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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61姊妹反目

佟氏一进院子,徐妈妈从下处迎出来,一脸焦急问:“姐儿怎么样了?”

“没事了。( 好看的小说)”

“没事了?”徐妈妈反问一句,“那肚子里……?”

徐妈妈都羞于出口,自己都替惠姐害臊,一个姑娘家。

“嫁入方家。”

徐妈妈吁了口气,道:“老奴担心够呛,总算还好,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嫁去方家也就没人敢说三道四了。”

佟氏哼了声,闷闷不乐。

徐妈妈一看没事了,就放心忙她的去了。

进了堂屋,秋荷打水上来,佟姨娘净面,脱了绣鞋上炕,挽香沏茶端上来,放在炕桌上。

佟氏连喝了两盅茶水,刚想喝第三盅,惠姐的一个二等小丫鬟撞进来,大口喘气,道:“姨娘,不好了,娴姑娘揪住我家姑娘打,姨娘快去看看,打得可凶了。”

佟氏撂下茶盅,挽香和秋荷替她穿上绣鞋,主仆三人急忙赶去惠姐住的小院。

佟氏前脚迈进院子,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见娴姐揪住惠姐的头发厮打,惠姐连日来孕期反应,呕吐得连苦胆都倒出来了,吃不下东西,身子虚弱,走路都虚飘飘的,那是娴姐的对手。

惠姐招架不住,被娴姐打倒在地,双手护头,娴姐用脚狠狠地踹她的小腹,惠姐蜷缩着身子,双手又忙护住腹部。

两旁丫鬟在姑娘盛怒之下,不敢拉劝,只有惠姐的丫鬟芙蓉跪在地上哭求,而小蝉躲在远处,不敢近前,王氏躲在上房不出来,任由娴姐打惠姐。

娴姐神情恶狠狠,甚至有些狰狞,边踢打边尖声骂道:“娼妇,贱人,平妻?呸,你也配,也不看看自己是谁?想要和我平起平坐,不要脸的下贱货。”

娴姐每一脚都踹向惠姐的小腹,用意明显,是想踹掉惠姐的肚子里的孩子。

佟氏骇然,从脚底往上冒着冷气,这恶毒心思,让佟氏害怕,娴姐小小年纪,下手之狠,不能不让她震惊。

佟氏刚要开口阻止,身后一声怒喝:“住手。”

佟氏回头一看,见贾成仁站在门口,也是一脸惊怒。

娴姐看父亲来,只好停住手,贾成仁不敢相信看着娴姐,道:“你二人乃是姊妹,怎能下此狠手,你是要了你妹妹的命吗?”

娴姐怒气未息,切齿道:“父亲只知道向着贱人母女,全不把我母女放在心上。”

贾成仁方才看娴姐下死手打惠姐不由心寒,道:“不管怎样,你们是亲姊妹,你那还有一点姊妹亲情。”

娴姐气恨恨,把脸一扭,也不看她父亲。

贾成仁气结,娴姐已嫁人,不好拿她怎样,对这俩女儿失望透了,也不看惠姐打得怎样,一甩袖子恨声道:“家门不幸,养了你们这俩孽障。”说吧,一转身走了。

这里,佟氏忙招呼下人把惠姐扶回房中,自己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娴姐痛打惠姐,出了口恶气,心中痛快一些,脸色不那么难看了,返身回母亲房中。

王氏方才故意不露头,小丫鬟过去看回来说惠姐被娴姐打得够呛,心里称愿,暗自解恨。

娴姐进来,王氏问:“那小贱人的胎落了吗?”

娴姐赌气坐在母亲对面,没好气地道:“父亲来了,还为那贱人指摘我的不是,说我不顾姊妹亲情,口口声声向着那贱人说话。”

王氏银牙紧咬,心里把贾成仁怨怪,对娴姐道:“你回方家,余下的事我来处理。”

娴姐知道母亲的手段,犹不放心地叮嘱道:“母亲一定不能让那贱人带着孽种进方家的门。”

王氏勾起唇角,眯眼道:“你放心,别说是孽种,就是那小贱人……。”

王氏目光越见柔和,跟前贴身丫鬟仲夏见了,知道主母又下狠茬子了。

佟氏看惠姐躺在床上,小脸苍白,大眼睛惊恐不安,想这副m样方珏见了不定怎么心疼。

家丑不外扬,佟氏也不能找大夫,看惠姐腹中胎儿好像没什么大碍,就回去了。

佟氏和挽香走在青石板路上,半天都没说话,只能听见鞋底擦地的细微声响。

挽香突然道:“真没想到,娴姑娘平常看着好脾气,今个真吓人。”

佟氏内心矛盾,不知让惠姐嫁去方家是对是错,看今儿娴姐这样子,方觉出她心思之深,下手之狠,绝非良善之辈。

若惠姐今日有个好歹,此乃贾家家丑,在说娴姐是嫡女,身份尊贵,贾家也会倾向娴姐,就是顾忌脸面,也会替娴姐极力遮掩,瞒着不让方家知道真相,娴姐心里像明镜似的,是以才肆无忌惮。

惠姐肚里的胎儿若掉了,谁能证明这就是方家的子孙,就是方家也不能空口白牙说惠姐怀的孩子是方珏的,在说贾家可以完全不承认惠姐怀过孩子,方家子嗣之说,一切子虚乌有,纯属无稽之谈。

这样一来,贾家只需妥善处理惠姐,这桩丑事就掩盖过去了。

这番心思不可谓不深,看来娴姐今儿是有意而为之,如不是自己及时赶到,拦下来,只怕惠姐腹中胎儿不保,就是惠姐小命能不能留,都难说。

佟氏不由倒抽口凉气,突然停住脚,挽香看主子不走了,不解地问:“主子,有事吗?”

佟氏调转脚步,道:“我们回去,接惠姐回小偏院去。”

挽香人机灵,一下子明白主子的意思,紧走几步跟上,道:“惠姑娘留在上房太危险,如娴姐折回,姐儿不是又要吃苦。”

佟氏心急,加快步子,就连邹姨娘经过和她打招呼,她也没知觉,从上房窗下经过,听里面没动静了,心才稍安。

惠姐躺在床上,眼神黯淡无光,见佟氏又转回,微微一愣,佟氏上前,也不多说,道:“跟我回小偏院。”

惠姐瞪大眼睛,很出乎意料,马上明白过来,不声不响支撑起身子要起来,佟氏想:她也知道轻重,这次看来真让娴姐吓到了。

芙蓉赶紧上前扶着,挽香也上前帮手,把惠姐搀扶下地,惠姐看来胎儿没事,还能走动。

东西都没顾上拿,就出了屋子,一行悄悄回到佟氏那方小偏院。还好路上没遇见王氏和娴姐的人。

佟氏也不让惠姐住回她原来的屋子,而是让她住在东稍间,自己则在外间,这样有动静,她也好知道。

晚间临歇下时,佟氏进去里间看惠姐,惠姐正要安置,只穿着肚兜,佟氏赫然见她肩头一片淤青,雪白x脯一块块紫黑,触目惊心。

佟氏心里暗叹,这是何苦,这男人有什么好,姊妹二人亲情全无。

惠姐看母亲盯着她伤处看,忙抓过衣衫遮盖住,低头不语,佟氏安慰道:“好好歇着,什么也别想,肚子里还有孩子。”

