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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日的早朝上,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竟亲自给杨桓跪下,声泪俱下道:“丞相,朕自知平日里未曾好好料理国事,令丞相失望了,可大商这整整四百年的江山,岂能毁于一旦?还请丞相就我大商之将倾,救百姓与水火!”

杨桓自是不能让一朝的皇帝当着众人的面跪自己,他连忙将他扶起来,说出了自己这些时日一直在考虑的话:“如今情势紧急,而西南难民叛变的由头又是因为本相而起,本相想着,过几日本相便亲自领兵去前线,鼓舞士气,解决难民叛变”

第77章 战前温情(二更)

杨桓决定去南疆, 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南疆异动,若只是南疆的土司联盟, 派个经验丰富的将领过去便可,若是战事不利,还可以增派援军。

京城中虽空了粮仓, 可从各地的富户哪里, 还是能出高价买到粮食的。商国地大物博,凑一整子的军粮, 其实也并非什么难事。

可最令杨桓放心不下的, 其实是南方的民变。

京城中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将自己订婚的消息传到了南方, 处在战争中的难民听到了这个消息,自然群情激愤, 又不知是谁暗中阻止、挑动, 这群侥幸逃出城的难民成了叛军,渐渐声势浩大。

此时只有自己去南方才能平息民愤, 若是任其发展, 再加上土司联盟,卫国的虎视眈眈, 只怕大商危矣。

杨桓觉得难民组成的叛军, 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连上来回路上的时间, 大抵十日便能解决。

等到十日之后再回来, 与清璇的婚期便也近了啊。

从此之后, 坐拥娇妻在侧,何必再理会外面的这些风波?安安静静的守着清璇,与她共度余生,此生再无憾了。

这么一想着,突然就想见见清璇了。

他耐不住心中的冲动,骑着马便去了尚书府,轻车熟路的敲了敲沈家的侧门,那门房一看见是杨桓,便笑呵呵的开门了。

“相爷可要快些,今儿老爷夫人都在呢。”

杨桓点点头,就向着清璇的房间走去。

沈家后院极是雅致,曲径通幽,杨桓远远的便看见清璇坐在她庭院里的枇杷树下,脑袋靠着树干,似乎是睡着了一样。

他走进看着她,她闭着眼睛,睡颜安详,长长的睫毛像一柄小扇一样,招人怜爱。

杨桓无奈的叹着气,摇了摇头,心说她这个样子,怎能让他安心去南疆?那可是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这个祖宗的。

他轻手轻脚地抱起了清璇,将她放进了房里,又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小塌上,就在他转身想去给清璇找个被子盖上时,忽然有人拽着了他的衣裳。

他低眉一看,竟是清璇,清璇伸出小手拉着他的衣角,一双眼睛迷离,将睁未睁的模样,一看便不是清醒,却还迷迷糊糊地说道:

“你来了?”

“是我,”杨桓问温柔的拉下她的小手,转身寻来了被子替她盖的严严实实的,语气却带着心疼和责备:“眼下都是初秋了,你这样在庭院里睡着,难道不怕着凉?你要是再被我发现像今日这样……”

“你还能如何?”清璇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偷笑着说:“难道你还舍得罚我不成,你……”

剩下的话没能说完,皆被面这男人尽数温柔吞进口中。

杨桓忽然用手扣着清璇的后脑,将她猛地压向自己,所有的柔情统统化作了这个极尽缱绻的吻。

清璇吃惊,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瞪大的眼睛,杨桓看见了,带着笑意,用手挡住了她的视线。两人气息交融,不分彼此。

好一会,杨桓才松开清璇。看清璇一脸懵懂,他满足的舔舔嘴唇,笑道:“你个女孩子,竟还不知羞,方才将眼睛睁那么大做什么?”

清璇脑子还是晕晕的,猛地竟听见他还倒打一耙,瞬间就不乐意了,她推杨桓的肩膀,不高兴地说道:“你还有脸说,分明是你刚才……”

虽然两世为人,可对男女之事还是一知半解,说道一半,脸便红的像个苹果似的,甚是惹人怜爱,杨桓大笑,一手揽过了清璇,笑说:“莫要生气了,这就给你赔礼道歉,为夫错了,娘子可还满意?”

