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部分(1/1)

李太后甚至借着彻查李顾诛连冤案,把皇帝最宠信的司礼监一把手袁振给灭了,再把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景福宫大太监头子杨林逋重新推上东厂都督的位置。

锦衣卫南北指挥使也在此次洗冤风暴中,畏罪自杀。

李太后顺理成章地把池太师之庶长子,如今是嫡长子,池长亭放到指挥使的位置上;一举掌控帝国中枢大权要害,迫使皇帝屈服让步。

这就是一个深谙内宫权斗的老女人的雷霆手段。

顾家琪的小花招,不过让皇帝丢些颜面;但李太后却能令魏景帝从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变成不值一提的废人。

深谙内情的人都道,姜还是老的辣。

靖南府的卢总管、前五皇子之师石画楼石先生、贺五陵、关昶的左右副手等人却是服气:顾家的小美人真是眼光毒辣,d若观火,不费气力,就把魏宫两尊大神玩弄于指掌间,让他们斗得你死我活,还给自己博得最广泛的舆论支持,郦山侯府权势重倾天下,不过时间问题。

“她本来就聪明。”关靖南侯半靠在书桌上,摩挲着光亮亮的鹰形金印,一副不以为然的淡漠状,顾家琪厉害是理所当然的,不用他们夸。

“就是对自己太狠了点。”副手之一窦鱼龙嘣出句憋了很久的话。

哪家姑娘不是视贞节如性命,顾家小美人却用自己为饵,并舍弃所有护卫,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没有秦家在后面撑腰不过如此,转身在天下人面前,一举粉碎帝王的骄傲。

只怕魏景帝再老谋深算,也想不到顾小美人会做到这种地步。

要不是她运气好——窦鱼龙还在嘀嘀咕咕,左脚被人重踩,抬头一看皇太孙森冷要噬血的脸色,窦鱼龙猛地狂煽自己几个耳光,让你嘴欠的。

卢总管救了他一命,他道:“爷,顾小姐来了。”

关靖南立即敛了冷脸,变得温淡沉稳。他收好金印,迈着期待的步子,到外头迎人。

顾家琪一身书生易妆扮相,由红叶、黄花等人护送,走进这处海商会所。顾家琪一看自己要见的人,就是那年在夜叉岛见过的小帅哥关靖南侯,笑道:“还真是你。”

关昶,也就是当年干黑瘦的小王孙排骨君,现在该叫司马昶,他淡淡给了个歉意的表情,不是故意隐瞒,只是当时听说她出事,匆匆赶到乐安反给人盯住,怕连累于她。

顾家琪笑着点个头,她从来不在这些小事上分太多注意力。

司马昶给她依次介绍他的老师、几个亲信,大家早在往来书信中神交已久,名字和脸对上后,大家很快熟悉起来。

贺五陵先说一个消息,袁振死前,把先帝改诏传位先文德太子之子的深宫隐秘告诉了皇帝。也就是说,魏景帝现在没有和李太后硬碰硬,而采取暂时让步的策略,是在暗中调查皇太孙消息的真假。

为防他们两母子联起手,石画楼拟把皇太孙的事透给海陵王知晓,海陵王要给儿子报仇,正愁没名目,若知自己的继子为拥有正统继承权的皇太孙,必然把继子当成宝守着。

若能再建个有效稳定的盟约,即皇太孙与海陵王的外侄女联姻,那皇帝和太后就不足为俱。

但这事遭到皇太孙的激烈反对,迫不得已,他们请顾小姐来说通皇太孙答应婚事。

“我看也不忙着把这事告诉海陵王。”顾家琪思索后道,“宫里应该并不确定这件事的真实性。你们弄得动静太大,反而让人怀疑,适得其反。陆有伦在给世子请婚,李家人又不会让这门亲事落到别家手上。不如,让海陵王和李太后先斗一斗。待到一定时候,你们趁势把两个姑娘都定下来。这于大计有利。”

石先生温颜笑回道:“顾小姐远见,那这事就拜托了。”他朝其他人使个眼色,众人依次而出。司马昶去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顾家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司马昶视线移到她脸上,很平淡地说道:“我没有继位诏书。顾照光被骗了,你们都被骗了。”

“碰上什么事了,”顾家琪伸手握住他微凉的手掌,放软的声音,问道,“说起这种丧气话?”

司马昶定定看着她,顾家琪还是不明白,司马昶低语道:“你为我付出这么我,我怎么能去娶别人?”

