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部分(1/1)

宁夜被吓到,急急开门,一把夺过金静的手机。

手机,是在拨打状态,号码也是对的,只是,无人接听而已。

“我说过,我不是开玩笑的?”金静耸耸肩膀,很无赖的样子。

知道上当了,她急急避入,但还来不及关门,金静已经一脚迈入.硬闯了进来。

“给我钱!”她也不废话,很自然地坐入沙发,向她摊手,“你敢不给的话,今晚我就去说!”

“我没钱。“宁夜一凛。

她说的是实话。

她身边,没有多少现金,存折里,也没有什么存款。

一股恼意,却上金静的娇容。

“你就不怕,我告诉驭辰?”她眼带威胁。

“我怕,我很怕,我不想毁了他的前途。”她也说实话。

“既然如此,那你就——”金静得意了。

宁夜打断她,“你爱过他吗?”

金静一怔,有丝狼狈,但还是大方承认,“我当然是爱他的,如果不爱他的话,我又怎么可能咬着你不放?!”

这样啊?那她的爱,还真特殊。

宁夜苦笑,“如果你也爱过他,那么,请多替他考虑一下,先等他考完设计比赛,可以吗?!”

但是,钱面前,金静可不和她讲什么感情不感情。

“我不管,你现在不给钱的话,我马上就告诉他!”她蛮横。

宁夜真想抽她一巴掌。

但是,她硬生生忍住。

“我真的没钱。“她重复声明,“展岩出门了,他也没有留现金在家!“钱,一直是很敏感的东西,所以她和展岩平时能避免就避免。

看她不象撒谎,金静也只好退一步,“那你先拿几千块来花花!”今晚拿不到钱或再退是不可能了。

见如此,她只好回房,把皮夹里所有钱都拿出来,递到她手里。

“我只有这么多,你拿了钱,就走吧。”如果不是为了小磊,她也不会忍。

给完钱,她去浴室洗手。

自从怀孕后,她就养戍了好习怯,一碰过钱以后,马上就洗手,以免把细菌不慎带入身体里。

“八百块?“看到那簿薄几张钞票,金静快崩溃了1怒气冲冲地闯入浴室。

“我只有这么多。“她一边洗手,一边平淡回答。

这个家,金部都是展岩在照料,有需要什么,吴阿姨和他会买,所以,她根本没花到钱的机会,身上,又怎么可能有很多现金。

“你耍我的吧,臭三八!”但是,金静却火冒三丈.用力推了她一把。

“啊!“她退了一步,脚一滑,重重摔在了地上。

颦着眉,她弓起了身。

因为,这一“坐”,肚子,有点不舒服。

“死三八,看来你不怕我嘛!”金静发蛮地在浴室里乱扔东西。

她的孕妇面霜、护肤水,都被一一丢掉地上。

肚子,开始痛了。

她冒着冷汗,勉强着,想起身。

“臭三八,你给我钱!”金静大吼,又推了她一把。

她的毒瘾在发作,只想快点快点找到钱。

这一推,宁夜又跌了一交,整个肚子象起了硬块一样。

努力站起来,她想到客厅打电话,找保安上来。

但是,金静早一步d悉了她的举动,她冲出浴室,眼急手快地拿浴室门口的扫把,反锁住门。

“给我钱,给我钱!“她开始疯狂地去翻她的家。

肚子好痛

内k.开始有温热感。

宁夜急忙脱下一看,全部,都是血。

按着好痛好痛的肚子,她去推浴室玻璃门。

但是.怎么也不动。

“金静,你放我出来,我给你钱!你快送我去医院!”她扯着嗓乎喊。

但是.没人理她。

金静只是疯枉地在翻她的家。

怎么办?怎么办?

