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部分(1/1)

“永宁,别乱说话。”宇文澈低声喝止了我,转过头冷静地看着他:“那依你之见,此事要如何处理?”

“至少,也得先查明他的动机。”苏越见宇文澈肯尊重他的意见,放缓了语气,瞟了我一眼道:“不如先请江公子到偏帐小坐片刻,待我派人查查他是否另有同党?”

“既如此,那就委屈江少侠了。”

一行三人进到宇文澈的帐中,摒退了侍卫,我气呼呼地与苏越互相瞪着双方,宽敞的大帐里,气氛变得诡异莫名。

奇怪,明明同样的一具身体,怎么换了个人住进去,就那么讨人厌呢?

“说吧,为何深夜于密林中私会?”苏越y沉着脸,目光冷冷地在我身上来回扫视:“莫非黑雪和亲是假,刺探军情是真?“

“别的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却可以保证,永宁是绝不会出卖我的。”宇文澈轻咳了一声,淡淡地瞥了苏越一眼,肯定地代我回答。

“哈!只不过几天的时间,你倒与她心心相印了?”苏越双手抱胸,叉开了双腿站立在帐中,铁青了脸,对我怒目而视:“你倒底使了什么妖木,迷感了他?“

真想给他一面镜子照一下——他那个样子,比我更不家女人,活脱脱一个女流氓。

啧啧,她要是换不回来,那可真的惨了——有谁敢娶她做老婆?只不过,我估计,她也压根没想过嫁人吧?

正胡思乱想呢,宇文澈低声一叹,已缓缓地对苏越说了实话:“实不相瞒,永宁其实不是黑雪的公主,她是我失散已久的亲妹子,苏秦。”

“嗄?”苏越一怔,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

真不好玩,姐干嘛这么快跟他说实话?

“是啊,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害你们了,晋王大人!”我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她是你妹妹,你怎么不早说?”苏越眨了眨眼,意识到我们不是在说笑,冷硬的神情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你给我机会了吗?”

“可是,你们一点也不象。”苏越好奇地来回端详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悄然地爬上了她的眼角眉梢。

“信不信随你,我们不但是姐妹,而且还是双胞胎。”我懒懒地歪到姐姐办公的那张大椅上,比划着手,邪邪地望着她笑:“你的左胸上长了一块心形的红痣,你不会说没看见过吧?”

“你……”苏越微红了脸,瞪了我一眼:“你怎么一点女孩的样子都没有,什么话都敢说?”

“嘁,你比我更不家女人好不好?”我哧之以鼻,巴住宇文澈的手臂微娇:“姐,你说是不是?”

忽然想到,这具身体其实是他的,我巴着姐撒娇,岂不是便宜了这个家伙?心中打了一个突,那缠在姐姐手臂上的手,讪讪地放了下来。

呃,这灵魂交换,还真不是一个有趣的事情。真不知他们两个是怎么调适心情的?

“哼!我堂堂男子,岂可学女子娇柔造做那一套?”苏越冷声一哼,神情傲慢狷狂。

这个表情若是放在宇文澈本尊身上,也仵会男子气倍增,可套在苏越的脸上,却怎么看,怎么别扭。

看来,他虽然接受了姐姐的身体,却完全没打算接受成为女人的事实。一直活在还是一个王爷的幻境里面,不肯出来。

“好了,现在事情已经清楚了,是不是可以让江子枫与秦秦一叙别后之情了?”宇文澈保持中立,聪明地不作评论,冷静地把话题导入正题。

“就算她不会对我们不利,难保那个姓江的不是别有用心。”看得出来,苏越话说得虽然不中听,但态度分明已缓和了下来:“这样吧,让他们俩个聊聊可以。但是要严加看管,不得任意走动。“

瞧他那什么态度,好象让我们谈谈话,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一般——我一气,火就上来了:“喂!你不要……”

“那就这样吧,”宇文澈皱了皱眉,冲我轻轻摇了摇头,把我推出了他的帐营:“秦秦,你先出去。”

