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部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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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粹宫里,檀香幽幽,墨香正服侍着御医在外间的花梨圆桌上开着方子,宝砚静静的坐在床前的乌木脚榻上,绿色洒金花的床纱一半束着,一半垂落。突然床上的人大声的呻吟着,“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帐中传出。“主子,主子,你可醒了”宝砚慌张的站起来,扶起脸色苍白的德妃。“主子!”墨香听到里面的响动,忙掀了绿玉珠帘带着御医进了暖阁。宝砚取来一方松花色的纱巾垫在德妃雪白的手腕上,那御医方隔着床纱小心的诊脉,又往德妃脸上瞧了瞧,“恩,德妃娘娘已无大碍,只是落水之时,喝了些湖水,略受了寒气……”他回头向墨香说道:“等会下官会差人把散寒去湿的药给娘娘送来,你们需按时煎服给娘娘喝下。”墨香连连点头,又招呼门口的小太监随了御医去御药房拿药。

德妃无力的靠在金丝迎枕上,还没有从落水的惊吓中恢复过来。“主子,喝口参汤吧”宝砚从小宫女手中接过黄地福字的细瓷碗来,殷勤的说着。德妃转过脸,半干的乌发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她就着宝砚的手喝了几口,身上才渐渐的有了暖意。“墨香,墨香!”德妃低唤着,声音有些暗哑。“主子,可是想要什么?”墨香半跪在脚榻上。此时德妃的脸上脂粉全无,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越发大得吓人,骨碌碌的转动着,“皇上……皇上呢?”“这……”墨香和宝砚互望一眼,略显惊慌。“本宫问你们,皇上呢!”德妃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呼”的一下坐起身来,月白的素纱单衣在灯火掩映下越发衬得披头散发、眼神凄厉的她状如女鬼。墨香和宝砚不约而同的往后瑟缩了一下,方答应着:“奴婢已经派人去请皇上了,不过……”“不过什么?”德妃不禁恼怒起来,恨恨的瞪了二人一眼。“听说丽妃娘娘受了惊吓,皇上在重华宫还没有过来……”二人低垂着头。“啪!”一声清脆,拿在德妃手中的瓷碗在地上炸开了一朵花,细碎的粉末溅了一地。“到底是本宫落水还是那个贱人落水?”德妃嘶吼着,指甲用力的扣在乌木床沿上,关节都泛了白,“皇上居然如此偏心!”德妃一回头,不经意间却发现粉墙上悬挂的一幅旧时皇帝为她亲手画的“美人娉婷”图上有了些须极微小的虫眼,顿时怒气勃发,抬手就扇了墨香和宝砚两耳光,“你们这群废物,连皇上送给本宫的画也照看不好,是不是存心想气死本宫!”说罢,喘了几口气,又点头冷笑道:“既是如此无用,还留着你们干什么!”墨香和宝砚一听,脸色雪白,不住的磕头,“主子饶命啊!”