“嘟嘟“口袋里的小灵通叫了两声,提示着.电力很弱,需要充电。

好痛,好痛。

一条又一条细细的鲜红血丝,已经滴在浴室的地面上。

“展岩、展岩——”她好心慌地喊着他的名宇,急急地,拨他的手机。

展岩正在酒吧喝酒,有酥疯子,有小阳。

才半个小时,三个人喝了五六升的啤酒。

“小阳,你的肾还是不争气啊!”在小阳第三次跑厕所的时候,展岩取笑他。

男人跑厕所跑得这么勤快,不妙啊。

“哪有!”小阳挺挺胸膛,“昨天晚上还搞了一个女的,让她连连求饶呢!”现在的小阳,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可是变戍了情场浪子。

所以说,人都是会变的。

“哥,你手机响个不停呢!”即使酒吧很吵杂,小阳还是隐约能听到了他裤子口袋里好象有手机铃声。

“别管她。”展岩的神色,变得有点冷淡。

他累了,真的累了。

“可别错接了什么电话,可能是向你道歉呢,别到时候后悔莫及了。”酥金金不是滋味地提醒他。

展岩迟来的时候,脸色也不太好看。

“能有什么事?就是吵架而已!”他淡淡自嘲。

她真有什么其他需要的话,会打给吴阿姨。

无非就是陷入一个怪圈,吵架吵架再吵架。

因为,另一个男人。

他不想和她吵架,所以,干脆冷处理。

只是,他没想到,会真的一语成谶。

后悔莫及。

他不接,她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他还是不接。

外面的客厅已经安静,金静在屋子里拿了点值钱的东西,已经跑掉了。

她已经痛得在浴室地砖上倦缩成一团。

全身,都是汗。

地上,都是血。

手指却还在一直无意识地,重复再重复,按着重拨键。

当机的脑袋,只有两个宇。

展岩。

展岩。

展岩。

小磊,在她肚子里狂踢乱跳,努力挣扎着想下来。

小磊,可能快要出生了。

但是,不行。

她好痛,好痛。

好怕、好怕。

展岩。

展岩。

展岩。

孤零零地,一个人倒在血泊里,痛到打滚着。

一股透明色的温热,伴着血水一起涌出来。

展岩。

展岩。

展岩。

“嘟嘟”小灵通又叫了两声,然后,彻底灭了屏幕。

好痛。

这时候她空白的脑袋这才想起,吴阿姨。

急忙,再去开机,但是。

屏幕,亮了。

马上,又熄暗了。

象,希望。

灭了。

没有人出现。

“小、磊,妈妈好爱你,你一定要撑住!”她和肚子里的小磊商量,一定要坚强。

忍着巨痛,她把浴室里所有的毛巾,都在地上摊开。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自己努力。

“小磊,妈妈一定会生下你的,别怕!”

她不可以哭,只要一哭,她就没有力气了。

“小磊,妈妈不会离开你的,你加油!”

她脱掉所有内外裤,在地上躺平,每一波阵痛,她按照书里的方法,好使力,好使力。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阵痛,越来越厉害,痛得她的腰象快断了一样。

血,一拨一拨,涌出来。

淋淋地惨不忍睹。

但是,小磊,怎么怎么,都下不来。

母子俩都在拼命的无措的挣扎着。

二个小时,过去了。

她痛得快要晕撅,只有拼命地咬着自己的拳,才能保持请醒,极力极力地把小磊往外“推”。

医生说,可以的,可以顺产的。

“小磊,别玩绳子了  ”

“小磊,拜托,快解开那条绳子!”

她不敢哭,生怕眼泪会吓到小磊,只能无声无声地掉。

慢慢的。

她的力气,越来越小,疲软到眼前星星点点,只有汗水。

还有,无止尽的黑。

子.宫的收缩力,越来越弱。

而小磊的挣扎开始越来越弱,胎动慢慢减少,渐渐地,停止了——

第二十七章

原本,他只是想随便坐坐就走,但是因为心情不佳,多喝了几杯,凌晨两三点,他有点微醺。

都是小阳不好,一直泡妞,到最后,他都想把小阳直接打昏了扛走。

还有,酥疯子一直闹着要跟他回家。

反正,所有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好烦躁。

今晚,一直心神不宁。

“你回旅馆,你来什么呀,待会儿吵着她睡觉!”偏偏,酥疯子有旅馆不住,还一直跟着他。

但是,难得朋友碰面,他也不能太不给面子。

“我会很安静、很安静!”酥金金一直保证。

他想了一下。

也好。

酥金金的性格比较开朗,也许能给这个家,多带点欢声笑语。

他拿钥匙开门。

意外地,屋子里居然灯火通明。

而且,有点乱糟糟,明显被人翻过的痕迹。

进贼了?怎么可能!这个小区的治安一直不错!

