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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之一

诺大的太子殿里,侍女们跪在地上,谁都不敢抬头瞧瞧这主宰著这殿上一切的未来主子。

「太子殿下呢?」徐慈坐在装饰华丽且贵气的椅上,她的手端著茶,虽然很有气质的品茗,但眼神却杀气腾腾。

会生气也是应该的。徐慈这麽告诉自己。

她可是未来的太子妃,连杜烙都站在她这边了,这整个冬萦,可没有人有那个狗胆敢出来反对这门婚事。

然而,最、最重要的杜宁竟然给她搞失踪五天!?整整五天,这堂堂的太子殿上都没有回殿。

这要她这准太子妃的面子挂哪?而杜宁也真的够狠绝,他很公开的带著白枫旋出g玩乐去,这…..这要她情何以堪?

未来的夫君正大光明的带著另一个男人出去玩乐,你说,哪个女人还会举手赞成?

想当然尔,徐慈不是什麽心x宽大的女人,她或许可以认同一夫多妻制,许多女人共同服侍一个丈夫她尚且还能包容,但是……要她同意与一个下贱的男人共享夫君,那她死也不服!不管用什麽手段……她都不允许!

「回……回准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这两、三天就会回来了。」一个较为大胆的侍女抬起头来,她胆怯的回应著徐慈。

照理讲,她们应该是要唤徐慈为徐姑娘或是徐慈小姐,但在徐慈来太子殿的第一天,不只徐慈本人,就连杜黎公主还特地下令,任何人,不管是谁见到徐慈都要唤她为准太子妃娘娘,如果不听,就等同於对王上不敬而比照治罪。

天啊!这徐慈是有多麽大的靠山?竟让杜烙纵然这娇蛮的小姑娘闯进太子殿甚至是指使每个人?可想而知……大家是有苦也不敢说。

「两、三天?」把手中的杯子往那侍女的头砸去,徐慈冷漠的见她的头流出鲜血来。「低贱就是低贱,说谎也不打草稿!几天前也跟我说两、三天!现在可好了,五天!整整五天!为什麽我还见不到太子殿下?」

「奴…..奴婢知错。」捂著流血的头,那侍女跪在地上。

似乎也认为自己做的有些过火,徐慈挥挥手。「算了,你下去擦个药吧。」

被一旁的同伴给搀扶起来,那侍女虚弱的开口:「谢准太子妃娘娘。」

就在两人走出太子殿时,一个奴才走了进来。

「准太子妃娘娘,小荷要见您。」那个奴才挥挥袖摆,他这麽说著。

「小荷?」徐慈惊讶的说道:「快!快去请他进来……还有,全部的人都先退下。」挥退所有人,徐慈坐在椅上,她等待著小荷。

殿门开了又关,小荷手放在後面,他沉稳的走近徐慈。

「你这可终於来了。」徐慈站起身来,她著急的望著小荷。

比起徐慈的著急,小荷倒是显的悠悠哉哉。「太子殿下不就是没有回殿上五天吗?何必这麽慌慌张张的?」

脸臭了下来,徐慈有些埋怨的看著小荷。「如果换成是你,你也会担心的。」

「担心?是担心太子的安危还是你的太子妃地位?」带著消遣的意味,小荷眯起双眼来。

不高兴的瞪著他,徐慈一副被看穿心事的样子。「我是因为信任你才让你去调查白枫旋的。」她这麽说道。

「我知道。」理所当然的样子,小荷凑近徐慈耳边。「杜宁……给了白枫旋一个承诺。」

「承诺?」想起之前杜宁一脸认真的问著约定的定义,徐慈沉下脸来。

原来……是为了白枫旋。

见徐慈一脸铁青,小荷不用想也能猜个所以然,但他仍是继续说道:「杜宁拿了一张泛黄的纸,当作他们的约定,他们说『生生世世不分离』!」

这麽可笑的话他实在不敢相信会出自一个太子之口,人人都知道,太子殿下杜宁是个风流成x且残酷的男人,而他……怎麽会为了一个什麽都不是的奴隶而改变?

什麽生生世世不分离,那只是以後众人的笑话吧?

看到小荷扭曲的笑脸,徐慈没好气的撇撇嘴。「你要笑就尽管笑吧!反正最後想笑也不一定会笑得出来。」

停止嘴角上扬的举动,小荷察觉徐慈话中有话。「什麽意思?」他警戒的问道。

回到椅上坐好,徐慈一派轻松。「还能有什麽意思?白枫旋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他的存在……对我们足以构成威胁!」

这男人尽管再怎麽无辜也得除!要怪……只能怪他也爱上了杜宁……自不量力的爱上尊贵的太子!

「这麽做对我有好处吗?」小荷耸耸肩,他真的不想做些白费功夫又捞不到好处的事。「白枫旋虽然是我的敌人没错,但如果我除掉他……我能得到什麽?」

况且,如果他真的贸然行动杀了白枫旋,那以杜宁的个x,不出几天一定会逮到他…..到时候,他可能也会变成黄泉不归人。

露出你怎麽那麽傻的表情,徐慈开始解说。「我保证,如果你替我处理掉了白枫旋,那你就会得到你最想要的。」

皱著眉,小荷有些不可置信。「最想要?」

「没错!」语气有些神秘,徐慈眯起眼来。「就是你最爱的那个男人……我保证,只要你替我完成这件事,他……就归你。」

呆愣住,小荷感到心跳加速,他上前抓住徐慈的领口,激动道:「此话当真?」

使力让小荷松手,徐慈一脸不满。「我不会对你说谎!我答应你,只要除掉白枫旋,那个男人无条件归你!」

与徐慈击掌,小荷露出称心如意的微笑。「那好!我就在你成亲前几天把白枫旋除掉,就当作……我给你的贺礼吧。」

「等你的好消息!」目送小荷离开,徐慈露出诡谲的微笑。

这世界上……只要是人,都一定会有弱点,他可以用那男人为条件来除掉白枫旋……想当然尔,未来再利用他来要胁小荷听命行事……一点都不是难事!