“太后娘娘驾到!”门口传来钟粹宫执事太监孙不语一声呼喊,话音刚落,一阵环佩丁冬,一群太监宫女簇拥着太后进来了。德妃忙示意跪在地上的墨香和宝砚起来,自己也挣扎着要下床迎接。“不可”太后身边的沁芳姑姑一步上前扶住了德妃,太后坐到小太监搬来的绣墩上,道:“德妃你也是刚醒,不必行大礼。”德妃只得做罢。太后睃了站在床边的墨香和宝砚一眼,笑意盈盈,“哀家听说你日间不慎落水,这时候才苏醒过来,所以特来看望,想不到在门外就听见你大发脾气,到底何事如此暴躁?”德妃脸上讪讪的,“有劳太后关心,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这两个丫头疏于照管,皇上亲手画给臣妾的御画给虫蛀了也不知道,所以才会……”“哦?拿给哀家看看!”太后说道,早有太监从墙上取下画来送到太后面前展开。太后接在手里细细的看了看,笑道:“d这么小,不留意也看不出来。”语音一顿,眼波流转,看了面色微红的德妃一眼,语含深意道:“其实德妃看不惯的不是这幅画,而是人,对吗?”德妃机灵灵一个冷战,仿佛有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忙低下头去,不敢与太后对视。太后悄然一笑,环顾四周,道:“皇儿还没有过来看望你么?”德妃忙道:“陛下可能是因为国事繁忙,所以才会没有空。”太后把画交给旁边的沁芳姑姑,走了两步到床边坐下,携着德妃冰冷的手,软言道:“你是哀家众多媳妇当中最早入门,也是最先诞下皇嗣的,侍侯皇帝也一向尽心尽力,所以哀家一向都很看重你,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女儿。”说着,伸手掠了掠德妃额前秀发,爱惜的问道:“最近,皇儿是不是很少来你这?”德妃听太后一说,不禁神色黯然,泫然欲泣。太后从腋下取出真丝鸾帕来,为德妃拭去眼角的泪水,道:“好孩子,委屈你了。其实陛下在忙什么,你和哀家都很清楚。德妃,你的优点就是有教养,什么都为别人着想,连自己受委屈也无所谓。可惜——”太后顿了顿,缓缓的摇头道:“可惜你的缺点也是太有教养了!”“太后,你的意思是?”德妃不明白太后为何说出这番话来,不由得看着太后。“推己及人是固然是好事,可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的心思,难道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太后眼神迥然的看着德妃。德妃在心里的打了个转,勉强笑道:“陛下对臣妾母子一向很好!”“可是,不象对丽妃那样好嘛”太后了然的接口道,“这一点也不能怪陛下,那个丽妃的确很有办法,人生得好,又口甜舌滑,把宫里上下哄得眉开眼笑的,连哀家也很是心动呢。”说罢眉峰一扬,斜睨了德妃一眼:“这一点你可是差些了,亏你还和她情同姐妹呢。”德妃不屑道:“那已经是从前的事情了。”太后连连点头,长叹一声,从沁芳姑姑手里拿过画来递给德妃:“你明白就最好。其实,东西变了就是变了,就象这幅画一样,虽然是出自陛下的手笔,可是时至今日即使陛下再画一幅,很可能也不这样下笔了,正所谓此一时非彼一时,他心都不在了,还留着画干什么呢?”德妃接过画来,痴然道:“臣妾实在舍不得!”“说是没用的,幸福需要靠你自己的手去争取的,破坏这幅画的不是时间,是陛下心中的人啊!”太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垂头不语的德妃。“太后的关怀教诲,臣妾会铭记于心!”德妃抬起头,原本灰暗的眼睛里跳跃着小火苗。太后则是孺子可教的笑了起来,一派慈母风范。德妃仿佛下了决心,一把将手中的画撕了个粉碎,雪花般的碎片从指间落下,“主子!”旁边的墨香和宝砚失声道,德妃却直视着太后,朗声道:“太后,臣妾有信心一定会使陛下重新用心再画一幅画给臣妾!”

“主子,你不是一向很宝贝那副御画的吗?怎么今天……”墨香看着小太监打扫着地上的碎屑,不解道。德妃象经了一场激战似的,无力的躺到迎枕上,宝砚坐在床头为她按着太阳x。德妃闻言,轻笑了下,冷冷的看着紫檀条几上搁着的太后给她带来的重重叠叠装满了各式各样珍贵补品的锦盒,低声道:“你以为太后真的那么好心来看本宫?她只不过想坐收渔人之利而已。”“这……”墨香回想着太后素日的言行和她对主子的关切,似乎不是这样的卑鄙之人,莫不是主子疑心太重?德妃冷眼瞧着墨香的疑惑,轻哼了声:“在宫里浸y这么久,即使当初还有点良心的人,如今也都拿去喂狗了,除了死掉的,剩下的都已经是人精了。你若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只不定哪天被人卖了也不知道!”正说话间,又听见孙不语喊道:“皇上驾到!”德妃嘴角微翘,向二人使了个眼色,二人知趣的退了出去。

“素日里,我和你说万事都要忍耐才是,可你……”素秋服侍贵妃脱下身上的墨色对襟披风,贵妃叹息道。“姐姐,你不知道,那德妃确实可恶,明明知道她是害我孩儿和惠香的凶手,还要和她虚与委蛇。我……我实在是气不过!”我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金丝官燕粥,蹙眉道。“我就知道你是急性子!”贵妃坐到床边,无可奈何道,“如今你和她撕破脸,我们又多了个敌人了!”“还好,她并不知道我和姐姐你素有交往”我歉意的握住她的手,贵妃不以为然道:“即使知道,我却也不怕她!”“到是如今皇后未除,又多了熙宝林和贞昭仪两个劲敌,现在连德妃似乎也不是个善主,情势真是越发复杂了”贵妃怔怔的看着桌上镂花铜灯里摇曳的烛火道。“有什么要紧,多一个是这样,两个还不是这样?总有办法解决的。”我淡然的瞧着那鎏金错银的紫铜熏笼,声音里透着无可抑制的倦怠。

