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部分(1/1)

“这可不妙,看来得提醒殿下注意下御用司的采办。”

“何人胡说八道?!”虞巧织怒气冲冲地咆哮,见到来人,马上换了张羞脸,“洛、洛少,俊少,真、真是稀客。”

洛江笙、夏侯俊相携从松柏后头走出来,微笑行礼,又恭身迎出身后之人。

“太、太子殿下!”众女惊呼,齐刷刷地一片蹲地。

“呵,顾小姐免礼。”皇太子拦得快,顾家琪礼还没行到一半就给搀住,皇太子再对其他人微抬手道,“诸位平身。”

姑娘们起了身,个个羞答答地,垂着头,扭扭捏捏地怯于打破局面。

洛江笙、夏侯俊再行礼:“见过诸位小姐,顾小姐,别来无恙否?”

顾家琪微咧了下嘴角,权且当笑,道:“挺好,多谢二位公子关心。”

“不知顾小姐送了何物恭祝路小姐生辰?”洛江笙八卦地问道,听闻顾家曾将一种名为微型海族馆的贡礼献给圣上,他们想知道是否有幸在此地见识一番。

顾家琪笑得很客气,道:“我家穷,送不起这么贵的礼。”

洛江笙笑得全身都在抖,道:“顾小姐,有没有人夸过你,说话很有趣。”

“洛少,你若是欢喜,巧巧让家人送一样到府上。”虞巧织c了一句。

洛江笙摇摇玉扇柄,温吞吞地笑道:“虞小姐有心,昨儿个,你叔叔还跟我说,这宝贝造价太高,虞家没办法做。可惜,可惜,只有顾小姐家才拿出这等稀罕珍品哩。”

虞巧织脸一阵红一阵白的,难堪得要命。

夏侯俊说道:“殿下,不如说说你那宫里的宝贝,让虞小姐也开开眼界?”

皇太子兴致勃勃说起那玻璃缸里的彩色海鱼,众贵女仰慕,东宫属宫簇拥,犹胜众星捧月。此情此景,太子笑意吟吟,踌躇满志,他今日穿着真红绣金龙小骑服,精神又贵气,无人能盖过其风头。

顾家琪强压下打哈欠的劲,眼角微扫虞家姑娘。

虞巧织对东宫恩人不敬,是为犯错,官家小姐虽然不讲究朝堂风向,但总不能拱着她到皇太子前头添堵吧。

所以,虞巧织给众贵女不着痕迹地排斥,走在最后。

池文秋、路彩云同声敌忾,落在后头,安慰好友。

仨人嘀咕,拿定了主意,让丫环递出消息。未几,官家小姐们的兄弟都拥进路府,拜见东宫太子。

皇太子莅临路府,便是阁老本人都要出来迎驾的。

因皇太子说今日出来只是小辈踏春,无干政事,路阁老见过驾,就把孙子路上林推出去招待东宫贵人了。

公子们自成一处,小姐们还是照原计划为路彩云弹琴弄画贺生辰。

园子里刚平静,外头宣:刘小姐、赵小姐、袁小姐来访。

虞、池二女大感惊诧,自从前回三公主发了话,皇后娘家姑娘的刘湘君就与池家姑娘断了往来,也就是说,只要有池文秋的聚会,刘湘君都是不参加的。

“见过太子殿下。”仨女行完礼,依次落座。

刘湘君温柔体贴地扶着身形微跛的赵云绣,又主动把她介绍给闺中好友,以坦率真实而又简短地“腿脚不便”巧妙地勾起一个话题。

瞧着这两姑娘那热乎劲儿,顾家琪眉梢微跳,这日子果然不狗血,不成活。

赵云绣的本家兄弟,是皇家禁军京畿卫里的骨干精英;皇太子确立后,明目张胆地拉帮结派,赵家就是东宫急于拉拢的一个重要干部。

刘湘君曲意与赵云绣交好,也不用奇怪。

但她明知这园里有顾家小姑娘这位客人,还把赵云绣带来,其心思,很可议。

“秦小姐到。”

秦家小姐明蓝的身影出现在过道拐角处,齐刷刷的,一票姑娘、公子都起身,神色雀跃,目露期待,还有几个急急地整理衣束,唯恐那些许衣褶的存在,给人留下无礼的印象。

皇太子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青青。你来了。”

秦青顺顺凤点头的刺绣衣襟,笑道:“你这样青青可没法儿行礼了。”

皇太子紧紧抓着她的手,一道走回座位,道:“你秦大小姐什么时候也穷讲究了?”

“喝,你这样讲,是要治我不敬罪?”

