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慈父(1/1)

梁雪柔方从辞云阁别了梁韩宇出来,迎面却遇上了梁青山。远远看去,梁青山依然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青衣长衫,步履不紧不慢,却带着其特有的气场。

梁雪柔念及自己与梁韩宇的事情,心中对这个父亲便多了敬仰。原只道他是个看重权势,冷心冷面的官僚,原也有这般赤胆忠心的一面。

“父亲。”梁雪柔福身拜倒。

梁青山依旧是不冷不热的模样,手虚虚搭了一把,便淡淡道:“起来吧。”

“父亲可是要去寻兄长?”梁雪柔其实也是有心要和梁青山多说两句的。到底从小就在外面,没机会亲近。这会儿难得有机会,便不由搭了个话头。

梁青山微微点头:“你才从那出来?”

“是的。”梁雪柔颔首道,“我寻了哥哥下棋,侥幸挫了他一局,便见好就收了。”

比起出嫁前,梁雪柔却是更能言了。神色也不似一开始那般的清冷,甚至眼角眉梢都带着不经意的暖意。看得出,嫁人之后,她改变良多,却是个幸福的。

梁青山看她这模样,心中也是又欣慰,又担心。欣慰的是,她嫁过去之后,安墨焱待她不错,担心的,便是如今安墨焱的境况了。抗旨非小事,确实难啊……

“你……”梁青山沉吟了半饷,却还是转而问道,“你这是要去你二姨娘那么?”

梁雪柔微微一愣,继而点头:“是的,打算去陪陪姨娘,便该回去了。”

梁青山点头,叹道:“去吧,是该陪陪她。”

“那……女儿便告退了。”梁雪柔见他不愿再多说,便打算告退。

然而,梁青山却在她擦身的时候,忽然说道:“别整天都忙忙碌碌的,虽然也知道你心中焦急,可也要注意自个儿的身子骨。身体垮了的话,别的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梁雪柔心中一暖:“谢父亲,雪柔定当谨遵。”

“那便好。”话音未落,人却已走远,只留梁雪柔怔怔站在原地,心里头暖暖地有些不知所措。她以前一直以为这位尚书父亲不喜欢自己,甚至一度为此伤神。可如今,这一点细节的温暖,便足以向她证实,事实上,许并不是如她所想的那般不好……

良久,宛娘小声催了一句,梁雪柔才回过神来。便要往二姨娘的院子里去。

而另一边,梁青山别了梁雪柔,便进了辞云阁。

见着背手而立的梁韩宇,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这次南下回来之后,他便越发的沉默了。不管如何,到底是一手带大的孩子,要说一点不心疼,那都是假话。

“韩宇啊……”梁青山叫了一声。

梁韩宇闻言,回过神来,道:“父亲,您怎么来了?”

“想着也很久没有和你一起切磋棋艺了,便过来看看。”梁青山瞄了一眼还没有收起的棋盘,便淡淡道。

梁韩宇忙拉了梁青山:“父亲是上座,我去为您倒茶,方才三妹刚走……”

“别忙了。”梁青山拉他在对面坐下,又递给他黑子的盅,“先来两局吧。”

梁韩宇便只好坐下奉陪,两人连杀两局,各有输赢。

梁青山叹道:“人老了,这脑子就会不太好用……”

“父亲何出此言?”梁韩宇淡淡道,“父亲若不是让着我,只怕我那局也是险而又险。”

“你觉得你的黑子险而又险,我又何尝不觉得白子险而又险呢?”梁青山长叹一声,“不过,不管是白子险象环生,还是黑子险象环生,我这心里头啊,都是不舒服的。赢了吧,我心疼你,担心挫了你的气势。输了吧,虽心中无碍,到底面上无光……”

梁父意味深长。

梁韩宇笑道:“输了是父亲您教导有方,赢了是父亲您棋艺精湛。”

“哈哈,多久没听你说这样的话了,如今听起来,却是亲切啊。”

梁青山脸上终于露了些放松的表情,继而话头一转,道,“我方才见雪柔来见你,她可是来求你帮她?”

梁韩宇见梁青山终于说正事,便点头道:“正是。”

“那……你可应了?”梁青山问道。

“雪柔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她的事便是我的事,怎可能不应呢?”

梁韩宇淡淡道,但又直言不讳,“我亏欠雪柔良多,如今出了这事,我自不能袖手旁观,便是她不来寻我,我也是要出手帮忙的。”

梁青山闻言,却是微微一愣,继而道:“这亏欠不亏欠的,日后切莫再说,有也是我不好……”

说到这里,他打住不说,继而道,“那,你打算怎么帮雪柔呢?”

闻言,梁韩宇也是一愣,沉吟一番之后,才叹道:“我只是梁韩宇,也无官职,这能做的到底有限,虽说是要帮她,但也只是竭尽所能罢了。如今这境况,却是不敢打包票的。”

梁青山愣了半饷,才回味出梁韩宇话里的意思,这是话里有话啊,心道,难不成这是要明了身份去帮么?念及此,他脑海中便浮起了那天资绝色的荆幽兰临死之前的嘱托。

当时女人颤颤巍巍地,满眼都是渴望与寄托,她说,她不求飞黄腾达,但求儿子一辈子平安幸福,得一人心,享一世平和酣甜的生活……

而今……

梁青山看着眼前越发地像那个人的梁韩宇,心中开始惆怅起来。

良久,梁青山才叹道:“韩宇啊,你的决定,为父绝不会干预。但是,我希望你能想清楚,别做了一时冲动的决定便好。你自己的路,要你自己走,雪柔的路,也要她自己走。走成什么样,都是自己的命。”

顿了顿,梁青山又补充道:“为父不是在劝你什么,只是想让你知道,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为父都是会支持的。但有一个条件,就是,不违本心。你……能明白么?”

梁韩宇怔忪,许久,他才回答道:“请父亲放心……”

梁青山长叹一声:“罢啦,时间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不管他明白不明白,自己该说的,却是都说尽了——既受人之托,便不能袖手旁观,任由事态发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