鸾仪宫殿门垂着沉沉的竹帘,上用黄绫帘楣,隐约只瞧见当值的太监,偶人似的一动不动伫立在殿外。天上一轮圆月,衬着薄薄几缕淡云,那月色光寒,照在地上如水轻泻。窗下的竹影摇曳,丹桂暗香透入窗屉。皇后难得的穿了一件藕荷色素缎衣裳,灯下隐约泛起银红色泽,衬得一张素面晕红。凝碧站在她身后为她梳理着一头乌发,施红在旁边回报着打听的事情,她本是拿簪子挑了一点胭脂,此时却不急着抹,只是拿在手中把玩,脸上似笑非笑,“如此,皇上今晚便不来鸾仪宫了?”“来传话的太监是这样的说的”施红恭敬的说道。皇后手中的细银簪子越握越紧,手指一个恍惚,卡嚓一声断成两截。原来挑在上面的胭脂落到手心里,一点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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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暗谋]

钟粹宫。窗外的梧桐树叶子在风中轻轻摇曳,大片大片的叶子互相摩嗦着簌簌作响。“吭!吭!”德妃在大床上展转,身子低下的竹席渐渐的有了热气上来,一大把秀发披在雪白的肩胛上。睡眼朦胧间,恍惚见着低垂的绿色床纱外有个窈窕的人影。“墨香,是你么?”德妃用手肘支撑着抬起头来,伸手撩开床纱,“去给本宫倒杯茶来!”一面说着,一面把粉色的薄纱单衣送开了些,露出半截艳红的肚兜来,“这天真太热了!”德妃一边说着,一边转了转头,却发现那丫头还矗在那里,不由得有些火气,“墨香,你作死了,没听见本宫的话么?”数落一番后,发现墨香还是没动,只是身上薄如蝉翼的白纱衣在微风中翩飞,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呼!”一阵风滴溜溜的灌进来,床架上悬挂的朱纱宫灯猛的闪了一闪,噗的一声熄灭了,屋子里顿时暗淡了许多,德妃壮着胆子正要唤人,却发现墨香已经不见了踪影。“娘娘,要水么?”猛然间一张脸出现在她眼前,脸蛋娇媚如月,似曾相识,可是一双死鱼一样的眼睛泛着可怕的死意,尤其是披着的长头发上还“滴滴答答”的流着水,滴在德妃的手上冰寒浸骨。竟然是她?!德妃吓得猛的往后一退,背抵在了床柱上,樱桃小口恐惧的大张着,却呼喊不出来。“娘娘,臣妾喝了很多水啊,你也要么?”那女人“呵呵”的干笑着,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慢慢的爬上来,头发上、身上的水“答答”的滴着床上,平时极微小的声音此时可怕的大/“不!不!你……你别过来!”德妃拼命的往后缩着,眼看着那女人一步步近,德妃浑身激烈的颤抖着,渴生的本能促使着她双眼一闭,不管不顾的猛的一脚踢出去,“滚开!”那一脚却踢了个空,德妃惊恐的睁大眼睛,眼前空空如也,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有窗外的树叶沙沙做响。难道真是自己看花眼?德妃紧张的四处张望着,探头探脑的向帐外看了看,什么也没有,一颗心才稍微放了下来,她无力的往后一软想要靠到床柱子上喘口气。却靠到了一个僵硬的腿上,“啊!”她惊叫一声,猛的向旁边弹开了。身后一个眉清目秀的丫头拖着条紫红的舌头,嘻嘻的低下头来,“啊!”德妃再也忍不住,惨叫一声晕了过去。没过几天,宫中就传出德妃被不干净的东西缠身,又惊又吓,导致身体羸弱,卧床不起的风声来。

