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部分(1/1)

男人要带自己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他是想……

梁田咬咬唇,垂下眼睛。

“嗯?”司源的语气变得危险:“不愿意?”

被低气压迫着的梁田有点结巴,但还是大胆提出了请求:“也……不是不愿意……再给我一点……时间……”

“时间?本少爷有的是。那你先跟我到那边,我会耐心等待你做好准备。方正多的是宴会在排队。”

先去再说?……不行,到时候自己一定难敌男人花样百出的各种恶劣的迫手段,一定会妥协出场的。

“我……我想回家。”不知道这个理由充不充分,姑且一试。

“及个月前不是刚回过么?”

你也知道是几个月前了……可是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漫长得像是好几年。

“快过年了,年尾很多事情,要卖农货,还要杀猪,做腊r,添置家用,买年货……阿爸一个人在家忙不过的。我弟他们有都在学校补课……”梁田两手无措搓着衣角。说的是实话,却有点说谎的心虚。

“哼!你就不想想本少爷孤零零一个人参加那些无聊的宴会,会有多么……寂寞难耐!”

“我,我会给你打,打电话的!”

梁田看到了一线希望,赶紧做出安抚般的保证。

“而且,而且……对了,我阿爸做的腊r可好吃了,摘了最后一季的菜花一起炒,可香了!到时候炒给你吃,你一定会……喜欢……”

惊觉自己竟像一个小妻子一样安排起了男人的饮食,梁田越说越小声头低到一半却被男人捧起。

眼前羞红着脸的人,眼里闪着光,叽叽喳喳想抓住自己的胃。司源感受到一种让人飘然欲仙的甜蜜和幸福。嘴角不受控制的高高翘起。

也罢,遂他一会愿吧……况且,自己也狠不下心拒绝他,更不想他眼中生动的光芒被失望掩盖。只好自个受点委屈,孤枕难眠几天,在那些该死的推不掉的宴会上意思意思露露面吧。

“本少爷就准你一回。”

梁田立即笑成了一朵花,光芒闪花了司源的眼,让他觉得自己的牺牲是十分值得的。

“不过最多五天,本少爷就回来,去接你。然后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好好度蜜月。”

“不不,我自己回家——我是说回,回悠然居……”

梁田懊恼的咬住嘴唇:怎么就说错了呢,还那么欲盖弥彰地补救。

然后突然后知后觉司源所说的“蜜月”两字,脸腾的红到了耳根子,手僵住也不搓衣角了,脚却开始磨地毯。

司源却是被大大的讨好到了。心花怒放抱住梁田狠狠亲了几大口。

“那你可一定要守信用,乖乖准时回家!”在“家”字加重了语气,口气有突然变成了威胁:

“不然,本少爷要亲自上岳父家抢人的!”

什么,什么“岳父”!梁田半气半羞推开男人,跑进储衣室。

“你去哪里?要脱衣服当着本少爷的面也没关系的啊……”司源一时喜呆了没拉住人。

过了一会,储衣室里才传出回答。

“收拾行李……你的。”

“呵!”

司源傻傻笑了一下,决定不要告诉小家伙其实根本不用什么行李,司家在全国各大城市的都有别墅,衣服之类的,一声吩咐自然有人去名店提回来。

拎着心爱的人准备的行李出门,感觉一定不错!

第二天,司源拉着梁田的手就是不愿放开。

不知怎么的,他心跳得厉害,好像有种什么让人不舒服的预感。

机组人员也不催促,闲闲的看窗外,调手表的调手表,关手机的关手机,眼角余光却在时刻关注司大少爷那边激情上演的“十八相送。”

“你不说点什么?”

司源挠挠梁田的手心,作势要把他拉进飞机。

“那个……一路顺风。”

梁田一手抓住门沿,抵御司源的力道。

只是“一路顺风”,司大少爷自然不满意,手上力道渐渐加大。梁田赶紧加了一句:“注意安全!”

还是不够!

司源跨着一张脸,看上去竟像是被遗弃的猛兽幼仔之类的。

突然压过去,捉住梁田的唇,使劲吮吸,舔舐,感觉怎么也吻不够,舍不得放开。

梁田几乎要哭了:司大少爷搞什么?又不是生离死别什么的。整的这么煽情,还当众……

咬咬牙,一狠心抽出手,把大半个身体探出机舱门外和司大少爷推了进去。蹬蹬蹬跳下登机舱。

又想到一会自己就可以回家了,梁田微笑着朝飞机上男人挥挥手,说道:

“再见。”

霸道总裁与乡巴佬_三点水_第96章  雪人_小说_连城读书

no。96雪人

梁田走过来,晃过去,已经在银行门口徘徊了好几趟,每次总是一鼓作气冲到一半,又突然泄气而退。

这时电话响了。自然是司源打来的。

“在干嘛?”