“宁夜!”他喊着她的名字,声音,有点莫名慌乱。

他先冲入她大敞的房里,里面也乱得一塌糊涂,而且,空无一人。

更慌了。

“展岩,浴室被人锁住了!”n急,正想去洗手间的酥金金,朝着他大喊。

诡异,很诡异。

而且,空气里有一股异味。

那是,血腥味。

他急冲冲地冲回来,一把拉掉把玻璃扣死了的拖把,心脏加速地快要跃出胸膛。

晃得一下,粗鲁地推开浴室的门。

心脏,彻底麻掉了。

宁夜晕在浴室里。

到处,都是血。

几乎,一片血海。

他三步并作两步。

“宁夜!”他急急横抱起她,狂冲出门。

心神俱裂。

地上,留下一串凌乱的血脚印。

他的鞋底,都是她的血。

因为跑步,猛然地振动,让她苏醒,她拉回心神,见到那张焦急地脸,微微叹口气,恍惚哺语,“展、展岩,接电话……送我、去医院……小磊、小磊他要提前出生了……”

小磊他要提早出生了!

等不及电梯,他一直在往楼下冲。

心痛到不行。

酥金金紧跟其后,一把抢过车钥匙,“我来开车!”

展岩虽然平时笑嬉嬉,但是一向遇事沉稳,从来没象现在一样,慌得六神无主。

他紧拥着她。

脸色苍白。

身子,一直在颤。

“宁夜,疼吗?疼吗?”一路上,他不断的慌忙在问。

他好后悔。

他为什么要出门!为什么!明知道她已经八个月的身孕。

他应该守着她啊。

“不疼……”她发抖着,虚弱地轻声回答。

就是不疼了,那才可怕

好可怕。

他们把她送到医院。

“医生,医生!”他狂吼。

整个妇产科的走廊上,都是他的吼声。

如此,心慌,意乱。

值班医生和护士拿着仪器,匆匆跑出来。

“医生,快帮我剖腹产,求求你!求求你!”她用尽全力,紧扯着医生的衣柚,虚弱却且不放。

“我们先检查一下。”医生安抚她。

但是,她的手,一直在发抖。

展岩把她放入推床上,两个人紧握的手,被护士扯开。

医生拿胎心仪器一测,脸色一变,只剩下严肃。

“快,快准备手术室!通知麻醉师,通知新生儿科!”医生联合护士,紧急她推入了手术室。

他想跟,被挡在了门外。

接着,来来往往的医生,和护士。

时间紧迫,只能采用腰麻,随着针剂,有股麻痹传向大腿至脚跟部,让她腰下肢全部都没有了任何感觉。

“医生,我宝宝会健健康康,对吗?”但是,她还是一次又一次地问。

医生,不吭声,没有给予任何保证。

心好慌。

小磊,会健康的!

她坚信。

医生拿着精密的手术刀,一刀割开了她的腹部。

切开,羊膜。

小磊的头部离开了母体。

护士们,脸色也都沉重了。

接着,医生解开他脖子上,缠绕着很紧很紧的脐带。

小磊的肩膀,离开她的身体,接着,是一双小腿。

医生剪断脐带,剪去了他们相联着的那部分。

医生把孩子紧急交给在一旁待命的新生儿科医生。

只见,小磊被移到了另一张小病床上。

“医生,他很健康,对吗?”她不许自己睡过去.死命用指甲抽着自己的掌心,保持住还算请明的神智。

医生不吭声,动作熟练的开始帮她缝合羊膜和腹部。

“医生,他是儿子还是女儿?他几斤重?还有,他怎么不哭啊!”她伸手,住医生,疑惑地问。

不是听说,宝宝一从肚子里抱出来,医生都会主动告诉你这些问题吗?

为什么,这个医生这么冷漠……

幸好,医生逢好了最后一针,及时收线。

“是个儿子,约莫五六斤重。”医生低声回答,“至于,他为什么不哭……我们一直在努力……”

一直在努力?什么意思?