站在帐外,被冷风吹了一下,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了下来。是啊,我对“苏越”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江子枫的身份也的确有他的可疑之处;他能够网开一面,不把他当j细捉了关进大牢,已算是给足了我面子。

我若是再吵,倒有些无理取闹了。况且,惹恼了他,姐姐的日子估计也不好过。

林书桐下落不明,依我看,八成也是被俘了——就算没被俘,总也应该到了藏月了。要不然,不会一点消息也没有。

算了,还是忍一忍,先跟子枫谈谈,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再做打算——人在屋檐下,要求“苏越”的地方还有很多。犯不着为小事伤了和气。

打定了主意,我笔直往偏帐走去。

“小雪,到底是怎么回事?”江子枫正在帐中来回踱着,见到我掀帘而入,三步并做两步跨到我的面前:“你怎么突然跟宇文澈这么熟了?”

“这些都无关紧要,”我四下瞧了瞧,放下帐帘,拉着他到里面坐下,微微一笑:“以后再说也不迟,还是先说一说,大哥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怎么不要紧?我怕你太天真,上了别人的当!”江子枫忧心冲冲,皱眉瞪我:“别被宇文澈几向好话就给骗了,他娶你根本没安什么好心,目的也不外乎想借力打力。一来稳住太子宇文哲,二来制衡定远候宇文博。他对你不会是真心!”

我任他叽哩呱啦说了一长串,笑呤呤地睨他一眼:“当我三岁孩子呢?他是不是真心,不用你教,我自己会分辩。”

“喊,还说你不是三岁孩子?”江子枫没好气地冲我低吼:“再怎么生气,也不该跑出来嫁人!当这是好玩的呢?到时看你怎么收场?”

“还能怎么收场?嫁人呗!”我满不在乎地拈了一颗花生往嘴里丢:“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我的事,不用你c心。”

“不行,我得在你大婚以前带你离开。”江子枫抿着唇,一脸严肃地盯着我:“这次,你说什么也得听我的!”

“子枫,多谢你的好意。”我收起玩笑之心,正眼瞧着他,淡淡地笑:“我不是赌气,我也没有糊涂。嫁给宇文澈是我心甘情愿的。而且,我万分肯定,他会一辈子对我好。我们彼此之间,都可以为了对方,牺牲自己的性命。”

“小雪。。”江子枫被我严肃的语气吓倒,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骗人,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

“瞬间可以是永怛。”我涩然地笑,淡淡地道:“有的人,既使你跟他相处一辈子,也不一定懂得他想要什么。可有的人,只要见一次,就可以为他付出一切。”

君默言,我不懂你的心。相处得再久又有什么用?彼此没有之间缺乏最起码的信任,触摸不到彼此的灵魂。既使隔得再近,也是世上最遥远的距离。

而我,已厌倦了去猜测他的心思。。。

“。。难道宇文澈就是那个你见了一次,就愿为他付出一生的人?”江子枫狠狠摇着我的肩:“那我呢?恩师呢?对你来说,全都不算什么吗?君默言究竟做错了什么,你如此心灰意冷,绝然地离开?”

他错了——君默言的错,并不在于他做了什么。恰恰相反,他的错,正是他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

“不,子枫,你错了。”我淡淡地笑,不想解释太多:“你和大哥对我来说,是兄弟,是亲人,是同聊,是朋发……永远不会什么也不是。”

“那,君默言呢?”江子枫静静地瞧着我,冷冷地问:“他对你而言,是什么?”

我不答,默默地垂下眼睫,把玩着手指——是啊,对我而言,君默言,到底是什么?

我,茫然。。。

121

告别了江子枫,我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宇文澈的营帐。我心神恍惚,在营门前几乎一头撞进神情古怪的“苏越”的怀里。

“啊,对不起。”

“你都不看路的吗?”她轻斥了一声,伸手扶住我。紧绷着脸,象全世界都得罪了她,大踏步地走了。

我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咦,奇怪?以她火暴的脾气,及对我一贯的不友好的态度,我撞到她,居然没发火?