“青青你就不要打趣我了,来,我给你介绍个新朋友。”皇太子把顾家姑娘介绍给秦青认识。

秦青挑了挑描得精巧的细眉,道:“哦,就是老娘没死就赶着给老爹送女人的大孝女嘛,道不同,不相谋,免了。”

皇太子僵愣干笑,说不出来话打圆场。

夏侯俊咳嗽两声,道:“青青,顾小姐年幼,冶不住下面人也是有的。前些个,她还把一身功勋全让给了宁夫人。”

秦青笑,道:“我又没说她假腥腥,阿俊呐,你不满个什么劲儿?”

“青青——”洛江笙拉长了声音叫唤,“你知道的,阿俊的想法总是古里古怪的,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好啊,看在阿笙的面子上,饶你这回。”秦青笑着打了个转,“大家还站着干嘛呀,都坐吧。彩云,今儿你生辰,打算怎么过?”

“大家说给彩云弹琴。”路彩云羞喜,却实打实地像狂热的追星族见到偶像一样兴奋激动。

秦青轻拍了下掌,道:“那还等什么,阿秋,你还不快弹。”

“就你急。”池文秋边吩咐丫环摆琴具,边关心问秦青晚来的原因。秦青随意抓了果子轻啃,回道:“我老子来了。”

“秦、秦堡主进京了吗?”所有人都惊呼,都没听到消息说。

秦青神色漠然,道:“来给太后贺寿。你们激动什么?”

众人不语,池文秋开始弹琴。

一曲罢,众人啪啪地鼓掌称好。虞巧织这才恍然惊讶似地叹道:“阿秋,这是前朝的冰玉琴吧?”

“是啊,巧巧,要不你也来试试?”池文秋让出位置。

“那我就献丑了。”虞巧织坐下来,拨拨白玉琴的金丝琴弦,试试音,赞叹,“好琴!”

虞巧织挑了首颇见难度的汉宫秋,当她奏罢,就是一直冷脸的夏侯俊也不由地动容,收起铁扇,轻拍鼓掌赞好。

前面说过,夏侯俊皮相生得好,又是京里有名的才子,却从来对姑娘不假辞色,被这样一位冷漠的贵公子当众赞美,怀春少女没有不心生窃喜的。

虞巧织就羞得找不到北了,还是路彩云推了她一把,才讪讪地清醒。

她找了个借口,道:“这、这琴真特别。”

姑娘们轻轻地嘻笑,虞巧织红着脸,又道:“要不,大家都来试试?”

秦青笑起来,道:“巧巧,你这不是为难人么?小心啊,你的意中人,你说欺负他的心上人。”

“就是啊,顾小姐年幼,还拨不动琴弦呢。”袁小姐轻笑,她学着那日御花园中顾家小姑娘口吃,结巴道,“我、我的琴弹得很、很差。”

亭子里坐着几家女孩儿闻言,都咯咯地笑不停。

顾家琪总算想起这个找茬者的身份,西岭秦家堡堡主的独生爱女秦广陵,小名青青。

按照魏时民间排法,西岭秦家堡堪与郦山侯府顾氏平起平坐,时人并称为“南秦北顾”。秦家堡主商,却能得此殊荣,足可见世人对秦家堡财势之推崇。

皇商虞家云云,不过秦家堡人不与争这虚名,让虞家占先罢。

秦家堡好低调,少与人为恶,秦家与名满天下的顾府自然也是没有怨仇的。

秦广陵一照面,就给顾家琪排头吃,完全在于顾家琪的孝女名声。秦广陵的生母,自生下女儿后再无所出,为子嗣故,秦堡主娶了二房。秦广陵认为父亲负心薄幸,无情无义,凡是顾家齐唾骂顾照光的话统统都可以套在秦堡主身上。

以此时的世道而言,秦堡主并无错。

因而,秦广陵的独特立行,很是招人垢病。

但同时,也有很多年轻人崇拜她,疯狂地迷恋这位坚持挚爱唯一并敢于向老古董们宣战的秦家堡小姐。

打从瑞王绑架案出,基本上人人都在夸顾家女,智勇双全不说,还那么地孝顺!

在顾家琪还不知道的时候,秦广陵就被无数封建卫道士拿来与顾女做比较:好好学学喏,别说你老子是合法娶妾,就是停妻再娶也合情合理!