“……回家路上,车上……”

“哼!小东西你好大的胆子,敢骗本少爷!”

“什么?没,没……”

“还想狡辩。你再走多几趟,就要被当做抢劫嫌疑犯抓起来了。你看,那个银行保安正盯着你呢!”

“什么!”

梁田惊慌不已,往银行里一瞧,果然见里边的保安似乎在看他,吓得急退几步,走出保安是视线范围。然后才回过味来:

“你!你又叫人监视我!”

“小笨蛋。都说了那不是监视,而是爱的守护!谁叫你坚决不接受本少爷的安排。直接专车专人送你回家多好!”

梁田不说话,对着手机大口大口喘气。

司源在另一头听了直乐,仿佛小东西气呼呼的可爱模样就在眼前生动。

“好了,保镖确认你安全到家了自然会撤退。”

“不……”

“没有商量的余地。这已经是我的底线!……我决不能让你再有差迟。”

梁田突然说不出话来,一股暖气包住心房,冲向喉头,让他有一种哽咽的错觉。

司源也沉默了一会才回归话题。

“怎么不进去?忘记密码了?昨晚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们的生日。”

“没忘……”

就算男人是在自己被做得精疲力尽,半睡半醒的时候塞过来银行卡说的密码,梁田还是记住了,“我们”的生日……

“那还不快去。那卡是没有上限的,多取点,想买什么就买,别给本少爷省。不过别费力买什么年货,接你的时候,我会给泰山大人运去。”

“那个……只是觉得……没有理由……不应该……”

司源沉默了几秒,突然爆发怒火!

〃什么理由!什么应该不应该!这种话你以后再敢说,本少爷就让人把大宇集团所有资产换成硬币全堆你家里去!还是,你想本少爷亲自给你取?”

梁田怕怕的把手机移远一点:真是一只可怕的暴龙。

等那边的怒吼稍停才诺诺说道:“好嘛……这就去取。”

“快去,拿不动就说,我叫保镖现身帮你扛。”

拿不动?扛?又不是金砖。

“用不了那么多。……一两千就够了。”

“一——两——千?”司源倒抽一口凉气的样子。

“那点钱够吃一餐饭吗?过年过节的,至少一二十万!”

真是大少爷,从没听说过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道理吧?

“……钱拿多了,危险……”

司源沉默了两秒,音调突然低沉下来。

“对我来说,只要不在我身边,你都是危险的。我有点后悔……”

又说这种让人脸红心跳的话了。梁田掩饰性的清清嗓,说完“我要进银行了一会该下班了”,就挂了司大少爷的电话,愣是把伤春悲秋中的男人气得直瞪眼。

梁田取了两千,跑去县上的军需用品店给自家阿爸买了件保暖性能很好的军色棉大衣。路过一家正在年前打三折的运动品牌店,给两个弟弟挑了两双运动鞋。再怎么打折也是名牌,也是梁田买过的最贵的鞋子了。

当然,田j(好久违的外号~)不知道他脚下蹬的休闲皮鞋是什么材料什么牌子什么价位,否则他估计都不敢踩再脚下,供起来膜拜还差不多。

又去菜市场提了几样菜,梁田就挤上那辆两小时一趟,实际载人量为规定量的两到三倍,发动机杂音比喇叭还响,爬个坡要喘j喘,闹不好还得先下几个人推车的破小巴,被那个破音响里循环播放的《二零零二年的第一场雪》一路震得头昏眼花的。一个多小时下来,终于到了梁寨村头的路口。

下得车来,梁田是两脚酸软,两只胳膊因为拎了一路东西,都麻木了。

恰逢周末,梁田的两个双胞胎弟弟梁左和梁右也回家了。一家人团聚,欢乐自是不在话下。

梁田小露了几手,做了几个梁父从来没见过的菜式,把梁父看得直叹:“真是做厨师的!好啊,一门手艺在手,一辈子不求富贵也不至挨饿受冻了。好!”

团圆饭吃得是其乐融融,梁父独自酌着小米酒,欣慰由略带心酸的端详三个半大的儿子。

性格较为活泼的梁右兴高采烈向梁田汇报最近的全校模拟考试里,他和梁左都进了全校前十名。还有,那个领导客人送的电子词典很好用,他的英语成绩现在是全班第一了呢!

