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部分(1/1)

。但毋庸置疑,皇帝对她用情至深,乃至只是一个名唤茈鸿玘的男人惶恐失去归燕可,失去这个世上唯一视他为丈夫的女人。惟是可惜回天无力,绝代风华的女子凄哀一笑,如释重负,恬婉轻喃:“鸿玘……我真的累了……容……容我和皇儿……先……歇息……”

皇帝不甘,然已无可挽回,眸渐沉黯,如死水幽静,终是低首俯身,轻吻娇艳已逝的唇瓣,千般不舍,万般柔情:“燕儿,别带皇儿走太远,我……”

听闻皇帝耳语,美眸微睁,仅余的一抹亮色终是伴着滑落身侧的柔荑,凄然黯淡。轻柔合上女子未有闭严的美眸,皇帝抬首看我,眼底似有泪光,相顾无言,良久相望,似已有了决定,他抱起归氏的尸身站起身来,朗声唤道:“玄武守未央听命。”

适才所见的少年面容的武将疾步进里,单膝跪地。眼波轻扫皇帝怀中已然了无生息的归氏,事不关己,神情淡漠,然是转眸望向动弹不得的我,似是讥嘲往昔风光无限的德藼亲王亦有今日,唇角轻扬,淡讽笑意转眼即逝,即便低首,恭候君命。

“将德藼亲王带去西苑地牢严加看守。”

皇帝淡望碧纱窗外夕阳余晖,邃眸清寒,轻描淡写:“传朕谕旨,女御身染重疾,谢不见客,擅闯永徽宫者,斩立决。另有,聚在前殿的宫人一律殉葬,务须干净利落,好生善后。”

闻言,我毛骨悚然。那日在栎城松月楼听到的传闻并非空x来风。皇帝既是应允归氏,饶茈承乾不死,欲盖彰弥,只有将当日在场的宫人悉数灭口。为了实现对爱妃的承诺,可以毫未犹疑,牺牲视如草芥的宫人,这便是帝王,冷酷残忍。

仿似眼见满殿尸首,双膝虚软,颓然倒地。却不经意望见深低着头的少年武将毫未悲悯,反是如狼嗜血,残佞冷笑。我心下骇然,可已是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只要我占着茈承乾身体一天,势必终其一生,背负诸多无辜宫人的性命。浑身剧颤,挣扎着想要起身制止即要大开杀戒的少年武将,然是有心无力,眼睁睁地看着殿门严拢,周遭骤暗,耳畔惟余此起彼伏的凄厉哀号,惶恐与绝望,无边无际,漫涌而来……

……

“夕儿!”

以为从此沉溺充斥血腥的黑暗,万劫不复。忽闻焦唤,遽然睁眸,乍触透窗而入的耀曦,我下意识抬手遮眼,却是半道遭截,裹入温暖掌心。我怔忡,直待良久,终是恍然又是一场骇人梦魇,微抿干涩的唇,痛郁杂陈。可此刻坐在床缘的男子见我醒转后,仍对他视若无睹,半是忧切,半是郁结:“夕儿,你可好?”

转眸淡望,南柯一梦,却是恍若隔世。我微一苦笑,颌了下首。苍秋展眉,扶我起身,抬袖轻拭我额头涔涔冷汗:“若是即莫寻找上门来,我非杀了他不可。”

不但是迁怒即莫寻的出现,引我情绪大乱,旧伤复发。若是这位皇帝心腹近臣前来繇州,并非在别地遍寻无获,来此撞运,而是确已知晓我身在兰沧侯府,不日定会登门要人,和苍秋更是难免冲突。深凝苍秋隐现杀机的冰冷眼神,脑海掠过梦魇残忆,一时抵触,将他轻推开去,冷言冷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只要找个地方把我藏起来,即大人如果当真找上门来,你一问三不知便是了。”

苍秋蹙眉,然见我满脸疲惫,一言不发,低首起身离屋。逆光中,背影孤清。知我适才的冷漠或多或少刺伤了他,可即莫寻于我亦有救命之恩,我实在不愿眼见他因是这场无休无止的纷争,白白送了性命。

惆怅渐深,思绪万千。然是不论如何,既已决心嫁与苍秋,我断不会离开兰沧侯府。从此隐姓埋名,平平淡淡,和他做对寻常夫妻,生几个孩子,弥偿我前生的留憾……

其实这都是上代人造的孽,他不愿与人成亲,便是怕自己遭了天谴的血脉代代相传下去。

蓦然忆起少隽曾经如是说,忽生忐忑。若是和他成婚之前,未有弄清他缘何迟迟不愿成家立室,往后定会因这心结,平起纷争。微一踌躇,我起身下地,去寻被我气走的登徒子。

苍大爷这人面上看着乐乐悠悠,凡事没个正经,其实他心里很苦,这些年来有爹等于没爹,侯府里的娘亲对他也很是疏远,更怕心爱的女人因是他的身世而瞧不起他。所以当是我这做师姐的求你,等到将来苍大爷告与你,他有怎样一双父母,你大可推了这门亲事,可要心平气和地对他说,莫要刺激了他,毕竟这是上代造的孽,不是他的过错……

