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傅大叔，再见（1/1）

因为这段时间，全公司上下都一起熬夜加班，实在是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因此傅斯年传令下去，放了两天的假期。公司上下顿时一片激动，不一会儿，人都闪光了。而傅斯年最后一个离开公司，慢慢开车回到了家。打开门，出乎意料的是，竟然有一股腐坏的气息扑面而来。傅斯年一怔，迅速走进屋子里，随即才看见客厅的茶几上摆了几个袋子，而腐坏的味道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刖。那是两周以前，他从超市买回来的水果。现在两周过去了，那些袋子纹丝不动地摆在那里，水果已经全数腐烂。也就是说，这两周的时间里，莫冉冉都没有回过家蔺。傅斯年淡淡看了一眼，忽然只觉得疲惫，走进房间一看，家具和地板上都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果然，她是彻彻底底的没有回来过这个家。傅斯年走进房间，打开衣柜收拾了几件衣服，又给家政公司打了个电.话，然后就离开了家。他并没有去公司，而是来到了酒店，开了一个房间之后，走进去，倒在床上就蒙头大睡起来。也许真的是疲惫了太久，这一觉他睡得很沉，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竟然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傍晚，他被一阵重复单调的铃声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摸过床头的手机贴到耳边：“喂？”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传来他许久没有听到过的那个熟悉的声音——“傅大叔，是我。”莫冉冉声音低低的，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傅斯年迷糊的神经一下子就清醒了：“冉冉？”“嗯。”她答应了一声，又沉默了片刻，才道，“傅大叔，你现在忙吗？听你的声音，你好像在睡觉？”傅斯年缓缓从床上坐起身来，捏了捏眉心，淡淡道：“不忙。公司在休假中，所以我也在休息。”“哦。”莫冉冉应了一声，又道，“那公司的事情，一切还顺利吧？”“嗯，很顺利。”傅斯年淡淡道，顿了片刻，才终于开口道，“你在哪儿？”“我在……意大利。”莫冉冉低声道，随即又笑了一声，“一周之前，我看你好像很忙的样子，所以就没有告诉你，我跟mrpeter过来这边已经一周了……也一直挺忙的，每天跟在他身边忙东忙西的，所以到现在才有时间打电.话给你……”傅斯年沉默下来，没有说话。莫冉冉顿了顿，忽然低声道：“傅大叔，你生气了吗？”片刻之后，傅斯年才淡淡道：“没有。这是你的梦想，我当然支持你去实现。”莫冉冉闻言，似乎松了口气，又重新笑了起来：“那就好了，傅大叔，谢谢你。”傅斯年无声地勾了勾唇角，随即才又道：“在那边还习惯吗？”“嗯，挺习惯的……”莫冉冉笑了笑，“你也知道我一向喜欢吃西餐嘛，在这边吃到的最纯正啦！工作上面虽然忙一点，可是很充实啊，能认识很多人见识很多以前从来没有见识过的东西，眼界比以前开阔多了……而且我师兄也是在这边生活的，有时间的时候，他会当我的导游，带我去逛最有特色的地方，吃最有特色的东西，真的很有意思的！”莫冉冉叙叙地讲起了在那边的生活，而傅斯年静静地听着，自始至终都是沉默。讲了许久，莫冉冉才终于意识到什么，慢慢地安静下来，低声道：“傅大叔，你有在听吗？”“嗯，我在。”傅斯年低声回答了一句，随后又淡笑了一声，“听你这么说，日子过得还真是多姿多彩。那打算什么时候回来？”莫冉冉那头顿时就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她才轻声道：“听mrpeter说最近大半年应该都会挺忙的，所以，大概没什么时间回来……”“那我飞过去看你？”他又道。“啊？”她似乎怔了怔，随即连忙又开口，“不用了不用了，你公司上班多忙啊，要是为了看我专门飞过来，那多麻烦啊，又耽搁时间。”话音落，傅斯年久久地没有再开口，而莫冉冉那头，也陷入了沉默。这么久以来，他们没有过吵过架，没有过任何争执，可是如今，连分别都是这么悄无声息，是不是对他们和谐生活的一种讽刺？在那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傅斯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总之，他没办法说出一个字，他在等着她开口。