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部分(1/1)

“本宫没有武功傍身,你若用强,毫无还手余地。而且百合还小,本宫若是撒手不管,也对不起她的父亲。所以梵公子放心,本宫不会为了保全名节,寻死觅活。更不会不自量力,和梵公子你作对。”

实话实说,却极深地刺伤他的自尊。我沉肩,淡望他眼里似有若无的冷怒:“只要梵公子有心,你不但可以得到本宫的人,甚至要本宫给你养儿育女也无妨。可你须记着,本宫承认的孩子只有三个,宁康郡主茈旻夕,本宫和云霄的儿子,还有本宫怀里的这个孩子。”

许是母亲终是放下心结,将她摆在和三个兄姐同等的位置,理当听不懂人言的小娃儿竟是张咧小嘴,咯咯呵笑。我心头一暖,轻刮俏鼻,很自然地想起当初将刚失去母亲的旻夕带在身边亲自照料的情境:“本宫宁可日夜思念一个不是本宫亲出的孩子,也不待见和你生的亲儿亲女。本宫心里也永不会有你梵游立足之地。你若真想一辈子过这种同床异梦的生活,本宫奉陪就是了。不过……”

凝望面色苍白的男子,我冷淡道:“本宫乃是堂堂帝储,你休想要我茈承乾将你视作夫君侍奉。就算我们成了亲,你也不过是本宫纳的一个殿正,一个不得本宫宠爱的侧室罢了。”

不无意外,见到俊逸的面庞因是激愤而扭曲。我淡淡一笑,将不住挥舞小手的百合轻放在枕侧,在他恼羞成怒的瞠视下,解开外衫,平躺下身:“你若下了决心,要和本宫做对怨偶。现便侍寝吧。”

良久,屋中只听百合奶声奶气的呵笑声。我若无其事,沉静望他,听得一声狂怒的低吼,他重重覆了上来,轻易撬开我的唇,绝望地深吻,我仍无动于衷,两臂缠上他的后背,勾唇风情万种地一笑。如遭雷击,他浑身一颤,对我视若蛇蝎,几是滚下床榻,半跪在地,恼恨的视线与我淡漠的目光胶着之际,后方蓦是一阵疾厉掌风直指梵游后心,他机警向侧一滚,从腰际抽出一把匕首,飞手准确无误地掷向偷袭者的门面,来者后跃避闪,不分胜负的初回交锋后,梵游瞬身挡在我床榻前,待望清那张冷怒的玉容,一瞬愕然,即便瞥了眼静立门外的另个不速之客,冷冽一笑:“即大人好本事,那么快就带了帮手来救妻女。”

常人来这凌霄山定是有去无回。一开始我便未想过他会这样鬼使神差地出现在我面前,反是希冀他不知我的下落,否则他定会不计后果地硬闯。可他到底还是得了我的消息,义无返顾地来了。

半晌,我好似置身梦境,怔望消瘦许多的男子。向来清爽的他只有在我和苍秋成亲前后的那段日子,才见过他这般满颌青渣,不修边幅的模样。显是多日未曾阖眼,眼下黑晕极深,可双目炯然,冷瞠两月前将我掳走的男子,怒火渐盛。

“莫……”

许是不甚真切,我张口欲呼,名字如哽在喉,心潮汹涌,颇是矫情地落下一行泪来。我抹脸不禁失笑,许亦意识守得云开见月明,我们的小女儿蓦得爆出惊天动地的哭声,他一震,转眸望来,眼神相触的刹那,思念尽收彼此眼底,他片刻怔然,看向里侧啼哭不已的娇小婴孩,难掩欣喜,渐漾温柔笑颜。

“带即大人上山的可是那位先生?”

显是见不得我们眉目传情,他侧身一步挡去我的视线。我叹气,只听另个白衣乌帽的温文男子淡说:“在下孔鵃,羲和钦天监司星博士。特奉祖父之命,来族人故地,救我羲和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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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以为然,梵游轻嗤,向后坐到床沿,硬是将衣衫不整的我搂坐在膝,状似亲昵相拥,实则暗暗点我两处x道。动弹不得,我恨恨睨他,换得他诡谲一笑:“承乾有尔等臣子为她赴汤蹈火,确该欣慰。可惜你们白跑了一趟,承乾日前已经答应下嫁于我,从此归隐这罗象化境,再不问世事……”

笑睇杀气渐重的墨瞳,他搂得更紧:“本打算等到百合满月,再拜堂成亲。可承乾到底是我们羲和的帝储殿下,无人庆贺,实是寒碜。既然即大人来了,不如赏脸和那位先生一道观礼,让承乾高兴高兴。”

