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悉(1/1)

还爱他吗?

关于这个问题,温采并不愿意多想,可是也从来没有逃避过。

此时此刻他这样提起来,却逼得她不得不去仔细想一想。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真心爱上一个人,这么多年,也只爱了这么一个人。

甚至有的时候明知道不应该,明知道自己很傻,却始终无法停止爱他。

爱情究竟因何而生?若这世间所有的爱情,都可以有一个是非对错的标准来判断,那该多好?

她静静地想着,陷入沉默,而电话那头的人,同样安静了许久,仿佛只听见她的呼吸声,也是一种满足。

安赫连早已经悄然无声地离开了她的办公室,此时此刻偌大的办公室里就只剩了她一个人,静静地思量着千百年来都无人能解开的一桩悬案。

许久之后,宋席远那边忽然传来秘书的声音,很小声,却还是传进了温采耳中,被她听得清清楚楚:“宋总,该开会了。”

这一突如其来的外来声也一下子惊醒了她,她回过神来,不由得深吸了口气:“我不打扰你了,就这样吧。”

“小采。”宋席远却忽然又喊了她一声,顿了顿,微微笑起来,“很高兴今天能接到你的电话。”

温采禁不住又是一呆,顿了许久,却终究只能说出两个字:“再见。”

电话那头,宋席远似乎还想说什么,顿了片刻,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也说了一句:“再见。”而后又补充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

电话挂断,温采捏着手机,静静地坐着,怅然若失。

下午下班,离开公司的时候,她在停车场看见了温琳,那时温琳正拦在安赫连车前,跟坐在车里的安赫连说这话。

安赫连正苦恼地撑着额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温采佯装没有看见,径直走向自己的车。

然而安赫连一抬头,却猛地发现了她,忽然猛地一按喇叭,高喊了一声:“温采!”

温采这才不得不顿住了脚步,转身看向他,而温琳也转过头来,看见温采的瞬间,脸色不是很好看。

温采当然知道她不会太想见到i帧及,可是安赫连已经喊了她,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有事吗?”

安赫连猛地一瞪眼:“不是约了你吃晚饭吗?等什么呢?”

温采显示一怔,随即也瞪了他一眼,转身继续往自己车子的方向走。

“嘿!”安赫连一下子急了,探出半个身子来,“温采,食言而肥!答应了跟我吃完饭,你要是敢说话不算话,以后别指望我说你想听的事给你听!”

温采终究又一次顿住了脚步。

想一想,让温琳继续这样缠着他,终究也不是办法,于是她再度转身,朝安赫连的方向走去。

温琳的面色很明显地就冷了下来。

经过她身边时,温采还是顿了顿,看着她道:“琳琳,下班了就早些回家了。”

温琳看着她,却只是冷笑一声:“姐姐,还真是很喜欢跟妹妹抢男人啊!每次都拿一堆的大道理来教育我不该喜欢这个人不该喜欢那个人,可是到头来,我不该喜欢的人,却通通成了你的裙下之臣。”

她这句话说出来,温采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仍旧免不了心中惊痛,略顿了顿,缓缓笑起来:“你非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

说完,她大步走上前,坐到安赫连的车上,淡淡道:“开车。”

这一回,温琳终于没有再度拦下安赫连的车,安赫连如蒙大赦,顿时猛踩油门,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一路上温采都很沉默,脸色也不太好,安赫连将车开出很长一段之后,终究还是觉得有些内疚,朝温采脸上看了又看,终于开口道:“呐,就算是我今天爆了两个消息给你听的报答,你就不要再黑着脸啦。”13acv。

温采才没有闲情逸致听他贫嘴,总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她需要担心的事也太多,总觉得压力很大。

爱吗温并候。安赫连见她还是不说话,连忙又道:“别不开心啦,请你吃好吃的怎么样?”