小荷啊小荷!聪明的你怎麽也料想不到,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其实你从一开始就斗输了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小姑娘。

「我倒要看看在我的安排之下,你们要如何厮守终生?」话是对小荷说也是对杜宁说,徐慈看著空荡荡的太子殿。

自己本来不是这样的。她想道。

当初杜烙说要她当太子妃时,纯真的她天真的以为是因为杜宁也喜欢她,谁知道,她只是被利用来当作拆散白枫旋他们俩的工具。

杜烙的心思徐慈不是不懂,只是不想说破罢了。既来安之则安之,竟然她的命就注定是这样,那她就如上天所愿,去堕落成一个坏心眼的女人。

徐慈,在看到杜宁眼中满满都是白枫旋後……从此,便不再是单纯的十八岁女孩。她……已经是个只为了争夺地位而不择手段的「女人」了!

第四章之二

而就在此时,冬萦皇g外不远处的高升客栈的某间房里,杜宁与杜黎在里头对望著。

「王兄,你这样又是何苦?」啜饮著手中那杯平民喝的茶,杜黎没有丝毫厌恶,她看著眼前冷漠却又冷静的男人。

「何苦?」彷佛没料想过杜黎会问这样的话,杜宁轻笑了下,他回道:「一句话……我爱他!」

「你爱他?」猛然拍桌,杜黎站起身来,她怒斥道:「敢问王兄真的知道什麽是爱?」

哼!一个风流多情的花花公子怎麽可能真的懂爱情?而向来以冷酷闻名的杜宁,又怎麽可能会为了区区一个白枫旋而变的温柔体贴?

连大家挺看好的落玺儿到最後也因为承受不住被强逼打胎的痛苦而自尽了,试问……这样一个冷绝到可以媲美恶魔的人,怎麽可能一夕之间就掏心挖肺然後把自己的心奉给另一个人?

「敢情咱们的杜黎公主就知道什麽是爱情?」瞪著杜黎,杜宁实在很不喜欢与自己的妹妹起冲突。

第一。两人都是理智的那一方,若要辩论起来,就等於在斗智。

第二。被比自己小两岁的妹妹指责,任谁也不会服气的。

手环著手臂,杜黎邪佞一笑。「竟然王兄都问了,妹妹我也不好多加隐瞒。其实……妹妹我已经有了驸马人选。」

知道杜黎有意要先转移话题,杜宁也没有多加阻挡,他接下话。「喔?能让梨儿看上眼的,不知是何等人物?」

「他骁勇善战、杰傲不逊、学富五车,长的也一表人才。」说起自己的心上人,杜黎的脸染上一丝绯红。「而且……他很爱我,也给我安全感。」

微微挑眉,杜宁从不知道杜黎也有如此腼腆的表情。「如果妹妹你能了解爱情的滋味,又怎麽会不懂我爱白枫旋的心?」

轻轻摇头,杜黎一脸正经。「那不一样!王兄,我与他是真心相爱。」

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杜宁有些不耐烦。「我与白枫旋的感情又何尝不是真心?」

他到底还是栽在一个人手中!

本以为,这生只会在无数个女人间留连,然後再挑一个看的最顺眼的女人当自己的妻子……但没想到,自己的恶癖好竟然会让他遇见白枫旋。

或许他该庆幸自己是个怪人,如果不是他的怪喜好,他也不会遇上这令他眼睛为之一亮的男人。

他该高兴的吧,因为他遇到一个真正想珍惜的人……但是为何众人都不看好这段恋情呢?

见杜宁一脸老大不爽,杜黎缓缓坐下来,她语重心长道:「有时候我们自己认为的真心不见得就是最真的心意,王兄……这你应该最懂的,不是吗?」

就是被伤过才会知道那样爱到心坎的深切,但杜宁……g本没对谁奉上他的爱过,没被爱伤过的他,怎麽会知道白枫旋就是唯一?

怎麽会知道……他对白枫旋的在意是出自於自尊亦或爱意?

「黎儿,说你聪明我看也是狂言。聪明如你,怎麽会不懂王兄我的行事作风?」一口灌下杯中的冷茶,杜宁眯起双眼,危险的瞧著杜黎。

不怕杜宁聂人的视线,杜黎微微颔首,她应道:「的确……会让王兄连太子之位都不顾的,我想,白枫旋是第一人!」

明知道自己的太子地位随时都有可能被杜烙撤掉,但杜宁宁可带著白枫旋出g游玩,也不愿回太子殿去见上几次他的准妻子。

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在宣告……他不想娶徐慈为妻!

如果徐慈只是上百臣子推荐的凖太子妃也就算了,但现在她可是冬萦王杜烙亲自挑选出来的……杜宁不娶,也就等於是在跟杜烙唱反调。

这样的行为,任任何人来看,都是自取灭亡。

「既然你看出我对待白枫旋与对其他女人不同,那你为何还要一直阻挡?」对上杜黎的眼,杜宁的眼中满是y险。「我是说过你不准伤害他,但你若是再一直跟我唱反调,我保证,你会吃不完兜著走!」

无所谓的摆摆手,杜黎的眼闪烁智慧的光芒。「王兄怎麽会认为我是在阻挠呢?」

「那你又要如何解释你百般阻挡我们的举动?」

耸肩。杜黎露出你怎麽变那麽笨的表情。「王兄,你是一个聪明人,你一定会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想当然尔,这权力呢……在这世界上是很重要的,如果王兄无法保证自己取得冬萦王宝位,又要凭什麽去与白枫旋厮守终生?」

如果要颠覆传统,想与一个本该地位下贱的奴隶在一起,那权力就是必然的,没有权势,什麽都不用谈!

而这点,难道杜宁就不曾思考过?

「是!权力是很重要,但这和我是不是冬萦王有何关系?」是谁说称王就表示有权力?又是谁说要颠覆传统,就得先得到权力?

想要厮守终生,为何如此难?

明白爱情会让人变笨,杜黎也不好再去指责杜宁的「不懂事」。轻咳几声,她开始讲解。「你现在与白枫旋在外那麽多天,以讹传讹之下,你们就会变成私奔的情人,而这样对身为太子的你g本没好处,甚至众人也会认为父王选择的徐慈才是最佳太子妃人选,因而会演变成你与整个冬萦为敌。」试想点醒杜宁,尽管杜黎对白枫旋本身还是有些意见,但她宁愿看杜宁开心的和那男人过日子,也不愿见他臭著脸与徐慈共度往後每一天、每一夜。

「所以……」挑起好看的眉,杜宁的眼眸散发出怒气。「……你要我按照父王所说,迎娶徐慈?」然後呢?让白枫旋以为他抛弃他?最後带著一颗破碎的心离开冬萦、离开他的身边?