只有梁左有点沉默寡言,低头吃着饭,偶尔看一眼梁田,也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一面不时夸奖几句聪明上进的弟弟,一面回答梁父偶尔的问题,梁田已经忙的吃放速度明显降低,某个千里之外的孤独少爷还每隔五分钟一个电话来添乱。害得梁田不断跑到门口接电话。

“到家了也不来个电话。不知道本少爷一直担心么?”

“有什么好担心的啊。再说,不时派有保镖跟着我吗,我的一举一动你不是都清楚?”

“那不一样,你要打电话告诉我!……小东西你好像越来越能耐了,竟敢反驳!而且不守信用,是谁保证会打电话的?怎么都是本少爷在打过去?!看本说哦熬夜回去怎么惩罚你……”

抚额,这男人,就想着那种事!

“知道了。一会打给你。我要进去了。”挂。

半小时后,等急了的某人再度电话追踪。

“在做什么?”饱含怒火的质问。

“迟翻(吃饭)……”

“哼,本少爷在饿肚子!等下就叫经理换主厨。什么法国名厨,一点都挑不起胃口。还是你做的好吃。”

“咳咳咳。”梁田倍呛到了:就自己那两下子,还害一位法国名厨下岗?!无语对苍天啊负罪感呀!

好言安抚了一番,作了若干不合理的妥协,梁田才把那只几欲暴动的饿狼给收服了。

“业务繁忙”的梁田跑回饭桌前坐下,讪讪笑一下,还没扒几口放,电话有响了。梁田那个头疼啊。

这回司大少爷向梁田抱怨没人帮他搓背,不过听说酒店总经理介绍说,新设的桑拿馆里,按摩师们长得标志手艺又好。

结果某只田j非常不识趣,问了个大煞风景的问题:“那样一定要花很多钱吧?”

于是正用浴刷使劲挠后背的司大少爷爆发了:

“这也是我家的酒店!”

吼完司源就泄气了。本来还想激激小家伙,让他吃吃醋什么的。谁知道他这么不解风情。最后气到的反而是自己。

“哦。”梁田的声音闷闷的。其实他的话还没说完,后面那句“别去花冤枉钱了,回去我给你搓”就给司源吼没了。终究没什么耳福的司大少爷啊~

“你声音怎么?……有没有想我?”

司源放松身体享受按摩浴缸的舒适,尽量问得很不经意的样子。

过了很长时间,梁田才语焉不详的低低“嗯”了一声。

那边支楞着耳朵全神贯注不放过梁田每一个呼吸起伏与波动的司源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当下甚是满意。

“这还差不多。本少爷也想你了!”说完竟难得的主动挂了电话。

于是,相隔千里的两人都在对着电话傻笑,那呆呆的样子,要多像就有多像。没错,就是那种传说中的夫妻相!

。。。。。。。

一切来得那么突然。

有首诗怎么说的?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梁寨的人从没见过那番光景:满眼的山啊树啊房子啊都是银装素裹的。黑的树杈,黄的红的黑绿的一片都被薄薄一层冰冻住了,晶莹剔透好不漂亮。

盐粒雪打在瓦顶路面,枝头上,发出爽脆的沙沙声,从昨天半夜就没停过。

雪层逐渐变厚,结成冰棱,挂在瓦檐,树梢,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张灯结彩。

整个梁寨为突至的大雪深深震撼,人人都沉浸在一种奇异的快乐中。

老人们被严寒困在屋里火炉旁,感叹着这是他们一辈子里遇见的最冷的天气,见到了最大的雪。如此反常,希望不是什么天灾人祸的预兆才好。

孩子们乐坏了,全体出动收集了全寨的积雪,在小广场的“白”樟树下,堆了几个巨大的雪人。两个番茄是眼睛,长长的红辣椒是嘴巴,倒c的两把竹扫帚就是参天怪手。

最后是领队“孩子王”——梁田的堂哥跳起来,把他那顶从不离头的破军帽扣了上去,成功完成雪人造型。

孩子们围着雪人欢呼,高声谈笑,好不快活。树梢积盖的雪梨也别那高分贝震得簌簌往下掉,成了一场小雪。

孩子们抖抖掉进衣领的雪粒,笑得更开怀了。

也不知道谁领的头,第一个雪球砸到一个小子的背上开了花随着那声惊叫,混乱而刺激的雪球大战便开始了。

大人们抱胸站在远处,一面叫骂喝斥自家娃子小心点,一面因为小孩子调皮可爱的跌倒,复仇行为忍俊不禁,丝毫都没在意老人们的忧虑,只感叹着,瑞雪兆丰年啊!

