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十 八 章 谁是谁的靶子?(1/1)

越南川寻到越戚儿的时候,她都已经十二岁了,性格完全成形,而且异常彪悍,执腰骂街,掐打追揍,无一不通,无一不晓……

越戚儿本就是在越南川进宫之后才生下的,对这便宜侄女儿,越南川根本就没见过,就算有血脉关系,俣只一想到她是毁了他一生的,那对儿夫妻的孩子,越南川就难免迁怒!!

尤其,越戚儿还是那般性子,越南川派人来寻她的时候,几乎没被她抓瞎了眼儿,好说歹说,才把她从邻人家接出来,对她详禀了家世……越戚儿就跟小人得志,一朝富贵的狂人般,完全把自个儿当成了千金大小姐,整天介儿的呼奴唤婢,喝水咽玉……

这便罢了,总归是废些银两,越南川完全能供给她,只是,她那脾性,那作派……越南川真心完全看不过眼。

毕竟,他在洛阳那么多年,见的都是知书达理,便是恨极了面上功夫也做到位的妃嫔们。就是普通宫女儿,亦是小打儿礼仪规矩教出来的,越戚儿这种在村儿里都能称得上一声‘不讲理泼妇’的悍女,越南川哪里看得惯?

请先生托嬷嬷,好歹教得越戚儿能有一,两分能见人了,但偏偏,在先生教书的过程中,一时嘴快便把越南川的身份给说了……

这下可了不得了,知晓‘叔叔’是个太监,从骨子里继承了‘绝户头没前途,男人不行就不是男人’观点的越戚儿瞬间就‘斗’起来了!原本,在邻人妻那等脾气的未来婆婆手下养出来,越戚儿还是挺识时务的,就是惹事儿,也从来都只是对下人,根本不敢得罪越南川或他的手下,但这一回……

不知她是怎么脑补的,反正怕就是觉得越南川离不开她,必须得求着她了,那脾气当真‘蹭蹭’的见涨,此一次,越南川四处巡查之时去看了她一眼……

差点没让她把鼻子咬掉了!!

至于她为什么要闹?呵呵,越戚儿十二岁被越南川接出来后,便一直养在离北地三十里外的小村子里,那村子远在深山之中,人迹罕至,村中百姓除了越南川的手下外,便是当地土人……

那小村子中,能耕作的土地都在越南川名下,也就是说,村庄中越南川是唯一的地主,而越戚儿便是这几百人小村庄里的‘公主’,哪怕避群索居,交通不便,但那里的生活,比之越戚儿以往……可谓是强上百倍!!

不需劳动,只要玩乐,衣来张口,饭来伸手,还有人伺候奉诚陪玩耍……这样的日子,初时,对越戚儿来说的确如在天堂,可慢慢的,她年纪越来越大,跟先生嬷嬷越学越多,尤其还知晓了越南川的真正身份……

她就越来越不知足了!!

她想离开小村子,她不甘一辈子只在这等地方做个‘土公主’,她要去更好的地方,享受她没享受过的一切!

比如,去北地城,又比如,去洛阳……

自知晓了越南川是个无法传宗接代的太监,在越戚儿眼中,这位供她衣食住行,让她富贵无忧的‘叔叔’就仿佛从此低她一头一般,态度越发嚣张,天见介儿的打鸡骂狗,闹得本来平静安详的小村庄乌烟障气!

“戚儿姑娘一个月后生辰,闹着非要来北地城游玩,乌嬷嬷不允,戚儿姑娘便大闹起来……”越靖忠在越南川寻问的眼神下,不由低下头,下意识摸了摸颈后伤痕!!

越戚儿真乃猛女也,他不过是代大人去问候一声罢了,就被她上了手,若不是躲得快,就不是脖子上挨几爪子,而是真的上手挂脸了!

