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部分(1/1)

很紧很紧。

他几乎快将她揉进身体里。

“谢谢你、谢谢你,选择了我……”他真的觉得好激动,好象在做梦一样。

“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你,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她仰脸,心情很平静的淡声交代。

“恩,我们以后,无论难过、快乐、病痛都会在一起!”他觉得,自己又找回了安全感,好象如浮萍般的灵魂,又找到了安心的落角点。

“使得,难过、快乐、病痛都会在一起。”她平静地重复。

他们会好起来的。

她的小腹,有点隐隐抽痛,腰部一阵坠感,每次月事来前,她都必定会有这样的症状。

所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展岩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去取车的时候,他才发现,那个水果篮,不知道被自己搁哪里去了。

刚才,是幻觉,对吧?!

幻觉?有这么清晰的幻觉吗?

身体里,宁觉着莫大的嘲弄,凝成一股笑意,冲出喉头,让他快要放声大笑。

“我会处理,我会处理!我保证,我会和他说清楚,你别出面!好吗?”

他又被骗了,原来,信任等于背叛,尊重等于背弃。

都说,女人在某一个时刻,需要一个男人的陪伴,就象在逃机时,需要一个降落伞,现在她安全着地了,所以,他也没有利用价值了?!

方向盘重重一转,他撞到了一个小贩位。

篓里的橘子、草莓被他的汽车碾成一地的黄色、红色。

斑斑点点。

他急刹车。

“喂,你怎么开车的,你想撞死人吗?”险险跳开的小贩气不过,用力拍他的车窗,“他妈的,你马上给我赔礼道歉!”其他小贩也迅速围过来助阵,一副不道歉不给钱,就别想走的样子。

他的手机在响。

外面的叫嚣声,轰轰地,更烈了。

“什么事?”他接起手机。

语气,冷漠。

“展岩,你明晚有空吗?”是宁夜。

“好,我们一起吃饭。”

说完,不再体贴地等对方先挂掉,他扔开手机。

从皮夹里,迅速抽出一叠粉红色大钞,开窗,他面无表情地扔了过去。

百元大钞,四处飘散。

小贩们一愣,也顾不得什么,急忙去捡。

他踩开油门,轿车一路奔驰。

他越开,越快。

突然,觉得,人心,都很丑恶。

……

“我不喜欢刻薄自己,一吃饱,我的心情就很好,什么都好谈!”

“展岩……我想过了,我们还是算了吧。”

“你走吧。”他靠向椅背,笑了笑,“其实,我也不想做谁的将错就错。”

最后一顿晚餐,关于分手谈判的结果,顺利地让她回不了神。

“宁夜,你不用担心,该忘记得,我自然会忘记,以后,我们还是同事。”

他轻松、洒脱、除了偶尔在言语中露出的一抹讥笑,他不在意到,让她的心情,复杂到道不尽。

这样,也好。

起码,没有任何她以为的伤害。

果然,坚强乐观的展岩,不会被这种“小事”伤害到……

……

两天后,驭辰出院,她也正式恢复上班。

“三天前,展岩已经调到楼下的市场部了。”到了办公室,没有见到那张一贯的笑脸,她不习惯的愣了愣,翎翎回答她。

这样,也好。

不,是很好。

有些人,成不了情侣,但是,也可以做朋友,不会成为敌人,对吗?!

中午,她下楼准备去食堂,再也没有谁,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这样,很好。

经过市场部。

里面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刚好,有两位同事走出来,“展岩到我们部门真好呢,大家天天这么热闹!”

“对啊,他讲的笑话,能笑死人!”

真好。

她笑了笑,微微安心,极力压制心底的那股惆怅。

打卡,去食堂。

一个公司,但是,两个人几乎碰不到面。

第三日。

“驭辰,你来接我下班?在门口了?!”打卡下班的时候,她一边接电话,一边鄂住,“好,你等等,我马上出来!”

她急忙快步奔出公司。

“你怎么来了?下旬就要到新公司上班了,你要在家好好休息啊!”