兰沧侯常居枺常漳瓴还椤p硎遣2淮艺飧鐾饺鞘欠堑牟凰僦停乙嘀两裎丛罹蛹虺龅牟苑蛉恕h蛔早宙种谎云铮郧镉胨哪盖撞2磺捉菔p6盏陌四辏朔昴旯冢辉睾罡∽ r喾堑峭阶硬悔闲5溃皇钦舛阅缸咏杂行慕幔舜艘岳裣啻床蝗谇1v燎字诵稳缒奥啡耍诵肀绕鸫硬恢浊槲挝锏奈遥郧锔纯唷m诤罡谐蝗眨乙嗷嵊黾俏凰颇严嘤氲钠牌牛舨幻髁诵慕岷卧冢笫的言诤罡采砹19?br /

我咬了咬唇,赤足踩在冰冷的石地,疾步飞跑在长廊。许是常年无人居住的缘故,廊角布满蛛丝尘网,蒙尘飞扬,不消片刻,已然灰头土脸。我呛咳着挥散面前的飞尘,刚拐入另条回廊,后方蓦是响起黯郁沉声:“你在做什么?”

半是惘惑,半是嗔责,我回首相望,他静立逆光,惟见一双澈眸晦寂邃然。平素未见他这等颓丧的模样,我心中一酸,很是自然地走过去紧搂住他:“对不起。”

他微怔,即便失笑:“傻丫头,你又没做错什么,道什么歉。”

见我适才行色匆匆,头发蓬乱,他摇首莞尔,摘去歪斜一边的束冠,墨缎青丝自指间柔泻而下。倚在他温实的胸膛,因是梦魇与前尘平生的惶惑渐然湮灭在他强而有力的心跳,笑了一笑,我柔唤:“苍秋。”

“嗯?”

“咱们生个孩子吧。”

拾捌章 · 孽因

前生先后失去两个孩子,很是希冀今世能做回母亲。可此言一出,怎生惊世骇俗,惟感苍秋后背一僵,缄默良久,胸膛微颤起伏:“看是往日皇上和女御娘娘一味惯着你,说话总没个顾忌。”扶起我的肩,他含笑深望,抬手在我鼻上重重一刮:“还未出阁的姑娘心念这等大人间的事儿,你羞不羞?”

比起尊驾来此老宅前的调情,可谓小巫见大巫。我眉峰一扬,理直气壮:“有什么可害臊的?成了亲便要养儿育女,除非你是嫌弃我生的孩子。”

似有若无,旁敲侧击。可苍秋只是阖了阖眸,无奈苦笑:“除了你,不会有别的女人给我延续香火。只是你身子弱,女子生产如过鬼门关,我实在舍不得让你受苦。”

半是真切,半是虚衍,见他侧眸而避,我忖了一忖,开门见山:“少隽有句话说的很对,人生来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你身世怎生不堪,都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为此妄自菲薄。我也早告诉过你,我若认定了你,任你是贩夫走卒,我也嫁你为妻。”

他动容,张口欲言,可眸中隐忧,我淡淡一笑:“来日方长,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也不迟。当是交换,到时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咱们便算是扯平了。”

夫妻之间,当是坦诚相待,到时我也会如实告之,我来自异世。想必他早已心中有数,否则也不会对我的离经叛道见怪不怪。相视而笑,念及另桩秘事,踌了一踌,正色道:“苍秋……”

“到现在还要这样连名带姓地唤你夫君吗?”

我语塞。彼此直来直去,已是习以为常,些许赧然,不甚自在。他高声朗笑:“你瞧,为夫唤你夕儿唤得多顺溜。不过少个姓氏,可有这样困难?”

我自问不及这登徒子厚颜。只是澈眸灼灼,盈溢殷切,踌了半晌,我终是轻叹摇首,嫣柔笑唤:“秋。”

只是遂了他的心愿,登徒子反是一怔,深凝良久,抬手轻抚我的面容:“有时我反是希望你没有生得那么美……”轻逸叹息,顺势拥我入怀,“权当我小心眼,往后不许对别的男人这样笑,尤是那个乐师,他对你……”

既非赌气,亦非嫉妒,自他轻颤的双臂隐感惶恐。许是身世之故,少隽曾道她这个师弟其实自卑甚深,见此情状,果是如她所说。几未深想,我很是自然地反手紧拥,苦笑揄揶:“你总是死皮赖脸在我身边打转,单是应付你一人已是焦头烂额,哪有闲功夫去理别的男人。”

静默半晌,他终是释怀,轻笑出声。我莞尔,深凝清柔眸瞳:“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告诉我,当初你是受谁所托?”

