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1/1)

但她终究还是没有这个胆量,只低声应道:“好,我们一起去。”

寂静的冬夜里,月色和暗香都被阻在帐外。身旁的男人与她靠得极近,身上是一股带着灰烬焦味的冷香,但冷香之下,又隐隐带着一丝,晚膳时在她劝说之下,勉强喝下的牛**气,危险又香甜。

男人似乎愣了一瞬,半晌后似有若无地呢喃道:“嗯……一起去。”

第21章

隔天清晨。

曹觅醒来的时候,戚游已经离开了。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居然真的跟一个成年男子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曹觅后怕地拍拍胸口,这才起身准备洗漱。

到了下午,她唤来东篱,问起了夏临那边的情况。

自从昨晚得知曹觅决定将她放出府后,夏临似乎真的放下了府中的事。她甚至主动找到南溪,与她开始了最后的职务切割。

曹觅皱着眉头,“昨晚我听她说,她在王府外有一个一直在等她出府的竹马,想来,她是早就做好了出府后的安排。”

东篱点点头,附和道:“是,奴婢看着,夏临是真的希望早日出府的。”

曹觅便点头提醒道:“既然如此,那她必定会在离开之前,与陈康那边做好了断。陈康与赌坊约定的半月之期还剩不足三日,你吩咐那边的人,这几天一定要盯好了!”

东篱行礼领命,“奴婢知晓。”

第二日,陈康那边果然出现异样。

东篱来报,有人撞见陈康与夏临在府中偏僻处说了好一会话。约莫一刻钟后,陈康捧着个精致的木匣离开。

曹觅知道机会来了,便随口杜撰了个借口,要直接上陈康房中搜查。

她带着东篱一行来到陈康门外时,陈康正阻在自己房门口,不让北寺等人进入。

见曹觅到了,陈康脸色大变,忙随着众人俯身行礼,掩饰自己面上的错愕。

曹觅让众人起身,对着还懵着的陈康与夏临等人解释了一句,“我房中丢了一盒子首饰金银,正派人找着,却听人说陈管事今早手中便捧着个精致的木匣子?”

陈康身子一抖,急忙跪下辩解,“王妃明察,小,小人的木匣,怎,怎么可能是王妃的首饰盒子呢!”

曹觅点点头,“我也是如此想的,所以才急着过来,想要还陈管事一个清白。”

“这,这……小人……”大冬天里,陈康的额头上居然冒出了冷汗。

他失了言语,只知呆呆地重复:“小人确实是清白的。”

曹觅笑了笑,“我知道,那陈管事便让开,好叫北寺进去将那木匣拿出来,叫大家看个明白。”

夏临皱着眉上前,劝道:“夫人……陈管事是府中的老人,哪里可能做出偷窃的事情?这几日在您房中伺候的也就是桃子和东篱这一波人,奴婢觉得,还是尽快派人往婢女的院子里……”

“那边我已经叫人过去了。”曹觅转头看她。

夏临此时面色有些惨白,再不复往日的镇定。这也让曹觅越发确定,今日的行动是真踩到他们的痛处。

有了曹觅坐镇,陈康跪下地上不敢动弹,北寺顺利地破门进入。

房中霎时传来翻动东西的响动,过了好一阵子,北寺捧着一个精致的木匣子回到院中。

夏临见他出来,马上说道:“这种粗糙的东西,怎么会是王妃房里的东西?”

曹觅直接吩咐道:“打开。”

北寺答了声“是”,便直接将盖子拉开。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那两掌长的木匣子中,居然干干净净,什么东西都没有!

周围的人都屏着呼吸,一时忘记了说话,只有跪下地上的陈康哭着膝行了几步,涕泪横流地喊了一句,“王妃,王妃,小人糊涂啊!”

曹觅还未回过神来,只听到夏临喝了一声,“好你个陈康,没事在屋中藏个空木匣做什么?累得王妃凭白跑了一趟!”

她这句话听似斥责,实际上提醒了陈康——匣中是空的!

陈康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直接转口道:“是,是小人糊涂!小人平时就喜欢这些好看的东西,看,看这个匣子别致,就,就直接藏下了!”

想明白后,他的声音中暗藏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畅快,“小人有罪啊!竟劳动了王妃大驾,小人有罪啊!”

曹觅胸中怒火翻腾,差点维持不住面上的表情。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看来是下人没看清楚,就禀告了上来。不过经过这番查探,倒把陈管事的罪名洗脱了,也不算白跑。”

“这样……”曹觅想了想,道:“南溪,你带着陈管事到前院,请个大夫过来为陈管事看看,今日他受了惊吓,别害了什么病才好。”

此时陈康瘫坐在地上,惨白着一张脸,面上又笑又哭,看起来倒真像害了疯病一般。

南溪上前行礼,口中道:“是。”

曹觅便点点头,“嗯,其他人随我回院中再找找吧。天网恢恢,我就不信真能让那硕鼠跑了不成?”

