩额,身为造成微妙三角关系的始作俑者,对亲王殿下非常愧疚,可见枢木给我做催眠,试图助我恢复记忆,最后却是匪夷所思,听座椅上进入深层睡眠的女子老实道出来历。哭笑不得。

“本宫醒过来后,他说本宫有必要做精神治疗。”

许以为我逃避现实,殊不知面前的季悠然连弗罗伊德是谁都不知道,更别说心理设防只有电影里无所不能的特工才有本事做到。虽是千方百计,想要唤回沉睡的记忆,与我修好,可性情大变的女子早非伊人,且已心有所属。即使别扭规避,但近前女子看向我的眼神很是复杂:“如不是对季姑娘你用情很深,雷忆不会对本宫这般上心。”

我微怔,摇了摇头:“刚开始可能因为我的缘故。可现在他眼里看到的人早不是过去的我,而是现在的你。”

不管雷忆,还是枢木,我都对之不起。只是看亲王殿下的态度,似乎注定辜负后者。我苦笑了笑,说:“他们都是好人,不过现代只能一夫一妻,可不能全都收了去。所以殿下不妨告诉枢木,他认识的季悠然已经死了。殿下也是……”见她瞅着井里和雷忆拥抱的女人,瞠圆了眼,目烁诡芒,摇头莞尔,“雷忆是艺人,难免和合作的女星卿卿我我。不过不管现在,还是将来,他心里只会有你一人。”

片刻沉默,茈承乾释怀一笑:“这家伙确和莫寻一样,是个难得痴情的男子。”抬眸看我,她淡说:“往事已归尘土。本宫已经不再执迷不悟。也请季姑娘惜取眼前人,不要轻易放手。”

似若恨铁不成钢,她挪近我,很是严肃地训示:“季姑娘回去后可要给莫寻下道懿旨。甭管凌菲和那个什么大臣的女儿。就算守一辈子活寡,今生今世,他也要给季姑娘你守身如玉!”

总算领教德藼亲王的娇纵蛮横,我啼笑皆非:“殿下不是已经放下了吗?”

“本宫是放下了,可本宫肚里的小郡主可不答应她爹爹另娶。”

凝住我的小腹,她挑眉:“季姑娘将来是权倾天下的帝王,而非流芳百世的贤后。你大可理直气壮,吾乃注定君临天下的女人,该自私的时候,就理所当然地自私。反正莫寻心中只有你一人,大可不必理会凌菲和五皇叔他们怎么闹腾……”

挺直身板,高抬下颌,她一手叉腰,一手优雅直指我眉心,“别管其他人怎么想,只须记着,我茈承乾的男人,岂容他人染指!”

女……女皇陛下……

呼之欲出的帝王之气,教人五体投地。我目瞪口呆,感佩凝望这个年轻果敢的女子,深刻体会贵族中的贵族和吾等平民小百姓之间,确实存在天壤之别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可经她一说,积郁心底的y霾烟消云散,我失笑:“受教了。回头我定会好好考虑殿下的话。”

108 贰拾壹章 ? 承乾 '二''vip'

似若不满我未有爽快采纳她的忠告,茈承乾皱了皱鼻子,即又一笑:“也罢。依莫寻的拗脾气,宁可抗旨,也不会娶五叔家那个自视清高的丫头。”

看来当初不惜玉石俱焚的德藼殿下对堂妹不是一般地厌恶,我摇了摇头,想到另桩事,淡淡笑问:“雷忆可相信你其实不是季悠然?”

怔了一怔,茈承乾耷下脑袋,颇是丧气:“那天枢木先生给本宫做完催眠后,那家伙很生气。也说季姑娘你定是在日本的时候,看那种会动的小人画看昏了头,得了妄想症……”

我无语。虽说小时候的确喜欢动漫,乃至为争一本漫画,和人打破头。可当真去到日本,生活更现实,在物价奇高的东京,只有起早摸黑,拼命赚钱养活自己,鲜有闲暇看电视。沉默良久,叹了口气:“罢了,现代人凡事讲科学,比古人更难接受这些怪事。”

茈承乾苦笑点头:“确是。也如季姑娘刚才说的,本宫无须自取其扰,执拗他的过去,非要弄清他是不是爱屋及乌。”

不论季悠然,还是茈承乾,前生今世已成一笔算不清的糊涂帐。与其深究今生的恋人是爱过去的我多一些,还是爱现在的她多一些,不如惜取眼前人,连同这身子的原宿主上辈子欠他的情,好生爱他。