梁田在雪仗还没开始的时候就远离了人群,捂着一只耳朵,大声堆手机喊喂喂喂。

“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嗯!我这边下雪了!孩子们在打雪仗呢!”

已经走到村边,小广场那边的喧嚣还隐约可闻。梁田笑着抖掉肩上的雪,伸手亲抚树上吊下的一条冰棱,然后用手心接住一滴融化的水珠。

“雪下的好大,真漂亮……”

“你喜欢雪?”

“嗯!第一次堆雪人——雪人的一只眼睛还是我放上去的!”

司源那边忽然不说话了。司大少爷在咬牙切齿懊悔怎么就放梁田一个人回家,搞得现在错过那么宝贵的“第一次”,后悔莫及啊!

见男人不说话,梁田也沉默了,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容,扭捏了半天才含含糊糊问道:“你……怎么样?”

“我?不好!”被亲亲宝贝关怀到的司源受宠若惊,还要故作哀怨,上调的音调却泄露了愉悦的心情。

“吃不下。睡不着!”

“生病了?”单纯的梁田哪里晓得司大少爷的诡计,立刻紧张追问。

“病了。病得很厉害。想某个自己在家玩得开开心心,说会打电话却从没打过的小坏蛋想的!”

“呃……”还以为他真的病了呢,真是……

“咳咳。”司源也自觉自己说的有点r麻了。赶紧换个话题。

“不如换个旅行地点好了。本少爷带你去见识真正的冰天雪地,想不想去?”

“冰天雪地?”梁田无从想象那是怎样一种光景,不禁有点向往。

“对。到时候你都不用堆雪人,因为人都快被冻成冰了。不过有本少爷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嗯……”梁田甚是心动,甚至开始猜想,那种“冰天雪地”,会不会和《情书》里的冰天雪地一样美轮美奂?

“其实本少爷原本是要到你去热带岛屿过冬的,不喜欢冬天,包了一层层的衣服,抱都抱不紧,要脱掉更麻烦……”

“冰山王子”司大少爷哪里还有原先的冷模样,在电话里叨叨絮絮,嫌东嫌西,听得梁田额头上直冒黑线。

男人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老是在想那种事情!

。。。。。。。

欢乐总是相对短暂的,就在那个夜里,轰隆一声房屋倒塌的巨响惊醒了沉睡的寨子,也将人们的欢快心情一砸而光。

还是小广场的那棵历史悠久的老香樟树。

六七个小孩子才能合抱的老树,听老人们讲,它已经有好几百年历史了,可算是这里最老的居民。根深,叶茂,冠幅大,有好几家建得近的房子,每年夏天都拜它所赐,偷得半屋清凉。

梁田的堂哥家的房子就是其中之一。

树老虫就多。香樟树的树干甚至比较粗大的枝杈都已经在虫子长年累月的蛀蚀下空了心,终于在那个大雪夜不堪积雪的重压,轰然断掉一大枝主干。

好巧不巧,断枝就砸在梁田堂哥家的半边房子上。因为本身的重量,又加上积雪的冲量,愣是把那瓦房砸得见了半边天。

被砸塌的恰恰就是梁田堂哥的卧室。夜算那堂哥命大,疯玩了一天还通宵看盗版好莱坞大片,累极了就堂屋沙发一躺睡了过去,堪堪逃过一劫。

寨里人闻声而起,一拉灯才发现竟然停电了!

于是整个黑灯瞎火的梁寨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中。

老人们不住直叹:要变天了,变天了……

第二天天一明,全寨出动清点损失。除了梁田堂哥家倒了半边房子,只有几家人塌了几个年旧失修的柴房,湿了几捆柴。没有人畜伤亡,就连被村里人拉出破屋时还在流哈喇子的堂哥也没见受到什么惊吓。