惠姐看看她,眼中莹然有泪。

佟氏才打稍间出来,祯哥进来,皱着小眉头,看母亲问:“听说惠姐姐让娴姐姐打得够呛,娴姐姐也太狠了。”

佟氏手按在他肩头,道:“这事也不能全怨你娴姐姐,也是你惠姐姐不对在先,你只要知道她二人都是你姐姐,旁的事你小孩子不懂,就别问。”

祯哥听母亲说,把方才怨恨娴姐姐的心稍减,道:“惠姐姐睡下了。”

佟氏点点头道:“你也回房歇着吧。”

次日清早,佟氏照例早起要去上房,听里间没有动静,惠姐似乎还没醒,怕惊动她,就轻手轻脚起来,洗漱了,嘱咐挽香看好惠姐。

就带着秋荷去王氏屋里,才进了上房院落,就见丫鬟出出进进忙里忙外,问太太一个小丫鬟叫香儿的道:“有什么事吗?”

香儿道:“爷要出门两天,这不太太正带着下人们给爷预备出门的东西,爷一会就走。”

佟氏问:“爷去那里?去几天?”

那丫鬟道:“河间府,三几日便回。”

佟氏听说贾成仁要出门,想惠姐的婚事又要耽搁几天,心里不免着急,生怕在出什么事。

佟氏心事重重回房去,看里间门关着,挽香在堂屋擦抹桌子箱柜,悄声问:“姐儿醒了吗?”

挽香朝里间瞥了眼,道:“姐儿才要起来。”

佟氏推开格子门,进去里间,见芙蓉服侍惠姐正穿衣裳,佟氏道:“你身子骨虚,在多躺一会。”

惠姐脸色照昨儿好了点,声儿细弱地道:“老躺着头晕,饿了想吃点东西。”

正说着,一个小丫鬟进来回道:“大厨房早膳已送过来。”

佟氏道:“摆饭吧。”就出去看看今儿是什么吃食。

挽香和秋荷带着几个小丫鬟一样样从食盒里把饭菜拿出来。

芙蓉出来帮忙,佟氏吩咐把惠姐的饭菜撂下,把自己的几样菜给惠姐端过去在里间吃,芙蓉马上明白过来,没吱声就给惠姐端了过去。

惠姐临时搬回来,只有芙蓉一个丫鬟跟着,小蝶留下看屋里,佟氏怕兴师动众,王氏知道多想。

芙蓉端去东稍间,放在**翘方桌上,惠姐已穿好衣衫,倚在引枕坐起来。

芙蓉搬了个黄花梨小炕桌,放在炕上,碗碟摆在上面,惠姐拿起银箸,今儿有了点胃口,看菜色好像不是往日她的份例,问芙蓉道:“大厨房是不是送错了?”

惠姐是主子份例自然比姨娘的高。

芙蓉轻声道:“这是姨娘的份例,姨娘叫把主子的饭菜搁那,端了这个来。”

惠姐怔了一下,瞬间明了,垂眸道:“还是姨娘想得周到。”

芙蓉看着主子,知道主子如今也多少体会到佟姨娘的好心,佟姨娘是怕娴姐母女在饭菜里动手脚。

吃过早膳,捡了碗筷,佟氏坐在东间南炕上做针线,芙蓉说去上房惠姐住的屋子把惠姐没来得及拿的临时换洗的衣物取来。

可是芙蓉去不大工夫,就慌张跑回来,佟氏和徐妈妈、挽香正在说话,芙蓉惊慌跑入,走得急,喘息着,断断续续道:“不……好了,吴善保家……带人来了。”

佟氏从她不连贯的话语和惊慌的表情中悟出危险,芙蓉缓口气,才又道:“我去上房给姑娘取衣物,见吴善保家的带人气势汹汹去姑娘屋里找姑娘,奴婢一看不好就急忙抄小路,跑回来报信。”

佟氏一听急站起身,从窗外望去,就见院外衣衫晃动,想走已来不及。

章节目录 62亲家要人

佟氏来不及多想忙对徐妈妈道:“快把门关上,你二人带着惠姐赶紧出府,去汪侍郎府上,找夏姨娘,事不宜迟,快走。“

外间说话,惠姐在里间全听见,她一挑帘子出来,吓得脸色惨白,惊慌望向窗外。

佟氏推她道:“快走,这里有我应付,大门上人问就说去布庄买衣裳料子。”

惠姐外衣都顾不上穿,徐妈妈和芙蓉一左一右扶着她从后门出去。

佟氏望向窗外,吴善保家的已带人进了院子,直奔惠姐住的西稍间去了。

佟氏想尽量拖延下时间,就命挽香把桌子推到门边把门顶上。

不大工夫,吴善保家的带人没搜到惠姐奔正屋来了。

一推正屋门,里面上着闩,叫门道:“那位姐姐在屋里,奴婢奉了太太的命找惠姑娘有话说。”

佟氏在屋里答道:“大娘稍等,我换件衣裳。”

吴善保家的耐着x子等了片刻,还不见动静,使力叩门道:“姨娘先把门打开,奴婢有话问惠姑娘,惠姑娘可在屋里?”

佟氏慢吞吞地道:“原来大娘是来找惠姐的呀?我当太太找我什么事?”

吴善保家的有点急了,口气也变得生硬,道:“姨娘把门打开,误了时候,奴婢可担当不起。”

说罢,叩门的手加大力道。

佟氏还是不慌不忙道:“惠姐身子不爽才睡下了,大娘去回太太,等惠姐醒了在过去不迟。”

吴善保家的真急了,双手砸门,道:“快开开,太太立等惠姑娘回话,奴婢可不敢耽搁。”

佟氏不在言语,吴善保家含着怒气,没好气地朝跟着的众丫鬟婆子道:“都是死人,把门砸开,有事我担着。“

众人一起撞门,不久,就听‘咣当’一声,门被从外撞开,顶门的桌子被大力道推开好远。

吴善保家用力过猛,摔了个大前趴子,吃了个狗啃泥。

挽香想乐,一看情势不对,用帕子捂住嘴,憋了回去。

旁边丫鬟婆子忙扶起吴善保家的,吴善保家的这才看清楚堂屋里就佟姨娘和个丫鬟两个,恼羞成怒道:“给我搜。mianhuatang. [棉花糖小说]“

这群人冲去里间,一会出来,道:“没有惠姑娘。“

吴善保家的看着佟氏,皮笑r不笑地道:“姨娘这是逗奴婢玩呀?惠姑娘姨娘给藏在那里?告诉奴婢,免得奴婢为难。”

佟氏为了争取时间,道:“我跟你去见太太,见了太太我就说惠姐在那里。”