“真是辛苦你了!”我从描金小漆盘里拈起一块樱桃酪送到嘴里,最近老是觉得吃不饱,所以宫里准备了许多小零食。“这是奴婢份内的事”小螺恭敬的向我和旁边的宇文毓施礼道。“办得好,下去休息吧!”宇文毓虽然是在和小螺说话,可是手里却一勺一勺的舀了甜腻的雪蛤炖燕窝送到我嘴里,我的嘴顿时象塞了个包子一样,慌忙吞咽着,我拿眼乜他良久,他的脸上始终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不一会,雪蛤炖燕窝和樱桃酪都被我消灭了,“上次和你说的事你做好了没?”我满意的伸了个懒腰,他细心的用帕子替我擦拭嘴角,“我已经找了京城最好的稳婆了,你放心!”我点点头,惬意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到墨玉竹榻上,说道:“再过不久,就要生了,内务府派来接生的人,我始终不太信得过,改日让乔夫人把她带进来好好的教教亚兰她们几个。”“什么乔夫人?她可是你娘!”宇文毓不满的点了我的额头一下,“是你娘可不是我娘哦!”我调皮的眨眨眼,眼波流转,抿嘴儿窃笑。他一把握住我的手,乌黑的眼睛深邃无比,紧紧的盯着我:“你真的决定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你这么紧张,是担心我,还是……”我媚眼如丝,伸手指了指隆起的腹部。他脸色一沉,猛的低头亲了亲我的嘴角,呢喃:“当然是你!”我一把推开他,不可置信的轻抚着唇瓣,心中一片宁静和悲伤,淡淡的说道:“我已经和皇上说过了,明日一早就让乔夫人进宫里来吧!”宇文毓放开手来,慢慢踱到窗前,逗弄着外面挂着的几只画眉、黄鹂,微风吹拂着他深绯色纱袍,真是生的俊逸出尘,气度淡雅温和,只是一双含着些须嘲弄的明媚大眼太过冷冽,和他对视往往让人如在冰雪之中。“皇上最近好象已经再动手了”他突然说了一句,我用手理了理有些汗湿的碎发,不以意道:“听说是明升暗降,打算先除掉他的臂膀。”我从水晶盘里捻了一块冰湃过的苹果,他却转过身拿掉,“你快临盆了,也该忌嘴才是,冰湃的水果都有寒气,不可多吃!”我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看他不位所动的样子,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次日一早,一身盛装丽服的乔夫人就坐了一乘软轿带着几个随侍的老仆妇进宫来瞧怀孕的女儿了。我特意吩咐刘福安搬来一张辫花老藤椅来,垫上绣花的真丝软垫,向乔夫人笑道:“娘就坐这个吧,够软和。”乔夫人忙不迭的拜谢恩典,“都坐吧,自家母女何必行此大礼”我让亚兰把她搀扶起来,坐到椅子上。“王妈,还不去给娘娘磕头?”乔夫人刚坐定,就回头吩咐一直跟在后面的老妇人道。“奴婢给娘娘磕头,娘娘万福金安!”那妇人大约五十来岁,一身干净的宝蓝色云纹布衣,看着甚是利索。“恩”我笑着点点头,指着旁边的亚兰道:“你随她到侧殿去吧。”王妈忙磕头道:“奴婢省得。”她站起来,又向乔夫人行了个礼才和亚兰一起去了侧殿。挽翠给乔夫人砌了一盏新茶,送到她面前:“夫人请用。”乔夫人忙伸手接住,喝了一口,“这茶味道到好,只是颜色淡些。”我道:“这茶是南方的新茶,我尝着到是一般,娘既然喜欢,等会就带几罐回去吧。”乔夫人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闲话,眼睛却不住的四下打量着重华宫中的摆设,直楞楞的看着当地的一尊彩漆描金楼阁式自开门群仙祝寿出神,我笑道:“也不知道是哪儿贡上来的,皇上素日总说我这殿里的摆设太素了,巴巴地要太监们抬了过来,折腾了半日倒耽搁了我不少午睡的时间。”乔夫人笑道:“娘娘这可是凤凰窝,哪能算素净?足可见皇上对娘娘的爱惜之情。”忽又长叹一声,竟有不少哀惋之意,“可是我那月光没有娘娘这份福气!”不由得滴下几点泪来,慌忙用手巾拭去。我见她神色郁郁,又拿话开解她,方回转过来。正说笑间,王妈和亚兰、小螺等进来,“可都学着了?”我问着。“两位姑娘十分聪明,老奴不过略说了些,到已经会十之八九了”王妈答应道。又过了半个时辰,乔夫人也告辞去了。