幸好只断了电,没断水。寨里集资从山上引下的泉水,在冰天雪地里带给人们一点温暖的安慰。

通讯信号是没有了,不管手机还是座机,都打不出去。

出山的路也被断树塌方堵住了,一时间,梁寨成了一座孤立无援的孤岛。

晚上,梁田看着不知第几次显示电量不足的手机,久久不能入眠。

已经习惯了睡前和男人通个长长的电话,即使有时都不说话,只是听着对方的呼吸声明知道呼吸频率一致,知道睡着。

梁田忽然后悔起来,为什么会那么理所当然地等着男人打过来。自己承诺过,却从来没有拨过那个号码。现在想打却是不能了。

把“嘟”的一声过后关机黑屏的手机拽在手心,靠近胸口,梁田叹了口气,翻了无数个身还是了无睡意。

手伸进怀里拉出那个铃铛,摇摇,悦耳的略微低沉的的声响,竟有点像某个时候男人说话的声调。

铃铛在微弱雪光的映照下,隐隐发着幽光,梁田却在想着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

把失温变冷的铃铛收回手心,握紧。梁田觉得冷了,很怀念某个温暖的怀抱。

真想给他拨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任他说多少让人脸红心跳的话都没有关系,他说,就听着……

还想告诉他……

想他……好想他……

霸道总裁与乡巴佬_三点水_第97章 神。临_小说_连城读书

no。97神。临

入夜后的梁寨,黑漆漆的,只偶尔传出几声犬吠。分外静谧。

人们大都早早钻进被窝,进入温暖的梦想。还醒着的多是少眠的老人和好动的孩子,围坐在火堆旁。孩子们不顾大人“玩火会n床”的警告,乐此不疲的架柴,挑火,看到有火星随火苗飘摇就觉得非常开心。老人们则感叹着这个年难过啊。该卖的作物运不出去,想买的东西也扛不回来。

当梁寨上空传来某种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最先跑出去的当然是耳聪目明的孩子们。

孩子们一路呼啸冲到外面就没声音了,几个胆小的还溜回屋里,又好奇的从门边探出半个脑袋,望着天上那个“怪物”。

天上的“怪物”好像没有形状,整个融入黑乎乎的天空,两只巨眼投s出两束明晃晃的光束,在梁寨范围内四处扫描。还卷起了飓风,扫得那些被冻住的“叶子冰雕”之类的哗啦啦落了一地。

被“眼光”扫到的孩子尖叫着逃开,然后发现自己并没有被灼伤烧到头发什么的,慢慢胆子就大了起来,竟玩起了追逐光束的游戏。

惊醒的人们扶着腿脚不便的老人们出得门来,也被天上的奇景震住了,呆呆的说不出话来。老人们都慎重地沉默着。

过来很久,终于有一个人开口了。那就是当过几年兵见过大世面的梁田堂哥。他仰着头目不转睛看着天空,喃喃说道:“直升飞机……”

话音刚落,耳尖的孩子们就还是欢呼了:

“飞机!飞机!飞机……”

这时候飞机已经停止了扫描,悬在大樟树侧面,一边门打了开来,迅速放下一个人。

那人高挑俊美,在光束里缓缓降落地面。在下面围观的人们眼中,无异于远古神话中天神降临的场面。

微长的发梢被风卷起,翻动,略显凌乱,给“天神”加了点凡人的真实。又因为黑夜的关系,眼睛里冰火交融的“天神”无端生出一种恶魔的气质来。

那人脚一沾地就刷的解开身上的绳口往后一甩,穿过围观人群非常自觉的让出的通道,疾速冲向某个地方。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看到那人的脚步略显凌乱,一只脚还有点瘸的样子。

人们,甚至连天生胆大好奇心旺盛的孩子们都没有一个敢尾随的,愣愣看那人消失在转角的树丛后,又回头看那直升飞机稳稳降落在小广场上,呼啦啦涌出一群黑衣人白衣人,也往那人消失的地方急赶过去。

。。。。。。。

空中的异响传来的时候,梁田正用火钳在灶膛里拨拉最后一个烤红薯,搅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拿在手里的时候还被焦皮烫了一下,差点没把辛辛苦苦才找到的烤红薯给扔了出去。

迅速剥皮,冒着“鲁凹冲”的危险大咬一口,才急急的也到门口看热闹去。

一跨出门槛就看到双胞胎兄弟的动作很整齐划一——手上半个香喷喷热气腾腾的烤红薯,仰头看天,嘴巴半张,一脸震惊。

梁右咋吧一下嘴巴,感叹道:“政府的援助行动怎么这么迅速……不过,时间也太不会选了吧……”

梁田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向那个光源兼声源,一下子也愣住了。心底突然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

该不会是……

心里的猜测还未完成,一道高大的人影就冲到了面前,整个身体被力道巨大的两条手臂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然后突然又被放开,换成一只手掌在身上四处摸索。

“你有没有怎样?!”