“戚儿……今年该有十五了吧!”越南川眉头下意识的蹙了蹙,低声寻问。

“不错,戚儿姑娘下月便是芨竿之庆,已然可以招赘入门了!”越靖忠连忙回答,自以为猜了大人的心思。

毕竟,同为太监,越靖忠太明白血脉延续的重要性了,他是逃荒进洛阳的,全家都死了干净,而他们家大人……

咳咳咳,虽然戚儿姑娘的确是拿不出手,但好歹能招赘,只要肚子争气,便可为越家延续血脉,令桃花镇越氏一族长存!!

最起码,自家大人能过继个同族血脉的孩子,日后养老送忠,贡奉香火,若能这般,戚儿姑娘就是在张狂些,越靖忠都不觉得难以忍受。

反正,不过借个肚子罢了!

“往日戚儿姑娘还小,又在那恶妇手下受了苦,大人心疼她,不愿拘束于她,便让她太过‘活泼’了些,只不过如今……戚儿姑娘已经十五岁,马上便要芨竿成人了,在不如以往,是大姑娘了……不好在纵容她的脾气……”

越靖忠仔细瞧了瞧越南川的脸色,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试探。

知晓越南川进宫前的底细,他自然不像小村庄那些人般,真正将越戚儿当做大人的在世间唯一的‘亲人’那般照顾奉诚,以求得得大人青眼……越戚儿在大人眼中是个什么‘东西’?越靖忠也明白,之所以不跟越戚儿计较,不过是因为她还有用,且大人也不屑跟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谈什么报仇……

锦衣玉食的供着她,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而越戚儿则供给她能供出的回报,几个姓越的孩子……这便可以了!!

以往,越戚儿虽不乖,但也只是打鸡骂狗,责打下人罢了,可如今她越来越猖狂,就连面对自家大人的时候,都敢张嘴骂‘死太监’,半点尊重都未有的伸手便打……

越靖忠便觉得,不能在纵容她了!!

哪怕自家大人并不在意个小小女子所言,但身为人臣,越靖忠却容不得越戚儿这般放肆,半点不将大人放在眼里,肆意鄙视的样子!!

原本大人对越戚儿视同无物,哪怕前次巡查之时,差点被越戚儿所伤亦未改变态度,但今次……瞧着越南川微蹙的眉头,若有所思的表情,越靖忠觉得……

大人恐怕也有些不耐烦了吧!!

正可借此机会,一举将其彻底收拾老实了,免得以越戚儿那脾气,不懂感觉,反而越发的蹬鼻子上脸。

越靖忠想的挺好,口头拼命说着越戚儿的‘种种恶行’,到让越南川的眉头越蹙越紧,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正当越靖忠心头暗喜,以为定可成事之时,越南川突然开口,“靖忠,既然戚儿已然芨竿,是大姑娘了,确实不好在将她留在村中,免得她见识不够……”

“啊?大人,您什么意思?”越靖忠怔住,猛然抬头,口沫横飞的差点把自己呛死……

呆怔怔的,他不敢置信的问,“大人,难不成,您,您是想……”不要啊,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要知道,越府内务可是他在管理,真弄进这么个母夜叉,活阎王,他,他可怎么活啊……越靖忠眼泪都快下来了!!

可惜啊,天不从人愿,哪怕越靖忠在心中求爷爷告奶奶,越南川依然薄唇一启,“你去告知戚儿,若她这段日子乖巧懂事,让我满意,那在她生辰之前,我便会将她接到北地城来,给她办一场耀眼的芨竿宴!”

这么多年了,越南川从一介无名太监爬到如此地位,说是没有半个敌人?怕是连懵懂小儿都不信,事实上,在洛阳,因无亲无故,他行事就颇为肆意忌惮,为了往上爬得罪的人当真不少!!且,他身处内宫,敌人多为太监宫娥之辈……

宫娥便罢,总归手伸不到北地,但太监就……

因太..祖开国之时,前辈太监们立功无数,大明朝并不抑制太监弄权,越南川竖敌无数,又初至北地,把越戚儿藏起来……说实在的,并无甚拘束之意,反而是为了保护她!