当真释怀,她笑渐温柔。我也宽慰,只是看通天井映出她这回徘徊生死的缘由,很是担忧将来的雷忆可会像莫寻一样,时生白发,破坏他的艺人形象:“你们两位……还是赶紧结婚比较好……”

虽说很有爱心,可望着为了避免与小朋友的童车相撞,刚学会骑脚踏车的亲王殿下一头撞上行道树,摔倒时又很是倒霉地磕着护栏,正是暗叹两魂相移的我们都是霉运综合体,忽听茈承乾道:“季姑娘现在并不情愿回阳世去吧。”

我微愕,先前溺水时确有一瞬弃世的念想,颇是惭愧地点头。茈承乾轻叹:“季姑娘这些年吃尽苦头,若是换作本宫,早已一死求得解脱。”许是思及两回轻生,她自嘲一笑,即又坦诚,“也说来惭愧,本宫有时会嫉妒季姑娘……”即使历经磨难,可她前生求之不得的男子对我情深意重。今世相爱的男子明知无望,仍等了我八年。莫说其他曾与我有过纠葛的优秀男子,“换作世上任何一个女子,都会嫉羡季姑娘。本宫也不能免俗。前生今世爱上的两个男人都是季姑娘的裙下拜臣,按你们那世界的说法,可是不爽得很。”

见我啼笑皆非,她挑眉,朝我俏皮眨了眨眼,“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本宫和季姑娘易地而处,这两美在怀已是左右为难,毋说三宫六院,若要雨露均沾,一一宠幸,实在力不从心。与其这样周旋在几个男人之间,本宫宁可一夫一妻,平平淡淡地生活。”

听德藼殿下随口一番惊世骇俗的论调,我这名副其实的现代人也惊掉了下巴,娇俏皇女却是理所当然:“季姑娘将来即得皇位,自要立后纳妃。只不过女皇稍有不同,受孕育嗣少则一年,难免贻误政务,所以得以与你共育皇嗣的,只有你将来册立的钦正而已。”

曾听萤姬提过,这所谓的钦正,乃是倡导优生节育的畸形产物,可彼时即家妹妹含糊其词,未有细言我将来的皇后如何遴选,我也没兴趣探讨这个话题。现下才知男皇帝有赤ll的秀女大选,女皇帝则有附庸风雅的枺呈幔蜃欧缁ㄑ┰碌幕献樱偌访渤鲋诘奈椿槟惺吭裱 盖照埂4送馀垡部晒隳珊蠊梢蛏碛斜穑蝗裟谢实廴海u2崃11嗟彼腻乃奈弧傅钫梗鲋故糖蕖5靡杂行页晌仕弥傅闹挥邢嗟被屎蟮摹盖照挂蝗恕?br /

“不管季姑娘愿不愿意,依从祖制,钦正总是要立的。”

言下之意,逃不了一场秀男大选。我扯了扯嘴,越往后听,越感盘坐在近前给我耐心讲解女皇要略之后宫篇的亲王殿下其实是在好心替我开脱先前犯下的失德之举,并极力怂恿我游说即莫寻做我的殿正,如此一来,既能断了盈芳郡主茈凌菲的妄念,我们也能名正言顺,长相厮守。

“……他可是云桑国的前皇太子,我答应,羲和与云桑的臣民也不答应。”

良久,我无奈道。即使羲和大臣不群起反对,得闻他们的皇太子殿下委身羲和女皇,还是个没资格养育皇嗣的侧妃,云桑人民、尤是那位儿时亲密无间的雾天狗兄弟若不暴动,就请扭了我季悠然的脑袋。再者,那位皇太子殿下比我更熟悉这里的历史与体制,怎可能不知道女皇的后宫制度。但他宁可一生孑然,不曾在我面前提起,想是这制度逾他的底线。即使爱我,他也不会为了我放下皇太子、乃至一个男人的自尊,栖身深宫内院,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人流连各处宫室,和另个男人养儿育女……

“反正他们要的只是可以继承皇位的皇嗣。如果忌讳莫寻云桑皇太子的身份,我亲出的孩儿除了百合外,还有洛儿,依他父亲的身份,足可即储。”

只要我重得自由之身,魏嬷嬷应该就会带洛儿来枺秤胛彝啪邸v灰羌螅涞朗ブ嘉郧锵辞逋u信压脑┣颐堑暮6憧擅运车亓1014v劣谛隳写笱。前觳话欤炼辔易叱∽樱舴钜跷ケ闶牵灰璺ㄍ系铰宥匚疑肀撸侨馔旁玻揖陀薪杩谧龈鲣烊鞯牡ド砼省?br /

“但愿事情能像季姑娘想的这般顺利。”