不过,我心里有事,懒得研究她的心思,转身掀帘进门。宇文澈怔怔地坐在帐中,正神游太虚。面上的表情似乎是茫然,震惊。。还夹了些不知所措?

那厚厚一叠的卷宗被他扔在一旁,寂寞地摊开在桌上。

怎么搞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只跟江子枫说了一会话,怎么回来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对了?全都跟平静结了仇,变得心事重重了?

“姐,发生什么事了?”我起上前去,一p股坐到他的旁边,老实不客气的把身体的大部份重量全依到他身上。

“你回来了?”他仿佛这才看到我,定了定神,顺手取过桌上的卷宗,淡淡地道:“很晚了,你先睡吧,我再看会文件。”

我懒懒地抬眸瞥他,低低地取笑:“别装了,你现在哪有心思办公?别不承认,资料都拿反了。说吧,什么事?”

“没事。”他面不改色,随手把资料顺过来,埋首其中——摆明了不想跟我谈。

哼,不说就不说,了不起啊?跟君默言一个德性,也是一个喜欢玩深沉的人。

从小就这样,我有什么事,全都竹筒倒豆子,一古脑地告诉她。每次她都细心地倾听,然后给出最中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解决方法——从无例外。

可她,从来也没对我说过任何烦心事。小时候还挺崇拜她——优等生就是优等生!

更何况,科学证明:她的iq值并不比我高多少。而这也是我最懊恼的地方——明明差不多的智商,为什么她可以那么优秀,而我却状况百出?

回忆起来,当我忙着逛街,看电影,上网聊天,看小说,和朋友出去旅游……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姐姐总是埋头在书堆里。她,就好象一架永远也不知疲倦的学习机器。

什么事情都计划好了,按部就班,没有丝毫差错。生活中从来也不会出现意外,好象所有的事情都在她一手掌控之中。简直就是一个神话。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要做到她那种程度,其中所要付出的努力与艰辛,恐怕也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吧?

“姐,人为什么要长大?”我躺下去,枕在他的腿上,怔怔地望着帐顶。

如果不长大,是不是就永远没有烦恼,永远也不必为感情而痛苦?

“秦秦,你有心事?”他敏感地察觉了我的异样,轻轻地抚着我的颊,低头凝视着我。

我怔怔地回望他,抬手轻抚他修长的剑眉——那深邃的黑眸,帅气人的五官,优雅迷人的气质……如此出众的外表,配上他过人的才华,再加上傲人的身世——他本应该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吧?可是,他为什么愁眉不展?

我突然有一种冲动,好想为他做点什么——从小到大,似乎一直都是他在为我解感,为我指点迷津,为我做一切我不喜欢做的事情。

“姐,你现在,幸福吗?”

“幸福?”他一怔,显然这个问题从来也不曾在他考虑的范畴之中。他想了想,淡淡地答:“我对目前的生活,身份已经适应过来;工作上也没有什么困难;现在又找到了你,应该算幸福了吧?”

“姐,感情呢?说了这么多,你的感情归属,有没有考虑进去?”我不满地斜眼瞧他。

就知道他会这样——虽然来到古代,虽然变成了男人,虽然生活方式变了,他还是那块最不开窍的榆木疙瘩!

“感情?秦秦,你认为我还能谈感情吗?”宇文澈悠然长叹,目光中染上了迷惘与惆怅。

有了人的情感烦恼,这使他看上去,终于不再那么象个神,却令他更加的动人心魄。

“你怎么不就不能谈感情了?”我呼地一下翻身坐起:“无论是身高,长相,家世,才华,人品。。你有哪一样比别人差?”

“哼,我现在连自己究竟应该算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能确定,怎么去谈感情?”他压抑已久的情绪被我触动,终于象火山一样暴发出来,神情激动,痛苦地低吼:“感情?我现在还有资格吗?你说,我能去爱谁?男人还是女人?”

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热切地低喊:“你当然可以去爱,你比任何人都更有资格!不要去管男人还是女人,只要你喜欢,有感觉,你就可以去爱!去争取!”

“怎么可以不管?”他冷冷地嘲笑,眼中隐隐含了泪水:“我到底是苏越还是宇文澈?我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了,我怎么敢去爱人?”

