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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轻尘也不指望对方能够回应他,因为他明白像是楚留香,不,几乎是所有人,基本没人能够理解他的状态。

“但当我看到有人因我而死我的父亲的死,尽管他的死对我母亲来说是一件好事,这让她终于可以摆脱一个花钱的无底洞、病痨、有着严重酒瘾烟瘾和赌瘾以至于能够花掉家里一切积蓄的男人,而开展一段新的生活,任何一个人站在她的处境,都会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我的母亲为我父亲的死疲力尽,在那之后想要抛弃一切自尽,有些人活着对他人来说是沉重的枷锁,死之后则是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摆脱的悲哀。我不明白。因为,父亲是我杀死的。”

轻尘说这些话时,表情非常平静,就像是在谈论今晚的天气有多么怡人一样。

“我当时用来判断一切正误的办法,是依靠事实。在我弄清楚母亲的悲惨遭遇是由父亲造成的之后,我悄悄减少了父亲每日的药量,父亲本身已经是病症的晚期,不足量的药加速了他的死亡。我以为父亲死后,母亲的生活会变好,虽然在很长一段时间后,事实的确如此,但在最初的那段时间……一切都超出了我的预计之外……”

“母亲崩溃了,她把我看成了此生唯一的寄托,如果没有我的存在,我想我的母亲此刻也不会活在这世界上。但是,那段时间我从来明白,身上寄托着他人的期望是多么郑重、珍贵而又沉重的一件事……我伤害了她……”

“我期望她能够将生活的重心放在自己身上,但直到后来我才发现,这对一个经历了这么多、情绪有着这么多变化的女人来说,非常的困难。”

“在那件事之后,我才明白,我应该学着去认识生而为人应该拥有的感情,但我发现,我做不到。在开始的十年里,我一个朋友也没有,并且对于没有朋友这件事,没有任何特殊的感受。他人的喜怒哀乐于我而言全无关联……我谁也不爱,谁也不恨,对待所有人一视同仁的冷漠。”

轻尘朝着星空露出一个淡笑:“然后一个女孩子,她喜欢我三年,我拒绝了她三年,就在我离开小时候学校的最后一年,她割破了自己的手腕,从最高的地方跳了下去,脑浆迸裂。我开始反思自己,我明明没有义务为他人的生命负责,但是如果我想要自己看起来更像正常人一点,我就必须这么做。”

轻尘说,他半立起身子,盘着腿坐在房顶上,眼神很平静地看着天空,道:“那些年我读了很多书,多到你难以想象,书社里成千上万本讲述人类心理的书我都读了,我做了上百本的笔记,想要列出人类在面对所有情况下应该有的反应。然后,训练自己像正常人那样去反应。”

“这一切都很成功,我很快融入了这个世界,但是,我仍然感觉不到。”轻尘的嗓音很平淡,他看向楚留香,眼神同样平淡。

“我认识你,还有方莹,但你们于我而言,并无什么不同。方莹或许特殊一点,我能感受到她在心中有一点特别的地位,所以我选择给予她承诺,这会让我更像一个人而你,只是万千人中的一个,我所接触过的所有人中的一个而已。”

“无论是兰花先生、蔡居诚、齐无悔还是江念尘,这些人的真实价值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境遇让我给他们贴上了不同的标签。如果是真实的我,对待这些人都是一样的。”

楚留香拿着酒壶,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轻尘微笑道:“这就是我的骨,今夜过后,你仍然可以把我当成那个轻尘,你喊我一声小兄弟,我仍然会应你一声哥哥。”

楚留香道:“做不到了,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却从未把我放在心上过。”

轻尘道:“不是我主动要告诉你这一切的,你想听,我就讲给你听,如此而已。”

楚留香道:“方莹是不同的,不同在哪?”

轻尘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而后淡淡地回道:“我能感觉到,他和你、和蔡居诚兰花先生,不是一路人,他让我很感兴趣,他身上像是有着数不清的谜语。”

楚留香大笑起来:“原来是为了这样的原因……这样的原因!”

轻尘奇怪道:“你笑什么?”

楚留香道:“我笑方莹若真是喜欢了你,那才叫可悲!”

轻尘道:“我会像正常人那样对她,我能控制我自己的行为。”

楚留香一声冷笑,拿了酒壶,翻下屋顶。

轻尘手中握着的杯子里还留着半杯酒,他一饮而尽,双目看向星空,没有一丝感情。

这世上,有一种疾病是内生的情感障碍,患者无法感受到他人的喜怒哀乐,只能通过逻辑判断来决定自己应该如何表现。患这一病症的人在人群中极少,而且往往很难被发现。

轻尘发现这件事时,并不觉得惊讶,也不觉得悲哀,既然生来如此,那便坦然接受。

只是有时候想起母亲为自己取名的含义,会隐约觉得可能自己的表现与她的期望相悖。

渭城朝雨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他不喝酒,也没有故人,更没有结交谁的意愿。

扔了酒杯,他翻下房屋,打算去找方莹,劝对方离开点香阁,随自己一同走。

……不管怎么说,他需要有一个人,让自己,能有机会变回正常人。

作者有话要说:一设就是这样……

可能读完会觉得很操蛋……

但是……小哥哥的确如此。

☆、第25章二十五第二次的好感度

方莹消失了。

这是轻尘跳下屋顶后,询问秦妈妈得到的第一个消息。

轻尘愣了好一会儿,才看着惊慌失措的秦妈妈,慢慢地说:“秦妈妈,你不要慌,看着我,镇定下来,告诉我,方姑娘去哪了?”

轻尘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双眸坚定而澄澈,给人一种极其值得信任的感觉,秦妈妈原本慌乱不已,听见他的话,看见他的眼神,一颗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也安定下来。

但仍然是遮掩不住的惊慌:“少侠,你们从衙门放人回来后,莹儿她就一直闭门不出,谁喊都说想自己一个人静静,这不是有贵客临门,专门点了莹儿跳舞。我实在没法儿子,就推开了莹儿的门,那晓得,屋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轻尘咬着唇,没有说话。

秦妈妈看他这幅样子,心里更慌了:“少侠,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让莹儿回来!我担心她出事!这可如何是好,一个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轻尘微笑道:“秦妈妈不必担心,方姑娘这样的人物,不管如何,都不会让自己过得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