只怕你这一相情愿的新郎倌等不到成亲那日,便被新娘的老情人大卸八块。

见莫寻眼神已然冷到极点,我有口难言,只得频频眨眼,令他莫要受这无聊男人的挑拨。不过确是我多虑,即大人素来忍字当头,梵游这等挑唆全未放在眼里,冷漠视线只是紧盯游移在我面庞的狼爪,神情越是沉静,越感风雨欲来,我扯嘴,到时牵连我不打紧,只怕他盛怒之下,波及我们出世不久的女儿。正是隐忧这一触即发的情势,一声惊愕稚唤蓦得打破一室冷凝:“鶍哥哥?!”(注:yi。九宫族人以鸟为名==|||。只须记偏旁哈)

采了野果子回来的空鹤未及弄清眼前的景况,梵游先发制人,我毫无防备地被他丢了出去,莫寻立时飞身来接,待他稳抱着我立定,却见百合躺在梵游臂弯,细弱的脖颈为他所制。

“莫要轻举妄动,否则这孩儿性命不保。”

淡望怒目相瞠的我,他眸烁诡芒,令孔鵃进屋站到我和莫寻身边,挟百合退到门外,对怔立的空鹤冷淡道:“跟我来。”

虽是恋恋不舍,可望了眼我和孔鵃,空鹤仍跟梵游去到邻屋。怕这亡命之徒伤害百合,莫寻抱着我焦灼守在紧闭的门外。因是里间未曾消停的婴啼,环住我的猿臂渐紧,直待半刻后,哭声嘎止,他面色微变,忙是将我放下地,径自破门而入,可未消多时,又一脸铁青地折了回来。见他指间紧攥一方染血的帛布,怕是梵游为了报复茈家人和我的绝情,对孩子下了毒手,蓦得一阵晕眩,我软下身去……

“悠然!”

鼻尖拂过一股淡雅清香,睁眼便见孔鵃半跪近前,掌心托一瓷瓶,见我醒转,温润释笑,看向紧拥住我的男子:“殿下t虚,即大人还是在此伴驾,微臣一人去追即可。”

未待莫寻开口,他已起身离开。虽是通晓异术,当不会有何差池,可双方若起冲突,孔鵃一人许难应付,我和莫寻对视一眼,他抱起我亟亟追去。只是追至后山,那位司星博士便不见了踪影,怔立林间,莫寻颇是懊丧,可见我焦望向仍攥在他手心的那方血帛,抱我坐到一棵树下,解开我的x道:“刚才进屋一个人也没有,许是借秘道逃了。”

百合未死,我这才松了口气。也确曾听空鹤说过九宫族的先人因是来自战乱不断的国家,在地下修筑四通八达的密道,以防不时之需。而当年他和两个哥哥正是被双亲藏在地下,才在那场灭族惨祸中侥幸逃生。叹了口气,接过莫寻手中的帛布:“他到底想做什么?”

留下血书,道是要将百合带去伽罗,投奔格史泰。咬了下唇,不知那男人意欲何为,心中忐忑,听莫寻说起另两则消息,更是震惊。

“虽辰翾拼力退敌,可贼寇众多,王孙殿下为护公主,中了流矢,伤得不轻,现仍在甘州静养。此外……”

似感蹊跷,他微一皱眉,“伽罗国君一月前突染重疾故世。二王子格史泰拥兵自立,遣使去往蓬山行宫,求皇上照准,仍将德蓉殿下送往伽罗和亲。并编派罪名,要将王孙殿下押回敦阳论处。”

那个图谋不轨的伽罗王爷终还是得遂所愿。我渐冷眼神,若像茈尧焱和先帝并无血缘关系,尚且情有可缘,可亲子弑父篡位,天理难容。更因为他的y谋,我的女儿险些胎死腹中。紧攥起拳:“但愿孔大人能顺利救回百合。然后我们回甘州……”看向莫寻,我淡说,“先试探王孙殿下的意思。若他有心回去和他的叔叔争位最好,我会助他一臂之力。”

用那等卑劣手段袭我船队,害我九死一生,自不可能不了了之。只是伽罗的王位之争,我这羲和帝储当是避嫌。读懂莫寻眼里的隐忧,我微一笑:“我不会明着c手。不过格史泰王爷如愿,做了伽罗的王,我去敦阳贺上一贺,也是自然。”

言下之意,借机搞破坏。莫寻啼笑皆非,可未力劝,只告诉我现下情势严峻。因是那些死士身上刺有代表九皋王军的雄鹰文身,弃在江上的小舟中,也有几副九皋铁骑惯用的疾月弓,故而朝臣和百姓大多以为偷袭船队的罪魁祸首乃为关外虎狼。

“永嘉关与风林关皆已戒严。”