“如果我不幸,真的爱上了一个人,万一哪天真的灵魂错位,我和他又交换了身份,我重新变回以前那个苏越。甚至我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到那时,我该如何自处?我又怎么跟他(她)解释?”

可怜的苏越,可怜的姐姐!这些话,这些烦恼一直压在他的心底,一定困扰着他很久了吧?他一直苦苦挣扎在痛苦的边缘,却一直没有人可以倾吐,只能苦苦地压抑着自己!

“如果在恋爱时错位倒还好,痛苦的只是两个人。万一不幸,在有了孩子后再错位,那我又该如何面时?我究竟该算是孩子的父亲还是母亲?或者只能算一个陌生人?”

“到时,我所拥有的一切,不是象一场梦,全都化为乌有?!不,我绝不谈感情!我绝不会爱上任何人!我也绝不允许这样悲惨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

“姐,不会的,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你相信我!”我流着眼泪,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拥住他颤抖的身子,想要带给他温暖,试图平抚他心上的伤痕:“你是那么那么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你是那么那么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老天怎么可能对你如此残忍?不会的,绝不会的!”

“对不起,我失态了。”宇文澈沉默良久,终于镇定了情绪,伸臂轻轻地拍了拍我,涩然一笑:“吓到你了吧?”

“姐,”我环住他的脖子,认真地瞅着他的双眸:“想哭就大哭一场吧,在我的面前,你不必伪装坚强。你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我发誓!”

“行了,还说保护我呢?自己倒先哭成一个泪人了!”他伸出手指,轻轻抹去我的泪,淡淡地笑:“别为我担心,姐没事。相信我,没有爱情,照样可以活得很精彩!”

“是,我当然相信你。”我破啼而笑,骄傲地拍了拍胸膛:“也不瞧瞧是谁的姐姐?”

“是,你了不起。”他失笑,伸掌揉乱我的头发:“天不早了,睡吧。”

“姐,别担心,我嫁你!”瞧着面前那张俊逸而年轻的脸宠,我忽发奇想,双目中瞬间放出光芒:“反正宇文家的人对你也没安好心,干脆你推翻他们,自个当皇上!咱们俩姐妹,联起手来,把藏月闹个天翻地覆吧!”

“啥?你吃错药了?”宇文澈惊讶地瞧着我:“发什么神经?”

“我没发神经!反正你既不能娶也不想嫁,我呢,也对男人失去了兴起了!咱们凑一块过得了!”

“你胡说什么呢?”他又好气又好笑。

“顺便你捞个皇上当当,我过过皇后的干瘾。你呢,还可以施展你的抱负,把藏月冶理成天下最强大的国家!然后,灭了风花雪月四国中的其他三国,学秦始皇,一统天下!把所有的男人通通踩在脚下!”

我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来劲。右脚向下重重一蹬,双手握拳,想象着君默言被我踩在脚下,手里捏着他的脖子,微动得两颊潮红,双目生辉。

“说梦话呢?!”宇丈澈“啪”地敲了我脑门一记:“快去睡,明天还好多事!”

122

原以为休息一晚,第二天姐姐就会带我回隘州。谁知道他却告诉我,得在凉州呆三天,等那边准备妥当了,再带我返城举行盛大的婚礼。

因为鬼厉的抢掠,嫁妆里许多行头被丢弃,损坏和抢走——至少,公主的那套弯驾是必不可少的吧?所以,虽然是表面文章,还是不得不做。

按他的话来说,三天,其实已算是很快了。我这个急惊风,偏偏就遇上了宇文澈那个慢郎中。再怎么心急,也只得按住脾气等待了。

江子枫对这次战争只含糊地带过——也是,做为一个男子汉,战败本来就已经是一种耻辱,谁还会笨得在曾经心仪的女人面前详细提及?

关于黑雪战败,我对此刻不感到意外——策划的是君默言和宇文澈,执行的是我姐姐,黑雪不败,焉有天理?