吴善保家的想发作,她又是姨娘不是奴才,只好隐忍下来,冷声道:“好,姨娘跟我回去,奴婢就好交差。”

佟氏边走脑子转着,想着见了王氏怎么说。

在说王氏,正琢磨下手打掉惠姐肚子里的胎儿,想命人暗地里在惠姐的饭菜里下药,可巧,贾成仁晚间回来说出门几日,王氏暗喜。

贾成仁不在,这事就简单多了,一碗药打掉那孽障,即使惠姐有什么不测,对这样一个败坏门风的庶女,贾家也不会说什么,就是官府都不管,通奸罪打死勿论。

佟氏知道主母王氏不会放过贾成仁不在家的机会,贾府无人护惠姐,就是老太太事后知道也不会为个庶女和有家世背景的儿媳闹翻。

王氏待贾成仁前脚刚走,一刻等不得,命吴善保家的带人马上动手。

王氏坐在上房等吴善保家的消息,外面小丫鬟道:“吴大娘回来了。”

话音刚落,棉帘子一掀,佟氏却进门来,王氏诧异地看着她,脱口道:“你来做什么?”

佟氏上前,去炕沿两步撩起裙子跪下。

道:“婢妾来有几句话想对太太说。”

王氏看了看吴善保家的,吴善保家的表情很不自然,王氏纳闷,冷脸道:“有什么话快说。”

佟氏满脸愧悔,声儿微颤,道:“婢妾从前年轻,冒犯了太太,如今也知道错了,太太大人大量,饶恕婢妾,斗胆求太太放过惠姐,惠姐自愿做小妾,做奴做婢服侍她姐姐,以她姐姐为尊,不敢与她姐姐争平妻的位置,婢妾母女出身卑贱,怎配和太太和娴姑nn比肩,娴姑娘若放惠姐在房中使唤,如产子,也愿意归到她姐姐名下,方家是豪门贵胄,方姑爷将来难免纳妾和通房,既然早晚会有别的女人,自己妹子岂不是更好?”

王氏沉吟半晌,琢磨她这番话,似乎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只对这母女衔恨已深,轻易不肯接纳。

佟氏知道王氏不会因她几句话就消除怨恨,只为拖延时间,起码要等到贾成仁归家。

惠姐压g也没说过生子归在娴姐名下,这只是佟氏顺嘴一说,消弭王氏母女怨恨,到时不定怎样?归不归娴姐养,这要看方家的意思。

王氏冷笑道:“你的嘴倒是能说。”

佟氏一看王氏态度有所缓和,又道:“惠姐若有好歹,方公子日后知道,小夫妻生分,娴姑娘的日子也过不好,若让惠姐嫁过去,方姑爷心愿已了,太太知道男人的心多变,没到手稀罕得跟个宝似的,及至娶到家还不是丢开手,娴姐是当家主母,惠姐是婢是妾,半个奴婢,说出大天来,惠姐还能翻出娴姑娘手心,还不是做小伏低,以她姐姐命是从。”

这番话,王氏听了稍觉顺耳,佟氏看她脸上y晴不定,又加把火道:“婢妾本不愿惠姐给人做小,这太太也知道,高门大户尚要挑拣,放着正头夫妻不要,却去看人脸色,婢妾打心眼里是一百个不愿,也是没法子,惠姐不争气,婢妾这几日也气得够呛,要知道她也是和我一样做妾的贱命,不如下生就掐死算了。”

王氏听了这番话,心里好过不少,把那怨恨去了五六分。

细琢磨,这佟氏说得对心思,这小贱人如嫁入高门大户做正牌夫人,她才呕死,嫁入方家做妾,和她母亲一样,子女庶出,一世抬不起头做人,她才痛快。

王氏虽恨意没全消,也不似当初听见这事时震怒,恨不得打杀惠姐心都有。

王氏冷哼声道:“惠姐她现在哪里?”

佟氏早已想好说辞,道:“去她舅舅家住几日,我母亲想惠姐一直没回去,让她舅舅来接,我自作主张让她跟去佟家了。

王氏出乎意料,看看吴善保家的,吴善保家的紧张得站在那,心里这个恨,被佟氏耍了。

从王氏上房出来,佟氏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好险,若方才王氏直接派人去大门上问,就会知道惠姐去向,派人去追,惠姐十有□跑不掉的。

王氏等佟姨娘走了,砸吧一会,不对,惠姐的x子会老实了?像佟氏说的,打死她都不信,这庶女生就的不安分,方珏让她勾得神魂颠倒,把嫡妻娴姐冷落一旁。

后悔方才受了佟氏言语哄骗,忙唤吴善保家的道:“你速去大门问问门上小厮,惠姐可曾出了府门?”

吴善保家的答应一声,忙就去了。

王氏越想越不对劲,若不趁着这机会除掉惠姐,嫁去方家就难办了。

惠姐奉子成婚,嫁入方家,娴姐必以礼相待,不敢公然苛待妾室,只能背地里做些手脚,不慎若揭出来,她难逃恶妇之名,即便不被休掉,也好不过哪去,事关方家子嗣,不说方珏就是方老爷夫人也不答应。

所以惠姐一定在贾府解决掉。

王氏隐隐不安,少时,吴善保家的回来,道:“回太太,方才惠姑娘和徐妈妈出府去了,大门上小厮说惠姑娘说去布庄买衣裳料子,走得匆忙,像是很着急的样子。”

王氏心往下沉,捏紧手里的绣帕,暗恨佟氏狡猾,一不做二不休,道:“你多带些人去佟府就说她母亲佟氏病了,接她快回来。”

吴善保家的不敢耽搁,带着家下婆子小厮套车去佟府。

佟氏回房,松口气,猜想惠姐大概已到了汪府,方才一阵心慌,此刻才平静下来。

佟氏紧张劲过去,浑身绵软,躺在竹塌上小憩。

梦中纷乱,王氏和娴姐张着血盆大口,要把惠姐吞下肚,佟氏惊吓醒了。

恍惚中听外间小丫鬟说话声,一个小丫鬟道:“我才去大门上找门上的小厮捎点东西,见吴妈妈带着群人,出府门,听见像是说往佟府接惠姑娘去了。

佟氏在里间听了,暗自庆幸,可又担起心来,王氏找不到人,去娘家搅闹。

在说吴善保家的带着人去佟家,其中有跟佟氏去过佟家的知道路,就快马加鞭,不一时便到了。

叫开门,佟家小厮听说贾府来人,只道是姑nn派人来,忙进去禀报。

今个巧了,佟大爷在家,一听门外来了贾府中人,就迎了出来。

佟大爷去贾府找妹子和吴善保家的照过面,知道是太太心腹,跟前说上话的人,忙就热情招呼浑家胡氏道:“快请大娘屋里坐。“

吴善保家的不敢张狂,客气地道:”佟家大爷大nn,是这么回事,惠姐她母亲病了,想惠姐,太太让接惠姐回去。“

佟大爷一听,忙道:“妹子病了,严重吗?“

吴善保家的忙赔笑道:“佟姨娘就是受凉了,头重,吃了剂药,发了汗,好些了,说惦记惠姐,太太让接惠姐回去贾府。“

胡氏诧异道:“惠姐没来我家。“

吴善保家的一愣,想这佟家定是把惠姐隐匿起来不说,硬扯出几分笑容,道:“佟家舅爷,老奴来时我家太太吩咐了,务必带了惠姐回去,惠姐不回去,奴婢吃罪不起,佟舅爷舅太太可怜奴婢,行行好,让奴婢把惠姑娘带回去。”

佟大爷不禁狐疑,道:“甥女真没来我家,不知大娘从哪里听说的?”