他气色还是很不好,瘦骨嶙峋的,但是,整个人精神不错。

“几天没见你了,想约你看电影。”他对她露出浅笑。

看电影?她愣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消化这三个字。

对哦,他们说好,要重新开始,重新恋爱。

“好啊。”他点头。

这一回,她不会再象过去一样,傻里傻气地说,看什么电影,多浪费钱啊,不如拷在电脑里看就可以了。

现在的她,也需要一点动力与气氛,快点找回过去的感觉。

“嘟嘟嘟”身后,有喇叭声。

她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她和驭辰站在公司门口,挡住了车辆的进出。

牌照是浙cx0214的蓝色奥迪车,在他们身边,速度不减,跑驰而过。

她看着那辆车,久久,直到车尾在视线里快消失。

“宁夜!”段驭辰顿时不安地环过她的肩膀。

她急忙回过神来,抹出笑容,“走吧,我们去看电影!”

……

第六日。

她站在饮水机旁想倒热水,目光却是停在一旁的打卡机上,对着一张连空了三天的考勤卡,一阵恍惚。

“展岩去广西了,不会再回我们公司了。”正在她前面接开水的翎翎,头也不抬的回答。

她怔住。

“那辆车,他也拖哥如果有买家的话,帮他卖掉,价格无所谓。”翎翎手指停在车棚里的崭新奥迪车。

她一声不吭,倒开水。

“对了,展妈妈打电话给哥,想联系你呢!”

她一惊,杯子一抖。

“别怕,展妈妈什么都不知道,她在美国买了些polo衫,给你爸妈都各买了一件,想和你约个时间,亲自交给你父母呢!”翎翎冷淡一笑。

事情发生后,翎翎对她的态度,就一直不冷不热。

她持续沉默。

“不过,我哥已经把你和前男友复合的事情,告诉展妈妈了,免得她搞不清楚状况,傻傻地惹展岩心烦。”果然,这是下一句。

手背一阵滚烫,她才惊醒,原来是溢出来的热水让掌背迅速红成一片。

“宁夜,你真的错的厉害,连我也不想帮你。但是,我只是请你记住,今天的路是你自己选的,我算折服你这种真爱精神了,以后即使再错,拜托你也不要对任何人喊后悔两字!”这话,翎翎说得很重。

说完,翎翎迈步就想走,但是,脚步还是不忍的顿了顿。

“我哥已经着手在请财务总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被公司找个理由恶意开除!还有,你的档案会被写得很难看。”

她一窒。

以她目前的学历,被公司主动开除,又不知道要怎么被抹黑,想要重新找一份像样的工作,真有点难度。

“是……展岩的意思吗?”她用轻得不着重量的音律,开口问。

是他的意思,所以,老板这样对付她?

翎翎不说话,只是平静地凝视她一眼,“你要这样想,也行,如果能让你心里舒服点。”

卷三会者定离

第一章

车内载着琳琅满目的人头骨和人体骨架,将越野车的后备箱挤得满满当当的。

“彝族大多以家族式的寨子零星分布在深山之中,为了便于研究,我们现在要进深山,努力参与彝族的生活。”酥金金一边开车,一边告诉他最新的进展。

所有人都以为这次行动展岩不会参加了,哪知道最后关头,他背着行囊出现了。

展岩阖着目,随口就能说出,“黑彝是纯正的彝族,人员甚少,一向自视清高,他们家族观念极强,将白彝族视为奴隶,是个很彪悍的民族。”

“哥,你也太厉害了,这些我一背过就忘记,你居然连资料都不用看!”后座传来崇拜的声音。

没人理他,展岩打开不锈钢的壶盖,仰头喝了一口。

“你在喝什么?”酥金金睨了他一眼,忍不住问。

展岩和过去一样,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只是这次,青须布满整个下巴,整个人看起来落拓而洒脱,明明是一个很爱笑的男人,眼角甚至都留下淡淡的笑纹,但是,这几日他异常的严肃,而且,他不笑的时候,居然给人一种很强大的压迫感。

“二锅头。”他淡淡扬下手中的酒。

这种窖酒纯正、无异味、浓度极高,整个胃烧进去,烈烈地,却很舒服。

“给我也喝一口。”酥金金单手摊开。

展岩默默地将酒交给她,酥金金有点意外。

他也太配合了吧?这不向他啊!

但她还是开怀地笑开眼,就着他刚才喝过的位置,小饮了一口。

她小心翼翼地看他,展岩居然转过视线,一直在看窗外,没有注意,更没有象平时一样跳脚,被她“调戏”后恨不得捅她几刀。

怪啊怪啊怪!

“喂,喂,喂,大哥、大姐,你们够了吧,开车开得这么猛,还一路喝酒!”后面有人抱头哇哇抗议地呻吟着,拜托拜托,他的小命很值钱!