清璇迷迷糊糊地,又忽然想起来一事,狠狠打了杨桓手掌一下,嗔道:“你已经快一个月未曾来找过我了,你还知道来看我?你是不是找了别的姑娘了,哼!”

听着清璇这撒娇的话,杨桓觉得心口仿佛被棉花塞满了一样,他无奈的笑着,说道:“你一个我都招架不住,如何再去招惹旁的姑娘?我不过是看你看的晚了些,你都这样了,我要是真的找了谁,那可不连家门都进不去了?”

清璇便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一副傲娇的模样。

可杨桓突然又说:

“阿璇,我过几日便要随军出征了,可能……可能再见你,便是小半个月之后了,你好生待嫁,等我回来,可好?”

清璇一愣,看着杨桓,吃惊道:

“你又要随军出征?又是去西南吗?”

杨桓便知道她又想起了四年前的事情了,他将清璇搂在了怀里,好生说道:“你可别担心,我从前就是太仁慈,让他们一个个的都敢对你图谋不轨,我想着,这次我去西南平定战乱,你在京城亦无人敢动你,我还是放心的。”

他见清璇眼中仍有不舍,便叹气,在她额上浅浅啄了一口,呢喃道:“无事的,你在京城,好好等我回来,接你进我杨家的门。”

杨桓的想法如此简单,可他却不知,此去西南,竟又是横生了诸多变故,硬是将他的想法生生推延。

第78章 初至西南

杨桓照例在沈家, 陪着清璇一晚上,清璇睡的安稳, 可杨桓却一夜未眠,他就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清璇的睡颜,心中欢喜。

天方蒙蒙亮之际, 杨桓估摸着时辰差不多要到了, 便起身披衣。

许是起身的动作有些大,又或许是清璇知道了杨桓即将去西南, 心中不安, 睡地很浅。杨桓为自己披上外衣时,转身又看了一眼清璇, 竟发现清璇已经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了。

一副刚睡醒的模样,眼神中还有一丝迷茫, 她微微歪着脑袋, 疑惑道:“你这就是要走了么?”

杨桓笑着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揉,低声说道:“你再安心睡一会, 军队集合的早, 我须先去看看,等过一个时辰, 大军便要开拔了。”

清璇刚刚睡醒, 她使劲眨眨眼, 挣扎着坐了起来, 看着杨桓, 眼神中全是不情愿, 她嘟囔道:“你就不能不去么?商国那么多人,为何就偏要你去……”

杨桓失笑,看着清璇那小模样,便知道她还没睡醒呢,他又好脾气地坐到清璇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说道:“又说胡话了不是?你放心,我此去不过半月,你在京城安心等我凯旋,我一回来,我们便成婚,可好?”

若是平时,清璇肯定会害羞,说不定还要推托几句,可是如今杨桓大战在即,清璇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四年前的事情,她心中不安,一头栽进了杨桓怀里:“嗯,好,你可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要是你又什么不好,我肯定不会饶了你的。”

杨桓含着笑意,又揉了揉清璇蓬松的头发,温声说道:“你放心,我定会平安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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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桓虽承诺清璇能平安归来,可当他到了点兵场,看见那麾下数以万计的士兵整装待发的模样,却轻轻叹了口气。

这么多的少年儿郎,注定是有些人回不来的,他们注定葬身南疆边陲,不能与家人团聚。

小皇帝便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圣上驾到,纵使是个没什么实权的皇帝,可气势却是分毫不少的。一望无际的将士们金戈铁甲,纷纷跪拜,齐声高呼:“参见陛下,参见丞相——”

这声音在空旷的点兵场回荡,声势浩大,正是彰显商国国力的时刻。

饶是小皇帝苏炎这样的人,竟也生出了几分豪情壮志出来,他将手中的兵符郑重的放在了杨桓的手上,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丞相,朕知道从前与你嫌隙颇深,可是如今正是兵荒马乱,国之将亡的时刻,还请丞相不计前嫌。此去赴前线,还请丞相主持大局,力挽狂澜。”

杨桓将苏炎手中的虎符接过,仔细凝视。

杨桓手中也有一块兵符,商国的军权,他有三分之一,如今小皇帝竟舍得将这块兵符拿出来给自己。

“陛下可是真的放心?”