于是,主动给父亲送丫环暖床、赢得满城孝名的顾家琪,就这么地和秦大小姐,结了仇。

没得说的,路彩云给女主摆了个谱局。

卅三回 思量着,空错放 御姐威武(下)

言归正传,顾家琪赴相亲宴,遭遇平生大敌秦广陵,此女无论是家世还是人气都毫不逊于顾家女。而基于一些心结,秦广陵摆局,嘲弄顾家琪的孝誉、闺德,欺世盗名。

这时候,只听得啪地一记响光,袁小姐给人抽到了地上,连带着翻了桌椅。

赵云绣大怒,抽出鞭子就挥出去。

刘湘君急得叫住:“快住手。”

“放肆!”两名锦衣卫冲上去,马上有两个京畿卫跳出来,乒乒乓乓对打。

赵云绣看清楚来人所穿金凤宫服,脸色变了变,刘湘君低语道:这是三公主,快行礼。

刘湘君扯着赵袁等姑娘,跪拜行礼。

原本见公主是无需行跪礼的,但是,刚才赵云绣在公主前面持凶器,尽管人人都知道,那鞭是冲顾家琪的脸抽去的,可也不能够说,她没有以下犯上。

所以,为了她的小命,还是跪下求饶比较好。

“退下。”三公主命喝道,锦衣卫、京畿卫跪地,向旁挪移。

“你,过来。”三公主手指头勾勾,刘湘君惊忧,不安地看了身边人一眼。赵云绣跪行向前,刚抬起头,就给三公主狠狠地抽了一耳光,声音响亮,赵云绣的唇角冒出一丝血流。

亭园里安静。

秦广陵笑了,道:“三公主这是打给谁看呐?”

三公主同样笑得可人,皮笑r不笑的,应道:“做狗呢,就要知道狗的本分,省得被人指脸骂,没、家、教!”

“你!”秦广陵怒而起立。

三公主昂起下巴,懒洋洋地:“怎么着?”

秦广陵牙咬内壁,恨恨地推开皇太子诸人,不顾众人劝阻,径直走了。

路彩云忙端了张八仙椅,三公主扶着椅柄坐下,施施然地翘起二郎腿,道:“还站着做什么,继续。”

那儿还有个赵小姐跪着,谁也没心思弹琴庆生。

“三公主,赵小姐一时情急,无意冒犯,万望公主宽恕。”

刘湘君跪地求情,没办法,人是她带来的,原本她们计划着,赵云绣乱中抽顾家琪一鞭,好引出顾家琪弄瘸赵云绣腿的事,让京中人都来唾弃本性恶毒的顾家女。

谁知跑出个程咬金,这个程咬金还把她们的大靠山秦广陵给气走了。

刘湘君等人现在只求赵云绣能平安过关,教训顾家琪什么的,来日方长。

三公主微抬描金的凤尾眼,轻飘飘道:“那就磕一百个响头吧。”

忽然,刘湘君起身,下巴尖一抬,勇敢地说道:“三公主,今儿个路小姐生辰,您这样带人直接闯进来打人,也太不给路阁老面子了。”

三公主缓缓起身,踩着凤头皮靴,沉沉地走过去,众女纷纷避让,三公主一脚一凳踢开那些个琴桌画案,揪起刘湘君衣领,冷冷地说道:“本宫替路小姐筛选良朋益友,路阁老谢本宫还来不及呢,路彩云,你说是也不是?”

“见过三公主殿下。”路彩云带着一班姑娘,纷纷补礼。

三公主眼都不转个,眯眼凑近刘湘君,鼻尖对鼻尖,冷声道:“敢把本宫的话当成耳旁风,刘湘君,你很有胆量,本宫很是喜欢。咱们回宫好好聊聊。”

“不、不要,表、表哥!”刘湘君惊恐地哭叫。

皇太子不得不从另一头站起来,阻拦道:“皇姐,湘儿无心,你饶了她这回吧。”

三公主长长地哦一声:“不好意思的嘞,一时忘了她现在是太子的表妹,身份无比地尊贵,可是太子殿下,你表妹冒犯了你的亲姐姐,莫非本宫这个皇家公主还治不了个奴婢?”

“皇姐说笑了。”

“那太子弟弟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二皇子殿下到!”园子口长长的宣声,拯救了刘湘君。

二皇子阔步入园,笑问是谁惹怒了皇姐。路上林忙解说事由,二皇子轻笑一声,道:“哈,原来是这事,三皇姐,既然喜欢顾小姐,就挑个好师傅,给顾小姐补补这大家闺绣该学的东西,这也是为顾小姐好嘛。”

“嗯嗯,阿南回去一定好好练琴。”顾家琪忙搭腔,“公主殿下,您就原谅刘小姐这一回吧。”

三公主哼声把人一甩,刘湘君摔落在地,额头碰到了琴角,也不敢呼痛,缩在赵云绣旁,咬着唇也不敢哭。

魏景帝的三公主,就是京城的女恶霸,狠角色,谁惹上,请烧高香,自求多福。

“顾小南,”三公主捏起小姑娘的腮帮子,皮笑r不笑的,“你可真是个大呆瓜。”

“三公主你好好哦。”顾家琪反抱住金装少女,撒娇狂蹭。

三公主脸微红,羞郝的样子惊悚了周围人。三公主凤眉上吊,眼怒瞪,大喝:“看毛看!”