虽然莫寻先前遵我所嘱,对外宣称帝储与德蓉公主安然无恙,可西北守军已是严阵以待,宣战与否,只等现居蓬山行宫的皇帝下达诏谕。我微眯起眼,挑起羲和与九皋的战事,无非坐山观虎斗,到时捡现成便宜。更有甚者:“想借和亲得到我们的承认,坐稳江山。他的梦做得可真美。”

即使茈尧焱无谓何人成为伽罗的国主,允其奏请,我也不姑息,更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莞菁羊入虎口。冷笑了笑,不论如何,定要将那不择手段的小人拉下他梦寐以求的王位,偿还先前我们母女受的苦。正暗自酝酿计划,莫寻抱起我往回走:“你身子尚虚,莫要太过劳心。”

望着他无奈叹气,仿若回到怀上百合前,我时常惹他心忧的那段日子。淡淡苦笑,待回到原先的屋子,他扶我倚坐床头,虽是不形于色,可告说山下情势的时候,间歇看向半敞的门,焦灼显而易见。只是老天素喜捉弄于我,一个时辰后,孔鵃只身归来,向来温润的面容凝重愧然。虽是失望,可也知强龙难压地头蛇,空鹤常居凌霄山,同样通晓五行术,有他带梵游逃亡,初来先祖故地的孔鵃跟丢也是自然。

“孔大人不必自责……”

我摆了摆手。挟百合投奔格史泰,目的无非引我去伽罗。咬了下唇,更是坚定心中念想。只是明知梵游和空鹤许已走远,现下追去不过徒劳。莫寻仍不甘心,定要自行出外,寻回我们的女儿。我只得看向孔鵃:“可劳孔大人……”

“微臣明白。

好似有负期许,孔鵃惭愧施礼,便与莫寻一同出屋。看着两人匆步离去,即使莫寻嘱我歇息,可翻来覆去,脑海里满是掳走时号啕大哭的女儿,不禁心中酸楚,也想大哭一场,发泄积郁。便这般辗转反恻,过了两三个时辰,忽听外间一重一轻的两道脚步,我立时支起身向外张望,可至门前,月华映出两道陌生的身影。我微惊,强自镇定,打量背立门前的一男一女。已然入夜,看不清样貌,只见女子身形高挑,白衣乌帽,虽有些微不同,可与孔鵃一般的style。与她同行的男子长身玉立,卓而不群。我抿了抿唇,忆起穹嵬说过的话,不管是敌是友:“相逢便是有缘,彼此认识一下无妨。”

屋中未有点灯,乍听女子的声音,男子颇有绅士风度,转身出外。另个白衣女子翩然进屋,依言点亮桌上的油灯,待望清榻上的女子,微是一怔,随即漾开清雅微笑:“祖老嘱我上山寻有缘人,未想竟是此等绝代风华的女子。”

端详清丽秀雅的面容,我回想先前穹嵬所说机缘,大抵是安排两个后人相亲,不禁莞尔:“姑娘若是来自九皋的后人,那么你的有缘人不是我。不过那人很快便会回来。”

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凝望气度不凡的清雅女子,我暗自慨叹缘分天注定,笑了笑,看向背立门外的男子:“那位是……”

微微迟疑,女子淡说:“先前祖老占星,得知这位少爷的有缘人近日诞临于此,且有场劫数,须请少爷助之度劫。”

九宫族人信奉的天还真会牵线搭桥。不如考虑砍棵月桂,转行去做月下老人。

我片刻怔忡,隐隐意识那人许便是我和莫寻的未来女婿,一时忘记百合此刻生死未卜,细瞧挺拔的背影,暗忖我漂亮女儿的姻缘凭什么由天注定。不过转念一想,这有缘人许是广义,那人怎么看也是成年人,当不会看上一个出世没几天的小娃娃。暗自宽心,正盘算那人若已成亲,即使有违天意,我也不会准许百合给人做小。外间传来另两道脚步,见有生人闯入,其中一人飞步近门,男子挥洒自若,侧转旋身,给疑是他未来岳丈的莫寻让道。见来者并无敌意,莫寻深望他一眼,疾步走向我:“他们是谁?”

我阖了阖眼,姑且按天意引见:“孔鵃的未来老婆,还有老天安排给我们的未来女婿。”

“……啊?!”