吴善保家的一急,脱口道:“她母亲说来舅家。”

胡氏急了道:“我府上有一二年没见甥女的影,节下都不来,这时来做什么?不信你们去屋里翻。”

佟大爷不觉多心,问:“你贾家是出什么事了吗?”

吴善保家的看二人表情不像装的,一脚门里,朝院子里张了张,也没见有什么小轿,门口也空空的,不像惠姐来过。

怕佟大爷起疑,忙遮掩道:“是奴婢一时心急,想是听错了,惠姐没在府上,那就叨扰亲家爷和nn了,我等就不进去了。”

说罢,带人匆匆走了,吴善保家的一走,佟大爷犯了寻思,对他浑家胡氏道:“妹子不是在贾家出什么事了,我后晌吃了中饭去看看。”

他浑家胡氏道:“能有什么事,不过看看也好。”

心想去了也不空手回来,就撺掇让男人去。

这一去又多出许多波折来。

章节目录 63娘家出头

春日倦怠,佟氏晌觉直睡到日头西坠,伸了伸懒腰,出去廊檐下,倚着栏杆看天边晚霞,想这时节漠北已起了风沙,脑海中千军万马厮杀场面。

一个上房的丫鬟走来,上了台阶,来至跟前,道:“姨娘,太太叫您过去。”

佟氏抿嘴一笑,知道王氏没找到惠姐,必拿她去问。

就不慌不忙去东稍间换了衣衫,款款去上房。

王氏看佟氏一进门,忍不住怒气,厉声道:“惠姐那小蹄子去那里了?”

佟氏福了福,束手站立一旁,毕恭毕敬地道:“回太太,听惠姐丫鬟说惠姐去了舅舅家,也不知为何这时还未回来,我正想回了太太,派人找找。”

王氏一听,气乐了,冷笑一声,道:“佟姨娘,别演戏了,快说惠姐去了哪里?”

佟氏瞪大眼睛,不解地道:“太太说的什么,婢妾不明白,婢妾早起来上房请安,回去惠姐就走了,问小丫鬟说好像是说去了舅家,难道是……。”

脸上变颜变色,不敢说下去,王氏着急道:“难道什么?快说。”

“难道是找方姑爷,方姑爷藏匿起来,也未可知。”

这一说倒提醒了王氏,听吴善保家的回来说,好像佟家真不像藏了惠姐,佟氏这猜测有七八分的可能。

王氏头疼,如果让方珏藏起来,是不会交出来的,只好眼看着奸夫□成其好事。

王氏越想越气,不由骂佟姨娘道:“有其母必有其女,滚出去,别让我看见你。”

佟氏巴不得,溜边退出去。

在说娴姐,这二日没消息,惦记惠姐的事母亲办妥没有,就找个借口回了娘家。

王氏烦恼地说惠姐不知去向,十有□是让方珏那小子藏起来了。

娴姐一听,在也坐不住,赶回方家。

事也凑巧,方珏竟一夜未回,娴姐脑中幻想着惠姐和夫君二人颠龙倒凤,气得一天水米没下肚子,n娘李妈妈愁苦地劝道:“姐儿不吃饭饿坏了身子,平白便宜了别人。”

娴姐没好气地道:“一想那贱人此刻正和公子成双成对,我那还能吃得下。”

方珏的两个收用过的丫鬟,红袖和添香相互交换个眼色,看主母气头上,怕寻趁她们的不是,就不声不响地溜边出去了。

不用说,方珏回来,小夫妻又一番闹。

次日头午,徐妈妈悄悄回府,佟氏二人进去里间,佟氏问:“惠姐怎么样?”

徐妈妈道:“夏姨娘安排了住处,怕姨娘惦记,让老奴回来告诉一声。”

佟氏道:“汪府的人不知道贾家的事吧?”

徐妈妈道:“老奴没敢声张,只悄悄把原委和夏姨娘说了,夏姨娘让老奴告诉主子放心,就是没了她也不能没了姑娘。”

佟氏道:“你这一回来,一会上房就知道,若太太问起,你如此这般……。”

低声耳语。

果不其然,二人话音才落,就听外间小丫鬟道:“春嫣姑娘怎么来了?”

春嫣不待通禀,直奔东间,一掀棉帘子迈步就进去,也不行礼,看徐妈妈道:“太太找你,即刻过去。”

徐妈妈和佟氏会意,徐妈妈就跟她过上房。

王氏一整日没找见惠姐,心里正窝火,小丫鬟回说:“娴姑nn回来了。”

娴姐一进屋,王氏便发现神情不对,娴姐眼圈红红的,坐在一旁,直掉眼泪。

王氏心疼地着急道:“怎么了,跟姑爷吵架了?”

这一问,娴姐呜呜咽咽哭个不住,王氏看眼跟过去陪嫁的两个丫鬟,一个叫紫儿的一脸不平道:“姑爷回来,姑娘就问了句可看见惠姑娘,姑爷就多心,追问姑娘拿惠姑娘怎么样了,人怎么没了,姑娘没说几句话,姑爷就急了,吵起来,姑爷出府走了,晚间也没回来,早起,夫人知道小夫妻拌嘴,怪我家姑娘不懂事,把姑娘好一顿贬斥。”

王氏更添烦恼。

这时,听门上人来报,说徐婆子回来了。

王氏忙就吩咐春嫣道:“把老徐婆子找来,这回别让她走了。”

安抚娴姐,送去她闺房歇着。

徐妈妈进了上房,王氏脸色y沉似水,徐妈妈行礼,躬身道:“太太唤老奴何事?”

王氏厉声道:“说惠姐那小蹄子去那里了?”

徐妈妈唉声,一拍大腿,道:“老奴没用,姨娘吩咐老奴跟姐儿去外家,走至半路,姐儿说要去铺子里买衣裳料子,只好绕道去集市上,到了一家成衣铺子,姐儿在里面试衣裳,老奴在外左等不出来,右等不出,着急去里面试衣间一看,空空无人,问店家说从后门走了多时,老奴听了,急得满街地找,连个影儿都没有,老奴想姐儿是上天入地不成?”