但是,林书桐的失踪,却难免让我心生疑窦与愧疚——隐隐约约,总觉得我交给他的那张地图,存在什么同题。

我现在好后悔当初的自作聪明——现在想来,君默言是早有预谋,张网以待,那张地图必然有诈。否则,他怎么会那么好心,突然把地图交给我保管?

我敢肯定,他一定是从某种渠道,得知林征鸿要我盗图。于是将计就计,顺水推舟州利用我,传速了一张假图。偏偏我还傻乎乎地怕泄漏了他的情报,把那本来就假的地图再乱改一通。林书桐拿着这样一张图去打仗。。其后果,不想可知。

可事到如今,后悔与内疚,全都于事无补。除了等待,好象没有别的办法。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由于江子枫被“苏越”限制了人身自由,不能够随意进出军营。宇文澈的案头堆起了小山一样的文件,也实在抽不出时间来陪我。

也对,他的军队,在短短的几个月之间,从不足四万人,迅速地扩展到现在的十几万。大到防区,驻地,粮草……小至军械,兵器,服装,给养,马匹……无一不要重新部属与考量。

可恶的是,这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他在整理,规划。那个“苏越”整天除了吹胡子瞪眼地发脾气,几乎什么事也不做。完了还要对宇文澈做的决定挑三拣四,罗哩叭嗦。

真是很不可爱的一个人——明明全是他家的事,我姐帮他做,他就应该要偷笑。有什么极力对她指手划脚?嘁!分明是在我姐姐的碴。

“苏公子,能不能陪我到街上逛逛?”在她又一次冲宇文澈发无名火时,我终于决定,不再袖手旁观。

这家伙真的是一头笨牛,明明喜欢我姐姐,偏偏死鸭子嘴硬,一点也不懂女人。用最笨的法子来引起姐姐的注意,表达他的关心。

唉,我实在看不下去,不得不跳出来帮他冼冼脑,换换观念。

“无聊!”苏越冷哼一声,意料之中的对我哧之以鼻。

“仲文,麻烦你代为照顾一下妹妹,”宇文澈向我投来感激地一瞥,以手扶住额头,露出疲倦之色:“我真的累了,让我安静一会,算我求你了。”

“累了就休息,谁说了那些公文要一天之内看完吗?”苏越着恼,大踏步上前,啪地一声掩住了卷宗。

“就算不看公文,你一天到晚象个蜜蜂似的在他耳边嗡嗡,神仙也受不了啊!”我摇了摇头,不由分说上前拖了他的臂,往外就走:“走走走,咱们先出去,让他清静一下。”

“放开!”苏越象被人跺了尾巴,猛地雅开我,一拂袖子,皱紧了眉头,不满地瞧着我:“我自己会走,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喊!当我是瘟神啊?躲得那么快!他以为我喜欢碰他啊?

“走吧。”我失笑,不想跟他计较。出了营帐,慢慢向市集方向走去。

“你想买什么,我叫人替你买回来。”苏越隔我两丈远,不肯再往前走,脸色黑得象墨:“休想缠着我!”

我真是服了他!他以为他还是那个帅得一塌糊涂的王爷啊?要不是为了姐姐,我才懒得理他。我缠他?就凭他这又臭又硬,又霸道的脾气,我躲都来不及地说!

“你不去算了,”我懒得踉这蠢牛多说,冷冷地看着他:“到时,我姐的心要让姓展的抢了去,你可别怪我没帮你。”

“等一下,”苏越追上来,与我并肩而行:“你说的那个姓展的,不会是展云飞吧?”

“不是他还有谁?”我暗笑,脸上却装做极不耐烦:“难道晋王府还有第二个姓展的?”

“你从没见过他,怎么知道他的。”苏越一脸的惊疑。

“是啊,我怎么知道的?”我故做莫测高深之态,冷冷地睨着他。

“你姐跟你说的?”苏越果然上钩,神情愤怒,面色y沉不定。

我不语,不紧不慢地往前走。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咬牙切齿。

我暗笑到不行——其实,姐姐压根就没跟我提过这个人。只是,他是我设定的宇文澈的知己,想来应该是关系不错的,于是随口提一下,刺激刺微他。没想到他果然上当,而且气得不轻。

“那家伙有什么好?”苏越铁青着脸,开始碎碎念:“油嘴滑舌,阿谀奉承。长得还是一副娘娘腔!”