“跟你有什么关系,”顾家琪大笑,“就算不是你,我也是要这样做的。

差别在于,事成后是你登上大统,而不是其他傀儡。”

她想想伸手指弹了下他的额头,笑道,“再说不是便宜的你么,你还不高兴什么。”

司马昶眼神变了下,道:“你怎么知道,你那会子什么都不知道。”

顾家琪微耸肩,道:“现在你不是告诉我了。”

司马昶唇一抿,单手抓着她的肩,喃喃道:“再有下次,再有下次,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你不要我。”

“好啦,是我不对。”顾家琪原来都忘了那事儿,但是,这家伙声音这样低柔,因自己没有保护到她而自责伤怀,又好像被抛弃的小狗小猫一样委屈可怜,顾家琪心不由地放软,为自己的思虑不周道歉,并竖起两根手指头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司马昶看着她带笑意的眼,幽幽道:“你什么事都藏肚子里,碰上什么难事也不告诉我。我跟你的手下没两样,你想到我了,才会对我说好话。”

顾家琪额头爬满黑线,真是,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教的,要是他跟她耍脾气,她早一巴掌甩过去,该干嘛还干嘛;但像现在这样用少年人独有的忧郁的情怀擦诉她的无情无义,她心肠再硬也是忍不住要自我反省一下,是不是自己真地像他所说的那样混账。

“秦家那事,”顾家琪其实不想提这么没脸的事,但不说清楚,这家伙怕是真会本性发作,她偏过头,不看那双让人心虚的眼,干巴巴地挤话道,“起初,我要不那样做,他不会怜惜我,不会交还我家的产业,更不会放权;后来,这假戏做得多了,还真以为自己魅力无边,忍不住要赌一把。”

她转过脸来,看着他的眼,让他知道她很认真说这些话,“你看,我也是会做傻事的。我好面子,才没跟你说。别胡乱贬低自己。我从来没把你当外人过。”

抓着她肩膀的手移到她的左面颊,轻轻抚摸微卷的唇角,他猛地低头攫住那丰润的嫣红的唇。

顾家琪错愕,继而回神推他。

司马昶倒很快开她,很平静很淡然地说道:“那天晚上,你就是这么吻我的。”

这话把顾家琪想发作的脾气给压下去,行,是她先侵犯他,没立场说他,那大家赶紧说完正事早点分开,眼前这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人,于她,既熟悉又陌生。

“那你现在不喜欢他道?”

顾家琪刚想重提他的婚事,又听到他这样问,轻笑道:“傻事做一回就够了。”

“石先生说,女子失身于人,必得嫁给那男子。”司马昶忽然又变了个话题,别有深意地说道,绿眸暗晦不明,却透出她说的不合他心意他就翻脸的威胁。

顾家琪哑然失笑,道:“常理如此,不过,你知道的,皇帝陛下是不会让我嫁给一个对他皇位有威胁的人的。”

司马昶又耷下眼皮道:“我没有继位诏书,我就是个没人要的私生子,你不嫁我,是对的。”

“再说这种话,小心我揍你。”顾家琪生气骂道,她的头隐隐痛起来,为什么他要这么难缠,为什么她要接下这烫手差事,为什么这世上没有必死药能一起毒魏景帝和池越溪!

她告诉自己别发火,这小子软硬不吃,要慢慢说。

她又好言好语劝道:“没有诏书,算什么问题。我不是说了,我和皇帝只有活一个,否则那事都不算完结。他死了,我希望是你登基为帝。这么多年我们都互帮互助过来,你若撒手不管,那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真这么重要?”

“当然,你在我心里很重要。”顾家琪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类似情话的话,只是此重要非彼重要。

司马昶自厌自弃的神情有些许缓和,但还是有点倔,道:“你明知道我讨厌那些女人。”

“我知道委屈你了。”顾家琪耐着性子哄道,“你想要什么,你说,我想办法补偿你。”

“现在没想到。”司马昶出奇好商量地答应道,“以后想到跟你说。”

顾家琪不自禁再按抽痛的太阳x,整场谈话的主动权都抓在他手上,撒娇耍赖威胁装可怜哪样好使用哪样,达到目的再给颗甜枣,还让她觉得自己真地亏欠他,以后不管说什么她上刀山下火海也要给他办到。

这小子,越来越鬼了。

顾家琪离开后,卢总管、石画楼等人进书房。

“把池越溪扔冷宫好了,”司马昶温柔如春风般和煦地吩咐道,他心情很好,好到跟了的副手们解释,“她不喜欢我弄脏手的。”

窦鱼龙不由自主地打冷颤,他性粗犷,情绪比较外放,不像其他几个还能保持住镇定的表情,但实际手指都在抽。

“那和徐家的婚事?”贺五陵小心翼翼地问道。

“加上博远侯家的,你们去办,”司马昶笑呵呵地说道,“她说了,两个都要。”