闻言,柔笑骤滞,他敛容凝重。我抿唇,惨淡一笑:“兰沧侯世子掳劫德藼亲王,旁人想来,怎生都是别有用心。可我相信你确是不知内情,也相信你们兰沧侯府并无谋逆之心。可我总觉得事情不若你说的那样简单,更是想不透到底是谁让你如此忌惮。”

苍秋的敏感脆弱,惟是在他重要的人面前方现端倪。平日的他狂肆不羁,除了少隽,可令他敢怒不敢言的人,许亦只有那个自始至终不曾知其身份的幕后人。左右为难,仿似我知道真相后,也会弃他而去,将我紧箍在怀,几是窒息。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朝一日,我总会知晓一切,他眼神渐深,最后低首深吻,情柔绵长,似欲告与我不论将来情势如何,他心匪石,不可转也。

“父侯有位异母妹妹名唤苍姝,乃为当今四妃之一的淑妃。”

良久,苍秋凄幽道。淑妃带发出家,不问红尘事。然有一子,终日风花雪月,饮酒作乐,俨然自在逍遥,正是我初来乍到,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邂逅的第一个人……

“定王茈尧焱是我姑表兄,也是当初令我掳劫你的人。”

我惊怔。然是如此这般,来龙去脉骤然明晰。皇帝先前刻意压下归女御的死讯与茈承乾行刺一事,宫中知晓内情之人,当是寥寥无几。耽于享乐的定王便是其中之一,他清楚我幽禁在瑶碧山上的钦天监秘牢,便令苍秋千里迢迢,赶来枺辰偃耍蟮孟の疑碇小甘晒巧1梗诘┫Γ硎悄钗艺飧鋈酥噬杏杏么Γ讲徘巴嫌蚯竽窍∈赖挠g花。后在栎城自导自演,令表弟配合上演一出调虎离山的大戏。确是始料未及,精彩纷呈。

我冷笑,想必往日浸y声色,庸碌无为,与人无争,只是这位定王殿下锋芒尽敛,明哲保身。实则狼子野心,伺机而动,意在夺嫡。淡看苍秋隐忿郁深的神情,毋庸细想,应是茈尧焱先斩后奏,事前捏造谎言,等到木已成舟,蒙在谷里的表弟已然掳得德藼亲王,再无回头路,只得与之合作。不知是笑是嗔,我讥诮:“你之前不是说指使你的人不过觊觎美色,想娶我为妻?”

如若彼时他不过辞穷敷衍,倒也作罢。可此时此刻,苍秋凄凉而笑,言之凿凿:“尧焱处心积虑,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地得到你。”怨愤交加,然亦无可奈何:“他想要你。尧焱要你做他的女人。”

“……什么?!”

我闻言,瞠目结舌。

亦曾揣测茈尧焱乃指使刺客杀我的元凶,可他一介闲王,母妃已然出家,前有诸多权臣拥戴的兄姐,胜算颇微。而今知他亦乃兰沧王后裔,就是传给已然失宠的愨妃的两个儿子,皇帝也不可能将皇位传与这身负苍家血统的末子。即位渺茫,他实无必要置我于死地。可未承想他竟是掳劫我的始作俑者,更有甚者:“他可是我的亲哥哥!”

澈眸骤黯,苍秋神色哀凉。直待后来,我方知他这般悲怆痛苦,乃因我无心触及他心底不为人道的隐秘。然是此刻我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怔然相望。直待良久,苍秋轻扬起唇,安抚柔笑,尽敛痛色,淡讽苦涩:“我十二岁那年,头一回见到尧焱。虽然我们同是苍家的后人,可我从没弄明白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打小便言行怪异,亲缘对他来说,更是一文不名。怕是对你这个皇妹同样如此,只要能得到你,就算将这世道搅得天翻地覆,他也在所不惜。”

尤记得那日苍秋曾说,茈尧焱为了拥有我,欲要逆天而行。不曾料想今世初逢的男子竟是这样一个藐视伦常的人。怔愕良久,我反是失笑:“我失忆后在囚d外初见他的那回,可没感觉他有多喜欢我。”

非但没有好感,乃至落井下石,颇是厌恶。只是苍秋亦不知何故,他这位反复无常的表兄突然对我有所改观:“我不知往日他对你如何,可尧焱不知怎的便对你有了兴趣,飞鸽传书到侯府,令我十日内赶至枺程嫠焓隆!甭砸欢倏冢喉腻洌拔业綎|莱后,尧焱只说自己的新宠犯了事,他不便出面,让我劫了人带去繇州避上一阵。可怎生未想那日竟会见到紫麾军的那位即大将军……”

深深一叹,他怅黯睇我,抬手柔抚青丝:“看到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我隐觉上了尧焱的当,本想一走了之,可看到那位钦天监的孔大人施术,怎生想要见识一下,而且……”即便因此万劫不复,无甚怨悔,他反露一抹欣柔笑意,“一时起了坏心,扰乱孔大人施术,适才发觉我要劫的是个绝世大美人儿。虽是隐隐猜知,你许便是当今圣上最钟爱的德藼亲王。但大错已铸,我也下不了狠手,杀了你永绝后患。”

