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1/1)

解惑。

傅同心头一凛:“你到底是谁?”

被问的人看起来比他还讶异:“怎么了?”

说这话时,他的神情很茫然,像是根本不知道傅同身上突然其来的攻击性为何而来一般,傅同对上他的眼,片刻后,岔开了话题:“登记好了么?”

“好了。”江阮放下笔,从抽屉里取了个小牌子递给他,“狗牌的制作工期是三天,三天后拿着这个过来取就好了,傅同。”

他抬眼:“期待下次再见。”

傅同的回应是一声淡淡的嗯,之后什么都没再说,接过牌子转身朝门口走去,快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看的人也还在看着他,两个人的视线隔空撞在一起,傅同看到江阮在那边笑了,说不清楚什么意味。

他慢慢松开手,面前玻璃门在铃铛声里一点一点合上,隔绝里外。

门内,江阮还在笑,温温和和,唇角的弧度恰到好处。

门外,傅同转过头,慢慢眯起了眼。

第74章 第074次太磨人

因为江阮的那些话, 傅同一夜没睡好,隔日醒来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要不是有软绵绵的小软毛儿属性加成,身上的丧简直藏都藏不住。

睚眦崽崽:[丧里丧气.]jpg

傅同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所以虽然满身倦意不想动, 到最后还是挣扎着出门挪去了洗漱间, 打算用冷水让自己清醒一下。

他这么想着, 也这么做了。

白绒绒的小崽崽晃着尾巴跳上洗手台, 压水龙头前习惯性的抬眼看了下镜子,下一秒,刚刚还摇晃着的尾巴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僵在了那里。

“傅潜渊。”小崽崽面色僵硬的朝外面唤了一声,“你过来看看,我, 我是不是又,又……变小了?”

在厨房熬粥的人听到声音匆匆走过来,目光落在傅同身上后,也愣住了。

小崽崽的感觉没有错,他确实变小了, 傅同的睚眦身正常的时候大约三米多,进本能周期后缩到了五分之一,六十多厘米和之前相比本来就已经很小只了,而现在更是又少了一大半。

目测二十多厘米,小猫崽儿般的大小,窝在那里团成一团的时候, 傅潜渊感觉自己用一只手就能把他捧起来。

而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傅同试了一下,发现他已经不能像之前在妖街时那样自由控制自己的大小了。

也就是说,他将要用这样弱唧唧的姿态去度过一段不知道会维持多久的时间。

想到这里,傅同整只睚眦都不太好了,皱眉看向傅潜渊:“这是怎么回事儿?和……和,和那个有关系么?”

如此难以启齿的自然是发情期。

傅潜渊的想法和他差不多,只不过他从前沉迷修炼后来沉迷养崽,对这样的事还真的不太了解,想了想,决定还是先问一下沉泽。

电话打过去,三秒接通。

凤凰先生的声音在傅潜渊开口之前先响了起来,听起来不是很友好:“傅潜渊,你知道我那晚等你回消息等了多久么?我难得当一回知心哥哥你就这么鸽我,现在还好意思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那晚,等消息,知心哥哥。

信息量好像有点大啊。

傅同微妙的看了傅潜渊一眼,后者眉眼微垂的站在那里,低低嗯了一声。

凤凰先生:“……”

你,还,好,意,思,嗯?!

沉泽简直要气死了,但从以前的经验,知道这种时候冷静才是最理智的选择,于是迅速的开始安慰自己。

这人追不到他家崽,想谈恋爱谈不到隐忍太久已经很惨了,你是只包容有素养还善解人意的凤凰,千万不要那么掉价儿的和他一般见识。

这段话被沉泽放在心里翻来覆去的重复了十几遍,才勉强把那种怼他一顿再挂电话的冲动压制了下去:“……什么事?”

傅潜渊三言两语把要问的事给他说了,凤凰先生在这种事情上还是挺靠谱的,听他说完就笑了:“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坏消息是你家崽之后大概要连续疼不知道多长时间,等不疼了也就能恢复了,好消息是这段时间过后你们俩就可以做某些负距离的事了,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他的发情期会延长,到时候机会大把的有你晓得伐?”