不!他不会掉入这陷阱里,他绝不会中计!他不想失去白枫旋……即使得用多疑的心态去看待自家妹妹也一样……一切都是为了那男人。

也不想多加欺骗杜宁,杜黎点头,一脸坚决。「是!你妹妹我的意思就是要你迎娶徐慈!」

「你确定要和我作对?」杜宁的脸变的狰狞,他望著杜黎的眼多了厌恶。

他没想过,为了一个卑微的男人,他竟会开始讨厌起从小到大疼爱了十几年的亲生妹妹。

他没想过……。

「这不是作对!」不喜欢这样的字眼,杜黎感觉到他们兄妹之间已开始有了火药味。「我是在帮你。」趁杜宁尚未发狂,她赶紧澄清。

「帮?」冷笑著,杜宁手环著手臂,一脸睥睨。「难道要我去娶一个我g本不爱的人就叫做帮?」

他可从来都不知道他这妹妹原来如此迂腐……竟然也讲究起门当户对来了。

从小一起生长不是假的,杜黎马上明白杜宁的话中话,她羞著脸开口:「难道哥哥眼中只容的下白枫旋,却怎麽也容不下曾经疼爱过的妹妹?」

说不忌妒是假的,白枫旋还未出现以前,杜宁除了「疼爱」那些与他温存的女人外,最宠爱的,就是她这个妹妹了……谁知道,白枫旋一出现,本该有的、本来没有的……她都没办法分一杯羹!

杜宁果然是自私的男人,他自私到只想与白枫旋分享他的爱……。

唉!说起来落玺儿真的死得很冤啊!虽然隐瞒怀孕的消息的确是她不对,但杜宁那样逼她去打胎的冷酷态度实在不是每个女人能承受的,当然!尤其是自己只能怀那一胎时。

不过如果落玺儿地下有知,知道她的死间接的使白枫旋与杜宁认识、相恋,想必也会气到抓狂吧?

每个人费尽千方百计都想抓住的杜宁的心,有谁会知道,最後会栽在白枫旋不怕死的眼神。

一双眼直直的盯著杜黎,杜宁想找出些蛛丝马迹。他认为杜黎在用悲情计。以为无辜的看著他然後流几滴眼泪就会让他答应与徐慈的婚事?不可能!死也不可能!

只是……杜黎的那声哥哥是出自内心的喊出口的吧?有多久了?杜黎不叫他哥哥而改口叫王兄的日子已经多久了?现在想想,竟久到连自己都没印象的地步。生在这样的环境,到底该难过还是快乐?

「不管未来如何,你还是我妹妹。」闷闷的对杜黎这麽说道,杜宁也不希望他们兄妹会有走到绝裂的一天。

「但就是因为你是我哥哥,所以我才要你娶徐慈。」杜黎还不放弃劝说杜宁回g迎娶徐慈,她的语气仍是那麽的泰若自然。

「我说过我不会娶!」

「你得娶!」望了望四周,杜黎靠近杜宁,她刻意压低声音。「你只要娶了徐慈不用十天,再休她就好了!」

「岂有此理!这样她不就会被安了个弃妇的臭名?」皱著眉,杜宁不希望让徐慈以後难做人。毕竟她只是个被杜烙刚好相中的弱女子罢了。

「但你若不先娶她再休她,我跟你保证,白枫旋会很快就离开你。」眯起双眼,杜黎的眼充满信心。

倒抽一口气,杜宁知道杜黎一向不说没把握的话。「你的意思是……」

「是!徐慈想害死白枫旋!为了让她安心,你得先做个假象,与她成亲,好让她放下警戒心!」杜黎说出她底下的人偷听到的徐慈想杀害白枫旋的计画。

但是,她刻意的隐瞒了小荷这号人物的存在。

「这麽说……我还是得先伤到枫旋……」陷入沉思,杜宁正在斟酌哪一种选择才会把彼此的伤害都降到最低。「这样到时候我回头再去找他,只怕他连我说的话都不信了!」他太了解那个倔将的男人了!他即使只受过一次伤害也好……痛过了,就不愿意再去承受同样的痛苦。

胆怯也好,有勇气也好,遭受灭门之痛的白枫旋不会想要再受伤害的。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当白枫旋娓娓诉出他的身分时,那眼中的哀伤,怎麽也不可能是造假的……那样的哀愁,他不希望再看到一次!

「所以呢?你宁愿自私的以为自己是在保护他,最後却要徐慈在暗地里伤了他?王兄!你好狠的心!」咬牙切齿,杜黎突然认为白枫旋一点都不讨厌……而是可怜。她不该爱上这麽一个高贵的太子的……或者说,他不该爱上身为太子的杜宁!

杜宁……从小到大,人人都顺服著他,他哪会知道,自己的决定并不代表就是另外一个人的想法。他这样以为对白枫旋才是最好的鸵鸟心态,才是真正会害死他……。

头一次露出害怕的神情,杜宁闪避杜黎咄咄逼人的视线。「那我该怎麽做……才不会伤了他。」

他爱他,所以不忍伤他,若自己现在的方式并无法保有他,那他……愿意改变。

只愿他留下,留在他身边。

见杜宁的态度已经软了下来,杜黎也不好再发脾气。她认真的端详自家哥哥,然後缓缓开口:「娶她!几天後迎娶徐慈,父王眼中的媳妇只会是她而不会是白风旋」

故意漠视杜宁难得的惊慌,杜黎紧握著在袖子里的拳头。

她……这样算不算亲手拆散一对相爱的两人?