王氏一股急火攻心,惠姐这小蹄子跑了,千算万算,还是让这小蹄子溜了。

吴善保家的看主子身子摇晃,忙上前唤道:“主子,怎么了?“

王氏抚着x口,气得浑身乱颤,手指门外,迭声道:“把佟氏那贱人拿来。”

佟氏正倚在廊子上手捧着一本书看,听院外纷杂的脚步声,抬头见吴善保家的带人进来,知道祸事来了。

是祸躲不过,佟氏反倒不那么害怕。

坐着没动。

吴善保家的上前也不行礼,大声道:“太太命姨娘即刻去上房,不得有误。”

吴善保家的看她坐着没动,使了个眼色,家下婆子丫鬟就要上前拉扯,佟氏肃色道:“慢着,我自己走。”

说罢,站起身,扯了扯衣角,从容地跟着吴善保家的过上房。

王氏一见佟氏进门,眼里火星子直冒,不由分说,对左右怒喝道:“上家法,把这贱人给我拉出去打五十板子。”

五六个chu壮的婆子上前扭住佟氏,佟氏知道今儿这场打是不能免,可还不甘心,大声道:“休得无礼!我有话跟太太说”

众婆子停住手,拿眼看着王氏,王氏柳眉倒竖,杏目圆睁,厉声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佟氏面无惧色,傲然道:“我堂堂贾府三房的妾,没作奸犯科,太太因何打我?”

王氏咬着银牙,牙缝里挤出,“你助女私逃,犯了祖宗的家法。”

佟氏冷笑道:“惠姐为何要逃,太太最清楚,何用我多说,你是欲加之罪。”

王氏眼神像刀子,恶狠狠地道:“废话少说,我今儿就要家法上你的身。”

佟氏事到如今怕也没用,正视着她道:“你就不怕三爷回来怪罪?”

王氏冷笑道:“三爷回来又能把我怎样?难不成为了你个贱人母女把我休了,即便把我休了,今个我也要先打死你。”

话分两头,却说,佟大爷惦记妹子,看贾家神神秘秘的,越发不放心,次日早,便套车去贾府。

到了贾府门首,让小厮往里传报,小厮进去往内宅通传,佟大爷左等没消息右等没动静,佟大爷着急,在大门外来回踱步。

他不知小厮传进话去,到了三房,太太的贴身丫鬟仲夏看太太正气头上,那还敢回,就告诉人出去说佟姨娘出门去了。

那门上小厮认识佟大爷,佟大爷时常看妹子,或多或少给些酒钱,因此都很客气,出来道:“佟大爷,三房下人说佟姨娘出门去了。”

佟大爷心思缜密,一想昨儿来接惠姐说她母亲病了,怎么今个又出门了,更加怀疑,心急,就道:“我自己进去找太太。”

家人拦着,佟大爷甚也不顾,硬是往里闯,家人知道是佟姨娘兄长,不敢太过得罪,何况得过好处,就也为难,不好撕破脸,硬赶他出去。

这里正吵嚷着,正巧老太太的陪房单家的从外回来,见一群人吵吵嚷嚷,分开众人,一看认识,是佟家大爷,忙喝退了小厮,和颜悦色地问:“佟家舅爷,敢问何事在此吵闹?”

佟大爷认识单家的,知道单家的在贾府有些脸面,就抱拳恭敬地道:“在下来看妹子,府里下人们拦着,不让进去。”

单家的朝门上小厮方才拉扯佟大爷的道:“怎么亲戚都不认了?”

一个小厮苦着脸道:“不是小的们不认,是里面传出话来,说佟姨娘没在府上。”

单家的皱眉看佟大爷,心想,这人太无理,不满地道:“佟家舅爷,既是令妹不在府上,就不该在此搅闹。”

佟大爷知道单家的不能得罪,就又抱拳拱手,尽力分说道:“昨儿贵府三太太派人去我家说找惠甥女,又说她母亲病了,在下不明白,既是病了,怎么还出门去了,在说甥女去那里了?”

单家的是何等j明,一听不对,就道:“佟舅爷先去前厅等候,待我回了老太太在做道理。”

佟大爷想贾家老太太是明白人,就安心等在厅上。

在说单家的回到上房,老太太正和二房的芸姐聊着闲磕,祖孙俩其乐融融,单家的摆手挥退众人。

方道:“老太太,老奴才从外面回来,见佟姨娘的兄长在门首吵闹,老奴问了缘由,说不让见她妹子,还说惠姑娘不知跑那去了,也没在府里?”

老太太听了,不免生疑,一想王氏,不觉蹙眉。

道:“你去三房把佟姨娘找来,就说我要见她,我就不信三媳妇敢拦着也不让我见。”

单家的就去三房,没进三房院子,就听里面吵嚷声,单家的知道有事,对惠姐的事也有耳闻,只是不知惠姐离家,三房上下瞒得一丝风不漏。

遂紧走几步进了院子,就看家下婆子丫鬟把佟氏按倒在一长条凳子上,两个腰身chu壮的婆子手持大板子,气势汹汹,佟氏挣扎,嘴里大声叫嚷:“以下犯上,不怕三爷回来剥了你们这帮奴才的皮。”

一个满脸横r的老婆子,咧着大嘴道:“姨娘只怕等不到爷回来。”

几个下人按住佟氏,佟氏动弹不得,那俩个婆子高举起板子,正要打,单家的想这一板子下去,佟氏细皮嫩r的,那能禁得住,忙大喊一声:“住手!”

下人们一看是单大娘,都傻眼了,忙去回太太。

单家的进去上房,王氏挤出笑道:“单大娘怎么来了?”

单家的行礼,垂首恭敬地道:“老太太让传佟姨娘过去。”

王氏心一凉,暗道不好,这是谁走漏风声,老太太知道了。

也不敢不放人,就极不情愿地告诉下人把佟姨娘带回来。

单家的走后,芸姐偎在老太太跟前,道:“还是您了人家心肠好,芸儿若没您多年照顾,还不知什么命。”

老太太慈祥地笑着拍拍她的手,道;“凡事呢,在自个,是你懂事,知道分寸,惠姐就无法和你比了。”

本来儿子房中的事,她是不管的,嫡庶尊卑,不能乱了规矩,可佟家舅爷在门首吵闹,她怕惠姐的丑事传扬出去,贾家在商场上行走,名声要紧,她也就破例c手,管这档子事。

章节目录 64婆婆c手

本来儿子房中的事,老太太是不管的,嫡庶尊卑,不能乱了规矩,可佟家舅爷在门首吵闹,她怕惠姐的丑事传扬出去,贾家在商场上行走,名声要紧,她也就破例c手,管这档子事。( 棉花糖小说)

王氏无奈,只好叫人把佟氏带回来,让单家带去上房。

佟氏进门便跪下,叩见老太太,跪着就不起来,单家的道:“奴婢去时,三太太命人要打佟姨娘。”

佟氏跪着把整个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老太太听了,心里暗叹,王氏是恨极才做出这等事。

于是道:“你出去见你哥哥,好让他放心,但有一点,方才你说的,对外人不许提一个字,家丑不外扬。好歹都是家里事,外头人听了,不定怎么笑话,再者与惠姐名声也不好,你太太那我会说她的,不会让她胡来。”

佟氏答应声道:“是,老太太。”起身出去。

佟氏走了,老太太道:“把三太太给我叫来。”

自打佟氏去老太太处,王氏就坐立不安,看上房一小丫鬟走来,对她道:“老太太唤三太太过去。”

王氏心怀鬼胎地随那丫鬟去上房。

王氏进门,老太太也不正眼瞧她,王氏小心上前低身一福,道:“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嗯’了声,眼却看着案几上一盆名唤绿云的兰花,花色湖绿,十分娇艳。

王氏尴尬地站着,讪讪地道:“老太太唤媳妇何事?”