“主子,内务府派人带了预备侍侯的奶妈子和老嬷嬷来让您过目。”乔夫人刚走不久,刘福安进内跪禀道。我抿了口毛峰茶,向亚兰她们笑道:“今儿怎么事情都凑到一堆了?”“回主子话,那些人已经来了一会了,因主子正和老夫人说话,所以奴才让她们在西厅候着,现在得空了才来回主子。”刘福安急急说道。“既是这样,你把她们都带进来我瞧瞧?”我朝他点头道。“是!”刘福安忙躬身退出。不一会,只听门帘响动,他已经带着几个妇人进来,排成两排跪在脚地上。我定睛细细看着,前排独自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身着黄褐色梅花暗纹的宫装,头发梳了个高髻,绾着一枝如意云头簪,态度举止甚是得体,褐色的大眼睛透露着精明干练,她应该就是负责皇子、公主生活起居的保姆,刘福安的话正和了我的猜想,“这位是保姆秦嬷嬷。”后排中间的两个妇人比较年轻,约莫二十多岁,乌黑的盘髻上簪了几朵绒花,容貌虽不十分俊俏,到也端正,身板看上去很结实,茹房鼓胀饱满,穿的都是一套细绸的绛色冰纹宫装。刘福安绕到后面指着她二人道:“这二位是乃子府为主子挑选的r母。”说完,又指了其余几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道:“这些是粗使的嬷嬷,专管膳食、针线、浆洗等事情的。”我看她们都是手脚粗大,身上的衣服也只是深蓝茧绸的宫装。“奴婢见过丽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几个嬷嬷一起向我磕头问安,动作整齐,不愧是内务府训练已久的人。“恩”我搁下手中竹丝白纹的粉定茶盏,也不说话,只是顺手从旁边高几上的青花瓷盆里捋下一串雪白芬芳的茉莉凑到鼻端轻嗅着,底下跪着的人也都是大气不出,殿中四角摆设的几盆冰雕融化后“滴答“的掉着水珠请远溢长。半晌,我才开口,“你们都起来说话吧。”那群妇人方磕头谢恩,低垂双手雁翅两溜站在当中。“你们都是将要照顾本宫孩儿的人,在本宫这里当差,只要一门心思照顾好主子就行,心思太玲珑的奴才最好收敛些,需知主子富贵才有你们的好处,不然……”我抬起头,嘴角虽有笑意,眼神却是一片冷冽,手中略一使力,雪白的花瓣从手指缝中纷纷落在墨色的金砖地上甚是刺目,那些妇人触及我的目光,又纷纷惊恐的低下头去,道:“奴婢省得!”我回头向亚兰点点头,她会意转进内阁,用托盘盛了满满一盘银锭、珍珠等物事出来,笑意吟吟的对着那些嬷嬷们道:“这是主子赏赐给你们的见面礼,若是以后做的好,还有!”那些嬷嬷一看,眼神一亮,却纷纷瑟缩了一下,不敢伸手去接,到是为首的秦嬷嬷陪着笑道:“能服侍主子原是奴婢们的光荣,也是奴婢份内之事,本不该求赏的,回去内务府的大人们会责怪奴婢的!”我笑了,“主子有命,做奴才的怎敢不从?这是本宫的心意,你们就收着,谅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几个人方千恩万谢的收了,我又嘱咐她们几句,才让刘福安带了她们出去。

我看着刘福安胖胖的背影,笑道:“小常子去了后,没个多的使唤的小太监,也真够大总管忙的。”亚兰说道:“上次主子吩咐奴婢留意的事,奴婢已经仔细打听过了,那小碌子背景也干净,七岁上就父母双亡,并无兄弟姐妹,打小就由一个老舅送到宫里头来净身了。他做事据奴婢看,也还干净利索,为人也甚是本分,不知主子意下如何?”我想了想,点点头,“你去和他师傅要了他来吧,好不好要用过才知道,那也是后话了,即便不好……”我笑了笑,“本宫也不信降服不了他!”亚兰答应着去了。

我因着心中有事,独自坐着盘算许久,远处蝉声一径声嘶力竭,心下烦闷,就扶着小螺的手臂,缓步而出,站在廊下,以手扣住月d窗前的金丝缠花鸟笼,“可添了食水不才成?”我逗弄着前几日皇帝送给我解闷的鹦鹉问着,“已经喂过了”挽翠答应着,我伸手抚摩着鹦鹉五彩的羽毛,却想不到它“嘎”的一声,振了振翅,我忙退后几步,用丝绢掸了掸头脸,嗔到:“作死的,扇了我一头灰!”被这鹦鹉这么一闹,便没了兴致,就闲步庭院,看那绿柳垂地,古树参天,小桥流水,鲜花着锦……不一会,虽然拣的都是树y浓密之处,但是仍觉得香汗涟涟,湿透薄衫,挽翠用丝绢替我拭去鬓边的汗珠,劝道:“主子,虽然宫中树木可以蔽日,但这日头毒辣,出来也有一会了,还是回宫中歇息的好。”我举着手,望了望金灿灿的日头,跺脚道:“这什么鬼天气,热成这样?”“是谁让月华这么生气啊?”醇厚的嗓音在宫门处响起,隐约可见明黄革丝江水海牙纹的衣角在林间闪动,不消片刻就转到我面前。“奴婢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小螺和挽翠慌着行礼,李君宇随意的拂了拂手,走过来携住我的手,皱眉道:“好端端的,又跑出来日头下晒着。”我顺势往他怀里一倒,娇声道:“臣妾老呆在屋子里,都快闷出病了……”话没说完,他伸出手指来抵住我的唇,“傻丫头,可不许胡说!”我调皮的眨眨眼,突然轻嗫了他的指端一下,他身子猛的一僵,眼神深邃起来,好半天才倒吸了一口气,紧紧的揽住我,低头在我耳边道:“你知道朕是最经不得这样的挑逗了!”我双颊绯红滚烫,一双眼睛左右顾盼着,不敢看他。他看着我躲闪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搂住我向殿中走去,“这天当真太热了,朕已经决定后日就起程去上林苑避暑,月华既然闷了,就随朕去散散心好了。”