酥金金被逗得哈哈大笑,但是,展岩好象充耳未闻般,没有反应。

午后,下着一场大雨,他们一路豪雨如注,视野迷茫。

酥金金开车很霸道,途径峡谷时候,唯一进山的道路坡陡弯多,能让很多驾驶员望而却步,但是,她就是能开得游刃有余,让同车后座的小弟弟惊叹不已。

紧跟的车队,有些已经停在路旁,再也不敢往前开,只能稍等暴雨过去,而他们三人,却还在陡峭悬崖边的狭窄弯曲车道上,一路西行,仿佛肆无忌惮地游戏着生命。

“不行了,跟着酥姐姐、展哥哥太刺激了,我需要镇定一下!”自称小弟和小阳咋呼着,他是这一次行动唯一的实习生,听说,是个来寻找刺激的富二代,很巧,和展岩同样来自w城,一路上听说有老乡以后,就一直粘着展岩不放。

小阳从包里掏出烟,点燃,猛抽几口想壮胆,却夸张的呛着,可以咳着的样子,个性单纯,煞是可爱。

“还有烟吗?”展岩懒洋洋地抬了抬眸,问他。

“有有有!我们w城的人,出门办事怎么能不带烟呢?!”小阳急忙去翻自己的包,递了两包软中华给他,然后,一脸的讨好,“哥,抽完了还有呢,无限量供应!”

“摁,谢了。”他撕开包装线,抽出一根烟,就着小阳递过来的火点,眯长细眸,吞云吐雾。

“你会抽烟?”酥金金一脸的惊讶。

“哪个男人没抽过烟,没看过a片?!”他沉声反问。

他也有青春期,十七八岁的时候,一群男生聚在一起,不是抽烟就是看a片,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但你是28周就出声的早产儿,身上很多器官都比一般人要差,特别是器官和肺!”酥金金提醒他。

“我看起来,象很弱的样子吗?”仰脸,满不在乎的继续吐出烟圈。

当年抽了几个月,就戒了,一是因为没什么意思,二是经不住老妈唠叨,现在,内心一直有股烦躁,抽上几口烟,觉得胸膛舒畅多了。

“你只是比一般人能逞强!”酥金金撇撇唇,一把夺过他的烟,自己夹在唇上,开始乐哉哉地抽了起来。

展岩也不怒不争,重新点了一根。

顿时,三个人,一车的烟雾。

“说吧,你在w城出什么事了?心情这么差,一脸的颓废!”又经过几段破烂的路,幸好酥金金的驾驶技术过硬。

“没有,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他淡淡地拒绝回答。

“真的没事?”酥金金进步追问,“我们哥俩感情这么好,你也不肯说?”

他沉默了一分钟,“你应该清楚我的个性,我这人对什么都无所谓的,这次,也一样的。”付出的真心没有办法一下子就收回来,所以,什么也别提,什么也别问,他会把这段“过去”放起来,不去碰触它,也许慢慢就会淡忘。

“你们是哥俩?一个这么man,一个身材完全s型,居然是哥们?!展哥哥,你也太不给力了,居然认美女做哥们!”后座又在咋呼着喧热气氛,拍马p的功夫很到位。

酥金金看了一眼小阳,这孩子脑子有点缺弦儿,但是,说得话挺招人喜欢的。

哪知道。

“美女?你眼睛脱窗了?见过在暴雨中,把车开这么猛的美女吗?野兽还差不多吧!”展岩懒洋洋的回答。

来广西果然是对的,有酥疯子可以损,又一路有个活宝逗自己开心,想笑就笑,不想笑就拉倒,比留在公司里压抑的装腔作势好多了。

酥金金气得差点七窍生烟,马上就忘记了刚才一直的刨根揭底。

但是气归,她还是乖乖地减速。

正因为这一减速,他们看到一个穿着大红大绿,颜色鲜艳,如同日本和服一样的筒裙的女孩,吃力的一手撑着伞,背着一大捆厚重的柴火,行走在大雨中。

车子一靠近,展岩拍拍方向盘,示意酥金金停车。

“姑娘,你去哪,我们带你一程。”他已经注意到,女孩虽然背影婀娜,但是腹部隆得很高,少说,也应该起码有八个月的身孕。

女孩一怔,左右各看了一眼,发现都空无一人,才确定,对方是和她说话。

“不用了,太麻烦了,我住得地方有点远呢。”女孩有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坚强而固执,把展岩望得一怔,居然,又想起来某人。

一个,他不想再去想的人。

“哇,太漂亮了!”后座的小阳用只有他们三人听得懂的w城本地话,惊叹,“简直漂亮到如诗如画!”