窦鱼龙想撞墙,他们死劝活劝费尽唇舌从南边一路劝到北,都没让这位爷松过口。

顾家小美人来了,前后一盏茶功夫,他们爷痛快地改口允婚,还要俩。(希望大家都明白,是谁吃谁o〔n_n〕o)

枯一回 秋千院落帘幕重 乱点鸳鸯(二)

却说顾家沉冤得雪,太后重掌大权,原景帝身边第一太监袁振死于后宫争斗,皇帝和内阁迫于舆论压力,对李顾两党及相关世家重新崛起,保持缄默。暗中,朝庭鹰爪却在秘密彻查皇太孙之事真伪。

皇孙之师石画楼便请顾家琪商议对策后,决定用李家派系人马联姻的方式,应对这次危机。

两日后一晚,前五皇子现海陵王世子,司马昶,寅夜摸进景福宫,顾家琪所在的宫殿。

顾家琪从梦中惊醒,看到床头黑影,没好气问有什么事不能白天说,非得夜半吓人。

司马昶沉沉答道,他今天被人骂了。

“小姐,是不是渴了?”外面,三月睡迷糊的声音响起,另有宫女悉簌的穿衣起床身。

顾家琪打发了宫女,无奈张开手臂。黑暗中,司马昶露出笑容,抱起人转向他的秘密基地,冷宫某角落。

此人对y冷凄凉的冷宫很偏爱。顾家琪打个小哈欠,叫他说说谁敢骂他。

清冷的寒夜里,响起博远侯家千金娇媚愤慨的嗓音:“那个野种,绿眼睛的妖怪,不是吃蟑螂就是吃老鼠r的怪的,他就是y沟生的恶心鬼,他还剥人皮,吃人r,他哪里是人,娘,你怎么能让女儿嫁给那样的魔鬼!爹,你再女儿,我一头撞死给你们看。”

司马昶惟妙惟肖的口技停下来,抿着唇,静立在那儿,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顾家琪气笑,用力拍了他一下,喝道:“就这破事?你的心肝要真是玻璃做的,就哭给我看好了。”

司马昶见这计不成,倒很快改变策略,他用明天吃涮羊r一样的期待口吻说道:“好,我明天就杀到她家里,宰到她答应。”

他想剥那些人的人皮很久了的说。

顾家琪磨牙叫住他:“回来,这事我会想办法 。”

司马昶转回她身侧,问:“真不要我动手?我的法子快好省。”

“不用,”顾家琪太阳x突突直抽,“明天你陪我到戏楼走一趟。”

隔日,海陵王世子邀请郦山公主游走京城。

海世子身形修长,皮肤雪白,隆鼻深目,相貌阳刚俊美,风度彬彬有礼,笑容从容不迫,风采迷人的他一现身街头,立即无数人倒戈,公主就该配这样身份地位容貌相当的世子嘛。

三月起先没认出这异国美男子就是前五皇子,确定他的身份后,欢喜的叫声几乎震落天上鸟雀。什么衡安公子早给她忘到脑后,推着自家小姐和五皇子并排在前走动,她在后面捂嘴偷偷笑。

大家来到京城著名的白马瓦市, 这条街上商铺专卖奢侈宝物。

自打顾家琪进了京,她就是这里的常客。因为本身的美貌与永不落的话题,她给这条街带来五成新生意。随着皇家公主婚仪采办定制,京中贵女的消费倾向也备受影响。如今,这片奢侈富贵商业区,呈现前所未有的繁荣势态。

就好像京中人人都是腰缠万贯,没有灾荒,没有贫困。

顾家琪今天就是来逛街购物,让京中人知道她和海陵王府搭上线,就冲着两家的权势,皇帝、太后得信后必然有所动作,到时候,博远侯之女哭闹不嫁的问题迎刃而解。

好巧不巧,顾家琪在寿春楼看到一票贵妇挑翡翠玉饰,其中就有博远侯夫人及其女儿,两人时不时地抬头偷瞄,方向正是她身边的海世子,爱慕的羞面只要眼不是瞎的都能看出来。

顾家琪觉得很滑稽:“不是说,她骂你是恶心的怪物?”