男人喘着粗气问梁田,眼里的焦急和关切让梁虽然觉得莫名其妙却内心震动非常。

“说话啊!你哪里受伤了?”

见梁田不回答,司源更急了,晃晃它的身体,要把他从半呆愣状态中晃醒过来。

“啊?”梁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僵硬的摇摇头。立即男人的紧绷的脸就放松了下来,复又一脸万分庆幸,感谢上苍的表情,把他重新紧紧收进怀里。

“没事就好。”危机解除,司源松了口气,语速夜慢了下来,低低沉沉的如在耳边呓语:

“你知不知道!我……担心得要命……”

男人半是责备半是抱怨的话语激荡在耳边,梁田心一荡,手一抖,手中的烤红薯就脱手而落。被一直在脚边晃悠的黑仔一个犬跃,精准咬住,一溜烟不知跑哪里去了。

梁田双手贴在司源背上,抚了抚,用力回抱。似在表达心中的想念和相见的欢喜。

突然司源的身体一软,整个人像抽去筋骨一样全部重量都压向梁田。虽然同为男性,相比之下,梁田明显属于娇小型的,顿时犹如泰山压顶,险些支持不住。

四下张望想找东西支撑,这才发现两个弟弟都在旁边看着,眼神比刚才更呆愣更震惊。

一时情急,梁田大惊之下猛的一推司源,司源就晃晃悠悠要往后倒去,吓得梁田又一把把他抱住。

当下不知如何是好。梁田不敢看向弟弟们,也不敢再推开情况异常的男人。

“疼……”司源虚虚靠在梁田身上,在他耳边呼痛。

“什么?哪里痛!”梁田可没忘了司源大病刚愈不久,休养期都没过。立刻着急起来,心底种种不好的念头突起。

“脚,疼。”

脚!骨折是那只?男人到底怎么搞的,又把脚弄伤了,还大半夜跑来这里来!

最初的慌乱过去,梁田恢复了些理智,马上想到这样站着也不是办法,反而会加重伤情。于是撑住男人的身体转身:

“我先扶你进屋躺……”

梁田突然噤声,因为门口站着一个人,肩上披着一件军色棉大衣,脸在黑夜里看不清表情,眼中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却是清清楚楚。

“阿,阿爸……”

身形一晃,连带着把身体全靠在他身上的男人也脚下踉跄一下,又赶紧揽紧男人的腰,支撑住高大的身体,一只手抓着男人的胸襟,拽的死紧。

梁田只是回头那一眼看了梁父,然后再也不敢将视线离开自己的鞋尖,头低得不能再低。从来没有这么的,无地自容……

司源收紧手臂把稍露逃离意图的梁田搂得更紧,更贴胸怀,大掌迅速抱住拽着自己一襟的手,握紧。

手掌里的手猛的震动一下,然后是死命的挣扎。司源用越来越大的力道宣告绝不放手的决心。

司源看着门槛上的梁父,披着棉大衣的高达身躯有些佝偻。只占了大门的三分之一,却是真正的权威,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一时有点头疼。

面对司老太爷,他司源可以不放在眼里,可以做交易,可以以命相,可是面对梁田的父亲……

司源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此时也只能低低唤了一声:“伯父……”

梁父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冷静。双胞胎兄弟都有点怀疑下一刻他们阿爸会不会c起门后的锄头照那个抱着他们哥哥的人脑门上那么一下。

时间似乎停顿了,明明寨子里四处都是嘈杂声,却仿佛被那只怪手按下了静音键,每个人都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没有人动作,如一台定格的默剧。

突然,司源再度受伤的那只脚支持不住一软,引得梁田一声惊呼。这一突生的情况总算把尴尬且危险的静默打破。

梁父紧绷的脸夜终于有了点动容,终究是淳朴善良了一辈子的山民,心软了:“先进屋再说!”声音说不出的干涩和冷漠。

梁田听了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阿爸果然厌恶自己这个伤风败俗的不要脸的儿子了……

脚下更是一动不敢动,就差点双膝一软跪下去,磕几个响头忏悔了。

“谢谢伯父。”司源向梁父点头示意,眼神意味深长。

半抱着梁田从梁父身边走过,司源熟门熟路的直奔梁田的卧室。

在梁田的床上躺下,司源舒活筋骨的时候,也没松开梁田的手。

“放,放手……”梁田悔恨交加的脸看向门口,却发现门竟不知道被谁关上了。

“不放!死都不放!永远不放!你刚才……竟敢推开本少爷?”