众人低头缩脖,三公主故作镇定地推开小孩,不自在地说道:“好了,自个儿玩去。”

顾家琪笑应,福了个身,路上林尽到主人的责任,命仆人取来一堆新鲜玩意,都是海上过来的舶来品。大家都知道这闺女琴棋书画一窍不通,果然看到小姑娘,对着这些番人玩意儿,喜欢得不得了。

三公主满意,夸了一句;路上林忙揖礼道,小臣份内之事。

夏侯雍走出人群,上前单膝行礼,道:“卑职新近得了副奇画,据说是前朝故人所制,特献给公主殿下赏玩。”

“哦?有心了。”

夏侯雍躬身向前献画,经过赵云绣身旁时,轻斥:还不走。

赵云绣扶着刘湘君匆忙奔离,三公主随意瞄了眼画卷,并叫道:“洛卿,一块儿来瞧瞧。”

“臣遵旨。”洛江笙行礼上前。

三公主的毛顺了,二皇子也卖了个人情给皇太子,一班小臣子们聚拢,唇枪舌剑争辩,夏侯雍带来的画,画的是啥意境。

顾家琪抱着番人玩意儿,和她的小跟班挪到角落玩去了。程昭呶呶嘴,顾家琪眨眼,不一会儿,仨小孩在路家花园角落会师。

不知从哪里飘来琴声,谢天宝压下去的忿色又显出来,道:“小南,我去取琴,羞死她们。”

程昭来得晚,不清楚详细经过,听谢天宝复述完,怒得跳起来:“啊呀个呸,一群鱼目混珠的假道仙,也敢和阿南赛琴艺。小宝,到我家铺子里拿九霄环佩琴(仿),让她们自惭形秽死!!”

顾家琪咯咯笑,道:“好了啦,牛皮大王,最近在干嘛?”

程昭指指身上月白蓝带的监生服帽,道:“我爹把我卖进国子监了。每日天不亮就起来背书,赤果果地虐待!”

“卖了多少?”

“这个数。”程昭比了个手掌,又露惊喜连声问道,“阿南,是不是你也想来?来啊。国子监可好玩了。”

顾家琪笑道:“想给天宝弟弟捐个。”

谢天宝没主意,顾家琪却自有道理,过段时间,她就得在府里学大家闺秀功课,总不能把谢天宝个男孩也天天关在家里的。

程昭点头,大拍胸脯:“包在我身上。小宝,走,去见见我表哥。”

两男生跑到前面,顾家琪留在原地看管玩具,这时,一个小灰影悄无声息地蹲在她旁边。

“外面一点也不好。”排骨小孩忽地出声道。

顾家琪随意接了句:“那是你不会玩。”一丝灵光闪过,“今天你生辰?”

“嗯。”

“呀—哒,原来是这么回事,等着。”顾家琪窃笑。

排骨小孩不再言语,不久,程昭与谢天宝匆匆跑回来,边跑边喊:“阿南,成了,明儿小宝跟我一起读书。”

谢天宝死盯着不速之客,差点儿就拿剑指了:“你是谁?”

程昭忙按住他握剑的手,道:“他是五皇子,跟二皇子来的。以后大家就是同窗了。”

“你们带他玩会儿,我走开下。”顾家琪这么说的时候,程谢二人表示明白。

顾家琪跑到路家厨房,熬浆糊,加墨汁水粉。

这当口,三公嫌弹琴赏画这类无趣,东宫、二皇子、洛江笙、夏侯俊等人也想知道那个枪玩得很好的顾家小姑娘在玩什么,一群人就浩浩荡荡地集中到了角落。

“你们在玩什么?”

程谢皆摇头,没玩什么。三公主不信,非要他们说实话,不说就抽鞭子。

程昭皮厚,张口就来道:“公主殿下,我、我们在想您为什么能这么可爱。我们都萌公主您。”

“是么,”三公主喜不自胜,忽然瞄到谢天宝克制忍笑的面容,追问道:“你又笑什么?”

谢天宝老实回道:“程昭对每个女生都这样讲,这是小南教的泡妞三百招。”

“你个闷s!”程昭扑上去堵他的嘴,他没有谢天宝灵活,抓不到人,就叫帮手,“阿南,小宝说你坏话,快来啊。”

“看招!”顾家琪抓出几把彩色浆糊,扔过去,谢天宝飞来飞去,躲到程昭胖胖的身体后头。

“阿南,你扔到我了。”程昭抹了一把绿浆糊,众人哈哈大笑。

三公主眼睛发亮,啥都不说了,直接抢过去,叫道:“看本宫飞镖~”

“啊,公主!”洛江笙中招了,宣同仨宝孩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洛江笙不能对公主怎么样,就反击程谢两娃,顾家琪马上帮自己伙伴,夏侯俊加入,夏侯雍加入,二皇子加入。。。

路家花园陷入彩色浆糊大对仗,三公主叫着躲闪,拎着裙摆,边跑边哈哈笑,冲花园另头招手:“来玩啊,你们。很有意思。”

东宫陪着刘湘君等名门闺秀,微笑摇头,有些人脸上还露出不屑之色。三公主收了笑,道:“小南,等会儿本宫亲自送你回府。本宫倒要看看谁个敢再打你的主意,哼。”

众人纷纷表示不敢打小报告,三公主转身,惊噫道:“人呐?”