女孩的脸,很精致很精致,即使怀着身孕,也丝毫无损那夺人眼球的美丽。

“没关系,上车吧,你一个孕妇在雨中走,出事了怎么办?!”展岩已经下车,打开后座的位置。

女孩看了一眼依然如瀑布班的大雨,还是有点犹豫与挣扎。

住在深山的彝族女孩,都比较单纯与保守。

“小妹妹,不要怕哦,我们不是坏人,这是我们三个人的工作证!”嘴巴很甜的小阳,已经摇晃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工作证。

女孩不识字,但是,认得出对方的笑脸有多真诚。

“谢谢你们。”她还是选择了上车。

展岩冒着大雨,把她身上背着的柴火扔上车顶,拿绳子固定住。

“我叫阿依。”女孩主动介绍自己。

“阿依姑娘,您好。”展岩和她招呼。

……

把阿依送回家,才发现,她住在一个很大的小草楼上。

“这是我家。”阿依一脸窘迫。

在彝族,姑娘的草楼是用来谈情说案,族里地位越高的姑娘,她的小草楼就盖得越大越高。

只是——

展岩很意外,阿依居然是个单亲妈妈,不然的话,有夫家的女子,不会孤单的住在小草楼里。

“你们上来休息一下,吃个晚饭吧。”因为感谢,阿依一脸腼腆的邀请他们。

“好。”展岩第一个下车。

他们一行三人,进入草楼,果然,地板上都是水。

“我去做饭。”男的有客人,阿依来不及擦地板,很忙碌的去掏米缸,想煮小米粥招呼他们。

展岩他们听到,淘缸的沙沙声,面面相觑。

这是个家徒四壁的家。

“小阳你去劈柴生活,我去修屋顶。”展岩已经在穿雨衣,两个男人开始分配工作。

“阿依,你男人呢?”酥金金一向快人快语,忍不住问。

“他……”阿依咬咬唇,“他不要我,走了——”

原来,阿依居然是黑彝族的长女,但是与白彝的一名小伙子两情相悦,但是无奈家族粗暴干涉,小伙子顶不住精神压力,不留只字片语便远走他方,只留下怀着身孕的阿依被赶出家门,却依然痴心守候。

展岩冒雨修好屋顶,爬下来时,整个人日如同水里捞出来一般。

“我去车里给你拿干净衣服。”酥金金急忙下楼。

“阿依,拖把在哪里?”但是,他先注意到,地上被自己弄得太湿,必须先抹干。

“我去拿!阿依端着一盘刚炒好的青菜,快手快脚地出来。

“小心!”展岩想提醒她,想拉住她,已经来不及。

阿依重重滑倒在地上。

“啊,好痛!”她捂着肚子痛叫,地板上,有血水顺着她的裙子,漫出来。

宝宝要提早出生了。

砍好柴的小阳,和拿衣服上楼的金金,还有展岩,三个人都傻眼了。

“我们快去医院!”

“医院离这里还有几十公里,她们都在家中生产的,应该快去附近请产婆!”

展岩和金金快步上前,配合无间的扶住阿依绞痛的身子。

“我自己可以,你们帮我准备剪刀就行。”阿依一边痛得喘息,一边要求着。

而接了命令去请产婆的小阳回来,惊慌地告诉他们,请不到产妇,没有人愿意来帮助阿依。

顿时,大家慌成一团,就在商量决定送医院的时候,偏偏——

“啊,男人快出去,孩子头要出来了!”随着嘶厉地尖叫,金金也一同尖叫出声来。

……

金金在照顾产妇,展岩托着一团会哇哇哭的“血块”,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的脐带,就着热水帮他洗身子。

生命真的好奇妙,突然就这么降生了,还会啼哭会踹脚,更会——

握着他的手指不肯放。

洗干净了小r团,白白胖胖的,然后,伸舌,想觅食,吮上他的指,他急忙抽离,就怕指间的烟味影响小宝宝。但是,小宝宝哪肯依,扁嘴,就想哭。

展岩的唇微弯,这段日子,他是第一次有了真心欣悦想笑的心情。

“让我看看他。”阿依躺在床榻上,含着眼泪,也很激动。

“阿依,孩子的父亲迟早有一天,会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坚强。”他真心地说。

如果他是那个男人,他会感谢她没有放弃这么可爱的生命。

“要不要我也给你生一个呀!”危机接触,酥金金很爱开玩笑。

“好啊,那我们要不要马上飞去荷兰结婚?!”他皮笑r不笑,也终于有了开玩笑的心情。

小阳先愣了一下,然后,听懂了,捧着肚子大笑出声,“展哥哥,你太毒了!”