接下来的一天,宫里头又是上下一阵忙乱,帮我收拾离宫要带的东西。皇帝每年最热的时候都要去上林苑避暑,朝廷议事也临时搬到了上林苑,太后和一些皇族是要一起去的,要紧的朝臣以及他们的眷属蒙皇帝恩赐也可以随行,而后宫嫔妃却只有皇帝跟前得意的能去,例如这次就只带了皇后、贵妃、我、贞昭仪耶律歆、熙宝林翠奴同去,德妃因为连日身上不好,没有同行。我眼瞅着宫女太监把一个个巨大的黄铜包角的樟木箱子抬出来,笑道:“怎么这么多东西?”亚兰端来一盘剥了壳的荔枝来,说道:“免不了的,这又不是只去一两天,主子哦身子原比别人珍贵些,多些行李也无妨。”我吃了一颗荔枝,只觉得太多甜腻,便推开了。亚兰看看四下无人,便从袖笼里摸出一个细长的瓷瓶来递给我,低声道:“这是姚大人和安大人按照主子的吩咐配好的药。”我打开了看,里面散出一股好闻的药香,药丸颗颗朱红,晶莹饱满,“安大人说这药每天只能服一粒”亚兰又在旁边叮嘱着。

第二天一早,大群的殿前军开道,无数的太监宫女簇拥着浩荡的车队就出发了,京城内外的平民百姓都已经回避,家家关门闭户,连平日喧闹的酒楼歌肆此时也没了声响,每隔数丈都有殿前军把守,明晃晃的刀枪泛起刺目的白光,街道上事先铺了一层均匀细腻的黄沙,所以虽然随行众多,可也悄无声息。车轮过处,官兵都跪下接驾,四处静谧得压抑。我撩开杏黄的帷幔,看着外面熟悉的街道景物,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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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生产]

行到上林苑,早有内务府的大臣内侍安排打点好了一切。李君宇按照惯例是住在了筑在昆明池中,形作卍字,冬暖夏凉的万方安和殿,皇后自然是住了仪制可以与之比肩,修筑在镐池中白玉石圆形巨台上的三层殿宇海岳开襟殿。太后崇佛,所以选了离上林苑第一大寺宝相寺最近的乐善堂,翠奴一向是太后的心腹红人,少不得也住了离乐善堂较近的月地云居。贵妃带着年幼的出云公主,挑了宽敞明媚的天然图画住下,耶律歆因为喜欢映水兰香殿前麋池的湖光山色,就拣了那里住。而我素行惧热,李君宇又为了方便往来照应,就把同在昆明池中的水木明瑟居指给了我,这里与万方安和殿有曲折回廊相连,并用泰西(西泽)水法引水入室,转动风扇,“林瑟瑟,水冷冷,溪风群籁动,山鸟一声鸣”是个消暑的好去处,据说是前朝一位皇帝为了能与自己钟爱的皇后朝夕相对特意筑造的,与皇帝居住的万方安和殿如同两颗明珠一般在昆明池的碧波浩淼里相映生辉。

自从上次麝香蜡烛的事情后,我所居住的宫殿一律不再焚香,此时水木明瑟居也是内外都摆满了茉莉、玉兰等时令鲜花,再靠着殿角引水转动的风扇纳凉取香。住在上林苑后,太后总在乐善堂和宝相寺两处参佛礼禅,不大管宫中事务。而皇后从暴室放出来之后,一直都是谨言慎行,常常在海岳开襟殿闭门不出,把后宫一切事务只推给贵妃。所以随行来的妃嫔们总觉得比皇宫里无拘无束些,每日游山玩水、饮宴作乐到也自在。而我也是每天按时服药、散步催产,已经开始有少量的见红了,暗中吩咐亚兰等贴身丫鬟和姚、安二人做好随时接生的准备。催产乃是无奈之中的下策,我在后宫羽翼未成,所以不想如期在皇宫生产,害怕萧贵人的悲剧在我是身上重演,决定冒险一赌。因为准备此事,我总是尽力以身子笨重不便服侍龙体为由,把皇帝推到其他人那里去。上林苑有山有水,古木参天,所以要比京城凉爽许多。而我因为这关乎性命的一搏,心里老是烦躁不安,也懒怠出门,每日只在湖边盘旋即回宫。