现在是翻旧账的时候吗?梁田使劲抽自己的手,却反被男人借力使力拉到在床,跌进男人的怀里。然后不仅是手,整个身体都被禁锢。

又是一番挣扎,自是无果。梁田索性不动了,任由野兽般的男人在耳后劲边嗅来闻去,还发出满足又赞叹的叹息声。

脑子里面乱轰轰的,不断闪现刚刚阿爸陌生冷峻的目光。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梁田转身扳扳那个趁机拱向自己胸膛的男性头颅。

“你怎么突然来了,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你还敢问我出了什么事?”司源的语调里带着责备埋怨和后怕,音调不由加高。

“手机突然就打不通了,怎么都打不通!路又堵上了,还有那些该死的新闻报道,看的我恨不得!”

捧起那张小脸,突然在微张的红唇上一个咬吻,确实梁田的存在般。

“幸好你没事,谢天谢地!”

梁田本就有点酸的鼻头,现在是发涩了。

男人担心自己,以为自己出了什么事,连夜赶了来,千里迢迢的。

不由就着烛光仔细看男人的脸。眼圈青青的,眼里满是红红的血丝。他都没有睡觉还是怎样?从来都注重仪态形象的司大少爷难得胡子拉杂的。难怪颈上的皮肤有刺痛感,原来是被胡渣扎的。

转念又想到男人就这么突然出现了,一惊人的宛如天临的从天而降,害自己忘情的跟他当着阿爸阿弟们的面紧紧相拥!

……现在怎么办,自己好友什么脸面走出这扇门,自己该一怎样的表情面对至亲的人……

司源见梁田痴痴望着自己,眼神似喜犹怨的,正想来个缠绵激吻以解相思之苦,忽然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敲门声。

“少爷,您的脚伤需要及时治疗,不然留下后遗症就不好了……”

梁田听出门外喊话的是司家的家庭医!生,不由“哎呀”一声跳了起来,看着司源再度受伤的那只脚。

“脚!你的脚受伤了!”

司源来不及拉回跑去开门的梁田,就把冰冷的目光投向扰了司大少爷好事的家庭医~生身上。使得家庭医~生给他的脚踝上药缠纱布的时候的时候,如芒在背,大冷天里额头上竟冒出两滴汗来。

匆匆包扎妥当,家庭医~生问了半句“您头上的伤”就不敌司大少爷催促兼威胁的眼刀,拎起医药箱率领几个助手迅速撤退。

“你的头怎么了?”梁田情不自禁探上司源的头,四下查看,在额角摸到一个肿包。

“啊……没什么,坐车的时候撞了一下,也没流血什么的。”

明明肿包一碰就痛,司源还说得云淡风轻的。

抓下梁田的手捏了又捏,感动于小家伙对自己的关切和情不自禁,司源乐活的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车?撞!而且是头部!

梁田越想越恐怖,男人会不会……再度失忆?再度……忘了自己……

如果他再次忘记了自己……

不行!梁田猛的站起来,拔脚就要走。

“你要去哪里?!”司源立刻坐起来,拉住梁田。

“我……我去那点东西,敷头上的肿包。”

“不要!不准离开我身边!”司源几乎是喊出声来,双手拉住梁田要把他拉回怀里。

“不!你的头受伤了,万一,万一又……”梁田顽强抵御怪力男的手臂,好不容易才挣出一只手来拉来被子盖在男人身上。

“我只是去拿点东西,一会就回来。你先好好躺一下,好不好?”

从没在男人面前表现过的柔声细语,温柔体贴在关键时刻起作用了。

先前还冥顽不灵的司大少爷竟乖乖听话放了手,任梁田把它的手放进被窝里,两只眼睛露出被子外面,亮晶晶的,目送梁田出门的身影。

然后被梁田有点慌乱有点笨拙的动作盖住的嘴巴,情不自禁的咧了开来,是一个大大的傻笑。

霸道总裁与乡巴佬_三点水_第98章   左右_小说_连城读书

no。98左右

堂屋里黑dd的,梁父和双胞胎兄弟都坐在厨房里。摇曳的火光映照在他们表情各异却同样凝重的脸上,幻化出一种风雨欲来的森严。

梁田走到门口就站住了了,再不能往里迈进一步。微长的发梢垂下来在脸上形成一片y影,遮住了所有的表情。

里面的人发现了门口的梁田,不说话也没什么动作,一时陷入沉重的沉默。

梁父不停抽着烟斗,抽完一斗就在凳脚使劲磕,发出的沉闷声响让梁田浑身抖了又抖。磕干净又迅速塞满旱烟,继续猛吸。厨房里早就弥漫了浓厚的烟雾。

梁左一脸悲愤,看着在门外低头站立的阿哥,眼里是原来如此的了然和不愿相信。

梁右瞧瞧梁田,又睽睽面色不善的父亲和表情奇怪的同胞哥哥。起身跑到梁田面前,拉拉他的衣袖。

“阿哥,你和他是不是……”

