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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跪在龙榻之前,小心斟酌着字句一一回话。

“宫里各处俱已安排妥当,恢复原来的样子。照皇上的意思,尉迟将军已率领远征军在京城外二十里处安营驻扎,随时候皇上另外的旨意。另外,魏王带兵进城时,京城外的几万驻军因未见虎符或皇上旨意,所以按兵不动,如今怕皇上怪责,上官将军已上奏折请罪,臣也已派人按皇上的意思安抚过他了。”段远面色沉重,低眉顺眼的跪在地上回话。

景元帝微微点头道“嗯,都很妥帖。可是朕另外要你办的事呢”

段远支吾道“臣遵皇上旨意活捉了魏王爷身边的三个亲信侍卫,还有两个幕僚,已连夜在密室严刑拷问,可是可是有些话,臣不敢直言奏禀皇上。”

景元帝眉心一皱,道“朕恕你无罪,说吧。”

段远望了望旁边的沈尚文,又道“臣怕怕皇上听了龙颜震怒,影响龙体安康,请皇上恕臣抗旨之罪,容臣日后上奏”

景元帝闻言大怒,“哐啷”一声一把把茶杯掷于地上,顿时摔了个粉碎,沈尚文在旁边被吓了一跳。

只听景元帝厉声道“朕让你说,你就赶快说朕这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难道就会被你几句话给吓死了吗朕今天一天死了两个儿子,现在不也好好活着的吗尚文一向对朕忠心耿耿,你无须避忌他。”

段远面色如土,偷眼看了看景元帝的脸色,把心一横,把腰一直道“魏王爷的亲信侍卫,有两个宁死不招,已熬不住重刑死了,其他三人众口一词,都说魏王之所以会连夜带兵赶回京城,是因为听到有人从京城传去的消息,说是皇上驾驾崩了,因此魏王爷才下了决心,杀了郑老将军连夜拔营赶回京城,准备夺位的。”

景元帝听到这儿,眼神变得锋利“朕就知道,此事必有人在幕后操作,魏王虽一向野心勃勃,但还是不敢在朕眼皮底下作反的。哎,朕怎会生出一个这样空有野心又毫无大脑的孽子。”语气到了后面,已转作凄凉。

段远和沈尚文一听皇上说有人在幕后操作,都是心里微微一惊,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却终究没人敢贸然发问。

段远定了定神,继续道“那两个幕僚中,有个极得魏王爷信任的张师爷,熬不住大刑,又得臣许诺不杀他,招出了很多惊天密闻。”说着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偷眼见景元帝正听得认真,硬着头皮往下道“他说当年皇后娘娘的薨逝,是淑妃娘娘和魏王爷害的,淑妃娘娘密谋策划,本准备害死小湘王,谁知道阴差阳错害死了皇后娘娘。还有,公主在送湘王去少林的回途中,曾遭人围杀,据他说也是魏王所为。臣说出这许多大不敬之言,请请皇上恕罪”

说完这些,他连忙伏地磕头,汗已湿透重衣,沈尚文在旁边也是心惊肉跳。

许久,也不见景元帝出声,沈尚文心中忧惧,抬起头,却见皇上呆呆的坐着,眼角已流下了几行清泪,沈尚文膝行向前,递过一方丝巾,颤声道“皇上,不管怎样,您您可要保重龙体啊。”

景元帝喃喃道“想不到朕居然生出了这般狼子野心、阴险狠毒的逆子,怪不得朕多年来查不出一点真相,朕自诩英明之主,可还是有人有遮天之能啊。朕将来真是无面目见列祖列宗于地下啊”一脸痛心疾首之色。

段远和沈尚文只是苦劝。

景元帝不语,脸色却慢慢又和缓下来,良久,他用一种平静如常的声音道“你既然答应他不杀他,朕也不使你有失信之名。只是事关皇家体面,今日这事只你两人知道,不可泄露一点风声,如有半点走漏,朕唯你们是问。至于他,就想个使他永远不能说话的办法吧。”

段远心下雪亮,连忙和沈尚文俯首称是。

却听景元帝又问“沈爱卿,朕让你去打听燕王的病况,又是怎样”

沈尚文道“臣自得皇上密旨,就一直派人在燕王府附近日夜守侯。据下人的回禀和臣的猜测,燕王此时只怕不在府里,至于他的病,据太医说,的确是染了伤寒之症。”

景元帝冷笑道“哼,太医,他如说病了,有哪个太医敢说他无病。只怕他这会儿正在细柳营养病呢。”