果然,酥金金又七窍生烟。

“哇哇哇哇”产妇还没下奶,宝宝饿得哇哇大哭。

“我去城镇上买奶粉!”他无法继续笑闹了,全部精神就在小宝宝身上。

小宝宝每一声饿着的啼哭,他都觉得揪着他的心。

“展岩,天很黑,外面还在下大雨,你要小心点!”酥金金在后面喊。

“知道了!”他的声音,消失在雨幕中。

第二章

怎么会这样?!!!

宁夜坐在马桶盖上,脸色发白,她手里拿着的一条笔棒,上面的测验区很清晰很清晰的显示着两条红杠。

怎么可能?!!!!一定是验错了!!!!

但是,她的身旁,还叠着一小捆全部测过的验孕棒,上面的测验结果,全部都是两杠。

和昨天晚上,测过的情况,一模一样。

“死丫头,一大早占着茅坑就是不出来,你想憋死老子吗?!”爸爸在门口一边发怒的拍门,一边骂咧。

“爸,你别这样。”姐姐抱着娃娃劝慰父亲,然后敲敲门催促,“宁夜,你姐夫也得洗刷了去上班,你稍微快点哦!”

把洗手槽的水龙头打开,她用冷水猛的一次有一次扑面。

刺骨的冰、寒,让整个感觉,那么真实。

不是在做噩梦。

这段日子,腰部一直有坠感,偶尔小腹还会抽痛,一直以为,是月事快要到来的症状,但是,等了又等,该来的始终没来,却——

清晨刷牙的时候,老是觉得口腔有难忍、让人干呕的金属感。

中午食堂中饭时,面对r大排时,老是难以下咽的强烈作呕感。

晚上下班回家后,那也不想去,老是贴到枕头就能睡着的疲惫感。

一切,都太不对劲。

直到——

根本没有任何经验的她,开始担惊受怕,犹豫了好几天才硬着头皮,到药店买了第一个验孕棒……

擦干脸,对着镜子里毫无血色的自己,她有种欲哭无泪的无力感。

宁夜,你怎么把自己的人生,搞得这么狼狈?

她拿着个黑色塑料袋,把所有验孕棒和包装盒全部都整理干净,然后,打开洗手间的门。

“死丫头,你舍得出来啦!”爸爸又想大吼大叫,但是,看到她凝重、异常苍白的脸色,“喂,丫头,你不舒服?”

“没、没——”她挥挥手,呆滞地向沙发走去。

拉高被子,把自己整张脸都埋进去,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宁夜,你不去上班吗?”姐姐他们去上班前,问她。

“不了,我感冒了,请假一天!”她捣着唇,不让别人听出自己正在哽咽。

“身体不好,不要睡沙发,到楼上房间休息哦!”姐姐不放心的交代,但是无奈上班时间已到,只能匆匆出门。

家里,只剩下,在楼上照顾小娃娃的妈妈以及已经退休在家的爸爸。

知道他们不会小楼,她这才敢捂着脸,在被子里,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在她决心,要开始和自己爱的人认真谈一场恋爱的时候,为什么老天爷要和她开这种一击而中的玩笑?!

“哇哇哇……哇哇”楼上的小娃娃,又扯着嗓子大哭,又传来爸爸不耐烦的咒骂声。

一片永远让人心烦的混乱。

孩子,如果存在不适应的时间,不适应环境中,是一个悲剧,对吗?

