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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米晓芙却道“慢着,我是来侍侯你的,现在我一族的生死,可是你说了算的。我不去别的地方,就要在你的宫里。”态度不卑不亢,看起来还很倔强。

小路子怕皇上发怒,马上呵责“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以为自己还是公主吗跟皇上说话这么没上没下的”

永兴帝摆了摆手制止他,心下却暗笑,果然是公主脾气,连屈就来做宫女,都是这等口气,不过她心里却觉得饶有兴味起来,她身旁敢这样跟她说话的人几乎没有,而林令月虽然跟她吵过几次,但总体来说,还是温柔可人的,这公主一望而知是个烈性脾气的主儿,以后这日子,可能会有点意思吧。

这样想毕,她尽量用淡然的语气说道“好吧,你以后就在紫阳殿侍侯朕吧。”

小路子急忙道“皇上,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让奴才为她另作安排吧。”

米晓芙轻轻一笑,带着一丝轻蔑“你是怕我行刺皇上”

永兴帝哈哈大笑“无妨,就这样安排,敢行刺朕的人应该很多,不过能行刺朕的么,哼好了,朕现在想歇息会,你们都下去吧。”

米晓芙默不作声,上来为她宽了外面的衣服,扶她躺下,却见皇上望着她笑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长得虽然很美,可是服侍起人来,却是笨手笨脚,让人不舒服之至。”说毕居然闭上眼睛,安稳而睡了。

米晓芙咬了咬牙,脚轻轻在地下跺了跺,忍着气出去了。

已合目而睡的永兴帝的嘴角却绽开了一丝她看不见的笑容。

相处不过几日,永兴帝便知这米晓芙是极高傲要强之人,因为那晚自己曾取笑过她笨手笨脚,听甜儿说,她后来居然放下原来公主的架子,很多事都去向她们请教,并向小路子等打探自己的喜好,众人因为她的特殊身份和出众的美貌,便也都热心指点,所以她现在倒算是一个合格的宫女了。

永兴帝本就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置卫国皇帝,见她这样,不由暗赞她的孝顺之心,心想她必定同自己一样,平素也很得父皇的宠爱,因此心下又多了几分怜惜,于是卫国皇帝宗室等人,便继续囚禁着,而皇上和卫国公主之间的相处,也就相安无事,平静无波了。

近段连日连月的勤政,让永兴帝的神色间颇见憔悴,不仅太后见了心疼,湘王和各大臣也很是忧心,有几位近臣甚至已上奏劝谏。

这日午后,湘王来到紫阳殿,百般劝说无效,便强行拖皇姐去休息,夺下她的朱笔,把她推进就寝的暖阁,永兴帝哭笑不得,只得服从弟弟的意思,而湘王把宫女太监赶开,亲自服侍她躺下,直到看她闭目入睡后,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去。

走出紫阳殿,湘王自己动手关上殿门,轻轻吁了一口气,面上随即露出一丝安心的笑容,正转身欲走,微微侧目,却见小路子从右面的汉白玉石阶上匆匆走来,湘王不禁皱了皱眉,便立在当地等他。

小路子走到殿门前,连忙跪下去给湘王行礼“奴才叩见殿下”

湘王不悦道“你这么神色匆匆,大概又有什么事要禀告皇上吧,我可跟你说,我刚好不容易把皇上劝得睡下了,要是这当儿有谁敢以任何事去打搅她,本王绝不轻饶”

小路子面露难色道“殿下,要搁平时奴才也没那天大的胆子敢打搅皇上休息,可是奴才现在有至关紧要的事要奏知皇上啊。”

湘王俊眉一挑道“什么天大的事,你给本王说说。”

小路子微微犹豫一下,望了望四周,只有那些皇宫侍卫们一个个都纹丝不动的立在当地,便凑近湘王耳边,轻轻道“奴才刚接到玉贵人宫里的小太监密报,说是玉贵人已怀有身孕,肚子都已现形了,可是奴才天天在皇上身边,也不见有人奏知此事,更不见玉贵人传召太医,所以”,停住不说,眼睛只望着湘王。

湘王神色一变,道“据本王所知,先帝驾崩前几月就开始卧病在榻了,临幸后宫的可能性很小,而且如果她怀了龙胎,为何不派人奏知皇上。你先去内宫档案里查下先帝的起居注,再来奏知本王,此事暂不用惊动皇上。”