在冰天雪地疲累奔波,一回来便给他这等惊喜,确不道义。我慨笑,替他掸去他肩上未及化融的残雪,抬眼见墨瞳隐约愧疚,知是一无所获,抑下侥幸未果的失望,摇首安慰:“有空鹤在旁,断不会留下蛛丝马迹。”

忽听端坐桌旁的女子咦了一声,侧首若有所思,可自背后传来温雅沉声,着即解惑:“确是我们的叔祖,空鹤大人。”

见女子转首相望,孔鵃温笑渐深:“空鶍幺孙,空鵃。”

“空鸢(注:yao)玄孙,空鹴(注:shuang)。”

一脉相承,一见如故。望着立时心意相通的一对男女,我衷心一笑,可见莫寻满头雾水,笑着轻拍他的手背:“他们系出同族,因为几十年前的一场变故,先祖分隔两地。往后许要留在这化境,长相厮守。”

只可惜我们羲和即要失去一个绝顶人才。正是叹惋,却听孔鵃道:“殿下宽心。离微臣归隐之期,尚有时日。”

近旁的空鹴点头附和:“此番上山,乃祖老得天启,令我来寻有缘人。且因西方起祸,殃及我主及贵国,令我与有缘人共襄羲和明主平息祸乱。”

听她之言,侍奉的主子当是那位九皋君主。恐他将计就计,索性借此良机,将窝里反的两国一网打尽,自然迟疑。可孔鵃气定神闲,为空鹴作保:“九宫族人惟奉天意,不干政事,也不为凡间帝王所左右。若是助人野心,涂炭生灵,必遭天谴暴毙。”

这规矩颇不人道。我叹了口气,即使她表里不一,另有所图,孔鵃也不会袖手旁观,任其妄为。颌首以示信其诚意,可她之外,另有一个身份不明的不速之客。我看向门前映地的颀长身影:“可请空鹴姑娘代为引荐那位公子?”

空鹴淡笑点头,走去门外与男子低语片刻,那人颌了下身,稳步进里。看清他容貌的刹那,我微愕,随即失笑:“你母亲确真是未卜先知。”

他那元气十足的生母曾对我戏言,我若生个漂亮女儿,定要记得给她留个位,让她的楞小子瞧瞧美人的风情,好生开开窍儿。只是彼时,他们母子已经多年未见,以为自幼读兵书的儿子被他的王爷爹爹教成了书呆子,现下看来,许是少隽杞人忧天。和母亲颇是相象的俊秀面庞缀有一双慧黠的眸子,唇角似有若无一抹淡笑,略略玩世不恭。可眼神清明澄澈,一看便知通透正直的孩子,给百合做相公,绝是绰绰有余……

也许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这俗语颇有些道理,望着俊逸卓然的少年,我欣然浅笑。许亦知我身份,比实际年龄成熟许多的少年淡扬起唇,对我全无陌生:“父王辗转收到娘的口信,说小王许能谋到一桩不错的亲事……”微挑起眉,似若兴味,“小王正纳闷何等女子可入娘的法眼,天寮的女祭便找上门来,道是暑气袭人,要带小王去她的先祖故地凉爽凉爽,顺道瞧瞧我那就快出世的小王妃生得是何模样。”

我这岳母未及做声,便听岳父极狼狈的一声呛咳。虽不清楚来龙去脉,可宝贝女儿未及抱上一抱,便让个该遭千刀万剐的男人给掳了去,现又莫名其妙地冒出一个未来女婿,对眼前这个明目张胆觊觎百合的少年,皇太子殿下冷了张标准的岳丈面孔,如防虎狼,满目告儆。我见状失笑,可也惆怅我们的女儿此刻不在这里,否则便可躺在妈妈怀里,看她醋意暗涌的爹爹和许会成为她夫婿的少年如何斗法:“小王爷随来此地,你父王还有你那位了不得的叔叔可否知晓?”

“小王留了张字条,道是遵娘的意思,去找我的小王妃。”

见我半信半疑,他负手背后,坦荡一笑:“小王既是九皋人,也是羲和人。”

祖辈的是非恩怨,不该波及无辜的孩子。更因身份敏感,虽教儿子兵法韬略,可王弟当真召孩子到身边效力,夜赫昊皆寻借口婉拒。故而这位小王爷不曾真正接触军政大事,这回随女祭进山:“也不过纳闷娘为何给小王指了这样一门怪异的亲事。”

诚然,确不般配。论年纪,差了一轮。论身份,一个九皋王爷,一个羲和郡主,若要结成夫妻,除非两国言和。我摇首慨笑:“当初本宫和你母亲只是说笑来着,小王爷若是看不上我家女儿,自可另觅佳偶。”

即使对玉树临风的邻国小王爷越看越不顺眼,可见我对他的小美人没信心,莫寻不敢苟同地皱眉,又听我未雨绸缪,煞有其事地给刚出世的宝贝女儿谈婚论嫁,啼笑皆非。

“小王爷还未娶亲,本宫和你母亲又是知交,若能结为亲家,自然皆大欢喜。不过小王爷这般品貌,定不乏仰慕你的女子。本宫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因为父母之命,错失其他机缘。所以小王爷大可不必顾念戏言或是命数。百合长大后,本宫也会尊重她的意愿,让她自由恋爱,择选夫君。当然……”

凝住慧黠的澈眸,我淡说,“也不准任何人强于她。”