温采依旧不回答,安赫连便直接将车一路往前开,开到了郊外。

没想到他竟然约了乔绍容吃饭,温采看见乔绍容的时候,一直不太好的脸色才终于缓和下来,一颗心仿佛也缓缓平静下来,朝着他淡淡一笑:“乔先生。”

乔绍容倒是没想到她也会来,笑道:“你也来啦?这里的农家菜做得不错,约了赫连一起来,你来也刚好,可以尝尝鲜。”

见到他,温采纷繁凌乱的心才仿佛终于平静了一些,点头答应道:“嗯。”

安赫连在旁边看得啧啧称奇:“还是我二哥有魅力啊,只需要露个面,就可以把温采给哄好。佩服佩服。”

“别贫嘴了你。”乔绍容赏了他一句话,温采则赏了他一个白眼,两个人一起走进了一个农家院落。

餐桌是直接在院子里摆着的四方桌,配上四条条凳,复古的餐具和菜式都很有朴实的味道,温采这段时间以来胃口一直不太好,难得今天觉得这些菜还不错,便多吃了一些。

乔绍容见她胃口好起来了,似乎也很是欣慰:“胃口终于好一点了?”

温采喝了一口热汤,道:“今天有点累了,所以胃口好吧。”

乔绍容闻言皱了皱眉头,看向安赫连:“公司最近很多事?”

“没有啊。”安赫连忙道,“温采说的是心累。”

听他这么一说,乔绍容大概就知道了一点什么,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不断地给温采布菜。

也只有对着他的时候,温采还能笑出来:“谢谢。”

吃到一半,温采忽然又记起了一档子事,看向乔绍容:“对了,我今天看见报纸,才知道乔先生你岳父岳母居然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呢,可是那天晚上你居然都没有告诉我!我突然觉得我那天晚上好像很失礼,是不是?”

乔绍容闻言,似乎微微顿了顿,随后才淡笑起来:“他们虽然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可是于我而言,只是我的岳父岳母而已,难道你要我当着他们的面对你介绍——温采,来,这是a市响当当的大人物,你来认识一下?”

温采听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揉揉脸腮,道:“安赫连还给我出主意,让我找他们的儿子入股温氏,真是……凭什么呀?而且冯女士那么不喜欢我,安赫连就是不靠谱!”

“不是跟你说了她不是不喜欢你么?”乔绍容无奈一笑,“你那天晚上表现得真的很好。只是如果想找他们投资,这件事恐怕还得缓一缓……”

温采连忙摆摆手,道:“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不用放在心上。萍水相逢,我也没那个厚脸皮去求他们注资温氏呀!”

“得了吧。”安赫连嗤笑一声,“只要你一句话,这事儿不好办嘛……”

“赫连!”乔绍容忽然微微沉下脸来,“你可别越来越不靠谱。”

安赫连闻言,连忙耸耸肩,埋头苦吃。

吃过晚饭,因为乔绍容还有别的事,依旧是由安赫连送温采,趁着出门前温采去卫生间的空当,乔绍容压低了声音吩咐安赫连:“回去的路上你可别跟温采瞎说,这事儿目前还不知道该怎么收拾呢。”

安赫连嗤之以鼻:“依我看你那岳父岳母就是不正常的俩人,怎么可能眼看着自己的——”

“还说!”乔绍容沉下脸来。

安赫连最怕他这个样子,连忙举手投降:“行行行,二哥,我错了,我绝对一个字都不说。”

回去的路上,原本心境似乎已经开朗起来的温采又陷入了沉默,安赫连今天怎么说也是利用了她脱身,并且很可能给她带来新一轮的麻烦,实在是有些内疚,因此一路上给温采讲了许多笑话,无奈温采都像没听见一般,连一点反应都不给他。

安赫连终于忍无可忍:“温采,我就纳闷了,为什么你一见到我二哥就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怎么我在你旁边怎么说好话,你都不笑呢?”

温采这才淡淡扫了他一眼,想了想,道:“因为看见乔先生让我觉得很安心。”

“怎么个安心法?”

“不知道啊。”温采想起乔绍容来,仍旧忍不住淡淡勾起嘴角,“因为总觉得心里好像缺了点什么,一看见他,那点缺失的东西就好像都被填满了。”

她这样一回答,反倒苦了安赫连,一路上都在苦思冥想她缺失的那点究竟是什么。

一直到将温采送回小区,看见小区内家家户户窗户中透出来的灯光,安赫连脑中忽然灵光乍现:“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心里缺失的那点是什么了!”

温采被他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微微皱眉:“什么?”