比如,现在。

“嘟——嘟——嘟”她的手机叫了起来。

一片水雾中,看到来电号码,她急忙擦干眼泪,强打精神,拿起新手机。

这手机,是她新买的,几百块钱的便宜货,那只昂贵的iphone手机,她已经托翎翎如果有再见到展岩的机会,还给他。

“驭辰,有什么事?”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今天,是3月14号,白色情人节……”他赧然。

“哦——”她没什么反应,事实上,她乱的根本不记得今天是几号。

“咳,我们……要不要今晚见个面?”他有些许尴尬地问。

对女生,他从来没有主动过,所以邀请起来,很不自然。

“对了,我晚上……要和、和上司吃个饭,晚一点,我肯定能出来……好吗?”费心认真想了好久,实在担心她具体问下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是。

她摇头,无心问,只是轻声道,“我晚上有上课……我、我们改天再出来吧。”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反正她实在连强颜欢笑也不行。

他愣了一下,“好——”呆呆地。

重新开始到现在,他们彼此都还有点不适应,无法一下子就进入状况。

她挂断电话,继续苍白着一张脸,缩着膝盖,窝在沙发里。

她的肚子里是2月情人节那日种下的果?印象里,只有那一晚,他没有带套。

白色情人节,真可笑的白色情人节。

展岩送了一份盛大的白色情人节礼物给她。

……

白色情人节当晚,典雅的餐厅,浪漫的红蜡烛,摇曳着一室的幽静。

这个约会,早就与黄慧君约好,段驭辰不好失约。

“黄姐,这是十万块的现金支票,物归原主。”他一坐下,就恭敬地将支票递还。

黄慧君微微一笑,“急什么?过几日就来上班了,我不是让你到时候再交给我?”

“不了。”他淡淡摇头,“这笔钱,放我身上一日,我就一日不安。”现在,总算轻松多了。

“真的不需要了?反正这也是你的薪水,我只是提早支付而已。”黄慧君扬扬支票,再次确定。

“是的,不需要了,我会按照正常程序,再慢慢把它赚回来。”他认真地回答。

“那你还愿意付我利息,我是不是很荣幸?”黄慧君妩媚一笑。

他不吭声,却正色凝视她。

“算了,算了,我知道你今天为什么会来。”她一笑,说穿事实,“你无非是想还我一份人情。”

“但是,不好意思,待会儿,我不能和你继续约会了。”他选择徐徐开口。

他的人情也只能到这个程度。

他不想和将来的上司,有任何暧昧不清,至于她给的机会,他会用努力、认真、珍惜来回报。

她闻言,顿时笑容敛住,缓缓地抬头,看着他。

“我只是要你陪我一个晚上,如果可以的话,在约会结束的时候,给我一个拥抱,这样很难?!”这样简单,也不可以?

“我怕女朋友会误会。”他很老实的承认。

他和宁夜现在的关系,经不起一点误会了。

她了然于心,却也很失望与不甘,一贯的强势,让她坚持,“你和他很像,真的好像,难道就假装一晚,把自己当成别人,这么简单,也不行?”那股清冷的气质,带点忧郁与固执的眼神,特别特别象。

“我是我,他是他,谁也假装不了谁。”他摇头。

他不是学戏剧系的,他的所有喜怒哀乐都在一张脸上,演技绝对不够。

“ 黄姐,他已经死了,再也不可能陪你过情人节了。 ”

……

“坐月子?为什么要坐月子呢?”阿依大步跟上,一脸的困惑地问他,“我的身体都恢复差不多了,我可以下田劳动,带你们上山,对我老说很轻松!”

可是,她生完小孩,才十天而已。

“我们哪里都要做足四十天月子,不然对女人的身体不好。”

阿依露出腼腆却又坚持的笑容,“可能是你们南方女孩的身体比较娇贵,但是我们不同。”

知道两地风俗不同,他很难劝服她,特别是自己买了那么多宝宝的口粮给她,阿依急着还恩。

他无法再坚持,于是,只能默默背过她身上的背带,将胖嘟嘟的小娃娃背在自己身上,减轻她的负担。

一换上他的背,刚睡醒的小娃娃傻兮兮地憨笑,口水流的濡湿一片他的脖子。

但是,他一点也不恼,也不觉得脏。

他们四个人,开始出发,走着崎岖不平的山路,教授他们已经在前面,等着与他们会合。

“哥,你盗过墓吗?挖过龙x吗?”身边的小阳又在叽叽喳喳。

展岩没有回答。

“别装酷啦,说说啦!”小阳在蹭他。

不是装酷,他是怕吓到阿依和他背上的娃娃。

“他们都说盗过墓的人,肯定会有大报应呢,我还真想试试!”小阳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展岩平板无奇地看他一眼,几年前的自己,和小阳好象。