也非泼我冷水,我一旦登极,但凡世家大族,便会蠢蠢欲动,令族中精英争夺那个可以大做文章的钦正。如若不然,退而求其次,殿正也可,只要设法除了钦正,便可争得皇嗣生养权,等到女皇百年后,以皇父名义摄政。

“前朝的英宗女皇就曾发生过这样的悲剧。”

即使在位二十一年,政绩斐然。可祸起萧墙。她的第一个钦正便是遭人谋害,暴毙宫中,两个嫡子也未幸免。后扶立另个钦正,生养后来的宪宗皇帝。只是儿子未及成年,女皇英年早逝,以至钦正篡权。若不是宗室大臣力保,不满皇父专权的宪宗皇帝后来发动宫变,圈禁父亲,诛杀祖父家族,前朝早已三代而终。故而本朝开国的世祖皇帝吸取前车之鉴,所立钦正出身寒门,再无其他宫室,且有国师遨浪这个强有力的后盾滴水不漏地照护惟一的嫡皇子,直到即位。

“不过为免重蹈覆辙,世祖皇帝驾崩后,钦正殉葬,其家族中人永不录用为官。”

虽是残酷,可早知最是无情帝王家。我颌了下首,也知这等先例对权势滔天的世家大族并不受用:“归相若是如愿,我两个亲出的孩子定然不保。”

先前归仲元已然百般暗示,客平如果默见其成,不再阻挠我登位,到时送个客氏子孙给我做大老公,也不失为保全家族、制衡归氏的上策。不难预见为了夺我正夫之位,世家之间拼得头破血流的前景,我抚额深叹:“不像男人有时缺不了女人。女人没有男人,照样可以活得很好。到时随便他们怎么闹腾,我不会再婚。不过他们若是因此对我三个孩子下手……”

身在尔虞我诈的皇廷,孰是孰非本难说清,伤害我的人,我尚可宽宥。可若是为了权势利益,谋害我尚且年幼的儿女,不论是何初衷,我皆不相与:“不管哪个都是我的心头r,有谁敢伤害他们,哪怕伤了一根手指,我也要那人拿自己的命来偿。”

心底的仁慈早在场场变故后消磨殆尽,我冷淡一笑。三个儿女便是我季悠然的雷区。人若犯我,我睚眦必报,即使被人视作暴君,乃至赔上我的性命,我也要那人付出恨生为人的代价。

“看来不用本宫多费唇舌,季姑娘也准备回去收拾残局了。”

相对而坐的女子神色复杂。我淡柔眼神,轻笑颌首。又聊了会彼此的过去,忽听有人唤茈承乾,亲王殿下不甚优雅地撇嘴。起身临去前,她最后回首,冲我淡笑:“虽是你们的孩儿,可留着本宫的血,也算本宫的孩子。所以季姑娘,定要平安诞下这孩儿。”

不知这回可还回得去阳世,可见她挚诚,我点了下头,便听银铃般的笑声渐然远去,独坐井边,我怔望如镜明净的水面骤起波澜,不消多时,映出另个自己面色惨白地躺在医院,在旁紧攥柔荑、y沉憔悴的男子见床上的女子睁开眼,立时舒展眉头,焦灼惶恐一扫而空。扶起折磨他大半生、因是奇妙机缘终是情归于他的女子,紧锁在怀,当是未见女子不甚友好的眼神,霸道地撷取朱唇。

“对不起,雷忆……”

忘了另个伤你极深的季悠然。惜取眼前人。

我苦笑了笑,可惜隔着时空,听不见我对他的愧疚与祝福,便见虚幻的映象化作涟漪,激荡散逸。只得一叹:“代我幸福。”

原是灰暗的心情,因是这段离奇的c曲,豁然开朗。我蓦感轻松,仰首阖眸,正是慨笑,忽听身后传来熟悉的沉声:“你该回去了。”

未有睁眼。五年前,正是因为这讳深淡冷的声音,我开始另个世界的颠沛流离。轻勾起唇,我心平气和:“我恨你们愚弄凡人的命运,可也感激你们让我遇见秋和莫寻……”想了想,我淡淡告警:“从今往后,也请你们不要再c手我和茈承乾的人生。不敢说人定胜天,可我们的命,该掌在我们自己的手里。”

背后良久静默,忽听一声淡笑,他说:“敢对本尊都不敢亵渎的天这样说话,确有胆识。六道篡轮回,择你为主,许也是天意使然。”