“是父爱。”安赫连挑眉看着她,“你总是不自觉地将我二哥当成你爸爸来看待,所以每次见到他,你总是觉得格外亲切,而且对他格外温柔,绝对是这个原因!”

温采一怔,仔细一想,竟然……似乎真的有那么一点感觉。

当初在国外遇到乔绍容时,正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可是乔绍容却无私地朝她伸出援手,给了她最多的关怀,无微不至,却又对她保持了相当的尊重,对她来说,就像是……爸爸给予的爱。

而那时,爸爸已经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她每次见到乔绍容,总是觉得很放松,很温暖……她竟然不知不觉间将爸爸的影子,放到了乔绍容身上。

难怪,当他向她递出戒指时,她会觉得震惊而又惶恐,后来他对她展开追求,她也总是觉得不安。

原来……竟然是因为这样……

“哈哈哈!”安赫连却在旁边大笑起来,“我二哥年纪虽然比你大了十几岁,可是就这样你就把他当成爸爸来看待,我二哥也太可悲了,哈哈哈……不过还好,辈分还是没错的……”

温采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辈分没错?”

安赫连的笑声蓦地顿住,连忙敛了笑,道:“我是说他的年纪当你的父辈的确也没什么问题。”

温采看着他,只觉得他神情古怪:“你刚刚明明说我把他当成爸爸来看待可悲,怎么忽然又没问题了?”

“呃……”安赫连向来活络的大脑一下子就当了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这个样子,越发肯定了温采心中的疑惑:“你刚才到底想说什么?什么叫我和乔先生的辈分没错?”

“是没错啊……”安赫连迅速抓住了方向,道,“你想啊,你公公婆婆见了许老爷子会叫什么?肯定要尊为叔父辈吧,这样一来,我二哥也是你的叔父辈啊,不是没问题嘛?”

“你刚才想说的一定不是这个。”温采忽然深吸了口气,道,“安赫连,你绝不觉得最近温琳的事,已经搞得你有些不正常了?”

安赫连大怒:“你才不正常!”

温采神情不变,道,“要不你放几天假,去国外把你的任小姐追回来吧?总不能真的因为温琳毁了你的大好姻缘。”

一提这个安赫连就开始烦躁:“有你什么事,怎么突然就扯到这上面来了?赶紧给我下车。”

温采这才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走下去,回头看他时,他依旧是愤懑难平的样子。

温采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道:“安赫连,你知不知道乔先生的妻子叫什么名字?”

安赫连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带,道:“许慎知。怎么了?”

许慎知……

温采一下子就僵住了,同时一下子联想起了今天报纸上看见过的许氏夫妇大儿子的名字——许慎行。

许慎行。许慎知。

原本她看见第一个名字的时候,还没有想太多,可是此时此刻,将这两个名字排在一起时,她忽然不自觉地就在二者中间加入了另一个名字——许慎言。

许慎行、许慎言、许慎知。

这……才应该是正确的排列顺序吧?

她僵直了身子站在那里,明明好像解开了一个题目,却没有一丝惊喜,反而……全身上下都是冰凉的。

安赫连说出那个名字之后就觉得不对,一看温采的脸色,心头顿时大叫不妙。

最近任轻晚和温琳的事的确搞得他快要崩溃了,居然这么大意,被温采套出了话!

可是他心里终究还是抱着希望,连忙也跳下车来,走到温采面前:“怎么了?你没事吧?”

许久之后,温采的目光才再度落到了他脸上,看着他,缓缓道:“其实,你说我把乔先生当成爸爸,辈分其实并没有弄错,是因为……是因为……我原本就该喊他一声——姨父……对不对?”

安赫连霎时间脸色大变,心里知道她已经明白过来一些事,顿时连装傻的工夫都没了:“温采,你听我说——”

然而温采却没有听他说,面容僵硬地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安赫连沉默下来,顿了顿,如实回答:“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的,包括我二哥,也是一个多月前才知道。”

她呆呆地,过了许久,才又开口道:“那……他们呢?”

安赫连当然知道她问的“他们”是指谁,唯有继续硬着头皮回答道:“许老爷子和许夫人也是一个多月前才知道有你的存在,所以才会决定回国……来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