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简潜水史_第53章(1/1)

金何坤见陈燕西依然不说话,叹口气,亮出杀手锏:“陈老师,有件事儿先斩后奏不高明,但我选择跟你坦白。”

“我已经学会自由潜入门了,半个月前。”

陈燕西心尖一动。他明明白白见冰川沟壑间,有一人举着烈烈火把,千里跋涉而来。

于是松口了。

他说:“那我们试试。”

“金何坤,我们试试。”

第二十三章

陈燕西说与金何坤试试,倒不是说直接一步登天好上了。

两人居然俗不可耐地走上“先了解,再恋爱”的基本步骤,走得还有模有样。金何坤一装绅士,傅云星都不敢认这朋友。

前些天翠园聚餐后,陈家与金家父母一合计,干脆把金何坤扔给陈燕西。

两男人,还相识。陈燕西自家两百平的复式二层只住一个人,太浪资源。金何坤人模狗样表示他会按时交房租,陈燕西睨一眼这大尾巴狼,演得还挺情真意切。

然后城南二环小豪宅的大门敞开,俩爱人未遂、炮友以上的老社畜,正式开启同居生活。

“那你自己租的房子呢,放那儿养灰啊。能养出个灰姑娘么,田螺姑娘了解一下。”

傅云星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正放了座椅,四仰八叉地躺在车里撩闲。

金何坤瞅一眼阴云密布的天儿,给陈燕西发消息。

—还在唐浓那儿?要不要我来接你。

“房子就先放着吧,反正也要不了几个钱。老师要是自家住腻了,没准儿可以换个环境。偷情似的,挺刺激。”

傅云星侧脸看他,隔着车窗,金何坤的脸看不全乎。唯能见始终上翘的嘴唇与不停敲击手机的拇指。啧,恋爱中的狗男人。

“老师老师的,还叫上瘾儿了。”

“坤爷,听我一句话,真不去我司算个签?我见你红鸾星动,满脸桃花,给你俩合个八字?”

“别跟我整封建迷信,老子和他就算八字相冲,这辈子也得捆一块儿。”金何坤趴在车窗外沿,伸手进去拍拍傅云星的肩膀。

“成了,和尚。哥哥我念你兄弟情,今天就到这儿。男友应该要回家,我当田螺姑娘去了。”

这话将落,陈燕西回道:今晚和唐浓他们去郊区越野,不回来。你做饭别计划我。

傅云星同时说:“我还想着晚上叫你去郊区越野场玩车,在京城多年没回来,总得带你玩点刺激的。”

金何坤掉头要走的脚步倏然一顿,转身拉开副驾,“巧了,你大爷今天有时间,先去我家取车。”

傅云星像是早已预料,含着笑斜眉一挑,脚尖轻点油门滑出车位。

冬季c市的雨天不算多,眼看着时勤时怠,要偃息旗鼓,这会儿隐约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潮气顺着车窗往里卷,傅大师摸了摸寸草无生的脑瓜瓢,问:“坤爷,能否对我好点儿。我跟你们头上有层防护毛的物种不一样。”

“作啊,你继续作。”金何坤冷笑一声,“谁当年毕业落发,喜提袈裟。把林蓉儿作没了,把四年爱情长跑作停了,还有什么能作的。说来听听。”

傅云星平日总一副微笑圣僧的模样,头回敛笑意。眼神平视前方,嘴角抿成直线,五官似罩上一层薄冰,丝丝冒着凉气儿。

他声音既沉且冷:“我说过,别提林蓉儿。”

“怎么不能提了,我觉得这姑娘挺好。当初是谁说非她不娶,嗯?在这给我装什么王八,傅云星,女士做刑侦工作确实挺危险。人家远在京城的哥哥林沈海都没阻止,你真犯不着。”

金何坤有意往他心口戳,一波未平再掀一波。

“前几天林蓉儿给我发消息,说破获一桩狂欢型杀人案。队里记大功,眼见着就要破格提拔了。她还说有位神秘男士每天给她发信息,协助破案功不可没。我问她定位在那儿,她说c市某道观。”

“奇了,道士还管破案啊。”

傅云星听出他揶揄之意,晓得金何坤门儿清,就是堵这儿挠他。

“所以呢,感谢道友相助。想要得道升仙,也靠为人民服务。”

“别给我打岔,”金何坤说,“案卷信息哪来的,你自有方法。反手机定位追踪,你也做得到。哪怕定位基督教堂,你也可以说是神爱世人。我不管这些。”

“我只问一句,云星。当年刑警学院毕业,为什么不下支队。”

这话还挺多人问。父母、老师、朋友、师兄弟、林蓉儿。好似人生不按照预定轨迹走下去,就是叛逆,就是拎不清。

傅云星二十二岁毕业时,不该是犯蠢的年纪,所以大家具不明白。

愁云密布之际,酝酿一场大雨。城市棱角分明,招牌闪着五灯,又蒙上一片旖旎。云层里闪电乍强乍弱,水汽已沉沉欲坠,好似只差雷公一声令下。

云星大师的俊脸,一半藏在阴影里,一般落拓于光明。良久,他才继续插科打诨道:“能为什么,我算的呗。命格缺金不缺爱,适合寺庙骗钱财。”

“刚路上我还给你算一卦,大雨要来城墙要倒,大水冲了龙王庙。坤爷,今晚大难临头!”

金何坤知他油盐不进,当即糟心地一拍方向盘:“去你妈的,老实开车。”

这破天儿,搁以往金何坤真不愿去玩车。c市车圈傻逼多,豪车多,金牌车手倒很少。飞速不敢来,惜命。不赛车,却要往那道上跑。个个速度似养生,跑一百二都能嗷嗷叫。

但坤爷没料到,傅云星是真的算计他。

“你知道陈燕西今晚会来。”

金何坤开一辆g65,越野场大雨轰隆下,泥点子飞溅。前方一众豪车超跑,重型机车围了一溜儿,音响震天。群魔乱舞跟拍速度与激情似的。

傅云星倚着车门,连衣帽兜头一罩。冬雨下得阴湿且冷,水珠像冰刀,一寸寸割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