“阿右!你不要说话!”梁左突然对从小就相处和睦宠爱有加的胞弟爆出一句怒斥。

梁田身体一僵,把袖子从弟弟手里抽出。

梁右转身面对突然变的奇怪的胞哥,忿忿然。瞪了好一会瞪不过人,就跑到梁父旁边,摇摇梁父的膝头,撒着只有老么才撒的来的娇,说的却是老一辈人难以立即接受的话。

“阿爸,男人和男人,也一样天经地义,没有罪……”

咄!

梁父一烟斗重重敲在口吐妄言的小儿子头上。挨打的人立即抱着脑袋一p股坐在地上,疼的嗷嗷叫,眼睛里泪花闪闪的。

梁田一下子冲进去,挡在梁右前面,双膝一曲,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冷硬的地上。

“阿爸,都是我的错!你要打就打我吧!是我……是我伤风败俗,是我给梁家丢了脸!是我,是我……”

梁田忏悔着,跪得笔直,微仰着头,紧闭着眼,一脸视死如归,身侧的两拳拽得死紧,全身紧缩,时刻准备迎接随时可能落在身上的重击。

梁父原本还有些半信半疑,听到梁田跪地认罪,证实了那个惊世骇俗的猜测,心里蒸腾了多时的怒火呼的烧到头顶,腾的站起来,c起一旁的一只木凳,高高扬起,眼看就要砸下。

“阿爸!!!”

两声分不清是谁的惊呼同时响起,梁右甚至扑过去抱住了父亲的腿,用哭腔哀求着。

他的阿哥,从小身子骨就弱弱小小的,不像他们两个高壮厚实,经摔耐磨。这一凳子若真的下去,非要了阿哥半条命不可。

梁父高举着木凳,动作定格在空中,却是因为看到梁田眼角流下的两串泪。

梁父内心巨震。自家的这个儿子,看起来瘦弱,却是极坚强的。七岁那年一整年天天流泪的情况转变之后,近十年来,还真没见他当着人的面掉过一滴泪。

如今,却……泪如雨下。

面对哭泣中的,自小就命运多舛,又懂事乖巧,总让自己怜爱又叹息的大儿子,梁父怎么也砸不下去。手有点颤抖,似落未落,引得两个双胞胎儿子连声哀求。

最后,在梁左和梁右的惊呼声中,木凳带出一阵强风,擦过梁田的头顶,哐的一声解体在屋角。

梁田身体随着那声巨响一软,整个人伏跪在地上。

梁父站着喘了一会出气,一脚踢开还死死抱着他大腿的梁右,背对梁田坐下,闷不吭声抽完一斗烟才叹息一样问道:“为什么?你不像这样的孩子啊……”

孩子?阿爸还当自己是他的孩子!

梁田心里有苦又涩又酸,身体不堪重负般伏得更低。双肩颤抖个不停。

这时,梁左突然冲过去,抓着梁田的肩膀,强迫他抬起身体。

“阿哥!是不是因为那五万块钱?”

那时,梁左久不见梁田打电话到学校,也没有办法联系得上远在山城的梁田,又不想告诉阿爸让他c心,实在是没钱的时候就抱着侥幸的心理查了一下,愕然发现卡里竟有五万之多余额。惊骇之余更多的是惊疑不安,直觉阿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五万块钱?阿弟抖知道了?梁田下意识点点头又立即猛地摇头。

“那我们把钱还给那个男人!阿哥,这几个月我能省就省,只用了不到一千块钱。我们一定可以还上的!然后阿哥你就离那个男人远远的!我宁愿不读书不上大学也不要阿哥你因为钱和男人……”

“什么五万块?怎么回事,阿左?”

梁右拉拉梁左问。联想起这几个月来同胞哥哥时而失神发愣时而眉头深锁,又严格控制两人伙食的怪异行为。

“没你的事!”梁左一把推开梁右,仍旧对低头不语的梁田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