话音刚落,骤起狂风。我抬袖遮面,渐渐失去意识,待依稀听得婴孩的啼哭,我勉力睁眼,坐在榻边的男子手姿笨拙地怀抱襁褓,无措哄慰。淡淡的血腥味儿,似若沉磨碾过的身子酸痛不已。费力张了张嘴,干火灼烧一般的喉口也是隐涌甜腥。我苦笑,比起险些放弃的懦弱娘亲,肚里的小娃儿独自冲破生死,降临于世,这般无坚不摧的求生欲,令死里逃生的娘亲很是惭愧。

聚拢视线,欲要看清孩儿的样貌。柳月眉,高挺的俏鼻,红润的小嘴,即使睁不开眼,也可依稀辩得集我和她父亲的优点于一身。身为人母,女儿生得漂亮,自然骄傲,我柔笑渐深。而男子身边的稚童原正目不转睛地打量新生的婴孩,不经意转头,看见我已醒转,用力推了推身边的男子:“阿妈醒了!”

男子一震,迟疑地抬头,眸中似有若无的欣喜在触我眼神的瞬间,骤然浇灭。望见轻托襁褓的双手些微收紧,我心中一颤,怕他迁怒百合,立敛不经意流泻的冷漠:“我想抱抱孩子……”

我可无谓他先前欲置我于死地,可难释怀他一时的激愤,令我女儿险些胎死腹中。轻勾唇角,了无笑意。他死死盯住我如止水无澜的眼,殷丝满布的双眸似要流出血来,良久,终是化作自嘲一笑,将孩子放我身侧,起身疾步而去。

“小游……”

空鹤忧唤,可见男子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子,轻叹了口气,转而看我,却又怔凝我眉眼,目露陌生。我见状,颇是吃力地抬手摸脸,人皮面具果然已被揭去,只得苦笑:“这才是阿妈原来的模样,为了自保,不得已而为之。”

听是熟悉的声音,空鹤方才释怀一笑。看着论辈可做我曾祖父的小男孩,我片刻迟疑,终是未请他出外避嫌,解开衣襟给女儿喂奶。像是当年侥幸逃过一劫的小哥哥,百合哭声渐低,用力吸吮r汁,待到吃饱喝足,挨着妈妈睡去。望着女儿泰然的睡颜,我欣然一笑,探出一指,轻柔描摹既熟悉又陌生的眉眼。

五官面廓和我很像,可从另个角度望去,又颇像她的爸爸,确是继承我和莫寻优点的亲骨r。心中柔动,低头亲亲白皙粉嫩的小脸。十月怀胎,尤不自觉,只有将孩子紧拥在怀,才有一丝真实。如拥一抹和煦暖阳,心底寒冰消融,拉过薄被,裹住几是紧密无隙的两具身子。

“阿妈……”

床榻旁的小男孩眨着澄澈的眼,颇是羡慕。我笑了笑,从被里探出手,空鹤立时喜逐颜开,爬上床榻,挨着百合,任我一力拥进怀里。

“我本以为是个小弟弟,不过妹妹也很好。”

我一怔,大略知晓那日溺水昏厥后,身下出血不止,当空鹤见到那人发疯似地抱着知觉全无的我出现在屋中,我们母女二人的性命眼看不保。而古代不比现代,另个时空的我难产许还有救,可这个时代,女子生产如过鬼门关,血崩更是必死无疑,若不是空鹤与九宫族人留下的灵药,早已一尸两命。

“听阿爸说,我们因为住在罗象化境,所以老得很慢。但和山下的人一样,我们也会生病,也会老死。小的时候,我就生过场大病,阿妈每天都给我熬那种很苦很苦的草药。”

多少帝王梦寐以求长生不老,面前的稚儿却是不以为然,忆起幼时母亲给他熬的苦药,更是瘪了小嘴。只是忆起什么,看向我的眼神颇是复杂:“幸好族人留下不少医书,以前小游干完农活,就会坐在那里看。阿妈吃的药就是小游做的……”

那日我已昏厥过去,空鹤虽以那逾常的术力,有惊无险,令百合离体。可怎得止不住血。最后是那人借用九宫族人留下的医术,在寻常大夫断不敢尝试的x位施针,方才保我一命。所以空鹤求我:“小游不是故意的,不要怪他好不好?

令他骤起杀念的始作俑者是我。害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也是我。我有何资格怪他?

我微一笑,不置可否,低眼看向怀里的小婴孩。如不是空鹤提醒,我还未确认过孩子的性别,眼前晃过洛儿笑着要我和妹妹保重的情境,不禁慨笑:“洛儿确是个乖孩子,没有骗妈妈。”

“洛儿?”

空鹤困惑地歪了歪小脑袋:“妹妹的名字?”