若是屈从命数,耗上十几二十年,等个小女孩,已不划算。最后还得看小未婚妻看不看得上他这年长十来岁的老头子,怎般都是一桩无稽的不平等条约。只是少年眉峰高挑,反若兴味,隐隐衅笑,看得百合她爹心惊胆战,对我愁眉深锁,似在嗔我花言巧语,挑起关外虎狼的征服欲,将我们尚不更事的小绵羊送入虎口。我失笑:“老天不过给了他们相亲的机会,将来如何,根本说不准。再说……”抿了下唇,略略惆怅:“百合被人掳了去,吉凶难料。就是安然归来,一个脸没长开的小婴儿,小王爷未必看得上。”

“哦?小郡主刚出世便有贼人觊觎,想是清丽绝俗,貌美不可方物。”

抬手摸了摸下巴,少年讳深一笑;“不论如何,小王定要见上一见,再行决定要不要赌上十来年,等个小娃娃。”

在场之人,只有岳父大人对少年的调侃怎生扯不出个笑容来。冷瞠微笑以对的小女婿,刚要发作,我拉下他的衣领,告诉他少年的来历。微一愕,百合她爹若有所思地打量老天引来的小女婿,即便点头起身,引另对旁观好戏的有缘人出外,让我们单独叙话。

“本宫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形,和小王爷谋面……”

半真半假的热络过后,我开门见山:“坦白说,本宫并不想借贵国之手,平息这桩祸事。”

淡敛戏谑,少年点头:“帝储殿下恐小王奉大汗之命,从中生事。”

“不错。”

我直言不讳:“权当本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果小王爷借此生事,甚至到时掳走百合作挟,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虽难启齿,可我明言在先,除非登极,坐稳江山,我不会对外公布自己有个来历不正的女儿,也不会为了这孩儿,受制九皋:“但凡觊觎我羲和江山的人,本宫决不姑息。你若有心借百合,要本宫割地赎女,本宫宁可牺牲这个孩儿,也不会卖了自己的国家。”

不但九皋,若是格史泰知晓百合的身世,借此大做文章。也只有牺牲百合,不令其得寸进尺,吞我羲和国土。

“不过我绝会要那人付出恨生为人的代价。”

我淡望少年,事前告警我与他母亲虽是交情深厚,可若利用我女儿,乃至伤她性命。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定要踏平他们的都城淤勒。少年闻言,静默相望良久,终是一笑:“难怪大汗对帝储殿下念念不忘,很是后悔当初未有强纳殿下为妃。”

许是那位盛气凌人的大汗后悔那时未有识破羲和皇女的身份,将来攻城掠地,可作捆身阵前充炮灰的人质。我摇头一笑:“当年如不是本宫的夫君来救及时,再迟个几天,本宫许便成你的小婶婶。”

“殿下若入陛下后宫,不但小王的婶婶们遭了殃,小王的爱妃也没了着落。”

少年莞尔坦诚:“不瞒殿下,这回除了瞅瞅与我有缘的女娃娃,小王也想见识一下让咱们大汗说着说着便发起呆来的女子,到底生得如何倾倒众生。”

一反之前沉稳成熟,得尝所愿的少年凝望迷倒他不可一世的叔父的红颜祸水,挑眉痞笑。这吊儿郎当的神情,怎生眼熟,我侧眼想了半天,啼笑皆非:“小王爷可有见过本宫的夫君兰沧侯世子?”

“确和苍叔叔有过数面之缘,且同拜一师,当要称声师兄。”

我一怔,未想这神出鬼没的怪师父近年卯上大徒儿的独生子,干笑了两声,慨是系出同门,上梁不正下梁歪:“令伊师父原是逛去了九皋,现可在你府上?”

“年前尚在,开春的时候,留了本刀法给小王作纪念,之后便不知所踪,许是迷上哪里的姑娘,风流快活去了。”

果是死性难改,我摇头:“风流归风流,令伊师父教出来的徒儿都是人中龙凤,小王爷得以拜他为师,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殿下过奖。”

少年耸耸肩,不以为然:“除了武功,师父只教小王如何做个游手好闲的纨绔王孙。”

我怔愕。他只一笑:“和娘相遇前,父王和现在的小王一样,只求做个闲散宗室。可当年他助娘逃出九皋后,为保小王无恙,只有依从祖父的意思,勉力辅佐七叔登上汗位。故而希冀小王莫要重蹈覆辙,像他这样身不由己。”

除了读书习武,夜赫昊对儿子放任自如。后有一日,自称少隽师父的男子来到王府,夜赫昊将信将疑,可与之深谈后,佩其渊博学识,也便将独子托付给他。即使之后那位脾气古怪的令师父带坏自己的儿子,仍是睁只眼闭只眼,乃至乐见其成:“师父夜里授武,白日则带小王四处玩乐闯祸,久而久之,大汗也不再提起让小王从军领兵之事。”