谢天宝拿着唢呐喊道:“动幺,动幺,我是动三,你处敌情如何?”

“动三,动三,敌九敌十正向我处进,火力凶猛,请求紧急支援!”顾家琪怪叫。

程昭从假山后头探出脑瓜子,向三公主招手:“快,潜伏,小心炸弹!”

对面应景地扔出一个小爆竹,嘭叭。

“我是动什么,”三公主很快进入角色,躲进花丛后,程昭嘘声,比了个手掌,又道他去给我军战士送弹药,他把浆糊罐子往公主手里一塞:“三公主,我冲锋,你掩护,明白?”

“放心,交给本宫。”

“杀啊!冲啊!”程昭抱着小棉布包,顶着枪林弹雨往外冲。三公主兴奋地大叫:“我是动五,我是动五,大家快来打本宫啊。”

噼里啪啦,伴随着一串的小爆竹声,陆军野战大混战开始了。

花园里的笑闹声一阵高过一阵,人人顶着一头黏搭搭的浆糊,说不上多舒服,可是人人都很开心,仅仅是看着其他人脸上五颜六色的面糊,都能笑得乐不可吱。

客人们离开时,路阁老心痛表示,要重整温泉花园了。

三公主撇嘴,道大家都是在给路小姐庆生,活泼了些,还请阁老不要责怪路小姐。

路彩云从头到尾就没有下过场,三公主是睁眼说瞎话。当然,路阁老是不敢与三公主争辩的,他也不敢把这事捅到言官那里,还得说,公主到他家玩,是路家上下莫大的荣幸,欢迎下次再来。

大家也学三公主,把客气当真心,纷纷表示下回还来。

路阁老心疼得脸都绿了。

顾家琪唇角微弯,所以说,富贵派头什么的,都是浮云呐浮云。

卅四回 船头江上雾茫茫 香蕉巴勒(上)

却说路府庆生聚会后,顾家琪回府,顾照光问女儿皇太子观后感。

顾家琪回道,东宫不是她那盘菜。

顾照光点头不再提起此事,他已从别的渠道知道今日路府花园里的事。

说话间,忽闻亲兵急传:“大人,然赤(北夷大将)连克我军十城,直真宣州!”

顾照光撕信快读,神情不由地坚硬。

“阿南,爹爹走了,你要听大伯母的话,不可淘气。”

顾家琪用力点头,目送这位北疆总督快马离城,回房换衣休息。

月余,北境战报传入京中。

听说,夷人一听说顾照光回宣同,夷人就吓得赶紧退兵了。

听说,顾照光领兵八万,只三个回合,就把夷人打p滚n流,灰溜溜地滚蛋了。

夷人违背往年惯例,突然犯边的原因,暂不提。咱们来八一八那池家人,在顾照光回宣同的这段时间里,都做了些啥。

话说池府众人,接到一品夫人诰命大赏赐,头个念头不是谢主隆恩,而是瞧瞧跪在第二个位置的老太太气晕没有。

这太师府要变天了。

宁氏从容镇定地接受旨意,由女儿扶着回院落。

娘俩儿需要点缓冲的时间,惊喜来得太突然,她们一时难以相信。

宁氏内心百感交集,池越溪面孔扭曲,连声暗喝定是那孽种的诡计。宁氏大不乐意,道:“溪儿,说到底那孩子不过五岁大,什么诡计不诡计的,要为娘的说,定是小孩子还记得那入祠堂进族谱的事。”

池越溪又气又怒,大声道:“娘,你怎么就这样被他们给收买了?”

“溪儿!”宁氏心里甘苦难明说,二十三年的等待,二十三年的压迫,一朝尽扫空,她握着女儿的手,“你当为娘不知你吃的那些苦,你为了这一道旨意替你爹做了多少违心事,都是为娘的没用,保不住女儿的幸福。。。”

宁氏边说边抹眼角,池越溪抱住宁氏安慰,道:“娘,今儿个高兴,你提那些事做什么。”

“溪儿,为娘说这些不为别的,只想你卸下包袱,能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

池越溪但说自己现在很好,娘俩正说着话,院前丫环急跑来报信:老夫人要投井。

池越溪嗤之以鼻,又来了。

宁氏默然,又不能不管,不然,老太太就会闹到大街,闹到内阁,再闹到世家命妇太后跟前去。她这做媳妇的总不能叫京城所有人来看太师府笑话的,她由女儿丫环扶着到婆婆宅院里。