“可是他体贴细心,温柔多情,而且,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我微笑着轻轻给予他有力地一击——根椐他的话,毫不困难地勾勒出了展云飞的形象。

“我……”苏越语塞,气得只差头顶没冒烟了。恨恨地瞪着我,说不出话来。

啊,这可是他现在的致命伤!上帝原谅我——我本来不应该这么不厚道的。可是,象他这种人,根本就是被宠坏了的孩子,很欠楱的!我打不过他,用话修理他一番,替姐姐出口气,应该也不算过份了吧?

“傻瓜,喜欢我姐姐是吧?”我瞧着他微微叹气:“追女人不是你这样的!”

“你说什么……,谁,谁喜欢……”苏越被我当面说穿心事,有点下不来台,忽地结巴了起来。

“难道不是?”我故做惊讶,停下脚步,语带捉弄地瞧着他:“本来还想教你几招,看来是我多事了。”

“不!”她脱口否认,有些恼怒地别开目光,讪讪地道:“……是。”

“不……是?你说清楚,到底不什么,又是什么?这么吞吞吐吐的,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哪里搞得请你想什么?”我忍住笑,一脸正经地瞧着她。

“苏秦!”她被我激怒,吼声如雷,引得路人侧目。

“好,我知道了,你不必再吼。”我嘻嘻轻笑,眼看捉弄得也差不多了,终于决定放他一马。计好地凑到她踉前,压低了声音,努力安抚她的情绪:“放心,我站在你这边,一定帮你追到姐姐。“

“哼!”她轻哼,半信半疑地瞅着我:“我对你并不好,你为什么要帮我?”

咦,还有点自知之明哦?总算知道自己的脾气这几天坏到吓人!不过,也可以证明,他已被姐姐彻底拒绝的态度,搞得快发疯了。啧,可怜!

“女人呢,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也不管她是什么性格,永远都是要人宠,要人疼的。”我不理会她的疑感,一边漫不经心地挑着摊上的商品,一边慢慢地往前走。

“我对她还不够好吗?”她喃喃低语,显然对我的话存疑:“她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她。”

“笨!不同的女人,对疼与宠的定义是不一样的!”我白他一眼,随手抓了一只手镯在他眼前晃:“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喜欢珠宝和金钱。”

“那,她喜欢什么?”苏越慢慢被我说动,忍不住气馁:“她好家永远都那么淡定,什么也不需要,什么都能够摆平。她,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都可以活得很自在。”

“那,就要靠你自己去发掘了。”我耸耸肩,把镯子归还给摊主。又往下一摊走去:“别用你的眼睛,用你的心去看。它会告诉你,姐姐真正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用心?”她默然:“你是在指责,我对她还不够用心吗?”

“其实,我有一个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你要不要学?”我眼珠一转,忽然站定身形,笑呤呤地斜睇着他:“还要看你有没有勇气做?”

“哼!是要上刀山还是下火海?说出来,看我皱不皱一下眉头?”苏越冷哼一声,傲然挺胸直视着我。显得对他的勇气很有信心。

“那倒不用,只是一向话而已。”我竖起一根手指,在他面前得意地晃了晃。

“什么话?“

我向她拮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低低地对她说了三个字。

“什么?“她惊得跳出丈多这,面红耳赤地瞧着我:“你开什么玩笑?“

“不肯说?那就算了。”我不屑地偏头瞧他,一脸的鄙视:“就知道你不敢,还胡吹大气说喜欢她,为了她刀山火海都敢去!”

“我跟她说过了,她。。拒绝了。”苏越涨红了脸,小小声地辫解。

“是我说的那三个字?”我大奇,不由对他刮目相看——这块石头,还看不出来啊!