我摇头:“她叫百合。”

凝望恬然沉眠的小婴孩,我柔笑渐深。对我这出世路异常坎坷的女儿,我别无所求,只愿她尔后的人生皆如那纯美高洁的百合,莫令尘垢蒙染,一生一世,无忧绽放。

109 贰拾贰章 ? 归尘 '一''vip'

谎言虽已拆穿,可执迷不悟之人往是义无返顾,宁可自欺欺人,也不愿直面现实。第二天,他又出现在榻旁,好似不知已然去了假面的女子就是他仇视的茈家人,衣不解带地照料我和刚出世的孩子。实在摸不清他心中念想,我虽是提防,可这次生产元气大伤,除了给百合喂奶,挪个身子也是力不从心,更不指望空鹤小朋友来照顾我们母女,只有在身体复原前,承他的情,每日心绪复杂地看这笨手笨脚的大男人给能吃能睡的百合换n布。可任他粉饰太平,并不代表前事不曾发生。不久后的一天,这不堪一击的假象便然灰飞湮灭。

“这是怎么了,百合……”

我这刚出世的小女儿并非爱闹腾的孩子,可不知为何,前晚哭闹不休,怎么哄都无济于事,折腾了我一整夜未有阖眼,直待晌午,宝贝方才消停,刚打算小憩片刻,又听小娃儿嚎啕,叹着气睁眼,却见坐在床沿的男子怔望我的脸,未及隐去眼底那丝不屑厌恶,僵直了身,与我对视片刻,颇狼狈地检查百合的n布:“……许是饿了,等你喂完孩子再叫我。”

神色诡谲,他侧眼避开我的凝视。我抿了下唇,该来的终究逃不了,强自支起身靠在引枕,抱起女儿,轻柔抚拍:“既然早知我的身份,又何必装作不知。”

他身形一顿,未有回首,举步仍想离开,可听我淡淡说破,脚步骤凝。

“你不捅破,不代表我会感激你饶我性命,从此做你心里的悠子姑娘。”

他仍背着我,沉默以对。可双手渐攥成拳,些微轻颤。怀里的小娃儿似也察觉一触即发的危机,哭声渐低,半睁开眸,挨着妈妈轻声呜咽。我苦笑,低首贴上柔嫩的小脸蛋,轻柔了声,淡问:“你何时察觉本宫就是茈承乾?”

听得真名,终是震醒他自欺欺人的幻梦。一声轻笑,愈渐癫狂,直待良久,他转过头来,锐眸一如初见时冷冽凌厉:“殿下的做戏功夫实在了得,直到蒙难,遇见穹嵬,草民方才瞧出端倪。”

脑海勾勒那颇有个性的蛇神仙,我点头:“确是人算不如天算。原想等生下百合,再设法脱逃,可没想到竟会遇到那等怪事……”望向怀里的孩儿,回想那日如不是百合早产,我许已丢了性命,心绪复杂地一笑,“提前出世,看是和本宫一样,思家心切。”

“呵,殿下真正思念的人是郡主的爹爹、即大人吧。”

懂他言外之意,我无谓耸肩:“如不是尊驾横生枝节,掳走本宫,他原可伴我身边,看我们的女儿出世。”

望了眼我怀中的婴孩,他不无讽刺:“初见时,草民便该看出那等气魄的女子怎可能是寻常之辈。可惜殿下技高一筹,随口一通故事,让草民信以为真……”

似若自嘲,他笑了笑,即又讽我水性扬花:“草民曾听说殿下与兰沧侯的义子恩爱情深。云大人故世不到一年,殿下便与即大人重修旧好,乃至为了即大人,以身犯险。果是老情人更合殿下心意。”

触我痛处,以为我会动气,也忑小看了我。微是一笑,我坦然点头:“没错,本宫就是朝三暮四。不过他们在本宫心中一般分量,如果那时遇险的人是夫君,本宫照样会豁出命去救他。”

他神色骤冷。我佯作未见,淡淡承认实则另有隐情的兄妹l伦,“很多人说本宫是y妇,的确如此。包括本宫的亲哥哥在内,本宫的身子给过三个男人。不过除了夫君和莫寻,这辈子不会再有第三个男人走进我心里。”

言下之意,就是他强留我在此,做得了一时夫妻,也不过怨偶。他皱眉,冷凝住我的眸,激绪百转,终是化作一汪幽波,深不可测:“只得到你的人也无妨……”

微勾起唇,对我诡谲一笑,“你骗我那么久,先前又害我功亏一篑,部众尽殁,再难在世间立足。就用你的一辈子,来偿我失去的一切吧。”

不无意外,我轻叹,即使他因此恼羞成怒,仍对他说:“本宫的皇考是戮你父妹的仇人。和仇人的女儿朝夕相对,你真能无动于衷?”