令伊师父怪虽怪矣,可对这孩子,确是用心良苦。我怅然点头:“嘴上不说,可你娘心里也对你念得紧。这样一来,她也可少后顾之忧。只可惜你那位雄心壮志的可汗叔叔没什么可能打消南侵的念头,否则我们两国相安无事,你们一家人许还有团圆的机会。”

虽自前回退兵后,已然沉寂一年。可依我对那男人的了解,断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家侄儿也坦诚:“七叔是帝王。但凡有为君主,总少不得成就千秋功业的雄心。”

这话不无道理,权力越大,欲望越大,人在其位,若是经不起周围人的撺掇,野心便会无可限止地膨胀。我笑叹:“本宫厌恶打战,就算将来即位,也难成这样的有为君主。至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想着掳我女儿的梵游和始作俑者格史泰,我冷笑:“我必双倍奉还。”

“呵,果是不能招惹女子。”

少年清浅一笑,我坦然扬眉:“千万不要开罪做母亲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孩子,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就是因此赔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少年颌首:“不怕死的人,确是世上最可怕的人……”

深深望我,他清朗笑说,“有这样的娘亲,小郡主将来定是个有趣的小美人儿,值得小王赌上一赌。”

111 贰拾贰章 ? 归尘 '三''vip'

记得苍秋提过少隽的这个宝贝儿子生在雍熹二十六年,算来今年刚满十三。笑睇只比莫寻矮上半头的少年,半开玩笑,半认真:“天下佳丽数之不尽,小王爷为了我家女儿,赌上大好年华,实在可惜。而且本宫也希望百合将来的丈夫待她一心一意。”

言下之意,若是三妻四妾,甭想娶我女儿。少年从善如流:“父王不曾续弦,一生只有娘一个女人。小王也是,若是百合妹妹可成小王心中挚爱,一妻足矣。”

虽是含笑,可眼神坦定坚毅,我微一怔,即便欣笑。如果百合和他年岁相仿,这孩子确是不错的女婿人选。可岁月蹉跎,人心莫测,最后两人可否终成眷属,还是顺其自然,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和缘分:“本宫不兴父母之命这套老把戏。小王爷若觉我家百合不错,到时还请自凭本事,打动她的芳心。

这位怪师父教出的好徒儿如果当真看上我家女儿,许会像他的苍叔叔一样,成个死皮赖脸的登徒子。先将责任推个一干二净,往后百合若是问起怎会有个大她十三岁的老头子成天对她痴缠不休,至多搬出茈承乾的年岁,安慰我和她爹也差了九岁,至于其余细节,装傻充楞便好。

下意识心虚,侧眼看向里侧。可又想起晌午时分,女儿还在这里哭闹不休,刻意压下的惶恐与牵念蓦涌心头,攥紧软被。虽然梵游留书引我去伽罗,百合当无性命之虞,可想到孩子一旦落入格史泰之手,她的身份又为其所知……

蓦闭了眼,不敢往深里想,焦躁惶惑之际,少年平声静气:“殿下不再怀疑小王可会趁火打劫?”

我苦笑:“看人先看眼。小王爷的眼神够清正,不若包藏祸心之辈。即使退一步,当真有心趁火打劫,本宫身边多的是不好欺负的主儿,小王爷单枪匹马,未必占得了便宜。”

“那可说不定。小王随师父习武有些年头。除非娘或师父亲自出马,殿下身边顶尖的侍卫若和小王过招,必输无疑。”

这话若是被未来岳父听见,他和百合的缘分也便就此了止。

瞥了眼紧闭的门扉,暗暗替这有口无心的小女婿松了口气:“你若想对本宫不利,一早便可动手,何必与本宫多费唇舌。而且你是少隽的儿子,令伊师父调教出来的徒儿,凭这两点,便可取信本宫。”

少年沉默许久,虽是轻描淡写,可隐隐诚挚:“先前女祭私下来找小王,说是这回助羲和明主平乱,不可心存忤念,逆天而行。否则天将降祸于九皋。”

仿若不信命由天定,他轻挑起眉。虽是好奇使然,想要瞧瞧刚出世的有缘人,不过令他来此的真正目的:“有人泼了桶脏水,小王可不能置之不理。”

即使不过问军政大事,可他到底是九皋人,不愿袖手旁观。更因大臣们怂恿他家七叔顺水推舟,趁势兴兵南下。为免无谓的战祸,便随女祭来找当事人问清来龙去脉。只是随便留了一张字条出走,夜赫昊的王府现下许已乱作一团。望着气定神闲的少年,我无奈一笑,因是他为敌国王族,若要带在身边,当要编个身份。少年想了想:“何峻。空鹴女祭的弟子。”