彼时他未曾听闻任何有关茈承乾弑君谋逆的消息。如若他这位姑表兄参与其中,劫走茈承乾无疑自找麻烦,当是杀我灭口。如若不然,掳劫德藼亲王便是另有所图。即使是苍秋,那时亦未料到表兄挟持异母亲妹的初衷,以为其心叵测的定王殿下意在皇位,先行挟制父皇最宠爱的皇妹。即便事败,也能以茈承乾的性命作胁。

“百年来,兰沧侯府和朝廷相安无事,风林关外更有九皋铁骑虎视眈眈。就算有此反心,也是有心无力,更不愿挑起内乱,做那引狼入室的千古罪人。”

提及侯府三代忠良,抵御外敌,威震九皋。苍秋一反消沉,神采飞扬,引以为傲。身作兰沧王的后裔,保家先于卫国。而今容忍朝廷压制,也是为保大局,委曲求全,不令外敌窥隙入侵曾经的兰沧国土。可未承想远在枺车谋硇治奘律牵坏┗实鄄橹ぢ敖侔死醋岳疾缀罡闳晃r印?br /

“一死百了。”

彼时虽是拿不准茈尧焱有无参与谋逆,可依苍秋的处境,当是杀了我,逃之夭夭。可最后他反是将我这祸患带在身边,朝夕相对,共历波折,情愫暗生,却是祸福难兮。更有甚者,在茈尧焱抵达栎城前,两人暗会,得知表兄令之掳劫德藼亲王,竟是为了占为己有,亦觉荒诞可笑,更因是表兄一时兴起,牵累整个兰沧侯府,心中愤怼。

“他说一切尘埃落定,便将你迎回枺常10!?br /

苍秋冷嗤,可茈尧焱已然制他软肋,多有顾忌:“许是瞧出了端倪,尧焱警告我,若敢染指他相中的女人,他便会杀了父侯。”

“什么?!”

虽与淑妃是为异母兄妹,可兰沧侯乃他亲舅,我骇然瞠目。苍秋却是一笑,不以为奇:“他对我们父子并不待见,指不定心里还盼着咱们早日从这世上消失。可惜父侯对此浑然未觉,反是……”

须臾异样,些微讥讽,些微悲哀,即便泰然如初,沉声清冷,“大抵是父侯常居枺车脑倒剩胍8透乔捉蚶词铀鬃樱懔Ωㄗ簦恍呐嗡诖铩?梢8推胨鞫裕龉u螅扇栈ㄌ炀频兀问趾孟校曰饰灰膊簧闲模倍蝗顺鐾庠朴危舨皇钦饣厮涿畹囟阅愣诵乃迹诵碚獗沧右脖闶窍性埔昂祝圃沼卧盏亩ㄍ酢!?br /

此话别有深意,然未细究,我权当茈尧焱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繁绪百转:“只要我还是德藼亲王,父皇断不会允他犯下这等l伦的逆行。”

苍秋勾唇,声如破冰之水,清凌寒洌:“如若他君临天下呢?”

亲耳听闻茈尧焱确有夺嫡之心,蓦得寒颤。

虽不若四相在朝堂权势煊赫,势力盘根错节,可既能令关外虎狼忌惮三分,繇州军当亦是虎狼之师,只要苍秋有心拥戴,率兵南下,现下得势的敬亲王,以及愨妃所出的宁、景二王未必是他们表兄弟二人的对手。深凝苍秋,我说:“事已至此,你若拥戴定王,以你手中的兵力未必没有胜算。定王若是登上皇位,于兰沧侯府同样有利。你们父子二人更是有功之臣,从此不必再受朝廷的压制,扬眉吐气。你也不必像现在这样成日遮遮掩掩,何乐而不为?”

并非讥诮,只是就事论事。知我话中无恶意,苍秋扬笑,然是不敢苟同,愁云惨淡:“京畿驻有重兵,东有你舅父威海将军的二十万大军,南有端亲王父子的南军,西边永嘉关的安西将军徐黉也对皇上忠心耿耿,我若起兵拥戴,便是众矢之的。就算尧焱最后坐上了皇位,他即位后要杀的第一个人……”阖了阖眼,渐蕴悲凉,“便是我苍秋。”

我惊惘,他颌首,缚于宿命的凄绝化作y翳,徐漫俊容:“一言难尽。总之我这张脸代表一桩耸人听闻的宫闱丑事。而这桩丑事和尧焱同样关系重大,他若成帝王,首先会寻名目杀了我,然后便是父侯和……”沉声嘎止,踌了一踌,他终是未有道破,“反正牵扯到皇位,我和尧焱只有一个结果。”

同室c戈,有我没他。

最后的最后,我才知苍秋心明如水,早已预见结局。可是此时我抱一丝希冀,为了远在枺车母盖缀屠疾缀罡郧锛炔换嶙跃蚍啬梗娣1硇郑嗖换嵛┟谴樱橙怀霰v灰舴钜跷ィ挥腥螋碇菥闹c郑菔擒胍8头丫⌒幕嗍峭魅弧v皇俏业凸懒塑胍8停环岩槐蛔洌昭梢晕患盼濉?br /