果然，终究还是莫冉冉先开了口。“傅大叔，我不想拖累着你……”莫冉冉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开的口，“为了实现我的梦想，没理由要你在我身后为我等待的。”傅斯年闻言，勾了勾唇角，忽然也开了口：“没关系啊，当初结婚的时候我们就达成的某些共识，在这个时候不是刚好可以用到吗？我们结婚，只是因为对方都需要一场婚姻，至于这婚姻是不是有名无实，我们都不在乎，不是吗？”他这样一说，莫冉冉却又陷入了沉默。傅斯年嘴角笑意渐深：“是不是这么说？”许久之后，莫冉冉才又低低开了口：“傅大叔，其实……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对不对？”他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可是，他却宁愿自己不知道。见他不说话，莫冉冉又开了口：“傅大叔……对不起！我知道当初结婚的要求是我提出来的，可是现在，也是我先背弃了这场婚姻。傅大叔，你怪我吧……”傅斯年却依旧只是沉默。莫冉冉那边又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道：“傅大叔，离婚协议书，我已经请人草拟了，过两天应该就会送到你手上……”“嗯。”傅斯年似乎终于从沉默中清醒过来，淡淡应了一声，轻笑道，“还有吗？”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以后，才终于传来莫冉冉愈发低沉的声音：“傅大叔，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嗯。”傅斯年低低应了一声，随即道，“你也是。”“我会的！”深吸一口气之后，莫冉冉的声音重新又高扬起来，“我已经过上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了，傅大叔，你也朝你梦寐以求的生活努力奋斗吧！干巴爹！”也许是得到了他同意离婚的讯息，她的心情又好了起来，俏皮地说出了最后三个字。傅斯年微微勾了勾唇角：“我会的，谢谢你的祝福。”这句之后，两个人之间却又陷入沉默。那阵沉默持续了很久，最终，依旧是由莫冉冉打破：“嗯，时间也差不多啦，我要去吃午饭了。傅大叔，再见。”“再见。”傅斯年低低回应了一句。随后，大约十秒钟的沉默过后，莫冉冉先挂断了电.话。傅斯年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久久地没有放下手机。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电.话那头的人挂掉电.话之后，早就已经是克制不住的泪流满面。就这样，在这一通显得很是诡异的电.话过后，傅斯年就基本恢复了单身生活。第二天，他就收到了一家律师行快递过来的离婚协议书，他淡淡看了一眼，全是些不痛不痒冰冷冷的条款。看过之后，他便提笔在后面，平静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当天晚上，在国外度假回来的宋祁万和文欣邀请他去宋家吃饭，而傅斯年下班之后，便独身欣然前往。两个老人出去旅游这么久都没有见过抱过孙子孙女，此时正抱着三个孩子在客厅里说话，宋席远因为加班还没有到家，而温采则在厨房里帮张阿姨的忙。傅斯年走进客厅的时候，温采刚刚端着一碗汤走出来，一下子见了他，连忙就往他身后看了看：“怎么就你一个人？冉冉呢？”听到声音，宋氏夫妇也转头看过来，文欣也好奇道：“斯年，冉冉呢？”不待傅斯年回答，温采就忍不住开口道：“你们不会真的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绯闻而闹别扭了吧？傅斯年，虽然我认识冉冉的时间不长，可是我敢向你保证，那些八卦杂志上说的东西肯定全部是假的，冉冉绝对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傅斯年淡淡道。文欣此时也站起身走了过来：“那些八卦我也听说了一些，小采认识冉冉的时间不久，我可是看着冉冉长大的，冉冉绝对是个百分之百的好女孩。”傅斯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点头道：“我知道。”“那你怎么没带她来？”温采皱了眉，“最近我打她的电.话都打不通，你可是她老公，不可能也打不通吧？”“她昨天给我打过电.话。”傅斯年开口道。“什么意思？”