沉思了一会儿,杜宁抬起头,一脸坚决。「好!就听你的,我会迎娶徐慈做我的太子妃!」

露出欣慰的微笑,杜黎看起来很疲倦。「我相信这是明智决定。」

眼神飘移,杜黎趁杜宁不注意时偷偷的瞄向门口。

白枫旋……刚刚就站在这里,就在杜宁答应娶徐慈的时候。

应该只听到那句话吧?杜黎心想著。

当她发现白枫旋的身影时,杜宁还陷在要不要迎娶徐慈的沉思,而後他便开口答应了,而从白枫旋听到那句话便转身跑走的迹象来看,他似乎不知情杜宁会娶徐慈的原因……。

这样正好,就让两人的误会越来越深……然後再逼迫白枫旋离开冬萦,这样,杜宁就会恢复成原先的冷酷无情。

嘴角微微上扬,杜黎不愧被称为最有心机的公主,她的心中……已想好了一整出的剧。

她的哥哥,只会是无情的杜宁,不会是温柔且深爱白枫旋的杜宁。

她的王兄,属於冬萦、属於人民……但永远不会属於白枫旋……。

第四章之三

重回洛焚丘,白枫旋现在是五味杂成。

刚刚,就在刚刚,他听到了杜宁的回答。

「我会迎娶徐慈做我的太子妃!」

杜宁的话还在不停重复,白枫旋难受的捂住耳朵。「不要!不要抛弃我!不要!」

他的心好痛……撕心裂肺的痛楚原来就是如此……。

可是他的杜宁,给他承诺的杜宁,为什麽会突然变心要去娶徐慈?白枫旋已无暇再去多想,他只是紧皱著眉头,朝白琦所寄宿的那棵梧桐走去。

他望想得到一个答案……一个杜宁爱不爱自己的正解。

「伯父。」来到梧桐前,白枫旋轻唤著。

眼前的梧桐轻轻一动,却没有出声。

知道白琦在生气,白枫旋上前抱住梧桐,他哽咽道:「不要不理我!伯父……拜托不要不理枫旋。」想起爹和娘的死以及另外三个弟弟的失踪,白枫璇含著泪望著梧桐。

似乎也不忍让白枫旋哭泣,梧桐只是轻轻一动,然後白琦说话了。「你回来做什麽?」

「伯父?」白枫旋感到疑惑。难道他不能来洛焚丘吗?

白琦的声音有痛彻心扉的感觉,甚至还有更苍老的迹象。「这里已经被祖国的人盯上了,你来不就是送死?」

上次白枫旋被杜宁带走後,随後祖国的人就来了,本来他们是要对白琦下手,但因为萨尔这程咬金的出现,所以没有杀他灭口,但死期……也是不远了。

「我知道。」白枫旋平静的说著。

自从他检查完萨尔的双眼後,他就知道攻击萨尔的是祖国的人,因为那毒,是只有在祖国盛行的。

当时他就做好了面对被追杀的觉悟了,反正当初白家被灭门他就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这一次……只是活下来和被杀死的差别罢了。

他……几乎可以说没有牵挂了……在知道杜宁要娶徐慈後。

「你知道?你知道什麽?」白琦最气的就是白风旋消极的态度。「白家还得靠你重振威风,但你现在是什麽憔悴样?如果堂哥和嫂子知道的话,不打死你才怪!」要不是他现在动弹不得,不然他老早就请出家法来教训白风旋了。

「伯父……枫旋……枫旋不知道活在这世上到底还有什麽意义。」他会害怕,杜宁给他承诺,但他却没有接受那承诺的勇气。

况且,什麽都不是的他在这世上是为了什麽?他自己也不清楚、徬徨。

瞬间,白琦似乎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他是那样的无助、迷惑,但他知道,他帮不了白枫旋,不管是以过来人的身分或是基於一个伯父的职责,他都帮不了。

自己的路要靠自己闯,脚踏实地才是真正的存活指标。

「傻孩子,你怎麽会沦落到为情所苦呢?」声音有著怜惜的意味,白琦只是轻叹一口气,然後试著想点醒白枫旋。「对你而言,什麽才是重要的?」

若以白枫旋的x子而言,倘若真遇上了什麽悲伤的事,那他或许会调配出让人一饮而忘了所有的药剂,然後自己选择忘去过去,可是……他没有这麽做。

他没有。

「你的心里,已经住著一个人,忘也忘不了吧?」白琦头一次如此温柔的对白枫旋说话,他看著他,又好似在看著过去的自己。

「我不知道。」白枫旋低下头,他拿出杜宁撕碎後又黏好的那张纸。

凝视著,他彷佛化成一滩柔和清澈的水。

那个承诺,到底是终生的约定还是一时的沉醉?这张又重回到他手中的纸,是承载著无知还是一片痴心?

面对总比逃避还更难令人接受,而勇气也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溜走。

现在的白枫旋,幸福的飘飘然,然而他害怕未来,甚至会担心下一刻的眨眼之後,袭卷来的是数也数不尽的痛苦与心碎。

「等待或许漫长而难受,但总比猜测还来的好多了。」白枫旋看向白琦所寄宿的梧桐,他缓缓说道:「杜宁是太子,而我什麽都不是,我怕……我们未来不会有结果。」

什麽花前月下、什麽山盟海誓,到头来只会是一场空……执著,又有何用?它换的了从前的甜蜜吗?它换的了从前的感觉吗?

不能!

它什麽都换不了,只能留著独自回忆罢了。

「你在意杜宁,却不信任他吗?」一针见血,白琦看出问题的症结。「你爱他胜过爱自己,却徬徨於他的爱有没有你所想的那般强烈?」

自古以来,高高在上的天子有哪个真能锺情一个人?不外乎,杜宁也是人,移情别恋也只是人之常情。

若他不爱白枫旋……白枫旋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泥沼中,从此一蹶不振。

爱情,真的太过可怕,陷的越深,就越难以自拔。然而尽管它如何的使人恐惧,却总还是会有人奋而不顾的坠入,最後发出一声又一声,无法形容的呜咽。

摇摇头又点点头,白枫旋早已泣不成声。「越是幸福,就越是能以承受失去。」他知道,他不能失去杜宁,但一个月後……杜宁还是得跟徐慈完婚。

从此後,太子杜宁身边只会有太子妃徐慈,不会有奴隶白枫旋。

尽管如何痴痴的盼望,失去的,仍是不可能再重回。

这样的痛苦,如何承受?

觉得白枫旋好傻,但白琦又想到,以前迷恋著白蚀的自己,不也是这样?