沈尚文小心翼翼的道“皇上是说他早料到有今日之事那关于皇上的假消息是燕王他他散播的可是细柳营虽全是精兵,从数量上来说,那也抵挡不了魏王的远征军啊,他不怕魏王攻克皇宫后,他也跟着遭殃吗”

景元帝眼中也象是有了一丝沉重“他自然猜到将领们还是对朕更忠心,魏王不会成功的,但为防万一,他还是躲进了细柳营,只怕远征军里,就有不少他的人,而九门提督,名义上是魏王的人,只怕也早跟他有勾结。哎,燕王平时对朕孝顺,对朝臣谦恭,朕一向是大意了,被他的种种假象所蒙蔽,以前有些什么事,从没往他身上想,他的确也各方面做得毫无瑕疵,这人的心计,比魏王深沉何止万倍。要不是朕前阵子病重,也不会对他加以防备的,直到得知魏王带兵回京的消息,朕才真正对他起了疑心。本以为魏王是只狼,谁知道后面还有一只虎,如今太子已死,就是他的机会到了。哎,让尉迟将军带远征军出城驻扎,朕只怕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段远忽然惊道“公主今天让臣派人去细柳营调兵保卫皇宫,那边只是敷衍,这只怕是原因了只因后来一直忙着,也没顾得上把此事禀报皇上。还有臣忽然想起来,副统领也是燕王推荐的人。”

景元帝闭上眼睛,道“如果朕没猜错,此时城门已闭,整个京城都在燕王手里了,皇宫的守卫只怕现在也有一大半换上燕王的人了。尉迟将军和驻军那边的上官将军绝对不会想到皇宫里马上又将出事,而且城门已闭,出事了他们也得不到半点消息。明天,燕王就会带兵进宫,然后传出朕驾崩的消息,既然太子已死,找个人另外起草份传位诏书,玉玺一盖,燕王就是名正言顺的新君。”

段远和沈尚文听完皇上平静的说出的这一大段话,冷汗已在额头涔涔而落,段远勉强道“臣担任御林军统领几年,臣就不相信他一个新上任的副统领,说出的话比我这统领还管用,臣现在就出去,召集御林军,誓死保卫皇上安全”说完叩了几叩,转身就走。

景元帝睁开眼睛,道“慢着御林军里当然大部分是忠心耿耿的,可是燕王蓄谋已久,被收买的人肯定也不少。何况经过今天这番厮杀,御林军今天死伤很多,明天细柳营的兵将肯定是长驱直入皇宫了。你们先不必惊慌,蓬莱宫有你亲派的人守卫着,还加上朕亲选的侍卫,今晚绝对是安全的。朕心里已有打算,你们现在就出去传朕口谕,把偏殿的各位大臣请进来,再让小中子把公主请进来。朕这几日已亲笔写好了两份传位诏书,现在就让他们都进来,尚文替我当众宣读传位诏书。”

段远和沈尚文面面相觑,同时开口“传位诏书”

景元帝面色凝重,却并不打算开口解释,他两人只好带着满肚子疑惑一齐出殿传旨意去了。

公主刚跟武胜商量完把全部侍卫调入蓬莱宫周围的事,便听到景元帝的宣召,她匆匆的跟在小中子后面,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蓬莱宫。

一进景元帝的寝宫,她就呆住了,父皇居然好好的端坐在龙榻上,再一瞧地下,只见一溜儿跪着左相冷康,太子太傅丁子唯,御史大夫上官度,宗正节王杨学用,段远和沈尚文,以及兵部和吏部两位尚书,只有右相朱浩然斜欠着身子坐在一张圆凳上。公主愣了一愣,也一撩衣摆在塌前跪下了。

景元帝见她来到,便道“诸位爱卿,你们都是朕多年来的左膀右臂,曾为朕为大楚立过无数功劳。今日魏王的祸事虽已消弭,但明日更大的一场祸事将要到来,燕王狼子野心,觊觎皇位已久,此次魏王作乱,皆因他从中散播朕驾崩的假消息而引起,如今猛虎营和御林军伤亡甚多,朕料想细柳营和京城已被他掌控,只怕明日就要带兵进宫逼朕退位。”

公主抬起头,惊讶的看着父皇,没想到父皇虽在病中,这些事却没有瞒过他的耳目。其他大臣听了之后,也一阵窃窃之声,但大家都是久在政治场中呆惯的人,比常人更明白处惊不变的道理,所以倒是无人过于慌乱,何况几个老臣深知景元帝性情,此时见他镇静从容,心中已在猜测皇上必是智珠在握,定有解救之法。