老太太这才转过脸,淡淡地眼神看着她道:“听说你爷刚出门,你做起威福,打杀妾侍和庶女?”

王氏强辩道:“老太太听那个乱嚼舌g说的,是那佟氏编排媳妇,佟氏不守规矩,私助惠姐出府一夜不归,定是私奔找方姑爷去了。”

听了这话,老太太脸色一变,正色道:“三媳妇,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有何证据惠姐和男子私奔,这话传出去,我贾府脸面还要不要?”

王氏急于开脱干系,怕老太太责怪,倒忘了这层,低头小声道:“惠姐一夜未归,媳妇猜测大概去找方姑爷。”

老太太扯动下嘴角,露出一丝嘲讽,道:“慧姐她为何跑?不是你逼得吗?你还在这里强辩,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只顾着娴姐,那轩哥就不管了吗?”

王氏一愣,这几日气昏了头,没往深了想。

老太太又道:“你打杀了妾和庶女,老三回来能让你,老三的x子你也知道,气急休了你,娴姐有一个被休了的娘,在婆家日子可就更不好过了,你是帮她还是害她?这些都不管,单说轩哥,你去了,轩哥怎么办,轩哥长大了,有你这样恶毒的娘亲,让他如何世上做人,这些你都想过吗?还是想好了,若这些都能豁得出去,你就依着x子做,我也不拦着。”

老太太一番话,还真把王氏问得哑口无言,和贾成仁十几年的夫妻,贾成仁的脾x她知道。脾气上来,除了老太太任谁都拦不住,自己被休回娘家,轩哥怎么办?落在后娘手里,不是更惨,此刻王氏才有点害怕。

做得过于明目张胆,这不是她一向的行事为人,这层贤德面纱揭了,看来是不智的。

老太太看她不语言,脸上一红一白,知道话起了作用,语气又有所缓和,道:“你是三房主母,论理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可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在理上你得站得住脚,你是个明白人,怎么倒糊涂起来。”

王氏低眉敛目道:“媳妇是一时气急。”

老太太道:“老三回来前,你三房别在闹出事来,如若不听我老太婆的,老三回来,别说我不替你说话。”

王氏点头答应。

王氏下去,老太太对单家的道:“惠姐出府的事任何人别让说出去,等老三过两日回来,赶紧把惠姐送出门,免得在生事。”

佟氏从老太太屋子里出来,就去前厅,打老远就见哥哥站在厅门口向内张望,看见妹子影子,才放心。

兄妹二人进去厅堂,落座,小丫鬟捧茶上来,佟大爷这阵子着急,三月天,额上却见了汗,接过茶水,咕嘟嘟喝了底朝上,把空茶碗放到桌子上。

佟氏抽出腋下帕子,隔着桌子递过去,道:“哥哥擦擦脸上的汗。”

佟大爷抹了几把,方道:“昨儿听吴大娘说你病了,惦记你,一早就来贾府,门上小厮进去,我等了这半日也不回话,急了,抓住一个小厮一问,说你又出门了,我细想前后不对景,胡思乱想是出了什么事,刚才若不是你出来,我就闯进去。mianhuatang. [棉花糖小说]”

佟氏看佟大爷着急她一脸的汗,心里感动,有这样一个娘家,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佟氏不能说实话,免得他着急惦记,就故作轻松笑道:“下人们以为我出门了,惠姐昨个出门买东西没回来,一时着急,找到佟家。”

佟大爷有点不太相信。直觉妹子有事瞒着他,狐疑地瞅着妹子的脸,似想到从中看出破绽,佟氏面色平和,一无波澜。

佟大爷担心地道:“有事不要瞒着为兄,为兄替你出头,虽我佟家平民百姓,可谁欺负我妹子,我也不答应,今个如贾家不交出你,我也不会罢休。”

佟氏大受感动,安慰她哥哥道:“贾家厚德,逾礼的事不会做的。”

佟大爷道:“惠姐,还没找到婆家?”

佟氏想这事早晚也瞒不住,就道:“方家派媒婆来提亲,要纳惠姐为妾”

佟大爷一听,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急问:“这事是真的?”

佟氏点点头道:“,此事还未定准,因此没有声张,府里人都不知道。”

佟大爷跌坐椅子里,茫然看着她问:“妹子真这么打算,让惠姐嫁过去做妾。”

佟氏道:“这是惠姐父亲的意思,姊妹共侍一夫,互相照应。”

佟氏说得有点牵强。

佟大爷不大相信,盯着她问:“妹子从前心高,g本不想惠姐做妾,为何那么多正头夫妻不做,偏偏做妾,这又是为何?”

佟氏道:“方家公子看中惠姐,她父亲也就同意,过些天她父亲回来,就把亲事办了。”

佟氏又道:“哥哥知道就行,别告诉嫂嫂知道,两家还未定妥,怕有差池,与惠姐名声有碍。”

佟大爷点点头道:“我知道,惠姐给人做妾这事,妹子还是好好考虑考虑,这是甥女的终身,将来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佟氏只好圆下去,道:“方贾两家亲上做亲,都愿意,有她父亲和嫡母做主,我也不好说什么。”

佟大爷满心不愿意,也不便多说,聊了两句闲话,就告辞回去。

佟氏没敢叫惠姐回来,怕王氏在出什么花招。

次日,王氏正在房中喝茶,小丫鬟高兴地跑进来,道:“三爷回来了,正往上房来。”

王氏手里端着茶盅子差点失手掉在地上。

这功夫,贾成仁已进了上房,王氏见了,心里有鬼,异常殷勤,嘘寒问暖,命丫鬟打水给侍候三爷洗脸,又命厨房做三爷爱吃的几道菜。

贾成仁拖靴上炕,坐下,王氏亲自捧茶,笑容满面道:“爷一路辛苦了?”

贾成仁道:“我走这两日家里还好?”

王氏心虚,强作笑脸,勉强应了声,:“好。”

这时,进来个丫鬟,道:“三爷,老太太找三爷过去。”

贾成仁对王氏道:“我也正想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就派人来了,我去上房看看。”

王氏待贾成仁去后,不免慌乱,老太太一定是说她所做之事,贾成仁听了,定是怒不可遏。

还真让她猜对了,要不说夫妻,知道底细,贾成仁去老太太上房,老太太学了这二日发生的事,贾成仁果然大怒,眼睛瞪得溜圆,道:“好大的胆子,敢如此胡为,真以为我不敢休了她,儿子这就写休书,休了这不贤妇。”

说吧,命人拿笔砚就要写休书,老太太忙拦住道:“慢着,老三,你先息怒,听我说。”

贾成仁忍住怒气,道:“母亲有何吩咐?”