这般迷恋,那般痛苦,春去秋来,一日度一日,却不知,心在何方。

洛焚丘永远是春天不是大自然的杰作,而是廖褐的所作所为。

「我喜欢春天。」白琦曾在无意中这麽说过。

从此後,洛焚邱再也没有夏、秋、冬。有的,只是廖褐眼中的白琦曾说过的春天。

「我喜欢你的笑。」白蚀曾经有意无意中这麽对白琦说过。

从此後,白琦只有笑容,没有悲伤,尽管泪水要掉了下来,他也只是笑著哭,这麽做,都只是因为白蚀说过喜欢他的笑。

血缘是死的,术法也是死的,但感情终究还是活的。它的萌生……竟是造成往後的痛苦g源。

白琦的心不会再痛,因为他失去了白蚀、黄蓉,更与廖褐反目成仇,这样一波波的冲击已让他的心不再会痛,但白枫旋的眼泪却使他感到灼烧,彷佛以前的自己也曾这麽哭过,从而牵扯出自己那一段段不堪但又令人怀念的过去。

「你很爱杜宁吧?」白琦轻轻问道,梧桐的树枝轻轻刮著白枫旋的头发,但因为笨拙而使的发丝零乱。

他……很爱那个霸道又任x的太子吧!不然的话,坚强的白枫旋怎麽会哭泣?不然的话,死不认输的白枫旋怎麽会害怕起未来?

爱一个人,怎麽会使人转变如此之大?

「我……我想,我是很爱他。」想起杜宁深情的吻、给予的承诺以及认真的凝视,白枫旋这才意识到,早在他被杜宁抱著、吻著的时候,他的眼,便一直追逐著那人遥不可及的身影,他的手……会想触碰总是抱住他的那副躯体。

「为了你好,如果他背叛了你或者是你心已死的话,你就忘了他吧!」幽幽的说道,白琦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以你的资质,要想调配出忘去一切的药剂并非难事,如果杜宁真不爱你了,那你就饮它,忘去一切。」

忘了自己是白家最後的血脉、忘了自己曾有段刻骨的爱情、忘了曾有个人叫杜宁……甚至忘了,叫做白枫旋的自己。

重头来过也好,至少心在隐隐作痛的时候,你并不知道它为何会痛;半夜下意识的流泪时,你也不会知道那泪水中所承载的心酸。

「只有这条路可走了吗?」他相信杜宁……可这世界,肯给他与他厮守的机会吗?

杜宁将会是冬萦的王,他掌握著百姓的生死,然而这样尊贵的他,并不会因为一个白枫旋而放弃所有吧?有著雄心壮志的杜宁,不可能在十几年後的某天夜里突然想起曾有个叫白枫旋的男人吧?

一切……都会被时间冲淡。

人啊!真的是脆弱而不堪一击。

如果最後的结局真是这样,那他……或许真会舍弃白枫旋这身分也说不定。

所有的爱恨情仇随著忘去而忘去,随著时间而流逝,也罢!只要自己的脑海最深处曾记得……那个男人所给予自己的笑即可。

也罢!不能厮守也罢!今世无缘,来生续缘,若真无法重圆,只能怨叹造化弄人。

「生生世世不分离……。」拿著纸的手颤抖著,白枫旋喃喃的念著杜宁给他的承诺。

徐慈的出现不外乎是一种冲击,她使杜宁给了他承诺,却也使白枫旋胆怯了起来。

人……只有在明知不可能时,才会有约定。

他与杜宁的约定,是否也会沦为「不可能」?

见如此徬徨不定的白枫旋,白琦自知自己已是无法点醒他了。「傻孩子,未来是你的,路也是人自己走出来的,尽管伯父再怎麽说,那也只是伯父的理论,但套在你身上…...未必适合啊!」

而他白琦与白枫旋,又怎麽能够相提并论?

「那我该如何是好?」逃走吗?还是带著鸵鸟心态继续跟杜宁在一起?

白枫旋不懂,他也知道,白琦不懂。

爱一个人,之後呢?後续呢?厮守亦或分开?

白琦只是苦恋,并未相恋,这样的他,怎麽会懂那样的苦?明明喜欢彼此却又不能在一起的苦!

问白蚀喜欢白琦吗?没人知道,但……又有谁找得到当初的另外一张纸?

无语中的回答,白蚀对白琦的怜爱,终究不敌对黄蓉的深。

这样的白琦,被廖褐深爱的白琦、寄宿在梧桐的白琦,怎麽会懂?

怎麽会懂白枫旋心中踌躇不定的心思?

「孩子,逃不过,就面对!敌不过,就离开吧!」杜宁心中有他是无庸置疑的,但若有一天,杜宁心里已没了白枫旋的话,那白枫旋……只能离开了。

「最後一定会到这地步吗?」白枫旋问道。「杜宁跟我,真的会到这地步?」

如果会,那誓言与承诺又算什麽?如果会,那厮守终生之说岂不是玄虚?

若真是这样,上天何必让他与他相识?何必……让他遇见贵为太子的杜宁?

相遇简单,离开难舍。

那天、那瞬,杜宁用箭指著他,他没有多说一句,仅仅只是凝视,可他不知道,这样无惧死亡的眼神,竟深深的震撼住杜宁一直以来漂浮不定的心。

「以这张纸为证,生生世世不分离。」

杜宁认真的抱住他,在徐慈出现之後;杜宁深情的吻他,在徐慈出现之後;杜宁给他承诺,在徐慈出现之後。

徐慈啊徐慈!一个年仅十八岁的你啊!早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了许多人而不自知。

你让杜宁突然看清了对白枫旋的感觉,你带给了白枫旋既甜蜜又害怕的绝望。

这样的徐慈,你要笑啊!因为你,许多事都回不到从前了、因为你,一个月後的成亲大典中,不会有白枫旋的陪衬。

徐慈,笑起来天真又无邪的女孩,你的笑容中,到底改变了多少、多少本该继续延续下去的事物?

你的出现,是福?是祸?