“皇上晋你的三哥为亲王,梵相很是不满。应相抬头,客、归二相也不会置若罔闻。想是紫微阁的这四位权相现正互相猜忌。只须稍许挑拨,便是星火燎原。”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茈尧焱不但只须坐山观虎斗,亦拜舅父所赐,身边乃是卧虎藏龙:“因是一些陈年旧事,父侯对皇上怀恨在心,盼着尧焱有朝一日登上皇位,报复你们茈家人。所以尧焱出宫建府后,父侯暗中招募了不少死士,一作尧焱的近卫,二作耳目,暗c在皇宫与朝臣府邸。乃至紫麾军中也有父侯的细作。”

父子同心,其力断金。可惜背道而驰,苍家父子离心离德,父亲给人作嫁衣,殊不知他的外甥实则恨他入骨,事成之后,定是鸟尽弓藏。儿子暗焦在心,然若修书告之他的外甥图谋不轨,只怕适得其反,不遗余力地助其登位。至于这位高深莫测的定王殿下,更非泛泛之辈,苍秋未有明说,惟道茈尧焱武功不弱,才智不在他之下,往日只是无心皇位,这回因是我的缘故,下决心夺嫡,且要君临天下,独揽生杀大权,他才正式娶我过门。

“何必大费周章?当初直接将我幽禁在王府任他玩弄,不是更好?”

毫无章法可言的男人,确是琢磨不透。我冷然讥嘲,苍秋涩然,眸瞳深幽如夜色:“他是个猜不透的男人,眼高于顶,骄傲自负。可有时又像个孩子,定要将天下最好的东西,送给自己喜欢的女人。”

我微愕,敢情这背伦逆常的定王殿下有心立我做皇后,可即非血缘至亲,我也不稀罕凤袍加身,统御六宫。我轻嗤,冷嘲热讽:“兄妹l伦,他就不怕天下人耻笑。”

苍秋不语,许久,唇角微牵:“兄妹私通,在我们苍家早已不是头一遭。尧焱有此念想,自然也是说到做到。”

语静如寒潭幽水,清凌冷寂。即便明知他身作兰沧侯世子,若要保全侯府,惟有沉默,乃至迫不得已,助纣为虐。可事成,鸟尽弓藏。事败,诛连满门。不论拥戴与否,他苍秋最后惟有死路一条。我一时悲愤,怒其不争,用力推搡,欲要挣脱这个不战而降的驽钝男人:“他是你表兄,你乐意舍命陪君子无妨,我可不愿最后落得替你守寡的地步!”

可任我如何挣扎,交在身后的猿臂纹丝不动,邃然澈眸凌波泛漾:“我说过,即使我死,也不会将你拱手让人。”

轻描淡写,义无返顾。我剧震,蓦然想起自己到此异世之前,桥头的紫箫男子曾赋谶言。

轮回劫始,血泪交织。

他的第一句谶言陡然应验。

脑海勾勒紫箫男子讳莫如深的笑容,我停滞挣扎,紧攥起拳,指尖揿入掌心,痛彻心扉:“如不是我,你和那人尚且相安无事,侯府也不会无缘无故卷入是非……”虽非始作俑者,可茈承乾身陷囹圄,便是茈尧焱谋夺储位的契机。我咬一咬唇,抬眸而视,一了百了:“杀了我,保全你苍氏一门。我若一死,茈尧焱也没了盼头,许便会就此绝了夺嫡的念想。”

然是不无意外,澈眸立寒,他决然摇首。我苦笑,退而求其次,“要不放了我,让我永远离开这里。”

因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男人,须得放弃唾手可得的真爱,我心有不甘。可事已至此,长痛不如短痛,趁我们感情未深,远走天涯,“你可告与那人,我久病不治。若是怕我回京告密,我现在可以指天为誓,此生永不回枺常袢账拢喜恍孤栋胱郑缛羰逞裕臆氤星齑蚶着坏煤谩?br /

话音未落,身前的男子忽是俯首覆唇,堵去最后一个不祥之字。痛郁杂陈,我阖眸,悲从中来,任他辗转缠绵,暂抚心中凄风怨雨,可猝然不及,蓦感一痛,待是恍神,抬手抚唇,原是他生生咬了一道血口,不禁啼笑皆非:“当是临别留念?”

他冷瞠,决然作应:“你休想从我身边逃走!”

“呵!”

既不杀我,死不放手,平起怒火,我重抹嘴唇沁出的鲜血,扬眸怒瞪:“当初你口口声声地说要娶我,可你现在又告诉我,我注定要做个寡妇。请问世子爷,你让我情何以堪?!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地看你坐以待毙?!”