小路子迟疑道“奴才也是觉着有点蹊跷,已去查过起居注了,先帝驾崩前三个月内都没有临幸玉贵人的记录。”

话犹未完,湘王的脸色已变得铁青,他咬了咬牙,道“你现在就随我去玉贵人宫。”

玉贵人坐在梳妆台前,整理鬓边散乱的发丝,良久,她把手放下来,又轻轻抚摩着自己的肚子,眼见虽是穿了宽大的衣服,却已快掩盖不住日渐隆起的腹部,她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忧伤和恐惧夹杂的神色。

她是受过先帝宠爱的女人,十四岁进宫,到如今也才二十五六的年纪,正是大好的韶华,可是那姣好的容颜却已经出现未老先衰的迹象,是为了因病而逝的先帝吗不是的,只是为了那野心勃勃的风流俊俏的皇子。他的离去,让她的整颗心都空了,回忆是她现在每天生活里必不可少的内容,她时时想着他那些俏皮又带着挑逗的情话,他强壮的带着温暖和活力的身躯,他火一样燃烧的激情,这些,都是先帝从不曾带给过她的。

身旁宫女忽然跪下“奴婢见过殿下。”这个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殿下她有一些恍惚,许久没有听过这称呼了,是燕王吗是他来了吗不,不他已经死了,她悲哀的回过头去,却见一个头戴金冠,身着黄袍的美少年站在门边,正冷冷的望着自己。

她象是进入了梦中,这的确是一个皇子,可是世界上,怎会有比燕王还要俊美年轻的皇子,他的眉毛跟燕王很象,很黑很浓,形状很好看,他的眼睛却更明亮澄澈,散发着冷冷的迷人的光彩,他的鼻子,他的嘴唇,对了,他象极了一个人,他象天纵公主,象曾经的公主,如今的皇上,尤其是神色之间,哦,她想起来了,他是当今皇上的同母爱弟,湘王杨明漪。

等她回过神来,房门已经关上了,而她的房里只剩下了她和湘王,还有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小路子。

湘王冷冷的眼光停在了她的肚子上,当她察觉到这一点时,她心里已起了几分惊恐,下意识的抱着肚子“王爷,你来这里干什么先帝如今已不在了,我是你的长辈,你怎能随便来我的房间”

小路子端来一张椅子,湘王不慌不忙的坐下,道“本王没那个闲工夫跟你说这些废话,你也不用多扯别的,只要说出你肚子里那个孽种是谁的就可以了,干脆点,可能不会连累你的家人,否则”

玉贵人一下脸上变得惨白,她语无伦次的道“你你说什么什么孽种我听不懂。”恐慌不已。

湘王眼睛微眯,道“你真听不懂本王说的话嗯”

看他的神色,玉贵人知道已走漏了风声,抵赖不去了,她身子一挺,索性道“什么孽种我是怀了先帝的骨肉,只是先帝驾崩,我过于伤痛,又见皇上事多,所以还没来得及向太后和皇上告知这一喜讯而已,我我我”,这理由连她自己也觉得无力,说到后来竟接不下去。

湘王的眼里掠过一丝寒意,只听他咬牙道“给我掌这贱人的嘴”

小路子一听,立即走上前去,一手抓起玉贵人的头发,一手便径直“噼噼啪啪”朝玉贵人脸上左右开弓,直到湘王摆手制止,他才停下来,只见玉贵人已是双颊肿起,嘴角溢出了血丝。

湘王寒声道“本王素来不喜欢罗嗦,你快点说出那人是谁,本王会给你一个痛快。”

玉贵人咬紧牙,只是摇头。

湘王不怒反笑“你以为你不说,本王就查不出来吗本王先处置了你和这个孽种,再让人慢慢查来,终有一天要水落石出,小路子,把药拿出来,现在送她肚子里的孽种上路。”说到最后已转为咬牙切齿。

玉贵人一听,便知道他已让小路子准备了堕胎药,尖叫一声,连忙往后退,身子靠在墙壁上,摇头嘶声道“不不不要伤害我的孩子,王爷,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小路子已端了一碗药站在她面前,她知道今日不能幸免,一边闪躲,一边却仍是下意识的以乞求的目光望向湘王。

湘王喝道“你这贱人竟然霪乿后宫毁我父皇声名辱我皇家体面我就是今日杀了你和这孽种,也难消心头之恨你做出这天理不容之事,还想我饶了你吗”