她很吃力的扭过脖子。

模糊看到——

一群医生,在紧急用手柏打小磊的背部。

不断用指在轻按他的人中x。

还有个医生,在不断提起小磊两手,向两侧外上方伸直外展,想帮助他吸气。

只是,皮表还血迹斑斑的小磊,却一动不动。

最后,医生干脆将一块纱布盖在小磊的小嘴上,一手托起他的后颈部,进行人工呼吸。

但是,小磊的手,由始至终,一直无力垂落的。

“还是没有呼吸、没有脉搏。”最后,领头的那位儿科医生遗憾地宣布,“抢救无效,新生儿无法建立自主呼吸,已经窒息死亡。”

抢救无效。

窒息死亡。

她怎么也听不懂这几个宇。

直到医生问她,“你要见孩子最后一眼吗?”

最后一眼?

手术台里的她,傻傻地。

于是,护士沉默的将小磊用棉被包好,抱过来。

一个全身皮肤都呈青紫色,连口唇都暗紫的宝宝,印入她的眼帘。

“真的好丑。“她失笑了,掉眼泪。

小磊真的好丑,长大了,如果没有很多钱,一定娶不上老婆呢。

“护士小姐,我要给他喂奶吗?”她抬眸,轻声问面前的护士。

护士被问得一愣一愣。

“来,给我吧,我给他喂奶。”她伸手。

护士不知所猎。

“我不怕了,我不怕和他会有感情了,他是我的儿字。怎么可能割舍得掉呢?”她又重复,“我给他喂奶。”即使,胸口一点涨r的感觉也没有。

“小、小姐,他死掉了,你节哀顺便。”护士无措地望着一直沉默的医生,眼眶也红了。

她伸手,就摸到了小磊的小脸。

温热的。

还有余温。

“你们骗我,他还热呼呼的,你们别骗我,我不卖儿子了,我不要房子了!”

她轻声哺语,“我爱他的,一直一直都爱的,没有想卖的……”

他虽然丑丑的,但是他还活着的,他还健康的,对吗?

明明昨天晚上,他还好调皮地踢来踢去,踢得她生疼。

“医生!”什么卖儿子,什么房子,护士以为她已经神智不请,急忙叫医生。

医生,也急急在开始准备药剂。

她撑起身子,从护士手里急急抢过小磊,生怕,就这样被他们抢走了,再也一眼都见不到儿子了。

“别动,伤口裂开了!”医生叫嚷。

血,又倘出了腹部。

几名医生,急急过来按住她。

但是,她大力挣扎着,开始在解衣扣,“我要给小磊喂奶,我要给小磊喂奶!”她疯狂尖叫。

医生急急将麻醉罩,罩在了她脸上。

眼前一黑,跟着药性,她晕了过去。

医生将宝宝的尸体交给爸爸,柏柏他的肩膀.“火化了吧,节哀!”

抱着小磊,他跌坐在椅子上。

“展岩!”酥金金先哭了出声。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戍了这样。

“我晚上不该叫你出门的!”酥金金很自责。

他看着儿子的脸,那么天真,无暇,象个睁不开眼的天使。

“是我……害死了他……”他喃语,轻声喃喃,“医生说,如果早送医一两个小时,肯定有救的……是我,不接她的电话……”

小磊被那各绳子,吊死了。

“展岩,谁也不想的!“酥金金搂过了他。

他死楼着小磊,一动不动。

“他甚至还没有睁开眼,看一眼这个世界。”

人生,真的好残酷。

“是我,害死了他。”

眼泪,一滴一滴,象人间最苦的y,滴在小磊青紫的小脸上,灼痛他的心。

痛苦到,都不想再见到这个世界。

一向自认无坚不催、流血不流泪的他,也不过如此。

展岩把脸埋入小磊已失温的小脸蛋,痛哭失声。

他的宝贝,甚至,来不及,看一眼这个世界。

第二十八章

她在医院,一直,不言不语。

偶尔,在隔壁房听到婴儿的啼哭时,她会转过头,木然发呆。

医生给她开的助退奶西药,也被她扔进了垃圾桶,拒绝服用。

怕她胸部发炎,展岩只好把药物掺进红糖水里,瞒着她骗着她,让她喝下去。

一周后,她终于出院了。

“宁夜,喝点红糖水。”他又拿着掺和药粉的红糖水,到她的床畔旁。

吴阿姨说,做月子一定要喂红糖水。

他真心的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

她不喝水,反而要求,“我要见小磊。”

什么也不要了,她只要小磊。

腹部空空地,她的儿乎已经不在她的肚子里,他已经出生了。

但是,她一面也见不到他。

“……”他眸中的痛苦,一掠而过。

“宁夜,唱了红糖水,然后,我喂你喝粥。”他端着碗的手,克制不住微抖了一下,表情还是温和,很努力的镇住自己。

他是男人,他现在,不能垮掉!