她轻轻摇了摇头:“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我喜欢你?”我凑上前去,小小声地试探。

她摇头,脸红得家要滴血,被我得手足无措。

“那你说的什么?”我皱眉,斜视着她:“不会是说,你的命是我的,所以得一辈子呆在一起,不准她喜欢别人之类的话吧?”

她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垂下去:“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我倒!这哪叫差不多?差了十万八干里好不好?这样硬梆梆的话,十个女人听了九个都会拒绝的!剩下那个是白痴!

难怪姐姐一脸的郁闷,满怀的心事 本来就为这不男不女的身份烦恼,再碰上一只笨嘴笨舌的大沙猪,高兴得起来才有鬼!

其实,他们两个要是结婚也挺不错的。万一将来换回来,还是一对夫妻,只不过交换了性别,也不用担心孩子的称呼问题——只要调适一下彼此的心理就行了。

“当初,这个联姻,是谁提出来要结的?”我忍不住想知道整件事的起因。

苏越抿紧了唇,目光死死地瞪着脚上那双黑底靴子。

我了然,向他投以谴责的目光——看来,是这家伙为了他的宏图大业一手促成。他只是没想到,他会爱上姐姐。

就家当初,林书桐一手策划了我的代嫁。可到现在,后悔的那个,却是他。

然而,事情到了今天,这场两国联姻已是势成骑虎。虽然嫁过来的那个是我,不会影响他们的感情发展。可是当初联姻好象很容易。现在想要解除这段婚姻,却变得很复杂,牵连太广,又岂能如他随心处置?

他该如何理清这被他一手造成,变得一团混乱的关系呢?

123

苏越闷闷不乐,我拍拍她的肩,微微一笑:“车到山前必要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不如,你好好想想,怎么结束这个混乱的局面?黑雪那边,我是不打算回去了,所以,很抱歉不能帮你的忙。。”

“放心,你既然是她失散多年的秣妹,我怎么会要你走?”苏越抬眸,目光中透着坚定:“这件事情是我一手造成的,我自然会出面解决。”

“好,我期待着。”我满意地点了点头,朝他眨了眨眼睛:“现在,我可以随意逛逛了吗?”

“我陪你吧。”苏越迟疑了片刻,淡淡地道:“虽然凉州是我……们的地盘,但毕竟是四国接邻之地,鱼龙混杂,万一出了事,对你姐姐无法交待。”

呃,我要他陪着做什么?正想再设词拒绝,苏越眉一皱,快若闪电地将我拉到她的身后,冷声喝道:“什么人?”

“苏秦,是你吗?”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不由得又惊又喜,从苏越身后探出头来大叫:“大哥,是我!”

“你们认织的?”苏越把探询的目光转向我。

“是,他是我大哥。”我喜不自胜,点头如捣蒜。

是他,真的是他!原来他没有死也没有被俘,他只是跑到藏月来了!

“你们家到底几兄妹?怎么又冒出一个来?”

“我以后再跟你解释,”我朝他歉然地一笑:“可以让我们单独谈谈吗?你放心,我大哥的武功很好,不会出事的。”

“思,别回来得太晚。”苏越打量了林书桐几眼,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林书桐惊喜交集,握住我的手:“刚刚听到有人大喝苏秦,还以为听错,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我了过来,想不到真的是你!”

看来,还真得多谢苏越的大嗓门了?

“你搞什么?突然打扮成这个样子在街上乱逛?”林书桐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昭王爷也来了吗?刚才那个青年男子是谁?我怎么以前从来也没见过他?”

听着他絮絮的念叨,我失笑,反手握住他的手,那久违的温馨感涨满了胸怀:“你一口气问那么多问题,我怎么答?”

“好,我们边走边谈。”林书桐倏然一笑,拉了我往城外走去:“凉州太小,也没一个象样的地方可以坐下来说会话。”

出了城门,是一片无垠的草原。漫山遍野的荒草经过一个冬天的沉睡,被春风一吹,开始肆无忌惮地生长。似乎,风吹到哪里,便长到哪里。

小草怯怯的,悄悄的从地底下探出嫩芽。呼吸着春风,沐浴着春雨,享受着春阳,伸展着它们柔嫩的躯体,为大地披上了华美的外衣。绿得让人不忍心践踏。

“你先告诉我,怎么来藏月了?”我打量他无数遍,很确定他没有哪里受伤。看他的样子,也不象是被人胁持。可为什么子枫说他失踪了?