傅潜渊低头看了傅同一眼,没说话。

傅同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而话筒那边的凤凰先生对此一无所知,声音依旧带着笑意:“还有你到时候记得轻点啊,你家崽这也有一千五百多年没有那种生活了,龙性本那什么,你要放开来的话他肯定经不起你折腾,不过我上周在山海客栈相亲的时候带回来点挺好玩儿的东西,有个情趣大礼包我也用不着,你要么?”

傅同:“……”

傅同心平气和的笑了笑:“我要这个能做什么?”

沉泽说的正开心,完全没注意到那边说话的人已经换了,用过来人的语气接着开口:“当然是用来为你和你家崽崽的春风夜做准备啊,有备无患你能不能长点心……你想啊,万一在某个不经意的夜晚你们俩最好的时间到了,心心念念的人也已经躺在了那里等你,天时地利人和只等你过去,却因为在某些方面准备不足而错过了,是不是特别懊恼特别后悔特别痛心特别不……等等。”

傅同在他说到躺在那里等你的时候没忍住冷笑了一声,在这声冷笑里,凤凰先生终于意识到他好像浪翻车了,急忙补救:“咳那个,你先冷静一下,其实我的意思是想告……”

凤凰先生很努力的想圆话,但已经晚了。

傅同抬起爪子,面无表情的朝着傅潜渊的手拍了下去,手机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沉泽后面的话也随着它消失在了那里。

四周重归寂静,连外面的风声人声都好像和缓了许多。

傅同凶巴巴的皱眉趴在那边,没说话,傅潜渊也没管手机,垂手摸了摸面前崽崽的头:“饿了么?”

小崽崽超凶:“不饿!”

说完又用更凶的语气补充了一句:“还有能不能管好你的手?再乱碰你会失去它的信不信?”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前男友已经狗到了无所畏惧的地步,

傅潜渊无声笑了下,手指在面前小崽崽的尾巴尖尖上虚虚绕了一圈,声音和许多年前哄还是幼崽的孟歧时一模一样,轻轻缓缓的藏着无数温情:“知道没事就好了,后面会很疼,但我会陪着你……别怕。”

傅同早在听到沉泽那番话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把傅潜渊隔绝在卧室外的打算:“我不怕,不用你陪。”

傅潜渊垂下眼:“嗯,我知道,我家的崽崽那么好那么厉害,自然是不怕的,是我怕,所以你来陪陪我,好么?”

傅同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有点不对劲,狗就就不说了,未也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太低了。

他心里这么想,却没想到傅潜渊姿态更低的还在后面。

见傅同不说话,傅潜渊俯身把他抱到了沙发上,然后在那里半跪了下来,什么都没说,那双眼却在这一瞬间里被许多复杂的情绪填满了,傅同说不上来那些是什么,却能清晰而彻底的感同身受。

他们好像从来就是这样的,在过去的那一千五百多年里,两个人一个在等一个被等,明明是不同的角度,偏偏感受和拥有到的情绪是差不多的。

总之都不好过。

这么想着,傅同抿唇别开了眼,勾着自己的尾巴在那里无意识的绕了一会儿,最终低下头,用很轻的声音嗯了一声。

这就是同意了。

之前蛰伏在傅潜渊眼里那些令人难过的情绪霎时间被浮上来的暖意和喜悦冲淡了,他半跪在那里,还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但看起来就是比之前柔和温暖了很多。

傅同不得不承认,比起那个情绪复杂把自己姿态放得很低的傅潜渊,还是这样的他看着比较顺眼。

就是心里总觉得有点不甘心。

而且头还疼,醒来时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好像更重了一些。

小崽崽力的抬爪揉了下眉心,注意到他的动作,傅潜渊刚缓下去的眉头重新皱了起来,轻声问他:“崽崽,怎么了?”

傅同无打采的晃了下尾巴:“头疼,脑壳痛懂么?”

话音落下,感觉一阵暖意从从眉心缓缓融了进来,他抬眼,看到傅潜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贴在了那里,淡白色的光点从他掌心贴着的地方缓缓漫了出来,把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冲淡了不少。

傅潜渊的声音随着光点低沉而温柔的响在他耳边:“好一点了么?”