毕竟,一个小姑娘,又是那般的脾气,跟在他身边儿,四六不懂的,不是个在显眼不过的‘把柄’吗?

为了越戚儿的安全,越南川才把她拘在小村庄里,原是想保护她一世平安,但如今……

怡儿那边儿有所松动,他能放手帮她和离,凤三姑娘又言愿意跟随……不说他和怡儿是否有未来可说……哪怕怡儿和离后不嫁他,选了旁人,越南川也早便决定,要为她抵挡西北候府,助她一生安乐!!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对付西北候府,难免要将自己暴露出来,而且,为了护住安怡,他也不可能总是藏在幕后行事……

一旦冒了头儿,他和安怡的‘以往’肯定会暴露人前,这对安家自然会是一种保护,但对安怡母女来说却未必了!

那些与他为敌之辈,肯定会将把安怡母女当成他的弱点,他的制肘,一旦风吹草动,政.治变幻,安怡母女就会成为他的破绽!!

所有想压下他,杀了他,甚至是收服他的人,都会从安怡母女那里下手!!!

就算他能派人日夜不停的守护着她们,但,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那是他最爱的人,是他视若性命的存在,哪怕只有一丁点儿的危险,越南川都不愿意让安怡母女,哪怕伤到一点油皮。

所以,呵呵,越戚儿不是个很好的靶子吗?他的嫡亲侄女儿,越家唯一残存下的血脉,这看起来……足够有份量了吧!

眼看着越靖忠那副活见了鬼的惊骇模样,越南川心中低笑,面儿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吩咐着,“此事我心中有事,靖忠不必在劝……”

“大人,您为什么……”越靖忠满腔的话都被怼回腹中,眼见越南川一脸坚定,他无奈,亦只得长叹一声,“属下遵,遵命……”他说着,一脸的不甘不愿!!

“靖忠,戚儿不过是一介小女子,年纪幼小,你何苦跟她计较?没得失了风度!”越南川调笑一声,没理会越靖忠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而是正色吩咐道:“靖忠,我有一要事要托付与你办……”

“大人,什么事儿?”见自家主子的郑重模样,越靖忠忙收起赖皮样子,认真起来。

“洛阳那边儿……在凤令展身边‘伏’着的人,该动起来了!”越南川抿唇,眸光闪亮着,声音中带着几分阴狠,“他在东宫……活得太自在了!”

早在凤令展入东宫,越南川知晓这位是安怡的婆家侄子时,越南川就特意派了人潜伏在他身边儿,就等着什么时候……说不得能用他一用?

“嘶?您要动凤令展?”越靖忠一怔,随后大喜过望,猛然直身起,他惊异问道:“大人,难不成您今日见凤三姑娘?竟然有所收获?”而不是被臭卷一顿,骂的狗血淋头,所以才顶风冒雪的狼狈而归吗?

今朝自家大人去见宴北王,结果却等到了凤三姑娘之事,越靖忠早在请大夫时,就听明瞳提起过了,只不过自家大人和凤三姑娘究竟商量了什么?明瞳一直守在院外,根本没听见……

不过,就越靖忠所思,凤三姑娘身为人女,又是候府千金,自家大人去勾.引人家亲娘,不管有什么理由,哪些旧情……凤三姑娘不含恨捅了他,已然是人家宽宏大量。

见了凤三姑娘,自家大人不被挠的满脸开花,‘祸及全家’,祖宗十八代没让人家三姑娘从棺材板儿里骂跳出来,就算不错了,因此,也根本不敢去随意寻问,生怕触动了自家大人的‘痛处’,但……

如今大人却让他去动凤令展,难不成是安夫人的事儿有了缓合余地?

满面不敢置信,越靖忠颇为惊悚的望向越南川!!

“靖忠啊,这事世真是不可预料,我至北地,本只打定了主意要暗中守护,永不见人,又哪里想得到,竟会一夜之间,就可能有妻有女了呢?”越南川满足的长嘘一声,望着窗户冉冉升起的旭日,眉眼温柔到了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