“你告诉我,小磊是不是在保温箱里?”出院了.她还没有者到儿子,这个问题,她必须问。

“宁夜……”他希望,她能接受事实。

“或者,你是不是把小磊抱回展家了,一眼都不让我瞧?”她冷淡地问。

没有。

他也希望,小磊在保温箱里,或者被他抱回展家了,但是,事实是,小磊的尸体,已经被他火化了。

“我要给他喂奶,我不会死缠着你不放,你把他抱回来。”这几日,胸口没有那么起涨了,但是她相信,自己的奶水,应该足够喂养她的小磊。

“宁夜。”他摸摸她的头发,沙哑着声音,告诉她,“我没有把小磊藏起来,小磊和我们没有缘分,他……”明明说的是一个事实,最终,声音还是哑到,艰难得很难才能说下去——

其实,她在手术室都已经知道,在医院医生也怕她情绪太不稳定,强制用了好几次镇定剂。

“你不要说!“她大喊,打断他。

小磊没有死,没有死!

胸口揪得透不过气来。

“小磊死了。”但是,他还是说了下去。

即使他们如何骗自己,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必须让她而对现实。

“啊!”她尖叫,他手里棒著的红糖水,被她挥到了地上。

玻璃杯,绊了。

“嘘,别难过,都是我不好,是我少爷脾气太重了。”他红着眼,楼住她瑟缩发抖的肩膀,想把她往怀里带。

说到底,他就是被家人和亲戚们宠坏了,他怕烦怕躁,所以一吵架,他就不想理人。

独生子女总是这样自私的,他承认,都是他的错。

她的眼泪滴落到他的掌心,灼痛他同样痛楚的心。

也许,两个同样经历不幸的人待在一起,只能把痛苦无限量的放大,让人难受得快要崩溃。

一旁一直一语不发的酥金金,终于忍不住开口安慰:“展岩,你别这样想,当这个孩子与你们无缘……”

听到声音,她抬眸。

酥金金。

记忆,一点一点回放到脑海。

“你走开!”她突得推开他,很潋动,“你们都走!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们了!”她的小磊死了,没有睁开眼晴,没有吃上一口奶,他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宁夜!”他想靠近她。

但是,她碰也不让他碰,黑眸锐利得带着强烈的恨意。

她好恨,她好恨。

他为什么不楼她的电话?因为和酥金金在一起,所以他就不接她的电话!

她明明知道,他们只是朋友,但是,她就是克制不住自己。

出院进屋的时候,她还发现客厅里有个皮箱。

这段日乎,酥金金都是暂住在这里,这个发现,让她更恨。

她强烈的恨意刺痛了他,他整个人僵冻,然后,唇角扯动,抹开一林显见的忧伤。

是啊,他也恨自己。

“你别这样,谁也不想的!展岩不期待这个宝宝吗?他的难过不会比你少啊!”酥金金心痛,“他已经够自责了,你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折磨他?”

“没关系,你让她说吧。”他制止酥金金。

他知道,他有罪。

让她发泄出来,会好一点。

他怕她不说,真的会发疯。

“宁夜,你是不是很恨我,为什么那时候要拦住你,不干脆让你打掉小磊?”他引导她说出心里的憋伤。

顿时,眸底起了水雾,眼里的恨意,藏都藏不住。

是啊,如果知道是今天这种结局,为什么不一早就打掉那个孩子?

那样的话,也不至于如此心痛与崩渍。

“我错了,我错得很厉害,这是报应。”他连能合起眼皮逃避的力气,都已经丧失。

当时,是他太自私。

小磊只是一个借口,他心里想得到的人,其实是她。

小姑姑说得对,人心是永远买不到的。

所以,他遭报应了。

那么残酷的报应。

现在,他们之间,能够继续生活在一起的理由,已经不存在了。

那么残酷的,不存在了。

他有罪。

“宁夜,你要留在我身边,还是继续坚持选择段驭辰?”他最后一次问她。

不抱任何希望的,问她最后一次。

她盯着他。

他的眼,还是那么公式化,看不到对她的感情。

“如果,我还是选他呢?”于是,她问。

他淡淡一笑,好象,知道就是这种答案。

这样也好,回到她的“爱情”那里,因为小磊而刮下的那道伤,才能淡化。

小磊是他的命。

但是,他也清楚了,她并非象自己表现得对小磊那么无动于衷。

不然的话,她不会难过成那样。

血脉永远是相连,他果然猜对了,赌对了。

但是,这个赌局,他赢不了。

他把早已经准备好的文件袋,拿出来,“这是已经转户的房产手续。”