我点头。除了九宫族人,无人知晓凌霄山中的情形。只要编个故事,请神神叨叨的孔大人出面敷衍茈尧焱那个忠心耿耿的跟班,便可蒙混过关。

回想莫寻刚才提起本该在蓬山行宫伴驾的未央现在燕州,心情顿郁。

先前梵游掳我进山,因是当地多流寇,守军以为先前西军大扫荡后残余的乌合之众,未有将消息传开。如不是孔鵃的祖父得天启,亟令他往凌霄山救主,莫寻也不会这么快知我下落。可惜司星博士的信使在驿馆找到莫寻、请他赶去燕州汇合的时候,早先被皇帝陛下遣来甘州主持搜查工作的佞人也在场,死皮赖脸,非要跟来燕州。所幸孔鵃坚持只带一人进山,且以玄武守大人身带血光,不宜踏足圣族故地为由,正义凛然地将他拒在凌霄山外。

我冷哼了声,许是此刻表情颇是诡凝,少年颇困惑地望了我一眼,也未多言,起身出外不久,面色y沉的岳父大人很是郁闷地进里。先前只顾他人近况,未有问起佞人可有为难他。微一怔,莫寻苦笑摇头:“皇上只命我们定要平安将你带下山,若未生产,便在燕州待上一阵,等孩子出世后,带回宫去给他瞧瞧。”

比起落入那个杀生成仁的恶魔之手,梵游掳走百合,反倒予我借口,拖上一阵。只是眼下伽罗国变,原可代我安顿百合的亚米尔罕自身难保,我正暗焦百合的去处,莫寻似真非真地建议:“不如一家三口,浪迹天涯。”

我怔住,涩然一笑。无须我提点,他也知我们若是逃走,现在皇都的旻夕与萤姬便成替罪羔羊,定遭不测。无奈相笑,他轻拥住我,自遇险后一直绷紧的身心须臾安定,很自然地放纵思念,深吻住彼此,任己沉沦。恍惚间,他双臂渐紧,仿若放手便是一生的分离,直待我略感窒息,轻捶他的肩,方察失态,微喘着放开我:“抱歉……”

冷战的那段日子,我便时感异样,此刻隐忧更重:“你可有事情瞒着我?”

他一笑,不置可否。虽是隐觉他心中藏事,可依他的倔脾气,深究也是枉然。我叹了口气,只对他说:“秋走了以后,很多次我想过一死了之……”不无意外,他眉峰立拢。我笑着抬手抚平他的焦郁,“可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况且我还有三个孩子,怎么都得活下去,你也是,想想咱们刚出世的女儿,还有你没出阁的妹妹,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不准死。”

默睇我片刻,他柔笑点头:“哪怕多一个时辰,我也会活到你离开人世的那天。”

他确是个重诺的人,自始至终未有食言。只是此时我未有听出他语中深意,倚进令人心安的怀抱,闭起眼,直待朝阳初展,孔鵃在外叩门,道可下山,方才放开彼此。一如往日时常抱以不敢苟同的眼神,无声叨念我不爱惜自己的身子,直待我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他方露满意笑容,给我拢紧氅领,半跪下身,作势要背我。

“没事,我自己可以走。”

不比四季如春的化境,外间冰天雪地,步履维艰。望着比前两月清瘦许多的玉容,我摆手,可他不由分说,仍将我背上了身:“坐月子的妇人怎可下地?!”

我颇吃惊地圆嘴哦了一声,即又失笑,他这高高在上的皇太子殿下也懂这等婆婆妈妈的事情,立时惹来不友好的冷瞠,可我不以为意,侧首枕在温厚的肩,妩媚一笑。片刻失神,他目露无奈,似在嗔我越发懂得物尽其用,借德藼殿下的花容月貌噎他。深叹了口气,即又言归正传:“你已生下孩子,未央许会强行送你回宫。你好生想想说辞。”

那对主仆的确不会理会百合的死活。带我回去,也无非秋后算帐。我点了下头,故而五天后的傍晚,在燕州州牧的私邸,不无意外地见到蓄势待发的佞人。见莫寻视若无睹他诡凝的眼神,一味执拗传统观念,坚持不让我下地,转而深望向我,似在等我发话。只可惜我些许中暑,半耷眼皮,无视近前咬牙切齿的狗腿子,昏昏沉沉地伏在莫寻的肩膀。虽是恨极,可又无奈,未央只得率众向我们二人下跪:“微臣叩见帝储殿下千岁。”

“……平身。”

淡扫了眼深伏在地的几个当地官员,我有气无力地挥手:“天色已晚,各位大人先回府歇息去吧。”