“报你个头啊,你没见展岩活的好好的?!”金金用力敲这猪脑袋,不想因为这猪脑袋,提起大家的伤心事。

与展岩关系很好,当时一起去探险的两位师兄,都相继出事了。

“墓里的长弓和铁矛,杀气腾腾。你的年轻与莽撞,别被有心的盗墓者利用了。”展岩淡淡地丢下一句话,拉着阿依,继续攀岩。

小阳出现在他心情最不好的时候,不然,他可以笑嘲地把那段过去告诉他,顺便指点他几句的。

登了几个小时,终于上山后,那里,以为精神矍铄的老者已经在等他们。

“教授!”他们四个人,迎上。

“哼,我倒是为了什么耽搁了我们的行程,原来是有人出钱又出力,又在享受当活雷锋的乐趣!”队伍里,有一道哼来哼去的声音。

这回,居然还带着妇孺呢!

展岩眯了眯眼睛,知道对方在针对他,没心情应付。

如果是以往,他一定笑呵呵的幽默回去。

但是,他现在,已经懒得做老好人。

“穷佬,你酸不酸啊?!”金金可不依,马上嚷嚷着顶了回去。

这穷佬非常的讨厌,典型的仇富,每次把大家的气氛都搞得很不愉快。

“教授,阿依是黑彝族长的女儿,她小时候度过彝文古经书,所以来帮助我们。”展岩汇报最新近况。

“教授您好。”阿依恭敬地以彝礼向长辈打招呼,“我父亲是彝族宗教活动中的祭祀者,也是彝族里文化的传承者,希望能帮到您们。”

教授一脸大大的惊喜,一行十几人的队伍中,有妻有儿的队长首先欢呼出声,“天啦,我们终于有希望完成任务回家了!”

……

某医院,妇产科。

“宁小姐,b超检查确定,你已经怀孕了。胎芽清晰,胚胎已初具人雏形,胎心搏动相当规律、有力,胎儿很健康。”妇产科医生笑吟吟地恭喜她。

她双腿蓦然一软。

第三章

“这些字符是表示y阳……眼睛、祖先、……智慧……”一个千年之谜,在逐渐破解中,“这些贴着金面罩的神人头像,是我们x时代的祖先,我听我母亲说……”

这几日,阿依对他们考古工作的帮助很大。

他们满载着研究成果,下山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些年轻的彝族少男少女们在一片将熄的晚霞中,手牵着手,围着火堆转圈、跳舞,唱歌。

欢呼声响成一片,气氛令人热血。

完成了任务,松了口气的这队人马,连教授也兴致勃勃地站在一旁观看。

“展岩,我们也一起去跳舞!”金金朝他愉快地挥手。

彝族的服装色彩鲜艳,搭配对比强烈,也穿起了彝族、服的金金,大大咧咧的气质中,居然也像模像样,有了一股女性的柔美,她一边在人群中拍着手,一边邀请着他。

虽然同性行的很多师兄师弟们,也已经都换上了服装,转入了圈圈中,但是,展岩还是摇摇手。

离热闹的人群躲得远远的,坐在石头上,他默郁地开始抽烟。

小阳说他性格深沉。

性格深沉?以前如果他听到这几个字眼,他一定会笑翻在地,拜托,他装深沉绝对不到三分钟。

但是——

仰头,深吸一口烟,然后徐徐吐出一个烟圈,他坐在暗角,昏暗的月光,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他知道,不会太愉快。

都快二十天了,心情怎么还是无法好转?他原本以为出去走走,参与自己热爱的工作,那么,沉郁的心情就会改善。

为什么不行?

“展岩,过年的时候收到你的礼物了,谢谢你给我们家宝宝买的家庭游泳池那些玩具。”抽了个空,队长勾肩搭背的过来道谢,“你也太够哥们了,我才随口提了一句,你居然注意到了。”

谁不想给家里的宝宝多买点玩具,但是实在是条件有限。

他淡淡一笑,“没什么,给宝宝的新年礼物,我这做叔叔的应该的。”