他交给她。

然后。

“这是我找关系,让医生开的假证明,证明你腹部那道疤,是割用尾炎手术所致。”他把北京医院的假病历和假证明都一一交到她手上。

她失笑。

她问自己,这不是她曾经要的吗?但是,为什么,他开口结束的这瞬间,彷佛一把利刃狠狠地戳向她的胸口,没能令她死,却教她痛苦到濒死的地步。

他替她安排的退路,好到让她痛得说不出话来。

小磊没了,他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把她“还”回去了。

原来他给的爱这么伤人,可以在前一分钟热情到爆暖她的心,又可以在下一分钟说不爱就不爱了。

她捏著那黄色的档案袋,捏着那值三百万的薄薄文件。

她的手,捏得那么紧那么紧,紧到快捏皱了它们。

“宁夜,有本书上说,人要学会忘掉,忘掉就可以不必再忍受,忘掉就可以不必再痛苦。你把我们的一切,把这半年,把小磊,都忘记吧。”他看著她,叮嘱她。

忘掉失去的,忘掉甜蜜的,忘掉爱一个人的感觉,像犀牛忘掉草原,像水鸟忘记湖泊,像地狱里的人忘掉天堂。

那么,日子才能活回来。

她以冷冷的回应来掩饰心底慌张与疼痛,“你不准备再锁著我了?你真能放手?”

他墨黑的眼眸掠过一丝无奈,“我能。我可以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人要求你去做什么,不会再有人去勉强你了。”

所以,他不要她了?!

她哗得一声,站起来,走到客厅,砰得一声,先把酥金金的行李箱给扔出去。

然后,她进屋,把他的衣服也从衣柜里扯下来,丢出门口。

“宁小姐,你别这么澈动,小心伤口!”吴阿姨担忧地急跟着她,制止她。

她的胸部,一直起伏不定。

她恨!

“你走,你们都走!”她大喊。

小磊死了,她果然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他们的关系走到了尽头。

她恨自己,恨自己没有更多的去爱那个孩子,恨自己放金静进门,害小磊惨死。

她恨他霸道的硬要她留下这个孩子,她恨他出事那天的不理不顾!

她恨他让小磊惨死!

她更恨——

他看著她,继续看着她眸底那股强烈的恨。

安静地一一栓回她扔在地上的衣服,他转身,凝望了她苍白又冷漠的侧脸,隐忍着想再抱住她的冲动——

“多保重……再见……”他静默地走出家门,走出了她的视线。

希望再见的时候,大家已经不再心痛,都能好好活下去。

快乐的,平静的,活下去。

她更恨那个背影。

已经不爱她了,所以头也不回的那个背影。

果然,她被抛下了。

她难过地迸出眼泪来。

果然,他爱得,只有小磊。

没有她。

“我要你房子做什么,我要你房子做什么!”她又哭又笑,把黄色的文件档撕得粉碎。

一地的纸碎。

碎了,都碎了。

分手,是最好的结局。

不必纠缠,不必痛苦,不必面对。

碎了,都碎了。

恨意,一寸一寸地啃食着心窝的痛。

从此以后,如果恨一个人,能活下去,那么,她就靠恨他来继续活着!

终卷 第一章

三年后。

也许恨,能让一个人变得冷漠吧。

反正,她这三年,是活过来了,而且,日子过得很不错。

相当精彩。

“你们要结婚?驭辰你怎么不多考虑一下?她有什么好的?!”气氛还算雅致的中餐厅内,传来突兀的叫嚷声。

她震惊的也望向男友。

因为有少许近视,脸上多了一副无框眼镜,反而显得越发斯文、俊逸的段驭辰,此时很尴尬,急忙制止,“妈,我只是来告诉你们,不是寻求你们意见!”