“见钱眼开。”司马昶用下巴比比身后仆人手上拎的她的战利品,他们一进这商区,博远侯妻女就跟上他们,随着他为她付的账越多,她们的眼神越火热,还能听到两母女让人翻胃的娇羞对话。

顾家琪笑了几声,道:“知道她们什么心思不正好。这回是她们求着要嫁你,可不是你硬求,回头让石先生想想换些什么。”

司马昶脸很臭,反复念叨着你就叫我娶这种女人。顾家琪给他念得烦了,不得不中断她欢乐的购物之旅,找了个包厢吃饭,以避开博远侯妻女计算金龟婿有多少身家的露骨眼神,以及那些钱都是她们的怎么能花在别的女人身上的恼火神情。

饭后,三月提议去听戏,她打的主意全写在脸上,只差没大声在街上宣告。

司马昶先到外头叫家仆准备马车,顾家琪和三月慢悠悠走在后面,只听得一阵女子焦急的“他走了”的嗔怪声,伴随着急慌杂乱的奔跑声,一群女人从尽头包厢冲出来,顾家琪和三月忙让路。

大概没想到她们会突然让路,跑在最先的博远侯女儿脚步没刹稳,三寸金莲的小脚也支撑不住惯性奔跑前仰的娇躯,身形两晃,竟从二楼楼道口的栏杆处翻了下去。

走在楼道上的司马昶,急速飞身接住人。

一看救错人,他的脸色顿时难看,想把人放下。博远侯女儿却羞答答地靠着他的胸膛,娇羞又陶醉。

司马昶厌恶地立即把人扔回那群八婆女人身上,那副y狠的样子,要不是顾家琪在,都能活撕了博远侯女儿的脸皮。

顾家琪瞧得分明,笑得肚皮都疼。

等司马昶走进戏楼,他已换了身衣服。看顾家琪笑得快活的样子,脸色发黑。顾家琪憋笑道:“好嘛,别气,别气,我请你吃糖。”

司马昶使个眼神,随从即把三月带远,司马昶按住顾家琪的双肩,不顾她挣扎地含着她的嘴唇,舔弄品尝,直到顾家琪快闭气发昏,他才松开她,眼中带笑道:“嗯,很甜。”

顾家琪缓过劲,拿过桌上茶点砸过去,想训什么,却发觉没什么可说的。

“以后不要这样。让人看见麻烦。”顾家琪淡淡地说了句,打开小银镜整整妆容,起身走人。

司马昶顶着一头的茶水,看着她远走,一脸笑。

一晚,司马昶又摸进宫,这回他没惊动人。顾家琪翻身时才察觉自己不在原来的床上,她窝在少年的怀里,裹着狐皮毯,两人坐在紫金殿的屋檐角头,望月,吹冷风。

“醒了?”他低头问道。

“这回是为了什么?”顾家琪问道,她小心地保持身体不动,掉下去不可怕,可怕的是惊动大内侍卫。

“陆有伦转告我,博远侯家的和海陵王妃娘家侄女,两个我只能定一个。”司马昶带着轻快的笑意说道,手指尖抚着她皱起的眉角,他喜欢看她郁卒想发火却发不出来的样子。

顾家琪拍开他恶趣味的手指头,身子晃了晃,她不得不伸手勾牢他的脖子,再恶狠狠地瞪他:选的什么烂地方。

司马昶做个无辜的表情,又不是他没抱紧她,是她自己不要他抱的说。

顾家琪深知这种事不能跟他扯,她专心想事,问道:“海陵王妃的娘家侄女,是叫徐雅言?”

“嗯哼,可能。”

顾家琪曾在宫中见过一次徐家姑娘,由三公主引荐,当时,静妃和她会在一处谈话,徐家姑娘怀里抱着只纯白的波斯猫,雍容华贵,娴淑大气,一身气度瞧着竟经养尊处优的深宫妃子还要贵上两分。

可见海陵王府在她身上花费的心思,若司马昶娶了她,这一生都要受制于海陵王夫妇;司马昶与徐雅言二人有嗣,很难说,司马昶还能有命在。

正因为深知这一点,司马昶利用手中权势,迫使海陵王府答应,由皇帝下旨赐婚。

王府长史陆有伦进京时,当即拒绝兰妃的提议,一方面是因为海陵王的嘱咐,另一方面,海陵王一直深信,是李太后让他绝后,两边大仇,断然不可能把李家派系的女人娶进门。

因此,陆有伦才会说,博远侯家和徐家姑娘,司马昶只能定其一。

“你们认识也有六七年了,徐雅言对你真没意思?”顾家琪觉得突破口还在徐姑娘身上,搞定她,两门婚事还是能成的。

司马昶笑一声,道:“她和海公公表哥夜夜花前月下诉衷肠。”

顾家琪吁一口气,这下还真难办了。

“我累了,送我回去。”她晃晃发酸的胳膊,夜风徐徐,司马昶带她飞回宫殿,是夜无话。

数日后,景福宫办赏花春宴。

此宴除了撮合海世子与博远侯之女,给他们发展j情创造机会,还有给顾家琪挑夫婿的意思,因而赴宴男女多不可数。

顾家齐和妹妹坐在太后左右,他拿着名册对人脸,不是说这男的一脸色相,就是说那人有隐疾,把肖想他妹妹的男人全都拍死。

李太后笑道:“齐儿,你这样挑如何挑得出,不妨问问小念慈的意思。”