果不其然,锐眸暴出一道寒彻心扉的冷芒。可知我激他,不怒反笑:“殿下又是从何而知草民的身份?”

不若他后知后觉。早在他和同谋拆伙的时候,一句无心的话,我便知他的身份。之后一味利用他对悠子的好感,保全自己和肚里的孩儿,确是居心不良,活该险些被他淹死。我低眼,自嘲一笑:“林凡冲,潜水中游的梵家二公子,本宫如不是听你和那老和尚提起四年前皇考戮你全家,想到当年灭门的梵家和应家,还以为袭楼船的元凶不是本宫的死对头,就是伽罗国那位居心叵测的王爷。”

他微愕,即又平静一笑:“羲和、伽罗联姻是为结盟共抗九皋。你怎就不猜那关外虎狼?”

我摇头:“九皋如有空鹤这等奇人异士,早就大举南下,何必等在现在……”眼前飞掠那对相爱却不共戴天的夫妻,抿了下唇,“本宫也知道一些内情,断不可能九皋所为,便猜有人嫁祸,联想最大的受益者,不难晓得暗里捣鬼的元凶。”

梵游轻嗤颌首:“草民原打算嫁祸九皋,当日弃在璃江上的船中也留了九皋人常使的弓箭。可未想这送亲的船队有高人坐镇,难怪之后永嘉关那般戒严,想来……”对我深凝而视,似乎仍旧存疑,“那日你最后对即莫寻喊的那些云桑话,可是令他先一步去往永嘉关截我们的前路?”

我浅笑点头:“没错。只不过本宫那时还没有弄清你是受客相指使,还是伽罗国的那位王爷……”未有错过他听我提起客平的时候,转瞬即逝的鄙笑,“或者,你们三方互相勾结,各取所需。”

起先不置可否,面无表情地看我。良久,冷哼了声,当是默认。比我当初预想还要复杂,我不动声色,旁敲侧击:“听说自伽罗的储君故世后,二王子格史泰和嫡王孙亚米尔罕为争储位,已近水火不容。这回王孙殿下前来羲和迎亲,正是格史泰王爷除去侄儿的良机。至于客相,早便恨本宫入骨,就是擅自调兵,半路设伏,也是不无可能。”

“呵。”

知我套他的话,他讥笑:“天下皆闻皇上对殿下极是宠爱。后宫诸妃之中,也只有和殿下肖似的华妃娘娘得皇上青眼有加。客妃娘娘因此无宠,至今未有诞下皇嗣。客相恨你入骨,也是自然……”深深望我,也不隐瞒,“可惜皇上将殿下护得滴水不漏。宫里寻不到下手的机会,便广为笼络梵、应二家的旧交亲信,扩充自己的势力,伺机宫变,扶立澹亲王世子。而一年前我下山打探近况,才知梵家故人多已投靠客相门下。”

几不可闻地一嗤,可回想往事,神色微黯,“过去姑母得宠的时候,我梵家如日中天,与客氏分庭抗礼。未想后来者居上,让归氏给比了下去,祖父故世后,梵氏更是衰败,尤不收敛锋芒,最后落得那等下场,都是父亲咎由自取。”

话虽如此,锐眸哀凉,看我的眼神爱恨交织:“虽是不齿客相拾人之遗,可我梵家宗室尽数遭戮,我无辜小妹身首异处。今生今世,我梵游与茈姓皇室不共戴天。即使戮我全家的茈鸿玘已死,我也要他最心爱的女儿给馨仪偿命!”

为报家仇,不惜与昔日的夙敌联手谋反。后逢伽罗国君遣使前来羲和提亲,乃成契机:“为首的使臣便是格史泰王爷的亲信。逗留枺称诩洌靼党屎窭窀拖嘤牍橄唷!?br /

贿赂羲和权臣,个中深意不言而喻。只是归氏无暇他顾,一心辅佐亲王。而眼看大权旁落,心有不甘的客氏与意在夺嫡的异国王族一拍即合,约定借和亲之机,助格史泰除去夺嫡的绊脚石。作为回报,格史泰登位后,借兵客氏,拥立澹亲王之子茈尧祎。

“原本他们便谋划在甘州截杀王孙殿下,掳走公主,嫁祸九皋。”