老夫人坐在井口边哭天抢地,儿子不孝,媳妇不孝,孙女儿不孝,她还没死就闹着分家,她辛辛苦苦十八载养大三个儿子,到头来却落得这般下场,她活着做什么,还不如投井淹死算了。

大小媳妇姨娘哄着拦着,没人要分家,老夫人您多想了。

见宁氏来,长房的媳妇就给三郎家的使眼色。

宁氏正要说话,却叫女儿抢走,池越溪讥笑道:“这分家是旨意明文所定,抗旨不尊就是欺君,那是要砍头抄家的。祖乃乃,您有意见就当面跟圣上提去,别动不动就在这儿死嚎!真想死就跳啊,可没人拦着你。”

闻讯赶来的池太师,听到这么一大番大逆不道的话,当即拨开人群,给女儿一记耳光。

宁氏拦得快,这耳光就打到她脸上;池太师的怒气就给憋在那儿,池越溪扶住母亲,看着池老太太和池太师,眼神怨毒又憎恶。

众人一见太师动手,寒蝉惊声,老太太么,不能说她是不快活的,儿子终究向着她,她在井坑边哼哼地哼。

“娘,您先起来。”池太师扶起老母,搀她回房。

老夫人巍巍颤颤地躺到床上,握住儿子的手,愁得干抹眼角:“儿啊,可不能分家,分了这个家就散了,娘到地下也无脸见你爹,池家祖宗都是要来戳娘的脊梁骨啊。。。”

池太师保证:“娘,您放心,儿子不分家,儿子和大哥、二哥还要侍奉你到终老,一家子和和美美的,让娘抱玄孙。”

老夫人欣慰开怀,折腾累了便睡熟。

池太师到前厅,一大家子都聚在那儿等他发话。

宁氏如今坐在主位上,那原是老太太的位置。池越溪硬按着母亲坐在那儿,还皮笑r不笑地回敬她父亲:“娘的腿不好久站,想来爹是不会见怪的哦。”

朝上廷议,内阁决断,哪个敢和池太师这么说话,但是面对有所依凭的夫人和女儿,打不成骂不行,就由着她们娘俩儿吧。

池太师没明着朝那儿瞟一眼,他取来圣旨仔细看了又看。

因着避嫌,他没亲自起草这道圣旨,由几个阁老商议着办。据说太后很满意,这旨便发下了。看着这模糊的旨意,池太师头回拿不准宫里头的意思。

“大人,宁大爷来了。”管家拿着拜贴,进屋提醒。

池太师把圣旨放回香炉后,让管家请进宁府人。

来客是宁氏的兄长,打宁府两位老人去世,宁大爷就和妹子断了往来,今儿个是听说圣上有旨,要妹婿一家分府,宁大爷来凑个热闹。

“宁大人客气。”池太师捋着胡须,咬文嚼字东拉西扯,只字不提分府。

宁大爷不是头回见识池太师的嘴上功夫,他笑道:“这分府可是圣上旨意,太师事多,卑职不便打扰;卑职今儿个就是给自家妹子搭把手,借妹子几匹骡、子使使。”他转问宁氏,“妹子,何时搬府呢?”

池越溪毫不犹豫地回道:“大舅舅辛苦,溪儿这就去取娘的东西。”

“那些个破烂玩意儿就不要了吧,嗯?”宁大爷这么一挑问,池越溪笑得舒心,道:“还是大舅舅明白,娘,我们走吧。”

但凡宁氏对池太师府还抱一点幻想,也在池太师从不曾往她那儿打量的冷漠给打消没了。

“走吧。”

宁氏母女到新宅,匾额上明确写着太师府,大魏御用司钦造。

也就是说,皇家只认这一门。

宁府的亲眷都来祝贺太师夫人宁氏脱离苦海,众人手里拿着小红布袋,掏出一把雪白的炒盐,混合着糯米粒,散向太师夫人及其闺女。

“散、散、散。”众人齐声三喝,池越溪欲伸手去拍掉沾满头的盐粒,都叫宁氏拦下,这是大家一番好意,进新宅前去晦气,好事。

宁府大夫人姜氏又从陪嫁婆子手中托盘取过一只金线绣的真红绸袋,里面装着“法体盐”,挂在小姑的腰间。看着受了半辈子苦的小姑,姜氏忍不住眼水哗哗地冒。

姜氏入府时,宁氏是阖家娇宠的嫡姐儿,却是生性温良,没有半分骄纵脾气,新嫂子入门掌权,她还帮着嫂嫂敲打老资格的老仆,奠定长房大夫人的威信。

又,宁大爷年轻时荒唐,闹出事公婆长辈呵斥长媳管不住丈夫。姜氏只能背着人哭,宁氏偶尔遇见,不多言,悄悄地出面与兄长说道理,撮合兄嫂和好,促使婆媳关系融洽。

凡此种种,不足而论。是故,姜氏与宁氏情同姐妹。

但,就是这样一个样样堪称妇容妇德典范的宁家嫡小姐,嫁入池家,受尽非人折磨,真是让宁府上下c碎心,为自己识人不清伤透心。

现在宁氏单独府府住,诰命夫人荣身,真正苦尽甘来,姜氏这是喜极而泣了。

宁大爷唬脸道:“这大好日子的,你哭什么!”