因为父母常年在外,所以趁他们这次回来,他直接告诉他们,自己挑好的婚期与预定好的酒楼。

“你妈没有说错!”父亲居然还附和,“驭辰,你要还是以前的你,也就算了,但是你现在可是有点名堂的设计师了,那个什么奖什么奖的都拿过,你起码也得找个和你一样的设计师配配吧!”

“驭辰你听妈说,你才27岁,至于急着结婚吗?你说,是不是她在你结婚?!”段母一脸笃定的轻鄙斜睨着年龄已经不小的她。

“驭辰,我们上次回w城,那个开着跑车来接我们的女上司,不是挺不错的吗?”段父更直接,“人大方,脾气又好,我怎么看都比她强啊!”

这种场面,出乎段驭辰的意料,让他手足无措。

宁夜靠着椅背,在冷笑。

他自己闯出来的祸,他自己收场,她绝不c手。

“你说,是不是她怀孕了,着你结婚?”段母咄咄着。

“我没怀孕。”什么她都可以不计较,左耳进,右耳出,但是对于这点,她必须澄请。

“没怀你们还结什么啊!”段母更加跳脚了,指着她,手指一直抖,“你、你、你,是不是欺负我们驭辰老实,又在耍什么手段?!”

“要结婚的人,不是我。”她耸耸肩膀,不介意火中浇油。

反正,她就是和他父母合不来,也不想花太多的精力去合得来。

果然,一听这话,段父火冒三丈,“你这意思,还是我儿子死缠着你不成?!”气死了气死了,快被气爆血管了!

没有谁缠着谁。

但是。

“你们硬要这样说,我也不反对。”她一句态度平平和和的话,让段家父母差点同时咆哮。

“你们一人少说一句,可以吗?”段驭辰头痛到不行的劝说着。

反正每次她和他的父母见面,就会星球大战一样。

她的战斗力很强,强到根本没有让他能在她和他父母关系之间有立足的能力。从她和他的父母正式见面已经两年的时间,每每的境况越来越恶劣。

起初,是他父母不好,端高架子又狗眼看人低,但是,她的态度也不会柔和到哪里去。

“你说,她有什么好?不体贴、不温柔,性格硬邦邦,不尊重长辈,又喜欢乱花钱,全世界和她有仇一样!驭辰我真的不知道你看上她哪一点!”段母痛心疾首的当面数落她,批评儿子眼光。

站在一旁守侯了很久的服务员,终于失去耐心,忍不住问,“请问,你们到底还要点餐吗?”

“要!”

“不用了。”

三道声音同时开口。

他想和和气气的把这顿饭圆满完成,但是显然他的父母根本不想。

“我先走了!”她直接站起来。

“宁夜!”段驭辰焦急地拉住她的手。

任何人遇见这种事,都会不快,但是,她就不能让一步?

“算了,你妈有高血压,这一餐我不适合留在这里。”她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来心情好坏。

她越是这样,他越急。

现在的她,早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眼巴巴盼着他可以把她介绍给家人的傻姑娘。

“假惺惺。”段母在冷哼。

段驭辰根本不想再管父母了,他静默地凝视着她。

“……”真的,不能为他留下来?

这三年里,大家的变化都很大。

现在的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什么也没有的他,自从三年前他在设计比赛上初露头角,再接着这几年他还得过商业空间设计银奖、得过公共空间设计奖,他的作品,他的工作能力,逐渐被越来越多的人认可,在业界也已经闯出了点名气。

几个月前,他买了房,现在连装潢都落成了,虽然只有一百来个平方,虽然只是缴了首期款,但是,他们的未来已经生机盅然。

真的,是时候了。

只是,现在的她,变化好大,褪去了所有稚气,越发的沉稳、世故、美丽、让人琢磨不透,这些所有的变化,都让他那么不安。

以及,越来越欲罢不能。

明明,他的条件优越了那么多,但是追逐、眷恋、不舍的人,好象只剩下她一人。

为什么,她不能象外面的女人那样,多在意他一分,多粘缠他一秒?

他很迟钝,但是,也清晰能感觉到,三年前从北京回来的她,好象,经历了一场劫难,没有了对生活的热情,再也不想对谁打开心扉。

“驭辰,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想结婚!”他问都不问她的意见,就这样擅自决定一切,就能造成即定的事实?!