八月初十那天,是我记忆里最深刻的一天,我用了半碗小碌子为我准备的桂花糖蒸酥酪后,与亚兰、小螺在昆明池边的树y下散步,忽然觉得下腹坠胀,伴随着阵阵隐痛,腰间也酸起来。我的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主子,莫不是要生了?”亚兰一把扶住我,紧张的问着,就算一向镇定如她,此刻也有些手心冒汗。我知道这是关乎性命的时候,绝不允许任何差错,忙咬牙忍住痛,向她二人道:“看样子恐怕是要生了,你们快扶我回宫。”所幸这里本就离水木明瑟居不远,亚兰二人很快就扶我回去了。刚到宫门,我就觉得下身一阵巨痛,双脚一软,险些就要跌坐在地上,借着亚兰、小螺的手力,我坚持着躺到床上,又吩咐小碌子立刻去请姚、安二人来,再通知皇帝。挽翠虽然也演练过多次,但是突然见到不免有些慌了手脚,还是亚兰冷静得快,按照稳婆所教,吩咐她和小螺去烧热水和拿些剪刀、被褥、毛巾等物来。“主子,别怕,奴婢会守着你的!”亚兰用力的握了握我的手,眼神清澈坚定。我点点头,疲惫的闭上眼睛,迎接着排山倒海一样的阵痛。“娘娘!”侧殿外是安净琪有些焦急的声音,我有心无力,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流出来,我忍不住呻吟出来。“娘娘,一定要忍着,不要浪费了气力”姚靖隔着五彩线络盘花帘低声呼道。帘子一掀,小螺用托盘盛着满满的东西进来。“主子,一定忍住啊,奴婢听稳婆说从阵痛到生产还有一阵呢!”亚兰抓着我的手摇晃着。我咬牙忍着,唇上的丝丝血水温热的流进嘴里,异样的腥气。伴随着间隔越来越短的疼痛,我的眼前直发黑。外间一阵凌乱的脚步,“月华!你怎么样了?”是李君宇到了,我精神不觉一震。“皇上,娘娘的产房你不能进去啊!”杨文简似乎在阻拦着他。“你们说,月华她情况如何?”李君宇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帘外响起。“回皇上,娘娘她是阵痛,离生产还有一会”安净琪恭敬的答应着。“那接生的稳婆呢?”一声怒喝伴随着沉闷的桌子的敲击声,“已经通知内务府了,娘娘这是早产……”一个陌生的声音急急的说着。下身的坠胀感越来越强,仿佛什么东西要脱体而出,阵痛折磨得我大叫了一声:“三郎!”“月华!你怎么样了?”李君宇似乎要冲进来,“皇上,不可啊……”杨文简死死的抱住他的腿,“滚开!”一声闷哼伴随着倒地的声音,“不可以啊!”杨文简几乎是哀求着。“皇上,就是您进去也余事无补”姚靖劝道。“啊!”我尖叫一声,一股温热的y体喷涌而出,“主子破水了!”亚兰叫道。“娘娘快要生了,你们几个顺着娘娘的肚子向下轻推,快!娘娘,用力!”安净琪隔着帘子指挥着。我伴着巨痛,拼命的用力,一次又一次,亚兰她们在旁边揉着我的肚子,“主子,用力,就快出来了!”挽翠也急急的端着一大盆热水进来。“头!头出来了!”小螺惊喜道。我一咬牙,一声清脆的啼哭响起,亚兰麻利的用剪刀剪断脐带,低声道:“恭喜主子,是个皇子!”让我看了一眼,便交给挽翠拿去洗澡了。

“母后,月华生了个儿子”外面是李君宇兴奋的声音,“佛主保佑!”太后喃喃道,“姐姐洪福齐天!”翠奴也恭维着。我心头一阵狂喜,正想松一口气,肚子又是一阵巨痛,差点叫起来。“娘娘,还有一个,用力!”安净琪焦急道。“什么?还有一个?”李君宇一把抓住安净琪,不可置信的问着,“为什么朕不知道?”“回皇上,是娘娘的吩咐,她说想给您一个惊喜,臣不敢违抗!”安净琪答应道,“大胆,你竟敢欺君?”贵妃不知什么时候赶来,呵斥道。“贵妃娘娘,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是姐姐最要紧啊!”耶律歆在旁边劝着。“稳婆来了!”小碌子几乎是拖着一个中年妇人跑进来,后面还气喘吁吁的跟着几个内监。“奴婢参见皇上……”那稳婆和内监正要行礼,李君宇大手一挥,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滚进去侍侯?”那稳婆连滚带爬的撞了进来。“娘娘,还有一个”那稳婆一摸我的肚子焦急道,“快,别歇着,用力!”她一边催促着,一边按摩着我的肚子。我兴奋过后,疲惫排山蹈海的涌来,只想此刻就睡过去。“娘娘,别睡!孩子耽搁得久了,有危险!”那稳婆紧张道。“月华!”李君宇急了,又要进来,门口哗啦啦跪了一地,“皇上三思!”“你们……”李君宇气极,“皇儿,产房是不洁之地,可不能进去啊,我们皇家先祖会保佑丽妃的”皇后也在一旁软言劝道。“主子,快,喝些汤药”挽翠刚把孩子抱出去,转身又端了个瓷碗进来,亚兰忙抬起我的头,“这……这是什么?”我疑惑的看着褐色的汤汁,“这是安大人他们为您准备的催生药”挽翠解释着。“娘娘,快,再这样,这孩儿可就难保了!”稳婆急道,我猛的一震:还有一个孩子,他不能有事!张开口,就着挽翠的手一口气喝光了汤药。又躺下,不一会,肚腹又开始痛起来,一阵紧似一阵,我忍不住下死力的抓着亚兰的手,“娘娘,现在用力!”稳婆喊道,我拼尽所有力气用力一挤,一阵撕心裂肺之后,“哇!”又是一声响亮的啼哭,“恭喜娘娘,是个小皇子啊!”稳婆兴奋的抱住血呼呼的孩子送到我眼前,他明亮的眼睛正看着我。皇子,两个皇子!我心头一甜,扯了扯嘴角,想笑,终究再没力气,就此昏睡过去。