“是妾身失礼了。”姜氏抹抹眼角,陪嫁婆子恰到好处地把托盘递前,姜氏又仔细给外甥女系好去晦气的专用红绸袋,把池越溪好生打量,“溪儿啊,受苦了,现在咱回自己家了,舅妈定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

“嫂嫂辛苦。”宁氏激动哽咽,姜氏道只要能把姑侄俩都养回从前那般好气色,她的心就平了。姜氏身边的陪嫁婆子又打趣:“那可不成大爷新得的胖孙儿?”

宁氏等女呵笑,宁晓雪微微偏头,道:“表姐?”

池越溪没有笑,她神情复杂地看着新太师府的角角落落,终于离开那个鬼地方,她固然激动,但她的心已打磨如铁石,流不出眼泪应景,也笑不出。

宁氏忧心地看女儿一眼,池越溪安慰母亲:“娘,女儿去换身衣裳。”

姜氏道对对对,叫人快把准备好的新衣饰物用具都拿出来,宁晓雪打先:“娘,女儿带表姐去看看她的新绣楼,女儿与表姐有好些话说。”

“好,你们姐妹俩好好聊聊。”姜氏挽着宁氏,两姑嫂也要聊聊天,顺便看看这新府宅。

新太师府前向是原蕃王东田王府驻京宅弟,内里打造极尽奢华,丝毫没有空置十年的陈旧感。赐予太师夫人后,皇家又着重整修,添加新物,务求尽善尽美。

路阁老府有眼小温泉,四季温养鲜花,名满京城。

那口小泉,却是从原东田王府处引出去的支脉。新太师府里的温泉泉眼可谓是京城一绝,原东田王为此专门打造一间豪华澡园,可同时招待一百五十余位客人。

原东田王又寻奇山奇石磊造风景,书法名家题词池壁,这里,曾美酒飘香,艳妓美婢高歌,胡女高丽女通宵达旦欢舞,这里,曾宴请过全城王侯公卿,四海国宾是此间常客,这里,最盛时,前进帝王都留宿此地分赏大臣宠幸美人,称其为小行宫,文人s客更是赋辞大赞此间“酒池r林”风情,比拟大唐盛世华清池。

此时,池越溪就在这样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京城之一池里泡澡。

宁晓雪端着托盘,到池边,为池越溪梳理长发,拿起胡商传入的贵重玫瑰香精仔细涂抹,专注而安静。

“表姐,你的皮肤比上等杭绸还滑软呢,是不是有什么秘方?”宁晓雪挑了个安全的话题。

池越溪冷淡地扫她一眼,二人同为顶级豪门嫡女,池越溪已是落得满身风尘,宁晓雪却如含苞欲放的蓓蕾,只待有缘人采撷,开出最娇艳美丽的花颜。

池越溪不由地眯了眼,道:“晓雪,你是大家小姐,不该做这些下人事,放下吧。”

“可是,表姐、”

“韦嬷嬷,进来吧。”

韦婆子恭顺地把宁家小姐请出浴池。

宁晓雪心里有些委屈,来到长辈房里时,还没能掩好心事。宁姜氏中年得此幼女,平素甚是娇宠,一眼瞧出宁晓雪碰了疙瘩。

“雪儿,给姑妈。”

宁氏在池府这么多年,察颜观色之能也是炉火纯青,她把小姑娘挽到身边,道:“晓雪,你表姐吃了不少苦,心思与旁人不同,你多体谅着些。”

“姑妈,快别这么说,是雪儿小家子气了。”宁晓雪挽着长辈,夸奖起刚刚在池内见着表姐惊人的美貌,那高贵的气度,无可比拟的冷艳风姿,她都快给迷倒了。

一番打趣,揭过池越溪的冷漠。

章氏安慰宁夫人,低语,过几天她们请些朋友来,开解外甥女的心事,慢慢地,这日子就好了。

卅四回 船头江上雾茫茫 香蕉巴勒(下)

宁章氏等还在细排名单,下帖子请人,朝中各家命妇揣度上意,依惯例带着贺礼,纷纷到新太师府给宁氏道喜。

顾侍郎夫人准备好道贺仪,带着顾家玉到侄女儿的小院子,问她意思。

“阿南不想夫人不开心,还是留在府里弹琴。谢谢大伯母挂念。”顾家琪取出两个亲手缝的荷包,托侍郎夫人转交。

侍郎夫人接过,再问了几句女红琴画上的事,起身回前院,带上厚礼乘轿拜见一品太师夫人。

新太师府里聚着几位官家夫人,唠家常,说儿女,看到顾侍郎夫人,都向她身后看,“怎不见阿南小姐?”