更有甚者,希冀挑起战祸,以便格史泰趁乱篡位。可计划不如变化,我意外怀孕,联同亚米尔罕上请送亲。见可借机一石二鸟,客平出列为我奏保。可此为一步险棋,与我暧昧不清的皇帝哥哥更是增调紫麾军为我保驾。若要刺杀我,须得出其不意。为保万无一失,客平也确如我先前担忧的那样,在庞大的送亲队伍里安c客府影卫,以期伺机制造事端,里应外合。梵游则按计划,领格史泰手下的百余亲兵潜入羲和国境,暗袭明德寺。

“防不胜防,捅你致命一刀的人可能就是你最好的朋友。人当如此,何况利益至上的国家。”

望着引狼入室的男子,我淡淡讥诮。摩拿教自创教以来,衍生多支旁宗,明德寺所奉景宗与伽罗国教一脉相承,本不为奇。可绝未料想当年开寺的明海和尚乃得伽罗先祖王暗授,在紧邻伽罗的甘州建造寺庙,修筑地宫:“寺内僧众看似无异,实为训练有素的伽罗王军,夜间聚于地宫c练,每隔三年借朝圣之名轮换一批,是为暗囤羲和境内的僧军,直接受命历代伽罗国君。”

虽说几百僧兵不足以挑起一场大规模战乱,可按现代的说法,便是克格勃组织,时常乔装下山,刺探驻扎甘州的羲和西军。用作组织运营费用的香油钱,则出自咱羲和老百姓的口袋。我扯嘴,暗慨伽罗国主实懂精打细算。不过颇迷信的举头三尺有神明这句俗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借宗教名义,骗取广大群众财产的明德寺僧兵终是因为一场灭顶之灾,全军覆没。

“你未有上请送亲前,原只打算盘踞明德寺,以便掳得公主后,藏匿于此。”

也为另个不可告人的目的,格史泰遣亲兵与梵游手下的梵氏残部夜袭明德寺,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后,寺内僧众大半战死,与惨遭灭口的宿寺香客集于一座偏殿,焚尸灭迹。因此山脚的村民只当寺庙走水,全然不知是夜,明德寺惊起剧变。几天后,虽又开庙迎客,可已物是人非,往来寺内的的僧人不过是归降格史泰而幸免于难的傀儡。而遭此变故前,明德寺上下共有五百余人,皆是深藏不露的正规军。却在敌弱我强的情势下,几无招架之力。只因:“空鹤使了五行术,替我们在前开路。”

连他这个祸首也些微后怕。未有详告,只道一刻内,寺中僧人便成具具惨不忍睹的焦尸。以为妖孽降临,所剩无几的残众立时弃守归降,从此明德寺中多了一位神子,深居地宫之中,鲜少现身人前。

“怎么说空鹤救过你一命,你就这样报答他的恩情?”

我终未忍下蹿腾心头的怒火,冷声讥诮。为报父妹之仇,宁舍世人求之不得的世外桃源,原算情有可缘。可不择手段地屠杀,令人发指,更有甚者,花言巧语,骗空鹤助他一臂之力。难怪当日初见这个本性纯良的神子,不但惶恐赧怯,眼中更有乞求宽宥的悔意……

睨睇罪魁祸首,我眼神渐冷。许是心虚,梵游默然,直待半晌,侧眼隐露悔痛:“我确是个恩将仇报的卑劣小人。在化境相依为命两年,他视我为兄长。怕我有何差池,才会再次破戒跟我下山。可明德寺僧兵皆是王军,以格史泰手下的亲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为求一劳永逸,我便骗空鹤杀了那些僧人,报仇便是指日可待。可因使术不当,险些逆风。”

幸而那孩子心志奇坚,终是挨了过去,未有入魔。而问起那段时日发生的一桩悬案,他也承认:“受客相指使。”

果如我所料,杀安西将军,接掌三十万西军。杀少隽,折我羽翼。我冷笑,可听梵游后言,五味杂陈。

“当年正是徐簧率西军破了昌城,将我梵氏一门押去皇都。”

虽知安西将军不过诛逆平乱,可理智是一回事,牵扯自己的家人,难免迁怒。只是他到底不若客平那般不管不顾,一狠到底,“只要让人以为是九皋人所为就成了。”

以他的身手,即使敌不过少隽,取徐老将军的性命绰绰有余。我阖眼。原以为客平不至自毁长城,未想他急功近利至此。不过客愨妃迟迟未有诞下皇嗣,客氏本家人才凋零,焦躁也是自然。轻一嗤,也颇是暗幸临行前召见荀攸,多少起了作用。听这同谋说,自我起程后,远在皇都的客老同志便称病谢客,音讯全无,约定暗c在船队的客家细作也不知去向。如不是格史泰在伽罗使团也安有眼线,他们难知船队所经路线,突袭计划也有可能因此搁浅:“客相确是老j巨滑,即使事后追究,也无实据证明他参与其中。既能将罪责推得一干二净,若是当日我等得手,他也可了却一桩心事,拥立他的外孙澹亲王世子。”