醒转过来时,天色已经漆黑,宫里头到处点上了蜡烛。我一睁眼就看见亚兰略有些憔悴的脸,“主子,你终于醒了!”她惊喜的喊道,声音惊动了门外的小螺、挽翠,她们笑嬉嬉的打了帘子进来,手里都托着银盘瓷碗。我极目四望,并没有看见我那两个宝贝儿子,“人呢?”我吃力的问着,想要抬头,无奈浑身的酸痛牵扯着我每根神经,全身象被几十辆车碾过似的无力。“主子放心,小皇子们在东殿里喝奶呢,过会就抱来让你瞧”亚兰笑着扶起我,耳边的小小阑珠坠子,让灯光投映在她雪白的颈中,小小两芒幽暗凝伫。“这么快?”我勉力问着,“内务府的大人们因为没有料到主子会提前生产,措手不及,已经被皇上责骂一顿,在找稳婆的时候就派人用千里快马连夜从京城乃子府里把准备好的保姆、奶妈带来了“小螺轻笑着。我叹了声,靠在她柔软的肩上,“主子,你进点东西,都昏睡一天了”挽翠坐到床边,把一碗黄澄澄的人参乌j汤,用银勺舀了送到我嘴边,我喝了大半碗方觉得身上有了暖意,渐渐有了些力气。“主子,这次真是佛主保佑,事情如此顺利,还一举得两男”挽翠念了声佛,喜极而泣。亚兰飞了她一眼,笑道:“妹妹何时也信佛了?”挽翠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拭了拭泪。亚兰温柔的把我额上汗湿的碎发捋到一边,柔声道:“主子,我们总算是平安过了这关。”我一听,想起生产时的痛苦与恐惧,生生的在鬼门关打了个转,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正思量着,门外一阵急促的靴声,山呼万岁之声络绎不绝传进来。“月华,你醒了?”李君宇一把掀开帘子,大步走进来,后面跟着冷汗粼粼的杨文简。“皇上,你怎么能进来呢?这不是让臣妾获罪吗?”我知道宫中规矩:妃嫔生产前后,满月之前,皇帝都不能踏入血房半步的。李君宇为了我居然不管不顾的闯进来,虽然心中窃喜,面上却仍然一副焦虑状。李君宇冷眼扫了跪了满屋子的奴才一眼,“谁若是把这事传出去,立刻拖出去仗毙!”天子一言既出,众多奴才莫不胆战心惊,颤抖的答应了,鱼贯而出。杨文简自去外间,向其余人等传达皇帝的命令。

李君宇回过头来,眼中已经满是喜悦,急急地问我:“月华,你醒啦?还痛吗?你都睡了一整天了!”听他这么一说,刚才昏厥过去之后被忽略掉的疼痛又弥漫上来,我忍不住轻轻唤出声来。他听我轻唤,一时大急,一边唤着“月华”一边手忙脚乱地想扶起我,“三郎,我没事!”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心里一动,热流翻涌,“扶我起来就好。”他手忙脚乱地扶我坐起,看我坐定,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月华……看见你们母子平安,真好!”他突然伸出手来将我搂在怀中,紧紧地搂着我,我的发摩挲着他的下巴,我感觉他的身体在瑟瑟地发抖,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月华,你不知道朕有多害怕!朕宁愿不要孩子,也不想你有任何危险。”我在他怀中抬起眼,看见只是短短的一夜,他下巴下面的胡须已经是青青的一圈了,眼睛也是黑黑的一圈。我轻轻抚摸着他下巴上那层短短的胡扎,脸上缓缓绽开笑容:“皇上……三……郎,都过去了!”他低下头,吻了吻我有些失了血色的唇,声音有抑制不住的轻颤:“是……是……都过去了,你们平安就好!”他停住,深深地看着我,“这样吧,朕这就下旨,封你为淑妃……不,贵妃比较好!”我从他怀中抬起头来,郑重其事地看着他,说道:“三郎,不要再说了,贵妃娘娘贤良淑德,我怎么可以逾越?”他诧异地看着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