温采立刻察觉到什么，“她昨天给你打过电话？你该不会告诉我，你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吧？”“她去了意大利。”傅斯年终于有机会说出口来，“做了那个时装大师mrpeter的徒弟。我们……已经决定离婚了。”此言一出，宋祁万文欣以及温采顿时全都变了脸色，震惊地看着他。刚好外面传来宋席远停车的声音，宋席远走到门口时，屋子里的几个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干什么都站在这里？”宋席远疑惑地看了看众人，“出什么事了？”“没什么。”傅斯年微微一笑，“他们都被我恢复单身的消息吓到了。”**************晚饭过后，傅斯年伸长了腿坐在阳台上乘凉，宋席远端了两杯酒走过来，递了一杯给他，随即跟他碰了碰杯：“恭喜你，重新恢复钻石王老五的身份。”傅斯年淡淡一笑：“我是不是应该说谢谢？”宋席远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淡淡道：“不管怎么样，这也是一个解决的方法，只要事情不再继续纠缠下去，就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好你个头！”身后却突然传来温采愠怒的声音，随后她走上前来，看向傅斯年，“刚刚当着孩子的面，不好多说什么，你现在总该说清楚，你到底为什么要和冉冉离婚？你是不是相信了那些八卦谣言？枉我还一直觉得你睿智沉稳，真没想到你是这么容易动摇的人！冉冉她那么喜欢你，你这么做对得起她吗？”宋席远见温采这样生气，有些无奈，拉着她坐进了自己怀中：“先别生气，听听kelvin怎么说。”谁料，傅斯年却只是淡淡道：“没什么好说的，正如stephen所言，这也是一个解决事情的好办法。”温采简直要气晕过去，伸出手来放到他面前：“你把冉冉在意大利的号码给我，我要给她打电.话。”傅斯年却缓缓摇了摇头：“我没有她的电.话。昨天她是用公共电.话亭打给我的。”温采一听，简直气到不行，一下子站起身来，连带着宋席远一起撒气：“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说完，她就愤愤地离开了阳台。宋席远无辜中枪，连表白无辜的机会也没有她就走了，最终，他也只能无奈地跟傅斯年碰了碰杯：“别的话就不多说了。总之你怎么选，我都撑你！”“多谢。”傅斯年淡淡一笑，仰头将杯子里的酒都喝光了。傅斯年并没有在宋家呆得太晚，九点钟的时候，就起身告辞了。开车回到自己的公寓，将车停在楼下停车场，抬头时，他却忽然看见自己的房子里，竟然有灯光透出来！为什么会有灯光？难道——他脑子一下子乱了起来，匆忙走进楼里，走进电梯，按下了自家所在的楼层键。出了电梯，他的钥匙已经拎在手里，走到门前，一下子就打开了房门。客厅里的灯的确亮着，可是房间里，却是空空荡荡冷冷清清，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的踪迹。傅斯年看向客厅里亮着的那盏落地台灯，淡淡勾了勾嘴角。这盏灯发出的光线并不强烈，要是白天不小心打开了，根本不会注意到。应该是家政做打扫的时候，不留意开了灯，忘了关掉就离开了。而他，竟然还会以为有人在等他。傅斯年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换了鞋走进重新焕然一新的家里，却总觉得家里似乎少了很多东西。可是明明所有的一切都还在，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除了一个人而已。他有些疲惫地走进卫生间，冲了一个凉之后出来，忽然就觉得肚子有些饿。在宋家吃的那顿晚餐，因为情形实在是有些尴尬，所以他并没有吃下多少，这才回到家里，就觉得饿了。于是他用毛巾擦着头走进厨房，打开冰箱一看，里面却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之前她买回来放在冰箱里的鸡蛋和蔬菜，估计也早就都坏掉，被家政清理走了。傅斯年怔怔地站了片刻，干脆又往自己从前放干粮的地方寻找。从前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家里总会摆一些速食面，以备不时之需。可是当他打开橱柜，四处都找过时，才发现根本已经找不到了。他这才想起来莫冉冉曾经找到过他的速食面，并且义正言辞地批评他不应该吃这些东西，然后就将那些东西都扔掉了。难怪，难怪会觉得少了很多东西。原来，真的少了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