第四章之四

「枫旋…..枫旋?枫旋!」

还在与白琦对话著,白枫旋听到身後传来杜宁的叫唤。

「在这儿呢!」露出最自然的微笑,白枫旋站起身来挥手,试图让杜宁看见自己。

「原来你在这里啊!」杜宁远远的就看见了白枫旋,他朝他奔了过去。

他的嘴角,上扬著。

没有朝杜宁跑去,白枫旋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

看著他,看著他朝自己跑来,他无法跨出步伐…..彷佛在他一动之下,杜宁,便会转身离去。

「去吧!孩子,如果有天你真的无法再接受现在的样子,那就忘掉一切吧!」白琦用著梧桐树枝推推白枫旋,他柔柔的声音竟多了些悲凄。「不忘也得忘,白枫旋,谨记住啊!忘掉一切的同时,你就不是原来的白枫旋了。」

一个人如果要忘掉所有,就等於舍弃了他现在的身分。

但愿,白枫旋不会为了杜宁而甘愿舍弃身为白家人的荣耀。

但愿……。

缓缓的踏出第一步、第两步…..白枫旋冲进杜宁怀里。

「怎麽了?」温柔的抱紧怀中的人儿,杜宁感到他的颤抖。「发生了什麽事?」

就著在杜宁怀中的姿势,白枫旋摇头。「没事……我没事。」

不语的望著白枫旋紧抓自己衣服的手以及他开始湿润的眼,杜宁厉声道:「还说没事!瞧!你又死咬著下唇了。」

用手撬开那几乎被咬出血来的下唇,杜宁用自己的唇瓣覆上那甜美。

「唔……」默默的用手环上杜宁的颈肩,白枫旋无声中落下的泪,只有白琦看见。

暗自叹息,白琦深感心酸。

这样的有情人,怎麽终成眷属?

该离开的还是会离开,徐慈会成为太子妃,白枫旋会离开冬萦。

从此,毫无瓜葛。

杜宁与白枫旋,只会是匆匆在对方生命中经过的过客罢了。

杜宁……也只愿你能如枫旋的愿放手了。若不想放手,那就舍弃太子之位,从此彼此不负。

白琦这麽在心中说道。

「好了,回去吧!」微微推开杜宁,白枫旋这麽说道,他的眼中,有著不曾出现的坚毅。

察觉白枫旋有异,杜宁微微皱起眉。「回去?」

白枫旋望著杜宁,他的眼……清澈如水。「回哪?当然是太子殿下的王g啊!太子殿下别忘了,一个月後,是您与准太子妃的婚礼大典。」

打定主意了,徬徨的白枫旋打定主意了。

什麽生生世世不分离他再也不想相信了,他只想躲开,躲得越远越好,他的世界中不会有杜宁、不会有徐慈。

只有自己…..为自己而活。

瞪著白枫旋,杜宁觉得自己有一口气喘不过来。「你说什麽?」他在说什麽?他为什麽要用那麽陌生的称呼称呼自己?他为什麽要突然用让自己觉得很恐慌的镇定眼神凝视他?为什麽?

别过头去。白枫旋觉得喉咙梗了一口腥甜。「我累了,我怕了。」他只说这麽一句话。

累了、怕了?就仅仅只是这样?就因为这理由,什麽誓言……都不顾了吗?

杜宁突然觉得他要失去了什麽,他猛然抱紧白枫旋,他的声音有藏不住的虚弱。「不许!我不许你离开我!」

连一点念头都不许!白枫旋是他的!是他杜宁的!

彻底的推开杜宁,白枫旋在他面前撕毁了那张自己曾经认为很重要的纸。「生生世世不分离算什麽?太子殿下,你只能看徐慈,她是你的妻,生生世世的妻,枫旋……什麽都不是!」

强忍著不让泪水溃堤,白枫旋撕碎了那张承载著许多爱意与悲切的纸。

毁了!都毁了!毁在一个不敢相信约定的人手上。

白枫旋不是不相信杜宁,而是他不相信自己,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等待与忍受,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眼睁睁看著徐慈拥有杜宁往後的每一天、每一夜。

其实,他很明白的!做不到……他做不到!

「你是什麽意思!?」见纸被撕毁,杜宁知道,白枫旋此举也代表著绝裂。

他们之中,不再会有承诺。

他会成为当初那个残酷花心的杜宁,而枫旋,则也只是被萨尔静静且默默呵护的奴隶。

可是……他不甘。

他都低声下气的给了白枫旋承诺了,他为什麽要践踏他的尊严、他的爱意?这麽做……他就快乐了吗?

知道贵为太子的杜宁已经觉得备受污辱而动怒了,白枫旋暗地里握紧双拳,他逼自己露出不在意的笑容。「太子殿下,您跟枫旋玩玩得这g里人人皆知,请您……请您定下心来好好的准备与准太子妃完婚吧!」

这句话,是伴随著心碎说出口的。

那一刻,白枫旋的心已死。他对杜宁死心了。现在的杜宁是爱他的,可是……未来呢?

或许现在全身而退才是聪明的选择。

「这样…..你会快乐吗?」握紧双拳,杜宁冷声道。「离开我……你会快乐吗?」大吼出口,杜宁揍了白枫旋一拳。

跌坐在地,白枫旋刚刚被杜宁吻过的唇流出鲜血来,他抹去血迹,一脸坚决。「对!我会很快乐!只要你不在,我过的比任何人都快乐!」

说谎!他在说谎!

杜宁直觉x的这麽断定,但他别过脸,却没有再逼问白枫旋。

白枫旋为什麽说谎,他又何尝不懂?

贵为太子的他,怎麽给白枫旋一个可靠的臂膀?这样被众人簇拥的未来的王,怎麽有资格承诺白枫旋永远?

王……从来就没有自己的意志。

国在、人民在,家……却只能亡。

罢!也罢!就这麽放过他吧!现在的自己无法使白枫旋安心、快乐,那就放手吧!

什麽山盟海誓,就随时间流逝而忘却吧!

扶起白枫旋,杜宁眼中柔情依旧。「回家吧!从此後,我是太子,你是奴隶。」

所以,回家吧!回被称为华丽的鸟笼的皇g。回家吧!白枫旋……从此我们形同陌路。

这样……你就会快乐吗?

我用掏心挖肺的承诺与痴情换你一生的自由,仍是太过狂妄吗?

算了!就让一切都去了吧!从此後,我是我,你是你,再也没有关系。

我们之间的承诺……烟消云散。

这样,你真的会快乐吗?你会露出……灿烂的笑靥吗?