“看到惜瑶了吗?她怎么样,情绪还算稳定吧?”林书桐目光微闪,避而不答。

“惜瑶,没来。”他既然在凉州,那么明天在隘州的大婚,想必一定不会错过,瞒也瞒不了多久,不如我实话实说。

“没来?”林书桐怔了一下道:“我知道她现在在行宫,出来肯定不方便,我倒也不是想见她,只想知道她的近况。”

“不是,她在黑雪。明天要嫁的那个人,是我。”我避开他的目光一口气把真相说了出来:“明明知道她喜欢张幄,突然要她和亲,等于是她去死。要我见死不救,我做不到。”

“什么?胡闹!”林书桐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昭王呢?他居然不制止你,也由着你乱来?”

“大哥,我只是把你搞乱的事,全都导回了正轨。”我淡淡地笑,目光远远的落到那条蜿蜓的巨龙:“他现在,应该和书雁相处甚欢。我现在,不是林书雁也不是小雪,而是苏秦。”

“不,小雪,你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林书桐用力握住我的双肩,痛苦地低吼:“既然决心离开君默言,那就应该消失得彻底,远远地离开这是非之地。为什么偏偏又要替人代嫁?你代嫁代上瘾了?”

“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吧?”我强忍着心酸,假装轻松地笑着调侃:“幸亏这次是萧昆的主意,不是你安排的。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结了什么恶缘?”

“我……”

“哈哈,老天总算待我不薄。”我语调轻快,微笑着自嘲:“两次嫁的都是王爷,相公长得也还不赖。虽然脾气一个比一个坏,看在能吃香的喝辣的份上,忍一忍也就过去了。说不定,运气好,下次嫁一个皇。。”

“别说了!”林书桐大喝一声,忽然捧住头蹲到了地上。

“大哥,你怎么了?”我讶然,弯腰去扶他。

“对不起。。小雪,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的。。”林书桐低声地啜泣,压抑而痛苦的声音破碎地传了出来。

他,哭了?

面对一个哭泣的男人,我瞬间乱了手脚。

我很震惊——他为什么哭?我并不觉得我的处獍很悲惨啊?他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这件事根本跟他没关系!

看着那个低泣的男人,他的痛苦是那么明显,我忽然不确定起来——真的跟他没关系吗?

他身为神机营的统领,武功超卓,没道理只因一场战败就失去了踪迹。而且,他现在明明完好无缺地站在了我的面前。那么,失踪后,这长达几个月的时间,他在哪里?做了什么?

“这次和亲,不是萧昆促成的,是。。你?”我低垂着头,听着他如负伤的野兽般压抑地低泣,心中一片悲凉。

在这种时候,我忽然恨起我的推理能力——为什么,总是要在最不堪的时候,我的头脑却变得格外的清晰?

“明明知道惜瑶爱着张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你不能理解和成全他们,也不必要去做那只拆散他们的黑手啊。”我默默地瞧着他,言词尖锐,语音凄厉:“你的地位已经够高了,年纪轻轻已做到神机营的统领,得到皇上的赏识,是他的心腹之人,你实在不必靠出卖朋发来获得更多的利益。”

“不!小雪,不是这样的!”林书桐急急地抬起头:“这件事,其实是。。皇上的授意。”

“你想把事情赖到君惜玉的头上?”我冷笑,淡淡地摇头:“不要告诉我,他事先就知道萧佑礼会被俘?”

“早在离京之前,我就带了皇上的密旨。如果战事不利,应尽快停止战争,促成两国和谈。必要时,可提出和亲。”林书桐闭了闭眼,痛苦地道:“如果早知道你会替她,如果早知道是你。。”

战事不利时,为保存实力,就用和亲这招?原来,在君默言算计君惜玉的时候,做为一国之君的他,也并没有闲着。

哼!他可真是狡猾啊!这样既探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