“妹妹知礼,在家从兄。”顾家齐回答,滴水不漏。

顾家琪的视线里跳入徐雅言的身影,一个德容妇工都分外出挑的豆蔻女子,她手里托抱着走哪儿都携带的心爱猫。她只坐了一会儿,就站起身,走进杏林。顾家琪忽然想起,之前司马昶为避开博远侯家的,就进了那里。

她觉得事情并不像司马昶所说的那样糟。

她起身,打算尾随过去,看看究竟,再定下一步。

过半月宫门时,一只铁钳似的大手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拽入桃林深处。顾家琪定神,却是喝得醉醺醺夏侯雍,红着脸,大着舌头,问她:“为什么,南妹,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顾家琪也没挣扎,问道:“你说是什么事?”

“夏侯俊!”他大吼一声,又发醉说胡话,“你明明喜欢我,却和他那样好。我弄死他有什么错,你都答应要嫁我,却、却一定要为他报仇,为什么,你到底是为什么?!”

顾家琪冷笑道:“你以为是我说的?”

“不是你,还有谁?”那件事,只有他们仨人知道,排除皇帝和他的鹰爪,是夏侯雍坚信皇帝不可能自打嘴巴。

顾家琪大笑出声,道:“夏侯雍啊夏侯雍,原来你到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你真以为你遇到伯乐,我们的皇帝陛下相中你,是因为你作战勇猛,战功赫赫?错,他是因为你是顾照光的兄弟夏侯逊的儿子!他拉拢你,利用你,让你们夏侯雍家背叛顾照光。

你是有一点小能耐,他很纵容你,但并不表示他愿意再造一个权倾天下的宣同总督顾照光。

你跟他求我了吧?他怎么说,是不是说娶了我就贬你为平民,不能再掌军权?”

夏侯雍如遭雷击僵住,顾家琪又笑:“你,为了权势放弃你的爱情。也是你自己把秘密泄露给景福宫。你自己做过的事,这么做的理由,请你永远都不要忘记。”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夏侯雍激动地抓住她,把她压在桃林间,胡乱地她脸上亲来亲去。

枯一回 秋千院落帘幕重 乱点鸳鸯(三)

顾家琪拨下头钗,正要扎进他的眼里,突地身上一轻,顾家齐满身暴怒,拎开夏侯雍,往死里揍人。顾家琪把发簪c回头髻处,抚平衣裙,弯腰从桃林深处转向杏林,东寻西找,忽地听到一道动人的嗓音:“我的猫丢了,你可以帮帮我吗?”

原来真有门。

顾家琪闷咳一声,并做出走动的声音。转眼,徐雅言匆匆离开杏林。

“你身上怎么有酒味?”司马昶从深处走出来,打量着她,神情渐渐变得y冷。

顾家琪微笑道没什么,他从她发丝间拿下一段小桃枝,托在手心里放到她眼前,拆穿她的谎言。顾家琪无奈,说出遇到酒鬼夏侯雍的事,强调道:“他的事你不准c手。”

司马昶怒意森然,一掌击出,旁边数株杏木碎裂而倒。

顾家琪温柔地看着他,她知道他维护她的心思,她很高兴,但她的仇,只能由她自己报。

过了一会了,司马昶平息怒火,道:“你答应过,再不涉险。”

“嗯。”

“要是你做得不让人满意,我动手。不管你再说什么。”

“好。”

司马昶看她一眼,道:“要我做什么事?”

顾家琪道一句聪明,她笑道:“叫你的人,找猫。”她嘻嘻笑着补充,“她要对你没意思,何必扔了自己的爱猫,还跑大老远要你帮忙找?我就说嘛,你这样好看,又能干,怎么会没人喜欢。徐家姑娘比博远侯家的有眼光多了。”

“嗯,我现在不痛快。”司马昶事不关己般地说道,却弯下脖子,把脸凑到她前头,意思很明确。顾家琪气恼地直磨牙,左右衡量,忽而一笑,伸手勾住他有脖子,吻上去。

司马昶抱着她回吻,两人在桃林里吻得难舍难分,忽然一声女子惊呼,紧接着小碎步跑离。

顾家琪推人,司马昶不乐意地搂紧她继续吻,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才放开她。顾家琪恨恨地踩了他一脚,拿出梳妆袋补妆,往回走时,她转头道:“别忘了。”

一盏茶功夫,司马昶拎着猫,回到宴席,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样,把猫扔给徐雅言,再到顾家琪身边空位,坐下。