“自然是放心的!”苏炎面色恳切,说道:“丞相虽严厉,可终究是为了我大商好的,朕自知比不上高祖,武帝,不能名留青史,可也不想遗臭万年,把兵符交给丞相,朕自然是放心的!”

杨桓轻笑,却觉得手中这兵符有万分的重量。

它关乎成百上千士兵的性命,更关乎着大商的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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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桓终于带兵去了南疆,一路上还算顺利,遇上了几股流窜的难民,杨桓手下的将士想将他们处决,可杨桓却愿意分他们一点军粮,那些难民感激不尽,其中的男丁竟投身了军营。

几次突袭的难民都被杨桓这样轻巧的化解。

消息传到了京城,小皇帝龙颜大悦,往尚书府里和丞相府里赏赐了好些东西,清璇看到了自然欢喜,又虔诚地跪在了家中的佛像之前,日日夜夜为杨桓求平安。

众人皆畅快,可杨桓却慢慢的不安了起来。

这一路上,未免也太顺利了些,而且这些难民出现的地点非常的有规律,仿佛是……

仿佛是故意将他领到什么地方去一样。

这个念头一直缠在杨桓的心头,可他面色却不显,若是大战在即,主帅却疑神疑鬼,势必是要动摇军心的。

好在四五日之后,杨桓带着大军,终于平安抵达了南疆,城太守见了救星一般,热情异常地将杨桓接到了城中,好生同杨桓讲了最近的战况。

无非就是南疆土司们仗势欺人,强行围攻,从前的三省六郡已经全部被他们占去了。

看到杨桓的脸色越来越差,那太守灵机一动,笑道:“丞相您有所不知,想来那些南疆的蛮子还是怕丞相的,听说您来了,他们都不敢来了呢。”

杨桓摇着头,却叹气。

南蛮这些蛮子,哪里是因为怕他?不过是因为自己刚来,他们有些忌惮,想观察几天罢了。如今南疆的局势竟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差,看来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星汉灿烂之时,杨桓在烛火之下写下了第一封家书。

初到南疆,自然是先要给清璇报个平安了,提笔落款,再盖上红章,找来养了多年的信鸽,借着月色放飞了自己对京城的一缕思念。

杨桓看着那鸽子飞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出来,自是想不到,他的家书竟没能落在清璇的手上。

而是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截获了。

夜色深深,不眠的可不只有杨桓,更有卫国的新太子——孙策。

百里策不喜欢自己这个名字,孙策,这名字听起来怪怪的,他还是喜欢自己用了十几年的名字。好在如今自己是太子了,没人敢直呼自己的姓名,卫王也只会策儿策儿的喊,不会从头到尾地喊他名字。

当他的弓箭手射下这只鸽子的时候,他刚刚准备就寝。明天还要赶路呢,今儿可要休息好。

“殿下,这是弓箭手截获的军情,请殿下过目。”

“军情?”百里策眉心微蹙:“本宫要是没记错,杨桓今日才到西南,如何有什么重要的军情?”

“这个属下也不知,还请殿下过目。”

百里策也疑惑着信里到底是什么,于是便抽了信出来,只看了一眼,嘴角便勾起一个笑出来了。

“杨桓,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个人呢?”

那信上寥寥几字,却道尽了杨桓对清璇的思念。百里策看了便觉得好笑,谁能想到杨桓那样执掌一国朝政的人,竟然在大战之前,对一个女人思念彻骨?

处在当中的人总是看不清楚的,就像百里策如今嘲笑杨桓,可他却没想到,自己和杨桓,又有什么分别呢?

若不是同样的心思,为何他要在卫王面前争取一个出使商国的机会?

为何他明知命格中的人是林蔓如,却还固执的要来商国的京城?

为何他不惜发动战争,联合西南土司,也要将杨桓调出京城?

只是当局者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