老太太慢条斯理地道:“这三媳妇虽是做事狠了点,可不是没把佟姨娘和惠姐怎么样吗?你休了她,轩哥怎么办,娶个后娘回来?王氏好歹也是亲生母亲,我贾家素来仁义,从未做过休妻的事,这与你官声也不好,知道的说王氏不贤,不知道说你薄情寡义。”

老太太这番话,贾成仁一腔火气,熄了大半,一时没了主意,道:“依老太太的意思是就这样算了。”

老太太道:“这事先放一放,你先把惠姐的亲事定了,给方家回话,定个日子,一顶小轿就抬过去吧。”

贾成仁道:“太仓促,没有准备,惠姐不能空身子嫁过去,旁人会说我贾家闲话,让方家看低惠姐。”贾成仁想说,惠姐奉子成婚本就不是光彩事,又没有嫁妆,连方家下人都会瞧不起她。

老太太似早就盘算好了,道:“纳妾不像娶嫡妻,多少是点意思就行,府里怕一时酬不上现钱,把我的体己钱拿出两千两银子,给惠姐做陪嫁,公中在出三千两银子,加上金银首饰,也不算寒酸,惠姐虽是妾侍嫁入方家也有体面。”

老太太看来早就想好了,筹划得面面俱到,贾成仁从心里往外感激。

跪下大礼给老太太叩头,声儿有点哽咽道:“儿子屡次受老太太大恩,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无以为报,唯有今后仕途上j进,才不枉了太太教养扶助之恩。”

老太太命左右道:“快扶你三爷起来,母子说外道话。”

从老太太上房出来,贾成仁直奔王氏上房。

见丈夫回来,王氏堆下笑脸,迎上前,道:“爷见过老太太了?”

贾成仁脸色铁青,在椅子上坐下,王氏坐在另一侧椅子里。

贾成仁冷厉声儿,道:“你在若对佟氏和惠姐下毒手,别怪我不顾念夫妻情分。”

王氏听他口口声声向着贱人母女说话,心中腾起一股火,敛了笑,道:“你待如何?”

贾成仁凛冽的眼神看着她,口气冷硬,道:“这次要不是老太太拦着,一纸休书,打发你回娘家,你这样的主母我贾家不要”

王氏忽地一下子站起,一旁吴善保家的见事情不好,一旁扯了扯王氏衣衫,王氏不顾这些,才要发话,就听门外下人道:“回爷和太太,方姑爷来了。”

原来这方珏听说惠姐不知去向,不知惠姐出了何事,再也坐不住,就硬着头皮,来贾府寻人。

贾成仁一听,狠狠地瞪了王氏一眼,道:“如惠姐有事,我岂肯与你干休。”说吧,就出去了。

王氏跌坐椅子里,恨佟氏和惠姐母女,连夫君贾成仁一并恨起来。

章节目录 65共侍一夫

新月初升,三房小偏院外,一人倒背着手,迈着方步,进了这方小院,朝正屋看,就见正屋琉璃灯光影下,窗纱映出二人身影,是佟姨娘和祯哥儿,佟氏手捧书卷,贾祯伏案写东西。

贾成仁打发走了方珏,想惠姐还躲在外面,不放心,就去佟氏那方小院,想问她惠姐躲去那里。

佟氏坐在堂屋里北炕上,命丫鬟把灯盏挑得亮堂堂的,祯哥趴在小炕桌上练大字。

佟氏捧了本书看,

屋里静静的,柔和的灯光撒在二人身上,说不出的温馨。

贾成仁霎时感到周身舒坦。

“爷来了。”佟氏听见声响,抬头看见,微微一怔。

合上手里的书,下炕,把位置让给贾成仁。

贾成仁坐在炕沿上,祯哥见他父亲,一骨碌下地,端端正正行了礼道:“儿子见过父亲”。

三爷一脸的和气,道:“罢了,知道看书就好,省得你姨娘为你c心”。

说着,拿过炕桌上祯哥才写大字的纸,左右瞧了瞧,满意地点头道:“还算过得去”。

放下道:“你下去吧!我同你姨娘说几句话”。

祯哥怕他老子,巴不得一声,一溜烟就出去了。

这里,丫鬟端着剔红梅花纹如意茶盘,上面摆着两只红珊瑚镶金盖碗,佟姨娘奉上茶水,贾成仁接过,掀开茶盅盖子,啜了一口。

佟姨娘自己端起茶盅子,轻轻呷了一小口。

贾成仁被盖碗放在炕桌上,声儿宽和,道:“如玉,这次难为你了”。

佟姨娘淡淡笑笑道:“没什么,主母教训妾侍应该的”。

贾成仁看她的眼光些微有点异样,道:“你不计较就好。”。

佟氏道:“三爷过来是说惠姐事?”

贾成仁道:“惠姐的事,我和老太太商议了,着人给方家过话,尽早把惠姐嫁过去,免得在生是非。”

佟氏道:“有三爷和老太太做主,妾就放心了,这二日提着心,盼着三爷快些回来。”

佟氏本意是想说盼贾成仁回来完了惠姐婚事,可听着让人多想,贾成仁上下打量她,暗道:这佟氏生了俩孩子,还不见老,书案上琉璃灯盏发着柔和的光,笼着她姣好身段,贾成仁嗓子发紧。

佟氏被他看得尴尬,轻咳了声,身子稍转朝外,以免和他面对。

贾成仁想起那姑子说的克夫的话,心底悄悄燃起的那一团火苗,又渐渐冷却。

站起身,道:“你叫惠姐回来,备嫁,嫁妆不够,老太太拿出体己银子填补,毕竟是我的骨r,虽是庶的,我也不会亏待她。”

佟氏下地,福了几福道:“谢谢爷关照我母女俩。”

贾成仁无意间扫了眼炕桌上合着的书本,是祯哥学的《论语》,心中诧异,这佟姨娘不识几个字,竟看起这种书。

方贾两家定下一月后迎娶。

置办嫁妆,裁剪衣裳,赶制喜袍,王氏称病不出,贾成仁也不去惹她,凡事和佟氏商量着办,惠姐嫁妆由公中出部分,老太太暗地里出了部分。

佟氏一干人等足足忙到喜期前一晚,方才见了眉目。

铺陈帐帘家什先一步送过方府,万事俱备,单等明个方家小轿迎娶。

佟氏看诸事妥帖,走去惠姐住的东稍间,惠姐宽衣刚要歇下,见佟氏进来,道:“姨娘有事?”

佟氏在她床边坐下,目光放柔,盯着惠姐削尖的脸庞,道:“姐儿如今后悔吗?”