宁氏这做姥姥的也想小孩儿,问道:“阿南,她莫不是病了?”

顾侍郎夫人瞄了眼坐在人群里池越溪,端起客套的笑脸,道:“远山走前,给女儿留了功课,还说回来要考。小孩子怕爹责罚,收了性子正在家里学习,倒是想太师夫人了,说等爹回京就来拜见姥姥。”

宁氏接过小孩亲绣的荷包,赞道:“这活已经很好了,对孩子也不要太严厉。”

“我这做婶婶的,怕远山怪罪宠坏他的宝贝女儿,哪里c得上话,让大家见笑。”顾侍郎夫人只一个劲儿的推脱。

其他人个个争相传看小姑娘亲手绣的荷包,夸说这等年纪有这般手工,已是极好,真正大家教养出来的。因宁氏、池越溪久离京城社交圈,为免尴尬,大家都不好提那些陌生人名事件,又把路家小姐过生辰时,顾小姐和秦小姐的激烈碰撞拿出来晒一晒。

顾侍郎夫人轻叫了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与宁氏告辞:“我家小子顽劣,给国学老师赶出了学府,正要我去求求情,我得先走一步、”

“别急,那老夫子三天两头赶学生,都不是新鲜事儿了。”内大臣家夫人和她有交情,还不知道她的托辞,拉住了人不让走,非要她说说,顾远山对女儿的未来有什么打算。

顾侍郎夫人又搬出非小孩生身父母,不好干涉。

众人把注意力又换回到宁氏和池越溪身上,先头呢,大家都以为太师府是不认这外孙女的,如今小姑娘这么争气,总不会不认的。

既是太师府的亲外孙女,顾小姐的身价那是跟蹦上天的烟花爆竹一样,高不可攀,谁都越不过去,什么宁李刘池名门四娇女,什么南秦北顾的秦大小姐,统统靠边儿站去。

宁章氏打了个岔,笑道:“我们大爷啊,正跟太师府那边商议着,是不是该c办c办,把孩子的名谱给入族。”

话题从议亲转到相对安全的认宗,大家聊得兴致勃勃,都跟宁章氏说定,请帖是一定要的,她们是一定要去观礼的。

池越溪捏着荷包,拼命挤笑脸,却是几度变脸。

宁氏体贴女儿心结未解,笑道:“闷了吧?你们姐妹几个到园子去走走吧。”

几个年轻的官家夫人从长辈那儿得了首肯,亲亲热热地拥着池越溪往那新园子走。她们早听说了新太师府里有名闻遐迩的原东田府的温泉池,都要参观参观这传奇处。

看着蓝天碧树下的黄金池,年轻夫人们真正艳羡,可惜今日众人未带换洗衣裳,不然,正可下水享受一番。她们一个劲儿地夸池越溪就是有本事,这池子刘国舅家的人要了几回,皇帝太后都没赏。

这些人老师昔年池越溪的京中闺友,感情自是与旁人不同,从这温泉,好友之间的隔离感顿消,由此便打开话匣。

“这刘国舅,就是刘春容她哥,如今她都做皇后了。”闺友之一带着不知是哀怨,还是嫉色的口气说道。

池越溪冷笑没收住,又一个闺友道:“我们都知道她根本比都不能跟你比,但谁叫出了那一档子事。”

这话实在是揭人伤疤,但池越溪硬是给忍下,让她们再说说一些她不知道的事。闺友道:“你可知这回瑞王的事谁在背后捣鬼?”

“只说是宫里有人传了消息。”池越溪不动声色,吐出最保险的。

闺友恼恨,点着池越溪的额头恼她不争气,念道:“你呀你,吃了这么多亏还不长记性。”

另一闺友摇头,同期的女性友人里大多都已成婚,所有少女时情爱褪去,只剩后院犄角下的灰色,哪个没和宠妾婆家妯娌小姑子斗过心眼?甚至是官家夫人之间也是勾心斗角,专为自家打算。

“你也不想想,为何你做不成皇后,偏就轮到刘春容?”

“外头人都在说啊,当初就是刘春容和瑞王联手捣腾那档子事,毁了你,也毁了顾远山、李香莲。”

闺友们一人一句,池越溪抹着红红的眼角,气苦道:“我还能有什么法子。咱们在那时候,懂什么。”

众女叹惜,可不是,十六七岁时节,个个都在做梦,盼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她们循了家长意,嫁入豪门为正妻,一点点磨掉青涩棱角变了圆滑;可怜的是池越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