如蒙大赦,众官员谢恩起身,鸟作兽散。不知何故,我困惑睨向那位面色y沉的皇帝心腹,须臾间,火花四溅。这等剑拔弩张的情形对我和莫寻来说稀疏平常,只可怜那位家宅充作我临时夏宫的燕州州牧头回见识,碍着主人家的立场,未能与同僚们一起逃之夭夭,低首在旁,冷汗涔涔,直待我懒声照准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单独叙话,方才如释重负,抬手抹了把汗,强挤笑脸,将我们一行众人迎去布置一新的客厢。

“折腾了几天,本宫累得很,有话快说。”

即使燕州地处北方,不若南方酷暑,可几日间,由春意盎然,到冰天雪地,再到骄阳似火。我这难产后的破落身子到底难禁三季骤转,沐浴更衣后,仍感头晕目眩,半躺锦榻,闭目冷令他少说废话,直奔主题。可直待半晌,余怒未消的淡漠声音穿过屏风钻入耳底:“皇上对殿下极是牵念,既然和亲不成,还请殿下明日随微臣启程回宫。”

颇是意外,我睁开眼:“未大人的意思是皇兄并不答应将皇姐嫁给那个格史泰王爷?”

“伽罗国变,情势难测,慎而待之。”

现下情势扑朔迷离,静观其变确是最妥当的处置。我颌了下首:“那么王孙殿下呢?皇兄打算如何处置?”

“这是伽罗王族的家务事。皇上已然应允伽罗国使,将王孙交予他带回伽罗。可公主……”

未央蓦得顿口。显是莞菁出了变故,我若知晓,便会动摇随他回宫的念想。我立皱起眉:“本宫若是知道晚了,留了什么遗憾,指不定会在皇兄那儿闹出些乱子。你对皇兄这般忠心,当不愿眼见他被我这祸水给折腾死吧。”

屏风背后的清秀面容蓦然扭曲,似在隐怒,他低首抑声:“听说皇上要交出王孙殿下,公主以死相护,不准人踏进王孙殿下寝居半步,现仍和伽罗新君派去的使臣在驿馆僵滞。”

并非性命之虞,我松了口气。不管莞菁先前如何看待亚米尔罕,患难见真情,为她挡箭,想是打动公主娘娘的芳心,否则依她淡泊本分的性情,断不会这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慨笑了笑,这回国变对他们二人未尝不是一种转机,心中更是坚定要助亚米尔罕夺嫡,可面上不动声色:“皇兄对那位伽罗的新国君有何看法?”

似是不满我过分关注邻国内政,未央漠声应道:“是谁做王,与我羲和无关。”

“呵,怎会无关。”

凝住那双寒光冽冽的眸子,我冷笑:“也难怪皇兄这般漠不关心,他若知客相对他很是不满,暗里勾结伽罗王公,图谋不轨,想必不会无动于衷。”

即使对皇位并不在意,可臣下背地里与人勾结,意在夺嫡,自不可能听之任之。我轻描淡写地道出自己所知的内情,果见他最得力的爪牙脸色骤变,将信将疑,我挑眉淡说:“如不是被贼人掳走,本宫也不会知道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也确如未大人所说,这是伽罗王族的家务事,我们羲和人不便c手。只是嫁祸九皋,有心挑起两国战事,甚至厚颜无耻,来向皇兄提亲。这等宵小之辈,皇兄可还会不闻不问?”

向来将别人玩弄股掌之上,这回却被人戏耍,心高气傲的皇帝陛下定难咽下这口恶气。更何况他到底是羲和的君主,自不可能希望再起战乱。便见那位深知主子性情的心腹近臣侧眼沉思良久,终是颌了下首:“如果事情真如殿下所说,皇上自会设法将格史泰赶下王位。至于客相,皇上也会给殿下一个满意的交代。”

老狐狸临阵脱逃,最后撤了里应外合的暗人,并无实据可治他的罪。不难想象佞人口中满意的交代,无非暗杀替我撒气。我轻嗤:“客相的人头,本宫要之无用。客氏一倒,我归氏往后便会独霸朝堂。所以杀不杀,皇兄自己看着办……”可惜好心当作驴肝肺,见未大红人淡讽一笑,我耸耸肩,“不过那位格史泰王爷,但求皇兄照准,让本宫来处理此事。”

微一皱眉,未央冷说:“皇上向来纵容殿下,不过今非昔比,殿下已是我羲和储君,别国的君位之争,但请少管为妙。”

“诚然,本宫若是c手,旁人便会道我羲和别有所图。”

我点头,“所以本宫不会明着出手。也无须我们大动干戈,对伽罗宣战。”

淡淡道出先前拟下的计划。若是事成,对羲和百利而无一害。不过如此一来,那位落难的伽罗王孙便会反过来欠我一份莫大的人情,往后我若登极,便可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