景元帝目光扫视一下众人,又道“现在乃非常时期,外有陈卫两国联军犯我边境,内有逆子阴谋篡位,而朕身体只怕也拖不了多久了,所以朕临时已亲自拟好传位诏书,现在召集诸位爱卿,意欲使诸位明白朕的心意。尚文,你来宣读一下。”

大臣们心中一凛,这可是关乎到楚国前景和他们自身前途的大事,是他们这时心中最最关心的事,连忙一齐俯首在地,凝神细听,连朱浩然也颤巍巍的跪下了。

沈尚文站起身来,恭恭敬敬从景元帝手中接过那一纸黄色的诏书,小心展开,便朗声念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凉德居帝位久矣,无一日不兢兢业业,妄图效法太祖太宗治理天下,不意晚年宫内出此非常变故,魏王燕王先后意图谋反篡位,如今大楚正是内忧外患之时,先太子已薨,而太祖、太宗创垂基业,所关至重,元良储嗣,宜早择定,朕女天纵公主杨明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钦此”

一听完诏书的内容,所有的大臣都呆在了那里,众人都以为太子已薨,魏王和燕王又先后阴谋败露,即位的必定是湘王无疑,况且大楚朝开国以来从无女主当政,就历朝历代上来说,女主不是没有,但却极少,不知道皇上为何作此决定,舍弃皇子而立公主,因此一下子心里都扭过这个弯来,只是当着公主,却不敢多说什么。

公主也是一下子脑袋里一片空白,她连忙叩头推辞道“父皇一向宠爱湛儿,湛儿心里都明白,可是立皇储是何等重要之事,此关乎大楚朝的将来,湛儿万万不敢承受此任,太子所出的几位小王子,都已遭魏王毒手,可还有一个昨晚在母妃宫中留宿,幸得保命,父皇可以将他立为皇太孙,再不然立皇子,那还有漪弟在少林,请父皇三思。”

朱浩然这时也开口“公主的确深类皇上,聪慧无比,有治国之才,臣等素来皆知,可皇上却不能因为她而坏了祖宗规矩,请皇上收回成命,另立皇子。”

节王杨学用叩头道“请皇兄三思,祖宗家法里并没说可立公主为嗣,再说如立公主,那将来公主又将传位给何人是传子呢还是传侄呢”

几个老练的大臣见公主的舅舅和叔叔已先开了口,便跟着附和起来,只有段远和沈尚文并不作声。

景元帝目光如电,在众人脸上一一掠过,沉声道“朕意已决,湛儿不可再加推辞,众卿家也不必再劝阻。如今已到了大楚存亡危急关头,难道还能立幼君而漪儿年纪尚小,朕能放心把平陈卫诛叛逆的事交给他何况此时他还远在少林。什么是规矩规矩是人定下来的,难道朕就不能自己立个规矩至于公主将来传位给谁,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你们无非是怕将来江山落到外姓手里,你们的荣华富贵有可能保不住,你们得明白,朕没有亏待过你们,朕选的储君也绝对会善待你们。朕现在再说一句,各位卿家若是忠心于朕,若是真心为大楚将来着想,现在就叩领旨意,以后你们对公主,就得象对着朕一样。”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毫无回旋余地。

段远连忙跪下“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岁”那些大臣互相对视一下,在朱浩然和冷康的带领下,也一个个叩头山呼万岁,然后又一齐对公主行太子之礼,弄得公主手足无措,却又不敢再多说什么。

景元帝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朕终于可以放下一件心事了。现在在场的各位,都是朕的心腹之臣,那么朕就对各卿家直说了吧,朕目前没有保住皇宫之计,为防万一,诏书朕写了两份,一份放湛儿身上,一份撕作两半,交右相左相分别保管,今晚,朕自有办法保公主出城,来日她再领兵来救京城之急,但是,只是她一个人能出城,你们,却得跟朕守在皇宫,等着燕王的到来,大家谨记一条,到时只可顺服,不可顽抗,一切以保住性命为上,以后还需你们这些重臣辅佐新主呢。”

众人一听说皇上没有法子解救京城之危,明日燕王要来逼宫,心里都是一凉,但听说公主能出去,眼中又涌现无限希望,如若公主能带着虎符出城,调尉迟炯带的远征军和驻军来救,那么击败燕王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兵部尚书第一个道“臣誓死不离皇上左右,定以性命护卫皇上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