小崽崽懒洋洋的嗯了一声,神情很淡,眼睛却不经意的总往前面玻璃门上瞄,那扇门整面都是黑色,从这个角度看和镜子其实没什么区别,清晰的把里面的崽崽和眉眼低垂的人映到了傅同眼里。

这样的感觉很熟悉,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时候也是这样,不听话的小崽崽趁着家长不注意偷溜到龙眠涧玩,玩累了往花丛一趴睡过去,醒来之后不用回头,从眼前的涧水中就能看到在背后温柔凝望他的人。

到现在时过境也迁,龙都不是龙眠涧,他和傅潜渊也不是从前的模样,就连过往的种种岁月温情,到现在都成了横在他们之间的一把刀。

真回忆杀。

想想也是挺闹心的。

傅同在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最后从面前玻璃门的倒影里看了傅潜渊一眼后,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

这个清晨对傅同来说无疑是个低气压的清晨,浑身无力再加上后面即将要面临的事,小崽崽的心情不太好,一直到去了妖怪局都没缓过来。

白柯身为傅同的忠实小迷弟,一眼看出自家爱豆情绪不佳,再加上傅同站在和小猫崽儿没什么区别的模样,以为他发生了什么事,急忙凑了过去:“同哥,你……这是怎么了?”

旁边的几个人也注意到了大佬的异常,在白柯的声音里一起看了过去,眼里满是关切,只剩下樊休老神在在的在后面喝着茶,心想小家伙们到底还是太年轻,这种事问出来不是存心让大佬尴尬么?

后面发生的事也正如他所料,听到白柯的话,傅同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话说的支支吾吾:“没有,过段时间就好了,不用担心,嗯……”

他想把这个话题岔开,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理由,不动声色的环视一圈后,突然瞥到旁边有一条尾巴尖带着点赤色的蓬松白尾巴。

傅同如愿以偿的找到了找话题的理由,抬爪朝那边指了一下:“狐一?”

蓬松尾巴的主人慢慢转过头,湿漉漉的眼睛里不笑时都带着几分笑,眼尾的弧度也添着些若有似无的媚意,就是傅同之前在妖怪局纳新时见过的那只小狐狸。

看到傅同和傅潜渊,他有些紧张的扯了下衣角:“是,我,我是狐一,还有,我,我……对不起!”

小狐狸突如其来的鞠躬和道歉让傅同愣了一下,用眼神问旁边的人——他这是怎么了?

樊休同样用眼神回他——小朋友觉得自己拖了妖怪局的后腿,愧疚自责的同时又嫌自己太无能。

傅同想了想也就懂了,小狐狸本来要来妖怪局报道,却在妖街被那个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的赝品蛊惑,到最后还得要妖怪局把他救出来的事。

年轻就是好,有力想东想西,也有各种承担责任的勇气。

傅同笑了笑:“没事,你还小,以后跟着他们好好学就是了。”

白唐也跟着开了口:“对,别灰心啊,我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而且仔细想想我还不如你呢,胆子小,到妖怪局这么多年也没怎么出过外勤,这不也没人嫌弃过我么?”

小白兔坦坦荡荡,觉得做一只吉祥物其实也挺光荣的。

但这并不能给需要安慰的人安慰,小狐狸小声吸了下鼻子,耳朵还是耷拉着。

傅同凶人还行,安慰人的技能点趋近于零,根本没办法,想了想决定甩锅,朝旁边几个围观的人使了个眼色,意思就是哄幼崽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旁边几个人要么同样是小朋友要么是单身狗,对这种事也无能为力,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就是不说话,末了还是唯一的小姐姐宿宣把事情担了起来,过去揉了揉小狐狸的头:“真的别怕,你当时肯定也没有防备是不是?偶尔的意外不能决定什么,我们都觉得你很好。”

她的声音很轻,身周被淡金色的功德光笼着,好看又温柔。

小狐狸看着她,眼里渐渐涌出一种混着无措和小害羞的情绪,让之前的自责和愧疚稍稍减了一些:“我,我……嗯。”

现在的小崽子大多都叛逆,在小狐狸的这个年龄段里,像他这样模样可爱有责任心又有礼貌的简直是稀有品,宿宣挺喜欢他,便又笑了:“没关系,后面不是还有三个月的实习期么?三个月后还没有长进的话再自责也不迟,现在就别难过了,调整一下好好学习工作,好不好?”

狐一也是个很好哄的小朋友,抱着蓬松的大尾巴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后,重重点了下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