顾家琪推过去一盘坚果,让他剥。

司马昶手指运劲,很快小桌案上现两堆,仁是仁,壳是壳。顾家琪笑靥如花,嚼了几块果仁,又觉得没滋味。司马昶问清她想吃什么,跑前跑后地侍候,一副甘之如贻的模样,比宫女还尽心。

春宴上,海世子奉承郦山公主的一幕不知落进多少人眼里。

徐雅言身边跟着的r娘道:“原来世子爷也是懂得知冷知热的。”

“不知那位顾小姐何时识得世子爷?”徐雅言的丫环之一自问道,另一穿藕色的丫环道:“不要管他们何时认得的了。你没听她们说,是顾小姐手段了得。顶着那么一张脸,哪个男人不是心甘情愿地侍候她。没想到,世子爷也没逃过她的手心。可怜咱们小姐痴心一片。”

“慎言。”徐奶娘喝斥,两个丫环闭口不言。徐奶娘又宽慰小姐,“世子爷不是把雪球(猫名)找回来了嘛,他心里定是有小姐的。”

“就是啊,世子爷只是不善言辞。”绿裙的丫环叫绿珠,她说道,“小姐您可别忘了,雪球可是世子爷挑了三天才挑出来的礼。咱府里只有您才有呢。”

藕裙丫环叫红叶,她道:“小姐也别担心,奴婢都打听清楚了。那位顾小姐前回被采花贼掳走七天,太后娘娘不可能让她做世子妃的。她再美再会耍狐媚子手段也没用。”

徐雅言却想起那两人在桃林里大胆拥吻的一幕,垂下头,遮去眼里神情。

宴罢,徐雅言回到采萱殿,她尽可能不显出真实情绪,但她的不乐还是被静妃察觉出来。司马昶进京请婚,同时,海陵王夫妇又把徐雅言送入宫中,用意就是想借静妃之手,撮合两人婚事。

静妃已从海陵王府家仆那里得知缘由,道:“雅儿,有什么不痛快的,和表姑说,别闷在心里,要闷出毛病来的。”

徐雅言勉强笑了下,并不扭捏,她是个很清醒地知道自己身负什么使命的女子,只是很不凑巧地把心掉在一个冷漠的人身上。她道:“雅儿只是没想到,原来世子爷也知道什么是喜欢。”

海陵王府的司马昶,淡然、冷漠、嗜杀、好虐,就像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只有一次,她记得很清楚,秦家管事到盛州查账,世子爷亲自接待,那段时间他非常高兴,几乎让她错以为世子爷是喜欢男人的。

静妃等她从自己的思绪里回神,慢慢开解道:“雅儿,你既对世子有心,当主动一点。你要把自己的心意透露给他,男人有时候很粗心,如果你不说,他永远都不明白。世子是聪明人,他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

徐雅言脸色微红,缓缓地点了点头,谢过静妃忠告。

过了两日,徐雅言邀约海世子,摆案焚香,素手抚琴,一曲凤求凰,最明确无误的心声表达。

司马昶捧场地鼓掌赞赏,徐雅言大大方方地问:“世子可知此曲名?”

见他点头,她又道:“我心亦如此音。”

司马昶拿出怀表看了下时间,起身道:“博远侯家吴公子约我下午赛马。先走一步。”

徐雅言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用平常的声音吩咐丫环收起琴具。

司马昶去而又返,问道:“徐姑娘可有空?”

徐雅言强压喜悦之意,克制着答有的。司马昶邀请她去看赛马。在那里,徐雅言和博远侯家的姑娘吴雨婷,相遇。徐雅言有礼地点了个头,等丫环婆子打点好雅室,她坐下,观看海世子和旧时京中好友赛马。

吴雨婷的位置和徐家姑娘的就隔着一道竹帘,两人说话对方都能听清楚。吴雨婷道:“他小时候住在我家里。我哥哥是他最信任的朋友。他和我可要好了。我们小时候玩什么都在一起。他走的时候,还把最心爱的玩具屋都留给我。我们约好,等他长大就回京娶我。”

徐家这边的丫环婆子气得要命,这博远侯家的姑娘真是没体统,这种不害臊的话也敢在青天白日下说。徐雅言浅浅微笑,道:“世子爷好像更想娶郦山公主。”

“呵呵,所以说他根本没把你放心上啦。”吴雨婷捂嘴笑,娇气刺人,“我就实话告诉你好了,他最讨厌的人就是那个女人。拿着飞针不知道扎坏多少,”她掩住下言,直接说破司马昶的心思,“他就是在玩弄她,你看着好了,等他上手,保准把她的丑事宣扬出去,解恨。他就是这样坏得可爱。”