纵是百般隐忍,可激绪澎湃,喧嚣而上,涌至眼角,却是化作伤泪不争划落。我侧目,宁是伤上加伤,咬唇忍止,可事与愿违,心中愈发悲楚,不知是前世余孽未了,还是我季悠然命当如此,注定难觅良缘,孑然一身。酸涩的泪水汹涌而出,他抬手给我拭泪,我犟不领情,低首而避,可仍是为他钳制,攥住了下颌,被迫迎向温润忧凉的澈眸:“你确是不能为我守寡,我也不能先你一步而去……”

紧拥住我,好似赔罪,温柔轻吻先前烙下的血印:“我死了,谁来照顾夕儿。”

我心中一震。如出一辙的话语,季神父弥留前亦然如是说。不论彼此之间有何不堪过往,人生最初十六年,季神父便如庇荫巨树,任我倚靠。一夕遽然崩塌,原本安稳的世界分崩离析。而今亦然。只是我已无此心力,承受另外一次生离死别,只要苍秋不若季神父撒手而去,只要他活在世上,安然无恙。即使这回是要我的性命,即使从此远隔千里,天各一方。我甘之如饴。

“秋……”

良久,我扶上他的肩,柔唤他的名讳,“你是男人,不可优柔寡断。赶紧做个了结,不论你想如何,我断无半分怨言。”

原只是要他果敢决断,可未想我此话一出,郁颜骤展,澈眸飞掠一抹黠光,凝灼邃然。我莫名,冷不防被他凌空抱起,疾步走回厢房。屋内炭盆炙旺,我蓦得打了个激灵,适才发觉已经在外逗留良久,冻僵的身体不住寒颤,更有甚者,登徒子俨然视死当如归,毅然决然,往床的方向大步流星。我终是恍然大悟,敢情是他苍大爷故意曲解,顺势而下,可这情形怎生看来,都是本末倒置,好似我巴不得邀他共赴巫山云雨。翻了翻眼,待是坐在床沿,想也没想,一拳挥向死性不改一脸贼笑的登徒子:“我可是顾全大局,才舍了自己的性命,可不是要你先j后杀。”

“娘子冤枉……”

适才确是使了力气,可对这厚颜的登徒子当是不痛不痒,然是装模作样,便见他皱眉揉脸,委屈垂眼,十足的小媳妇样儿。我冷哼一声,索性佯作大老爷们,挑眉抱肩,冷然斜睨,但登徒子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殷勤献宝,我接过打开后,不由一怔:“洛妃泪?”

流萤璀璨,熠熠生辉,正是昔日在栎城见过的那对形如眼泪的耳坠。不知他送我如此珍宝是为何故,抬眸惘望,却见他不无遗憾地叹气:“可惜不是当日你在栎城见过的那对。”坐到床沿,揽肩柔说,“那个伽罗商人很固执,我出十倍的价钱,他就是犟着不卖。我只能托人去伽罗国,找最好的工匠重新打了一对,可许是原石之故,比不上你当初相中的那对。”

如此说来,那位伽罗商人倒也并非夸大其词。但凡至宝,往是天下止此一对。看了看玉色,果是些微瑕疵,我微是一笑,将耳坠小心放回锦盒:“不管怎样,这耳坠太贵重,你还是留待将来送给真正和你有缘的女子。”

这洛妃泪内有典故,意寓破镜重圆,苦尽甘来。可自一开始,我和苍秋便注定没有未来,见到这耳坠,惟是徒添惆怅。可这固执的男人依然故我,亲手给我戴上耳坠,斩钉截铁:“收了我的聘礼,就别指望我会放开你。”

我怔愕,他淡笑,意味深长。

“给我一年时间,安顿好一切,我们便离开繇州。永远离开羲和。”

拾玖章 · 弃舍

俨然死棋,后发一着,扭转乾坤。

原以为不是我一死万事休,便是他顽固不化,任人宰割。未曾想他欲弃功名利禄,乃至家国责任,带我远走高飞。

我惊震,良久不能成言。他愿如此待我,实在出乎意料,很是动容,欣喜在心。只是我和他皆非来去自如的平民百姓,乃至不比我这个名不副实的亲王而今流落在外,尚可身无牵挂,一走了之。历代兰沧侯镇守边关,威震九皋,苍秋而今已掌侯府大权,且是独子,怎生不可因是儿女私情,意气用事。隐抑激绪,移走搁在左肩的手,故作冷淡:“高堂在上,是为不孝。身肩重责,是为不忠。你是绝顶聪明的人,莫要为了我这样一个相识不过数月的女人,一生背负不忠不孝的恶名。”

少隽私下亦曾对我说过,长久以来,兰沧侯与玉媛夫人貌合神离。不知是因兰沧侯常居枺常┯忻磕暝粘兀蚱薅朔侥茉诨识夹【凼铡;故怯矜路蛉四算淙峥ぶ髦胲胄栈适蚁1111喙兀蚴钦瘟觯蚋拘挠懈艉摇2郧镒杂准性诒舜耸柙兜乃字洌妒芾渎洹d呐挛1n橐辏嗍尤缯浔Γ慰鲇胨橥缸拥溺宙郑兹缡肿愕纳裒粒酥了母鏊嫔斫樱硪嗖簧幔阌蛊蚕伦约旱那咨盖住?br /