教授极器重展岩,曾经,他也有个机会做队长,但是,却在最后关头落败了。

他知道是谁表面装兄弟,背后捅他一刀,但是,他不想计较这么多,也不想揭穿什么,对方的家庭条件有限,如果抖出来的话,等于死别人一家三口。

毕竟,他热爱的是工作,不是斗争。

“展岩,接好!”金金在人群里,狮子吼。

然后,一样东西快速地飞了过来。

好臂力!他伸手,捞住。

摊开,是一个以黑虎为图腾的手工小包。

“哈哈,在彝族中,优秀的女人自认为自己是母虎,她们会选择与自己同等级、有力量的男人为伴侣。”队长哈哈大笑,“展岩,看来你这只雄虎,被某只母虎丢包传情了。”

酥金金对展岩的特别,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一包丢去妹探哥,二包丢来哥看妹,三包丢去妹的心,四包丢来哥的意,五包丢去妹随哥,六包丢来哥等妹,七包八包并蒂莲,九包十包比翼飞。”歌声随着少男少女们热切的眼神中,一个又一个丢包的来回,从圈圈里飘飞了出来。

“说什么呢,别乱开玩笑!”他淡淡牵强地笑。

大家笑哈哈的就行,但是这种配对的玩笑,他不喜欢。

见他可疑的动作,队长急忙制止他,“你可千万别扔,这里的风俗是把丢包往远处抛,抛的越远,证明对姑娘的爱心永久,情意深长。”

他j皮疙瘩掉了一地。

那头,酥金金笑得像偷了腥的猫一样。

这可怎么办,酥疯子想制造胡乱凑对既定的事实?果然在给他找难题。

“哥,教授让我们扎营,早点休息,明天一大早就得出发回家了!”小阳一边跑过来,一边提高铁笼,p颠p颠地炫耀,“哥,你猜我抓到条什么?肾亏蛇啊!”

看到小铁笼里那条漂亮的小蛇,展岩急忙跳开,严词,“你别乱弄那玩意,被咬到的话,会引起肾衰竭!”

小阳只好摸摸鼻子走掉,再回来时,他已经把蛇放在车上。

“送你的,接着!”展岩把小虎包扔了过去。

远远看到的酥金金,笑容冻了冻。

“咦,哥啥意思呀?!”接过包,刚被批评完的小阳,又露出暧昧的笑容。

“断背山的意思。”他拍拍裤子,洒脱地起身。

小阳很欠抽,也很配合地故意露出害羞的神色,“哥,你这样会让人家小鹿直撞嘛。”

酥金金也笑了,跑过来用力拍他的头,“我靠,你们两个大男人,好恶心!”

一场原本要示爱的危机,就这样让他险险避过了。

老实说,这几年来,这不是第一次,每次他都避的很自然、很艺术。

在感情的事情上,展岩一向认为,自己处理的都不错,但是,没想到遇见真正喜欢的人时,会这么失败。

他几乎连公平的机会也没有,就这样被三振出局。

对于恋人,他表面行为上很粘缠,但是,他不喜欢勉强人,骨子里的性格又太强硬,他做不到输了局就赖桌不走的行为。

所以,即使很不甘,很难受,很压抑,他还是想都不想,就退出了。

……

大清早,车队已经全部都在准备出发,他上小草楼。

“阿依!”他敲草门。

里面没有反应。

照理说,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醒了。难道,在做早饭?

队长他们在催,穷佬又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话来酸他,于是,他只好推开无法上锁的草门。

“阿依,我们要走了——”话音消失在唇畔。

因为,阿依居然还在迷糊睡觉,而她的衣服撩开着,露出白嫩的茹房,而小宝宝正含着她的茹头酣然入睡。

很美很美的一幕。

展岩急忙转过身,觉得非常非常非常尴尬。

阿依也醒过来了,她镇定地掀下衣服,但是耳根早已经发烫。

展岩背对着她,扬扬一个信封,“阿依,这里是我们全组人员的心意,还有我和金金的手机号码,以后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到村口打电话给我们!”

信封里,还有一万多现金。

一个单亲妈妈不容易,特别是,阿依因为坚持要生下不同等级的男人亲生子,而被全族的人排斥,以后带大一个孩子会很艰辛。

“如果你下了决心要走出这山里的话,可以到w城找我!”帮她找份工作带大孩子什么,他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说完,放下信封。

“阿依,保重!”拉开门,他下楼。

阿依红了红眼,扬扬唇,最终因为尴尬,没有留他。

这世界上,会雪中送炭的人不多,但是,展岩就是这种好人。

“和你的小情人聊好了?”一到车队,穷佬又说些不入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