那矫揉造作的笑声真刺耳,徐雅言不想相信,但杏林两人拥吻的一幕深深地烙印在她心底。

吴雨婷又在那头秀她的金钢石手镯,她娇滴滴地和她的朋友炫耀:“也不贵,整套才五十万,我都跟他说不要买这么贵的,可他一定送,我也没办法啦,只好由他乱花钱。”

隔壁帘后传来其它女子或艳羡中嫉妒的道贺声,徐雅言的手指深深地卡进手心r里,她看向跑马场中,那个人,何曾知晓买东西讨姑娘欢心。

聚会后,即使司马昶亲自送徐家姑娘回宫,徐雅言也没有显出真心的微笑。

道别时,徐雅言坚定了心意,屏退仆人,叫住人:“世子爷,雅儿有事。请借一步说话。”

司马昶洗耳恭听,徐雅言道:“我不会帮叔叔婶婶,我也可以永远不生孩子。只要世子爷心里有我。”

“还有呢?”司马昶无动于衷地问她的交换条件。

徐雅言微咬唇,道:“那位吴家小姐,我希望你不要选她。我、我不是反对你纳妾,只有她庸俗不堪,毫无大家风范,也难当主母,辱、辱没了世子爷。”

“我会考虑。”

当天夜里,司马昶带着新难题再鸭摸进景福宫偷出人。

顾家琪是给压醒的,少年的脸贴着她的脖颈,半边身子压在她身上,暖暖的鼻息轻轻地吐吸,带起几丝调皮的发丝,刮着她的肌肤,让她脖子有些刺痒。

他睡得很熟,像新生的孩子一样祥宁。

顾家琪没有叫醒他,她的眼睛适应黑暗后,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暖阁里。这回有进步,知道找个暖和的地方。她想。过了一会儿,顾家琪不得不动手推他,她要喘不过气了,这小子是想压死她不成。

司马昶一下子警醒,护着怀里姑娘,注意四周动静,没有危险后,他用带了点歉意的声音说道:“我睡着了。”好像也很诧异自己睡着了。

很平常的一句话,顾家琪却莫名的心软,拍拍褥子,低声道:“再睡一会儿。”

他摇头,道:“说完事我送你回去,晚了对你名声不好。”

顾家琪似笑非笑地瞟他一眼,司马昶腼腆笑了笑,坐到她身旁,轻轻地倚着她,近到能嗅到她的发香。顾家琪把头搭在他的肩上,又把冰凉的手放到他手心里,司马昶用内力慢慢捂热。

两人靠在一起,静静的,没有讲话。

暖阁窗外,冷月高悬,几点星子,风里传来阵花香,顾家琪打了个哈欠,接过身边递过来的手绢,她擤擤鼻子,问道:“这些年,是不是很辛苦?都不能好好睡觉。”

“你比我更辛苦。”

他的声音低下去,道:“我有武功,你没有。被别人掳走的时候,不知道多害怕,却没有人来救你。早上一睁眼,你就得和那些人演戏,每天每天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傻话。”顾家琪不知道今晚为什么这样多愁善感,少年的话这样简简单单,却勾起她心底所剩无几的怜惜,“我比你多了不知多少年的历练,你一个孩子——”

倏忽,她的脸被转向他,对上他翡翠绿的眼,清澄纯粹,这是一双少年的眼,本当神采飞扬或意气风发,却由始至终地,淡漠而无情。

哪怕是在跟她闹脾气的时候,也是毫无波澜,好像这人世没什么值得他在意。

顾家琪想起初见,那个冷冷酷酷又有心眼的冷宫小专家,为了寻找一个和他命运相同被人抛弃遭遇不幸的伴,他救了她。

“我不是孩子。我现在是男人。”他异常坚持地说道。

这家伙,她忍不住笑,探头咬住他的鼻尖。

一丝疑色闪过平静发绿的湖面,司马昶想说话,顾家琪捧住他的脸,吻住他微凉发软的唇,他没有动,因为顾家琪不准他动。

他很听话,任由她摆布。当顾家琪停下来要退开的时候,他猛地搂抱住她。劲道之重近乎折断她的腰,他和她激烈地交换唇齿间的香甜,他的手掌在她柔软芳香的身上揉捏,分开她曲起的腿,让它们环着他,另一只大掌按住她的臀部,紧紧地靠着他的下身。

他把她压在身下,却没有剥开她的衣服。

这已足够让人血脉贲张销魂蚀骨了。

司马昶死死地控制自己,在顾家琪头顶气息不稳地说道:“我送你回去。”