再者,就算他宁舍一切,与我远走天涯,悖逆茈尧焱的下场不言而喻。先前罔顾苍秋的安危,令他铤而走险,已然可见茈尧焱对这表弟不过尔尔。苍秋若是带我出逃,茈尧焱定会恼羞成怒,派人追截。如若彼时他仍是一介闲王,尚且无虞。只怕真如苍秋所说,他确有这本事,即得大统,那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和苍秋便是笼中之鸟,c翅难飞。

惟是可惜登徒子心意已决,知我适才不以为然,只是不愿他一时冲动,以身犯险。揽过我深锁怀中:“其实我一早便想隐遁市井,逍遥自在。可我十六岁那年,母亲突染重疾,师父将我赶回了侯府,之后一待便是六年。该尽的责任,我已了尽。而且朝廷一直盼着收了我侯府大权,借此机会,遂了你父皇多年的心愿,亦然无妨。”

不知前尘,我迷惘。他清浅一笑,如释重负:“自祖父取得风林关大捷后,朝廷对侯府更是猜忌,屡寻名目增重赋税,克扣粮饷。这些年虽已宽待,可繇州军一日听我兰沧侯府号令,便是皇上的一大心病。至今未对侯府下狠手,也不过念在昔日与母亲的情分。母亲虽亦知晓只有兵权收归朝廷,侯府方能求得延存。可祖父临终前,她曾立誓倾己之力,保住侯府百年基业……”

略一顿口,澈眸须臾幽邃,即便苦笑,淡淡续言,“母亲可以对任何人背信弃义,惟独祖父,万万不能。所以我若远走高飞,反是令母亲求得解脱,到时只须对外称是世子病故,云霄不知所踪,侯府后继无人,任父侯怎生反对,兵权只有让朝廷收了去。如此这般,繇州军的兵士不必再烦忧粮饷,加诸百姓的重税也可减免,往后九皋人若是大举南侵,朝廷也不会因是猜疑,借口拖延援兵。对我繇州军民而言,未尝不是一桩两全其美的幸事。”

但凡割据一方的藩王权贵,无不挖空心思握紧兵权,乃至野心膨胀,扩张势力,与中央朝廷对抗。比如我那时代的东汉末年,群雄并起。唐朝中晚,藩镇割据。清朝康熙年间,三藩作乱。无不如此。这登徒子倒是异数,巴不得朝廷赶紧将兵权给收了去,看是也只能赞许他胸襟广阔,深明大义。我慨笑,然是思及他适才不经意提及皇帝往日与玉媛夫人的情分,许是身体原乃茈承乾所有,得悉母妃许有劲敌,既诧且异:“你母亲和父皇……”

听我瓮声瓮气,吞吞吐吐,登徒子兴味莞尔:“敢情夕儿是替母妃吃醋了。”

我悻然,扭首冷哼。他大笑,将我拥得更紧:“你且宽心,皇上和母亲乃是三十多年前的陈年旧事。当年你父皇虽是钟情母亲,有意纳她为妃,可母亲抵死不愿进宫。皇上许是恼羞成怒,更是借母亲刺探兰沧侯府的虚实,便将她赐婚给了父侯,往后……”

微一挑眉,似已看破,云淡风轻,“便是一笔怎生也算不清楚的糊涂帐。”

往后当我亲遇玉媛夫人和皇帝,方知茈承乾这位城府甚深的父皇一生真心爱过两个女人。倾国倾城的归家女儿,温婉妍丽的宗室表妹。前者轰轰烈烈,后者无疾而终,只因玉媛夫人身作皇亲贵胄,太过清楚何为权利角逐,宫闱倾轧。若是进宫侍奉君主,生养了皇嗣,争宠争储,劳心劳力,实在得不偿失。稍有不慎,更是祸及满门,故而这心性通透的女子宁是远嫁异乡,也不愿入宫为妃。可玉媛夫人原打算相夫教子,平淡一生。殊不知怀恨在心的皇帝将她远嫁兰沧侯府,实则别有用心。她一生挥之不去的梦魇,亦是因此而起。

“总之,母亲最后深爱的人是我的祖父。而父侯起初对母亲并不待见,对她多有冷落。只是后来也对她动了心,却为时已晚,且因此铸成了大错,最后气得祖父旧疾复发,不治身故……”

公媳相恋。虽是发乎情,止乎礼,不曾逾越。可我闻此前尘,仍是惊愕,然又想起天长地久有尽时,此恨绵绵无绝期,即使唐玄宗与杨贵妃惊世骇俗,可有时缘分使然,相爱无错。淡扬起唇,轻逸浅笑:“相见恨晚。我和你未尝不是如此。”