早知客平居心叵测,我不无意外,漠笑点头:“早就猜到他没按好心,可没想到他会帮着外人来暗算本宫。”

如果我和莞菁有何意外,羲和与九皋许便会再起战事。宁可滋生战祸,也要保他们一族的荣华富贵,确是无可救药。只是梵游所说,也不无道理,客平悬崖勒马,坐山观虎斗,便无实据证明他勾结伽罗王族,图谋不轨。若令梵游出面指证,仅凭一面之词,治当朝权臣重罪,亦许难服众。更别提梵游乃是漏网之鱼,自不可能听从一个恨之入骨的茈家人,现身人前,自寻死路。

轻叹了声。即使无奈,可眼下当务之急并非盘算如何揪出客老同志的狐狸尾巴,我低头柔抚女儿清丽的小脸:“事已至此……”既已说破,我也不指望他饶我性命,若要取我人头祭他妹妹,悉听尊便,“不过先前在明德寺,本宫便央公子饶我孩儿性命。现在还是那句话,求你看在这孩子并无过错,或寻户人家安顿,或带还给她的亲生父亲。”

听我提起即莫寻,他面色一冷,举步走到面前,冷然睥睨:“殿下就不怕草民将这孩儿的身世昭告天下,令所有人都知道您和朱雀守暗通款曲,秽乱宫闱?”

我耸肩,无谓一笑:“本宫不知羞耻,早已是声名在外,不怕让世人多笑一回。莫寻也是,为了这孩子,他连死都不怕,何况区区虚名。”只是看着怀里懵懂未知的小女儿,我也颇愧疚,“我和他的名声坏了不打紧,只心疼这孩子将来会让世人指指点点……”

“既知如此,为何非要触怒我,离我而去?”

他双手攥拳,似忍怒火,侧眼静默良久,尽力平声静气:“想来当初你出言挑衅,引我追你的那刻,我便中了蛊……”

自嘲一笑,他坐到床沿,“不论你是不是德藼亲王,敢为你的臣子挺身而出,光冲这份胆识,便令我刮目相看。后察掳错了人,虽恼前功尽弃,可看到那个向来猜不透心思的朱雀守对你紧张得很,便起了兴致,想要激他一激……”

却未想挟制的女子虽是貌不惊人,可一言一行令人摸不着头脑。既好气,又好笑。后听我想要离开羲和,去伽罗隐居。明知带个有身子的妇人赶路,极为不便。可一时兴起,便掳了我,同往明德寺,再做打算。

“和你相处久了,越觉得你与众不同。”

回首过往,他眼神渐惘,抚我面庞。我偏过头去,他手一僵,顺势抚向我的发:“往日我还是梵家二公子的时候,见过形形色色的佳丽,不乏你这样的绝色女子对我投怀送抱。可我从未对任何女子动心,直到遇见你,彻头彻尾沦作一个呆子……”

即使作伪的姿容平凡无奇,肚里还有其他男人的骨r,可朝夕相对,仍对我动了情,怜我飘零身世,对那个得我真心的男人又嫉又羡,“想着若是进凌霄山,从此与世隔绝,你许便可忘却前尘。”

可不想我的身世不过捏造而得。甚至已然猜得我就是茈承乾,仍是自欺欺人,“我已一无所有,也不想再添罪孽。就是虚象也罢,只想和你做对平凡夫妻,等你肚里的孩子出世后,再多添几个弟妹,得享天伦。”

渐柔眼神,颇是向往。可终是他一相情愿,即使软硬兼施,仍未令我动摇,轻勾起唇:“我确是高估了自己,听你那般冷言冷语,要我对你绝了心思,我羞愤难当。后触到你肩后的那片胎印,我满脑子都是在法场上哭喊哥哥的馨仪……”想到先帝害他梵家举族尽灭,想到我先前谎话连篇,将他当作三岁小儿戏弄,“我便怒火中烧,恨你欺瞒身份,恨你明知我心中所想,仍一心念着那个男人。更不甘前功尽弃,将你放下山去……”

于是同归于尽。生不能同寝,死可同x。回想那日他玉石俱焚的情形,凝住近前爱恨交织的炙灼眸子,我苍凉一笑:“你若执意不愿放手,本宫奈你无何。”

听我松口,他眼中一喜。可因是我之后的话,神色渐凝。

“本宫没有武功傍身,你若用强,毫无还手余地。而且百合还小,本宫若是撒手不管,也对不起她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