凝视著杜宁,白枫旋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他只是默默的含著泪。

他要记下他,这个令他又爱又……恨的男人……。

第四章之五

回归一切,竟是如此的令人恐慌。

硬逼萨尔喝完药汤後,白枫旋没有默默的去凝视远方的景色,而是做著一个「奴隶」会做的工作。

当他回到守奴院时,萨尔面有难色的说准太子妃,也就是徐慈仗著自己的权利与有利的靠山,硬是要守奴院给予白枫旋许多的工作。

本来萨尔打算偷偷减轻工作量,但在白枫玄极力的阻止之下,只好作罢。

擦著汗水,白枫旋身上的衣服已变的肮脏且破烂,甚至……才短短不到几天,他的手上竟有了厚茧。由此可知白枫旋的工作是如此的辛苦。

但比起其他人,算好了。

至少鞭子还是没落到他身上过。

「枫旋哥!」洛荷跑来,身上的衣物也是残破不堪。

「又被打了?」微微抬起头来,白枫旋笑道。

他的笑,是认命且苦涩的。

抬起手来,洛荷的手不是年幼少女该有的细嫩,而是许多斑驳的,被鞭子鞭打後的瘀青与伤痕。「这里!」她像是习惯的说道。

尽管萨尔是如何的想保护所有奴隶,但皇g中的潜规则就是如此残酷。

奴隶,本来就没有人权可言。

「你又顶嘴啦?」从衣袖里拿出一罐药膏,白枫旋叹息道:「萨尔虽然很想保护你,但你的脾气那麽硬,挨打也难怪了!」

帮洛荷大力的推拿那大片的瘀青,白枫旋突然感到感伤。「说起来,你的伤是萨尔受伤之後才出现的吧?」

因为萨尔失明,平时看不惯洛荷的人就会趁机欺负她,而且还看准她不会去跟萨尔打小报告。

其实萨尔也是隐隐约约的知道洛荷的处境,但问题是他现在失明,上头没有撤掉他的职务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若他现在还去维护洛荷……只怕大家的处境会更糟。

只是……1个才十五、六岁的少女手上出现这麽多伤痕,看了也不免使人叹息。

「何必呢?」白枫旋这麽问道。

用顶嘴来换一身伤,这样,对自己有什麽好处?

顽固的脾气也该改改了……这样使自己吃亏的个x必须要改变。

皱著眉,洛荷忍著痛楚。「枫旋哥,你变了。」

「变了?」停下动作,白枫旋1脸疑惑。「有吗?」

坚毅的点头,洛荷嘟著嘴。「以前的你是绝不会忍气吞声的。」

她甚至还记得,萨尔哥当初会注意到白枫旋,也是因为他不怕执鞭子的人也要去医治受伤的其他同伴的那种勇气,那样的j神……很美,使人忘了呼吸的美。

沉默。

凝视洛荷无惧的眼神,白枫旋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不怕被打、被骂,那时的他,心中只有不断的行医再行医,但遇见杜宁之後,1切都变了样。

他开始害怕受伤,开始学会要忍气吞声,这样胆怯懦弱的他……不是他。这样的他不是白枫旋,不是身为白家人的骄傲。

「或许……我顿悟了吧!」继续帮洛荷擦药,白枫旋眼中有著不属於白枫旋的胆怯。「如果不懂的臣服,到最後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倔将或许是一种出乎意料的美,但在人世间,那只是一种累赘。

不高兴的瞪著白枫旋,洛荷不表示赞同。「那又如何呢?那也是一种坚持吧?枫旋哥,如果你不是你,那不就等同於你不存在这世间吗?」

一个不属於自己的自己,那是什麽光景?而舍弃自己的原先个x,又是好还是坏?

洛荷不懂为何好端端的人要去改变,更不懂白枫旋笑中的沧凉,她只知道……人不就是要按照自己的意志而活吗?

洛荷的话简直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他站起身来,一脸惊讶。

对!他为什麽要因为杜宁而消极?他的人生是自己的,为什麽要因为杜宁以及徐慈的出现而改变?

他必须行医……不断的行医……而在这之前,自由,是必然的!

第四章之六

有些惊讶的望著白枫旋,洛荷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些什麽。「枫旋哥?」她唤著他,一脸疑惑。

「......呃…..我没事。」有些尴尬的又蹲下,白枫旋mm洛荷的头。

「你确定没事?」洛荷歪著头,一脸担心。

轻轻摇头,白枫旋露出别担心的表情。「没事……我只是在想些事情罢了。」

「真的?」洛荷一脸不相信,她靠近白枫旋,眼睛睁的大大的。「有事一定要跟萨尔哥说喔!」

微微呆愣,白枫旋有些语塞。「为什麽不是跟你说而是跟萨尔说?」

一般人不都会说「有事跟我说」这样的话吗?怎麽洛荷会要他去跟萨尔说呢?

别过脸去,洛荷极力想隐藏眼中的某种爱恋。「跟我说有用吗?我只是个小小的奴隶,g本无法帮你排解困难。」而且……萨尔喜欢的是你,不是我……。

叹了口气,白枫旋认为现在腐败的世界真的害惨了眼前这位女孩。「为什麽不跟你说?如果我认为跟你说比较能吐露心事,那我一定会找你倾诉的啊!」

轻轻摇头,洛荷一脸哀怨。「但是对我说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我无法为你做任何事,而你若是告诉我你的心事,那最後也只会变成我的压力。」因为无法帮忙,所以只会自责,而这样的自责,也只会让自己体认到自己的本身是多麽的渺小。