“好,有事明天说。”顾家琪声音暗哑地回道,让他不要急,慢慢深呼吸,再退开。

他移开时手掌不小心抚过微挺的小胸脯,顾家琪无法自制地呻吟一声,顿时燃烧起他的全部欲念,他把她压在床角,像记不魇足的猛兽吮吸舔弄她的唇舌,隔着绫罗不停抚摸她的身体,探索芳香的奥秘。

“停、停下,”顾家琪声音细碎地叫止,反而刺激到对方,他的手探进她的里衣内,腰带的松解再也挡不住最后的欲望。

枯一回 秋千院落帘幕重 乱点鸳鸯(四)

顾家琪疼得全身绷成一根弦,筋脉肌r好似要撕裂,冷汗像雨珠一样冒出,很快湿透她的里衣。她的手指尖紧紧扣着他的腰间r,恨不能掐死这货。

司马昶慌了手脚,匆忙退出,胡乱地用披风裹好人,抱着人匆匆赶到自己院落,把人放进温泉池里。舒适的水温缓和了痛楚,顾家琪恶狠狠地剐了他一眼,接过药膏自己涂抹。

犯大错的少年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期期艾艾地想知道她是不是生病,或者被人打伤。因为上次都很和谐的。

顾家琪咬牙恨恨地捏拳打池水,上次,上次能一样吗?

“你、你别生气,我、我再也不碰你了。”司马昶连忙保证。

顾家琪哼声,瞟他一眼,在某处停下。个杯具的,她为什么要给这小子上第一课。她磨下牙,道:“下来。”

司马昶小心翼翼地下水,离她三尺远,生怕碰到她让她再痛晕。顾家琪淌过水,靠近,司马昶害怕地倒退,并道:“你、你、我、我会弄伤你的。”

顾家琪嗤声,把人到池角,司马昶退无可退,只得任由她为所欲为了。顾家琪抓住他的下t,草草帮他捋了几下,小家伙没怎么坚持就软了,然后又翘起。她恨地扔开:“自己弄。”

不说自己动手和女人抚慰两者舒适度的天大区别,就是从司马昶本人来说,他所知的男女性事都是女人侍候他,要不然,也做不出差点弄死顾家琪的蛮事来。

他可不知道自己怎么弄,司马昶用眼神控诉她的不人道,倒也乖觉地知道这时候不能硬来。

他紧紧贴着她,她游到哪儿,他跟哪儿。

顾家琪给他弄得烦了,泼水赶人。

两人在水里,顾家琪身上的春衫本就半解,水一浸几近半透明,曲线毕露,暗香诱人。正常男人碰到这事都要欲火焚身,司马昶碰上的情况是火上浇油,他强行压制着念头,整个人充血紧绷,坚硬如石,身上雾汽腾腾,给烧的。

“一次,就一次。”司马昶低低地恳求,轻轻地磨蹭着少女柔软的身体。

司马昶狡不狡猾另说,首先这是个符合顾家琪的口味的帅哥,其次这帅哥身材好得让人流口水,若没有刚才蛮干的事,两人大概早就大战三百回合,最后,顾家琪已经很多年没吃过r。

放着这么一个极品帅哥不下嘴,对顾家琪来说,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

因此,她动嘴了,不仅如此,还引导着野蛮少年慢慢开拓自己青涩的身体,用实践告诉他放缓步骤的乐趣所在。

司马昶从来好学上进,顾家琪又是标准享乐主义者,哪儿是敏感地带,哪个姿势更舒服,早把要点说透,两人越钻研越入佳境,不知今夕是何夕。

“爷,您在里头吗?”泉池外有人朗声道,“今日巳时(近午)与江陵郡有约,小的进来侍候您起身了。”

“出去!”司马昶低喝一声,来人停下脚步,退出。

顾家琪迷迷糊糊地问什么时辰,司马昶睁眼说瞎话道:“还早呢,j叫我送你回去。”

司马昶倒舍不得放开人,但是,有点小事得立即善后,不然,他会被顾家琪修理得很惨。

他从少女身下抽出手臂,到外头叫来秘卫,嘀咕数句。

他又匆忙回到室内,顾家琪已经起了,捂嘴打哈欠在找衣服。

司马昶遗憾地一顿,找出自己的衣服递给她,赔着笑。顾家琪呵欠连连,边套衣服边问:“你跟他们怎么说?”

“说咱们去朝阳山看日出。”

“嗯,那就这样。”

“那再睡会儿?”司马昶的视线在她玉色的肌肤上流连,不仅颜色诱人,且柔软润爽,让人永远都把玩不够,当然,亲上去的感觉更销魂。

要不是确定顾家琪内里现在已经冒火,司马昶一定会把人留下再游戏几天几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