很抱歉,她真的没有想成家的渴望。

“你不想结婚?哼,少往脸上贴金,是我们不让你进门!”段家父母冷哼着,非要争个长短,“不过是个拿死工资吃饭的小会计,拽什么拽啊!喜欢我们驭辰的女人,多到能从这里排到市政府!”段家父母这句话所言非假,这三年里,对段驭辰追求、有目的的女人确实越来越多,从公司同事到女客户,都应有尽有。

但是偏偏,她不是这其中的任何女人,对他的态度,始终若即若离。

气氛,很不愉快。

“你看到了?你父母也反对我们结婚,我可以走了吧?!”她冷静地对他说。

他僵住。

说完,她拿起皮包,马上走人。

呆了一下,他急忙追出门口,可是,哪里还有她的踪影。

只剩下,继续留在餐厅,依然尖酸刻薄的双亲,“真是不喜欢她,哪有半点温柔的样子,驭辰,你要敢娶她,我们就——”

“够了!”好脾气的他,对着父母发火了,“我就是喜欢她,今年我一定要娶到她!”

……

“他又向你求婚了?”翎翎问她。

两个女人,坐在酒吧里,一人一瓶啤酒,悠闲泡吧。

翎翎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衣和皮裤,那种秀美之中又带点酷酷的师气。最近半年,翎翎说自己快奔三了,于是,不想再走淑女风了。

但是,总觉得,她是为了某个男人在悄悄改变,也许,是为了抓住最后的疯狂吧。

而她,也超讨厌装淑女,一件简单的白衬衫,黑色窄裙包裹住一双漂亮的细腿,一进酒吧,不用刻意,就引起了好几位男人的侧目。

现在的她,为自己而活,懂得穿着,懂得打扮,更有一股冷漫气质,惹得男人们蠢蠢欲动,极有想要征服的欲望。

可惜,她不喜欢招惹男人,也不想给任何人征服的机会。

“恩。”她喝了一口啤酒,点头。

事实上,这次简直象在直接婚。

“恭喜,他求婚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了!”翎翎向她举杯,取笑,“看来,他势必要在今年娶个老婆好过年啊!”

这是今年第几次?十个手指已经数不出来。

“我看,你就结了吧,你们都交往这么多年了,他给的诚意也够了。”连翎翎也劝她。

她沉默:

“宁夜,你为什么这么抗拒结婚?”翎翎忍不住好奇问。

现在,翎翎和她的关系相当不错,已经可以算是死党。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有点奇妙,以前在公司时最后不欢而散,两年前在酒吧偶遇,反而重建了友谊的桥梁。

宁夜变了很多,和以前判若两人,但是,翎翎好奇她现在这种转变,自私、冷漠、干脆,所以常常约出来聊天,交往至今。

她笑了一下,不想结婚还能有什么理由?

“不想生孩子,不想对另一个人的人生负责。”就这样而已。

两个人撞了一下啤酒杯,她不想在这话题里继续。

“其实,我觉得生娃娃也满好玩的。”翎翎不这样想,“以后你生了就会知道,娃娃会是人生最大的希望。”

她扬扬眉头,刻意忽略心底微许的刺痛,“你生过?”感触这么大。

“唉,还没对象呢!”翎翎叹气。

明明自己样貌长得不错,但是,就是遇不见爱情。

真是剩女的悲哀啊。

“没对象还不快点去相亲!”宁夜笑笑,今年开始,翎翎就莫名其妙不再去相亲了,难道,真的死心决定不嫁了?

“其实……是有个,准备、可能,要等的对象。”翎翎吞吞吐吐的,还是说了出来。

“谁啊,这么荣幸,让我们翎翎小姐浪费了大半年的时间,准备去等他?”宁夜有点感兴趣了。

“你也认识的。”翎翎看了她一眼,干脆告诉她,“是展岩。”

她唇角的笑容,冻住。

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我们两边的亲戚,都希望我们结婚。”翎翎告诉她实话。

她拿起啤酒,喝了一口,掩饰微许的慌乱,“他不是满世界趴趴走,很难联系,一点消息都没有?”

“今年快过年的时候,我见过他。”

闻言,宁夜不可置信,“你没告诉我。”

翎翎沉默了几秒,“你和他曾经谈过朋友……所以,我有点顾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