她说完,当先转身出了院子。原本聚集在此的下人们也跟随在她身后,纷纷退出。

一时间,原本挤下了好几十号人的陈康门前,一时间又变得空空荡荡。

夏临心中似乎藏着事,拒绝了一个想要过来搀扶她的婢子,一个人走在队伍后面。

拐进长廊之后,她突然停下,倚着廊柱对着拐角后的影子嗤笑了一声,“呵。这些年来,无论我如何旁敲侧击,想要拉你入伙,你都无动于衷。我原想着你是真的无欲无求呢,怎么今日居然愿意出手帮我?”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一个笑话般,又道:“莫不是终于记挂起我们多年的姐妹情分了?”

身后的人显然不愿与她多说,见她堵在长廊入口,干脆绕路离开。

临走前,她冷冷留下一句,“蠢货。”

夏临站在原地,半晌捂着嘴冷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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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陈康坐在屋内取暖,不时往门外张望。

好不容易见到南溪进来,他赶忙凑上前,陪着笑询问道:“南溪姑娘,我,我可以先回去一趟吗?”

南溪朝他笑笑,安抚道:“陈管事,药还没煎好呢,得劳您再等等,喝过药才能走。”

“这都两个时辰了,药还没煎好吗?”陈康有点着急,“那我回房换件衣服总行了吧。方才出了身汗,怪不舒服的。”

南溪微张着嘴,反应过来,“是我疏忽了。”

她说完,朝外喊了一声,唤来一个小厮,为陈康准备热水和新衣。

陈康愣在当场,回过神来后赶忙摆手拒绝:“不不不,哪里需要这么麻烦?我自己回去……”

“陈管事。”南溪突然严肃下来,“照顾你可是王妃亲自吩咐的,你这么回去若在路上染了风寒,我该如何向王妃交代?还请您稍安勿躁,等喝过药,我自会亲自送您回去。”

她这样一说,陈康便知道自己此刻是走不出这间屋子了。

想到这里,他心火直冒,当场就想发作,但终究是顾虑了什么,一甩袖子坐回了椅子上,冷笑威胁了一句:“知道你们几个是王妃面前的红人,我不敢惹你们。但南溪姑娘,只盼望你永远得势才好。”

南溪没有理会他,径直离开。

一直到了日头西斜,南溪才接到曹觅那边传来的新命令。

她用眼神示意身边的婢女将早就熬好的药端上,进门直接给陈康灌了下去,便带着人往曹觅的院子去。

陈康憋了一肚子火,一路上几次对着南溪喝骂威胁。

南溪不理不睬的态度反而助长了他的嚣张,他嘴里吐着不干不净的话语,仿若南溪跪在他脚下求饶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等到进入厅中,陈康才发现后院里所有叫得上名的下人都齐聚在厅中。他们垂着头,似乎专门在等候他到来。

直到了此刻,他的心跳才漏了几拍。

南溪带着他穿过大厅,一直来到曹觅面前跪下。陈康无意中抬头,正与曹觅沉静的眼眸对上,害怕的情绪终于像附骨之疽,一点一点缠上他的脊柱。

他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尝到了一点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曹觅并没有当场发难,而是摆手让他们起身,又状若关心地问了一句:“陈管事可好些了?”

陈康僵着脸扯出一个笑颜,“小人命贱,轻易死不了,劳王妃挂心了。”

“嗯,看起来比晨间是好了许多。”曹觅点点头,“那陈管事应该可以解释解释这些账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她从身后东篱的手中,接过几本账薄,随意翻阅了起来,“七月十三,入账白银三十两。九月十五,白银四十两……”

厅中安静,一时只有“哗啦”的书页翻动声和曹觅清冷的音色,吵得陈康耳边嗡声作响。

他愣在当场,“这,这账薄……”

曹觅笑着解释道:“是北寺早上进屋找木匣子的时候,顺手拿来的。”

其实她早与北寺通过气,让北寺进入陈康房间之后,除了找木匣,一定要注意其他重要的物什。

北寺早上在房中折腾了好一会儿,把陈康的屋子翻了个底朝天,除了木匣,还搜出账本和金银首饰若干。

只是当时他无法看出账本的蹊跷,这才没有当场拿出来。

那之后,曹觅带着人离开,暗中派了人把守住陈康的屋子,就是想打一个时间差,让夏临等人不知道陈康屋中的东西已经被她搜到。

之后,搜到的账本被东篱带人细细核对过,找出了其中的罪证,曹觅这才让南溪带着陈康过来对峙。

陈康见事情败露,呆滞了片刻,回过神来后,突然发了狂一般地喊道:“王妃明鉴,这些账本根本不是小人的!”

曹觅冷笑一声,“从你屋子里搜出来的东西,不是你的?”

陈康咬死,“小人确实不知道!小人只是一介仆役,根本没有记账的习惯?这东西小人看都看不懂,更别说是小人的东西。至于账本为什么会在我房间中……府中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只要有心,往小人房里塞点东西根本不是难事。”

陈康心里知道,一旦事情败露,那等待他的就是极为惨烈的下场,这本账本,他绝不能认!

而他也认定,只要自己不松口,曹觅就拿他没有办法。

曹觅却笑了笑,“也是,虽然东西是从陈管事房中搜出来的,但也不能证明就是陈管事的东西。”

她顿了顿,突然转口道:“不过这些东西,陈管事要怎么解释?”

她话音刚落,北寺便上前,从怀中取出几张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