明白洛荷的意思,白枫旋微微垂下头。「原来……我们都在自欺欺人。」自认自己能倾听所以倾听,结果加重自己的负担。

自己也是这样的吧?白枫旋如此猜测道。

身为白家人,他认定自己就是个大夫…...可这样无形的压力,也或多或少造成某种负荷。

而杜宁给予他的承诺,也在无形中使他感到害怕。

「你爱他胜过自己,而你却对他没有信心……。」白琦的话不断在白枫旋脑中播放。

虽然想反驳,但白枫旋也深深明白现在的自己是真的在害怕……不管是未来或是承诺。

「白枫旋!」

本来在思索著许多许多事情时,不远处有个声音传来。

抬起头,印入眼帘的是身著华服,浑身散发高贵气质的女子。

「公主殿下!」与洛荷赶紧站起身来,白枫旋微微曲身。

有些傲然,杜黎缓缓扫视了四周,她手轻轻一挥,示意不相干人士离开。

洛荷虽然年纪尚小,却也是个懂事的女孩,她对白枫旋微微颔首,然後随其他奴隶们离开。

见其他人都离去,白枫旋不畏惧的直视杜黎。「公主殿下此行,应该不是单纯的来见见枫旋吧?」他的眼中……恢复原先的杰傲不逊。

既然都决定要忘了杜宁,那离开冬萦一定是必然的。而要想自由……就得先从杜黎这公主下手。

满意的嘴角上扬,杜黎走近白枫旋。「你也是个聪明人,除了猜出我此行的动机并不单纯外,应该还能猜出什麽吧?」

「猜?白枫旋区区一个普通人,怎麽猜的中公主的心思?」露出完美的笑容,白枫旋只是对杜黎投以「不就是这样吗」的表情。

露出一个女孩该有的腼腆,杜黎拉起白枫旋的手。「说起来……你也算是我朋友的救命恩人呢!」

即使她原先不看好杜宁与白枫旋,但如果是曾救过「他」的白枫旋,或许……她可以试著接受。

试著接受这样卑微的男人被自己高贵的哥哥给深深爱著。至少也比叫徐慈那女人嫂子还要来的好多了。

只是……那应该是不可能的吧?在g中,有情人怎麽可能真终成眷属?

懂得杜黎的话中有话,白枫旋开始有了戒备。「公主殿下言下之意是……?」

杜黎会这麽说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身分吗?白枫旋後退一步,却忘了掩饰自己的慌张之情。

一个反手制止白枫旋的後退,杜黎轻声细语。「你别怕,只要随我去医治一个人,到时候你要离开还是留下,我都不会有第二句话。」

医治!?

白枫旋听到有关自己的老本行,他睁大双眼,面带疑惑。「g里不是有太医?」

据他所知,太医的医术也算是难得一见了,这世上还会有什麽疾病是太医治不好的?

耸肩,杜黎一副你太看得起他的表情。「你说楚翔?得了吧!他医术也只是尔尔罢了,怎麽可能会胜过你堂堂白家血脉?」

「你知道我是白家人?」眯起眼来,白枫旋以为他隐瞒的很好。虽然他有把实情全数说给杜宁听过,但他知道杜宁绝不会随便告诉任何人的,即使是亲生妹妹也一样。

轻轻点头,杜黎笑道:「那有什麽难的呢?见过白家长子的人就在这里,还会认错吗?」

感到万分错愕,白枫旋惊讶不已。「你说……见过?」

不!不可能的呀!他与其他三个弟弟平常都很少露面,怎麽还会有人知道他的长相?更何况……认识他的人早应该被祖国灭了口,怎麽可能还会活著?

像是早已知道白枫旋的心思,杜黎只是微微挑起眉,露出深不可测的表情。「你说……冬萦未来的驸马爷会简简单单的就被区区祖国派来的杀手杀掉吗?」

「驸马!?」白枫旋睁大著眼,他开始在回忆几年前他有没有医治过这样大有来头的人物。

现在想想,约是四年前医治了四个大将军,其中一个是冬萦的不败战神,好像……好像就叫做楚翔!

想起当时楚翔受重伤然後待在白家静养的光景,白枫旋不禁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受伤的楚翔特别依赖他,常找他聊天,说什麽他倔将的个x和他未婚妻很像……原来是在说杜黎啊!

咦!不对啊!杜黎说太医叫楚翔,而他认识的楚翔将军今年最大也不过二十有六,怎麽……怎麽会一夕之间变成老头子!?

「楚将军是太医!?」震惊到无法言语,白枫旋还未搞懂事情发生的经过。

「聪明如你,难道不知道有种伎俩叫做易容吗?」c著腰,皱著柳眉,杜黎实在搞不懂,眼前真得很平凡的白枫旋怎麽会是那些不平凡的白家四遗子其中之一呢?

「......我当然知道!」不想让杜黎看贬,白枫旋撇过头,这麽答道。

不打算看白枫旋笑话,杜黎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她切回主题。「所以......你要医我所要你医的人吗?」

谈到关於行医的是事白枫旋总是特别严肃。前一刻还在和人嘻笑玩乐的他下一刻就变的正经八百。

「你要我医治冬萦王吧?」他这麽说道,语气有著跃跃欲试之意。

「怎麽?不愿意?」故意装作失望样,杜黎嘟著嘴。「这可是非常有价值的交易,你只要医好我父王,我可以答应你帮助你离开冬萦!」

一脸惊讶,白枫旋问道。「你怎麽会知道我想离开冬萦?」

杜黎轻轻叹一口气,他的语气充满无奈。「说起来也真令人郁卒,我的未婚夫竟然了解一个男人比对自己未来的妻子深。」

这真的要她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

「他猜的?」白枫旋问道。

「不是用猜的,而是按照你的行为模式推断的。」似乎很不满楚翔那麽关心白枫旋,杜黎这麽说道。

「那麽……他也知道我会想要离开杜宁?」

「不是知道,而是你必须离开!」杜黎沉下脸来,她压低声音:「你配不上王兄,你很清楚的,不是吗?」

觉得杜黎的话很伤人,但白枫旋自知自己也没有那个立场去反驳,他微微点头,开口道:「是!我知道我配不上他。」

看到没了原本倔将与坚持的白枫旋,杜黎於心不忍……但为了以防徐慈伤害他……她只能逼他离开。

「所以……你的决定是……?」

握紧拳头,白枫旋命令自己不能流下眼泪来。「我会医好冬萦王……到时候,还请公主帮助我离开冬萦。」

知道白枫旋做了个明智的决定,杜黎的嘴角上扬。「可以!只要你真能医好我的父王!」

「我是白家血脉,别小看我!」拿出白家人该有的高傲及尊严,白枫旋学著漠视自己的感情。「区区冬萦王的病……我还不看在眼里。」

最难医的……是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