错误的时间,遇见对的人。苍秋一怔,涩然颌首:“至少我们尚可结为夫妻,可他们只能以礼相待。母亲即便是守活寡,也不能存非分之想。只是祖父死后,母亲伤心欲绝,迁怒于父侯。可偏生父侯又是她的夫君,无可奈何,即使父侯之后有心修好,对她百般温柔,更是怂恿我去求母亲给我添个弟妹。可许是这两人天生犯冲,我四岁那年,母亲给我生了个妹妹,不到两岁便夭折,父侯也因此死了心,代我去了枺常哟怂欠值姥镲穑衷诩嗣嬉部涂推瓮奥分恕!?br /

不知少隽先前对苍秋的身世难以启齿,可是指玉媛夫人与她的公公暧昧不清。不过苍秋这样心平气和,道陈他母亲和祖父之间的过往,当非因此对生养自己的兰沧侯府避如蛇蝎。只是他言尽于此,想是未解心结,我不动声色,顾左右而言它:“既然打算私奔,可得万无一失,免得中途不是被你家表哥的人给拦下,便是让父皇听到了风声,派大军来围追堵截。”

适才些许沉郁,听我未雨绸缪,苍秋失笑:“若要一劳永逸,自然是离开羲和国。现在云桑内乱,南北也不太平,看是只能借道往西去到伽罗国。只是路途遥远,你身子弱,咱们离开繇州前,你定要好生调理。”

我点头,只是皇帝当初许是气怒攻心,对茈承乾痛下杀手,怎生伤得不轻。抚了抚仍是隐隐作痛的心口,问:“你若阳奉y违,你家表哥还有多大的胜算?”

敬、宁二王意在储位。皇位之前无手足,和宁王一母所出的景王恐亦是虎视眈眈。即使茈尧焱有兰沧侯拥戴,可兰沧侯当初乃是代子为质,断不可能明目张胆在朝中笼络势力,惹祸上身。只要苍秋断不带兵南下,茈尧焱有心夺嫡,也无此筹码。我们便可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出逃。可苍秋澹澹而笑,眸蕴哀凉:“从小到大,尧焱凡事漫不经心,可恰恰是他少有执着,认定的东西,就是不择手段也要夺到手。如若不然,宁是毁了此物,也不让旁人占得先机。”低首看了看我,意味深长,“对皇位怕也是一样,你当须有个底,敬亲王,还有愨妃娘娘所生的两位王爷,恐会有所不测。”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须臾间,我了悟苍秋眸中的深意,只要所有的皇嗣死绝,茈尧焱便可登极称帝。心顿如噼啪做响的炭盆,揣揣忐忑。独揽大权的帝位当前,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不过是句空话,何况同父异母的皇子,离心离德,很是稀疏平常。我定了定神,勉强一笑:“难道他忘了我还是德藼亲王?现在我若是想法子逃回枺常洳换岵鸫┧耐寄保啥喜换崛盟菩娜缫狻!?br /

知我不过气话,苍秋轻漾柔笑,一语中的:“你那么个怕麻烦的人,可不会自寻其扰。”

诚然,哪怕皇帝爹爹不计前嫌,赏脸提拔我做羲和国的二把手,我也无意重返深宫内院,做个循规蹈矩的皇女,和人勾心斗角。我耸肩轻叹,苍秋莞尔,即又黯然:“以尧焱那等六亲不认的心性,想是不久以后枺潮阋鹇易印3盟ㄐ亩愿都肝煌跻业酶辖舭仓媚盖缀秃罡南氯耍岚渭父瞿芾簦淮瘛k越┤兆游一岷苊Γ尴九隳恪!?br /

“哦。”

见我爽快应承,如蒙大赦,巴不得他滚得越远越好,莫来s扰。登徒子沮丧,闷哼道:“本想亲自教你骑s和一些防身功夫,看情形也只能交给少隽了。”眉峰轻扬,狡黠一笑,“别指望我这位师姐会怜香惜玉,她可是被师父当成凶禽猛兽养大的,所以你得委屈一些,就算摔疼了,也得咬牙忍着。”

分明讥诮我无事生非,自讨苦吃。我衅然睨瞠,即便须臾打了退堂鼓,冲他这幸灾乐祸的得意劲儿,也得激流勇进。只是我们这般一走了之,茈尧焱当真杀了亲舅,我便是罪孽深重。幸尔登徒子早有对策,借花献佛:“就按你适才所说,到时便说你重病身故。而我这沉疴难起的世子若是一命呜呼,也是顺理成章。只有母亲……”苍秋怅叹,诚然问道,“母亲一生多舛,对我有养育之恩,你可愿意我携母亲和瑛嬷嬷同往?”

瑛嬷嬷待我和善,我自是欣然应允。只是因我之故,搅得侯府不得安宁,不知玉媛夫人对我作何感想,踌了一踌,说:“百善孝为先,你若远走他乡,自不能撇下你母亲一人在侯府。只不过是我害你们背井离乡,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