惠姐咬着唇,肯定地摇摇头,道:“不后悔,别说做妾,就是奴婢,能和方公子在一起,我也愿意。”

佟氏看一瞬间她眼中光芒,狂热而迷乱,方才还犹豫成全她这桩婚姻是不是明智之举,心里着实不安,怕因此害了她,此刻看她用情之深,难以自拔,如果不能和方珏在一起,想她可能一世都不会幸福。飞蛾扑火,是自己的选择,心中祷告但愿这桩婚事没想象的糟。

可想起娴姐,那日踢打惠姐狠绝,心总是放不下。

佟氏拉起惠姐的手,嘱咐道:“嫁入方家,对你姐姐以礼相待,方老爷夫人跟前克尽孝道,凡事一定要小心,你怀着孩子,不可大意,日常吃用的东西要仔细,我看芙蓉那丫头稳妥,才让她跟了去,遇事多和她商量。( 无弹窗广告)”

佟氏看惠姐不知正想什么,暗自笑了,看情形她的话没往耳朵里进。

佟氏无奈,惠姐x无城府,真就是绣花枕头,表面光鲜。

次日,天空蔚蓝,离约定的时辰还早,方府的迎亲喜轿到门,方珏j神百倍,骑着高头大马,身上披红,亲迎惠姐过门。

惠姐一身粉红销金绣凤喜袍,头上盖着喜帕由喜娘搀扶出来,方珏一看惠姐出来,眼神晶亮,焕发出异彩。

王氏称病不出,只贾成仁坐堂上,接受新人跪拜。

娶妾虽不似娶妻场面隆重,方家也是三媒六聘,惠姐嫁妆虽比娴姐不如,可也是样样齐全,比容姐丰厚。

方珏春风满面,比娶娴姐积极多了,迎娶娴姐时,总有几分勉强,提不起兴致,这慧姐可是他满心愿意了的,这回如愿以偿,得以抱得佳人归。

方珏和惠姐又去内堂,拜了祖母等贾家长辈。

方珏趁无人注意,在慧姐耳边悄声戏虐道:“能娶惠妹妹是小生今生一大幸事。”

隔着盖头,惠姐开心无邪地笑了。

惠姐总算嫁了,佟氏长出一口气。

惠姐备嫁这段日子,朝廷正值春闱,大房的耀哥和二房的芸姑娘的夫婿申姑爷备考多时,连考三场,每场三天。

大太太整日烧香拜佛,芸姐每日焚香祈祷,也无心别的。

考完,等着放榜,大太太镇日提着心,生恐耀哥有个闪失,贾家大爷没什么才干,当年只考取个秀才,就在难j进,大太太怨艾,没什么指望,心里没个着落。就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儿子若能争口气,她脸上有光,在贾府也能挺直腰杆,拿出长嫂的款来。

三日后。

是惠姐回娘家的日子,老太太上房,一屋子人早早就等着惠姐回来,没过多久,小丫鬟喜悦地跑进来,回道:“老太太,惠姑娘回来了。”

众人见到惠姐的同时,意外的是方珏陪着惠姐一同来贾府,按说小妾没那么大的体面,要主子爷陪。

惠姐和方珏进门,屋内一下子增色不少,两个年轻人一等一的人才,二人走到一处,如一对璧人。

佟氏不禁赞叹,好般配的一对。

惠姐笑得灿烂,进门瞬间二人才分开相携的手,众人都看得出二人的幸福,和娴姐归宁大不相同,娴姐和方珏可没这等亲昵,谁都看得出生疏,方珏也不似这般喜悦,敷衍了事。

王氏看了,心里徒增难过,为娴姐不甘。

拜了老太太,父母,长辈,佟氏只能站在旁边看着二人,是没资格接受大礼的。

贾府前厅后堂摆下酒宴。

惠姐穿着簇新的衣裳,和贾府几个姑娘一席,说说笑笑,佟氏主意到惠姐眉眼间的□和得意,十足的持宠生娇。

这张扬x子不知收敛,让佟氏隐隐不安加大。

佟氏一眼瞥见王氏正瞧着惠姐,虽只是短暂的刹那,正巧被佟氏看见,那眼神令她周身一寒。

筵过晌午,佟氏借口出恭,从喧闹的花厅出来,漫无目的地拐进花园子,碎石子甬路上慢慢走着,□满眼,暖风微醺,佟氏觉得舒坦。

走累了,她坐在一个石凳上歇脚。

忽听身后碧水阁中一个侍女的声儿道:“姑娘,小爷定会考上的,姑娘不需担心。”

一个娇嫩好听的女子的声儿道:“夏云你有所不知,姨母对耀表兄期望甚高,如这次不幸落第,姨母她老人家吃不消的。”

佟氏听出是大房大太太的甥女陈二姑娘。

那丫鬟听声儿却比她主子成熟,好似年龄稍长一些,道:“贾府有的是银钱,中不中的又有何妨,在说……”

压低声儿道:“在说,不中也与姑娘无关,那是别人夫婿。”

说吧,又小声说了句什么,陈二姑娘娇嗔叫道:“你好坏,敢调戏主子,我禀了母亲打你。”

那丫鬟笑道:“姑娘,奴婢不敢了,在也不说了,还不成吗?”

佟氏直觉这表哥表妹的故事正在上演。

佟氏转悠一会,往花厅方向走,快走到花厅门口,见离二门不远的树后,有一对男女正搂抱着亲热,二人头挨在一处,旁若无人,像是亲嘴。

她看清楚吓了一跳,正是惠姐和方姑爷。

佟氏腹诽,这一对连这片刻功夫都忍不了,在方府里可想而知,这般作为,这不是挑战娴姐容忍底线,惠姐做事一向不过大脑,行事高调,让人看不过眼,这日子这么个过法,能长久吗?

惠姐和方珏一个情浓,一个意深,两下里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行事作为完全不像是妾,倒像是嫡亲夫妻。

佟氏看不远处站着一人,是惠姐的丫鬟芙蓉,看主子出来,也跟了出来。

佟氏招手,芙蓉看见,一溜烟过来,佟氏示意她到花墙g背人处,悄声问:“你主子还好吧?”

芙蓉小声道:“自姑娘过门,这几日姑爷二人形影不离。”

说罢,微微有点脸红,道:“夜来不知有多快活

佟氏道:“有没有去给少夫人请安。”佟氏说的少夫人是娴姐。

芙蓉道:“姑爷说不让姑娘去上房请安,说姑娘身子虚,这两日吩咐在姑娘房中设了个小厨房,一有好东西即刻送过来,说给姑娘补身子。”

佟氏又道:“老爷和夫人没说什么?”

芙蓉道:“夫人吩咐惠姨娘吃穿用度比照夫人,说钱从她账上出,说为肚子里的孩子。”

佟氏听了,只觉眉心惊跳,问:“少夫人态度如何?”

芙蓉一脸愁云,道:“少夫人表面体贴入微,可奴婢看她盯着姑娘的眼神,让奴婢害怕,奴婢劝姑娘,劝着公子去少夫人房中,姑娘不听,还说奴婢向着旁人,是不是她的丫鬟。”

佟氏想这一边倒的局势不知能维持多久。

过晌午,惠姐和方珏就回方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