玉贵人忽然跪下,在地上重重叩头,边叩边道“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这孩子他他是你的亲侄儿啊,你怎么能下得了这般狠心,你皇兄已经死了,天下已在你姐姐手中,难道你连一个侄儿也容不下吗”

湘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的问“什么你说什么”

玉贵人见他震惊的神色,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我肚子里的孩子,他是燕王的亲骨肉,是你的亲侄儿,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你放他一次吧,求求你了”

湘王喃喃道“你说谎你说谎”

玉贵人急道“是真的,他真是燕王的孩子,求求你看在亲兄弟的份上,饶过他一次吧,你可以杀了我,但孩子是没有罪的呀,他可是你的至亲啊。”说毕痛哭失声。

湘王脸上颜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他忽然大喝“我大楚皇族的名声,都被你这贱女人玷辱了天啊宫里居然有这样的丑闻当初是哪个瞎了眼的把你选进宫的,我要灭他满门小路子,你还不给我动手”

玉贵人听到他这声大喝,忽然立起了身子,哀求的眼神对上他眼里的冷酷,全身居然一阵战栗,心里瞬间被绝望淹没,她一动不动了,小路子正要捏紧她的下巴灌药,却听她忽然发出了一阵疯狂的冷笑“体面名声丑闻哈哈哈哈哈,大楚皇宫里的丑闻还少吗辱没皇家体面的事还少吗要不要我再多告诉你几件哈哈”

湘王深深吸了口气,平息心里的怒火,冷冷的望着她,看她究竟要说出些什么。

却听玉贵人接着笑道“我告诉你,你可别太吃惊,你的二皇兄,就是原来的太子爷,据说他那时不爱太子妃,爱上一个男宠,并把他养在东宫,结果被先帝知道了,那娈童就莫名其妙的死了,而你的痴情的皇兄呢,从此就吃饭不香,睡觉不宁,连太子也当得没滋味了,你说这算不算丑闻我再告诉你一个,你更要保重好身体,你那一母同胞的皇姐呢,就是如今的皇上,她不爱男人,也爱上了一个女人,那女人你知道是谁吗就是差点做了你父皇妃子的绝色美人林令月,她的名字你应该听过吧就因为你皇姐爱女人,所以连先帝给她指定的驸马爷,她都不要了。你听听,是谁辱没了皇家的体面你可别不信,你的皇姐和林令月在御花园行苟且之事,可是我亲眼所见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路子听了这段话,脸色也变得惨白,又不好去制止,他真后悔跟湘王来到这里,又听了不该听到的,以后说不定性命不保。

而湘王听了“苟且之事”这句话,再也忍不住,从椅上站起,走上几步朝着玉贵人脸颊就是重重的一个耳光,怒道“你敢辱我皇姐皇兄”双眼已是气得发红。

玉贵人吐出两颗牙齿,哈哈笑道“你不信么不信问这奴才,他一直在你姐姐身边侍侯,该是最清楚不过了。”

见湘王的目光朝自己望来,小路子也是胆战心惊,他急道“你胡说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王爷别听她胡说公公主皇上没有那种事,是她编的”

玉贵人并不理他,眼神里有一丝疯狂“哈哈,就算你今天杀了我们母子,我也不亏了,反正,我早就提前为自己报了仇了,你姐姐杀了我心爱之人,你杀了我和我儿子,我却也杀了你父皇王爷,你想知道你父皇是怎么死的吗告诉你,他那段时间天天用药,那晚是我和燕王买通了太医,在先帝的药里放了与之前的药相克的东西,反正都是药,没有毒,蓬莱宫试药的人怎能试得出,正常人尝也不会有事,只有先帝喝了承受不住,马上就会丢了性命,哈哈哈,可笑你那自诩聪明的皇姐,居然以为是她心爱的林令月毒害了她的父皇,至今还把她关在冷宫里,哈哈哈”

湘王瞪大眼睛,额头已是冒出了薄薄的一层汗,心里却冷到极处,他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比他所眼见的耳听的要残酷十倍,让他年少的心有点不能承受,胸腔只觉沉闷无比,而眼前这个疯狂的女人,他只觉将其碎尸万断、矬骨扬灰也远不能泄自己的心头之恨

小路子早已跪在地上,再不敢说一句话了。

天色已是傍晚,夕阳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