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1/1)

涂森躬身应了,他随待这位教主不过两年,但从以往的几件事情获得的经验,深知她年纪虽轻,却有许多地方有着不可思议的智慧和力量,实是当代武林中的奇才。

使得他这个不可一世的魔头,也万分服贴。

他退出门外,向展鹏飞和阿平道:“教主召见两位兄弟!”

“好,”展鹏飞提起脚,便要跨去。

涂森作个拦阻的手势,轻轻道:“你们两位,若是有什么疑难或要求,不妨向教主坦诚禀告,一定大有得益……”

展鹏飞没有在意,因为在他心中的印象,三y教教主不过是个天真无邪,活泼美丽的少女而已,真有什么心事的话,告诉她又有什么用处?

阿平却感到涂森话中有话,一面体味,一面随着展鹏飞跨入屋内。

他一眼看见那白衣少女,外表上怎样看也不是高明人物。

白衣少女面泛可爱的笑容,做个手势,马上有两个侍女搬了两个锦垫过来。

“请坐!请坐!”

“谢谢教主赐坐!”

展鹏飞果然不客气地坐下去,也不怎么敬畏,两只大眼睛好奇地望来望去。

白衣少女嘻嘻地笑着,等侍女奉过香若,才道:“展鹏飞,本教蒙你们贤昆仲参加相助,实在感到光荣……”

展鹏飞欠身道:“教主好说了,在下兄弟无德无能,哪敢当得教主的夸奖?”

白衣少女道:“好教你们两位得知,敝教之人向来隐秘修炼,不问世事,所以声势远不及那凶残著名的七星教和狡诈狠毒的大伪教,甚至教中人手,也远比他们少,所以这次有事,敝教不得不求助于外人……”

她停歇一下,美丽的眼睛中,闪出使人同情的可怜神色,令人感到她真是个被人欺凌宰割的弱者一般。

展鹏飞胸中热血,应声道:“教主有什么差遣的话,在下万死不辞……”

他说出了这句话,猛觉背上一痛,原来是阿平用指甲狠狠捏了他一下。

展鹏飞晓得他乃是不赞成之意,但目下也只好忍着痛,危坐不动,亦不能与他商议解释。

白衣少女甜甜地笑了,摆摆手,道:“涂护法,你带展阿平出去四下瞧瞧,我另有要紧的话,和展鹏飞商量!”

涂森向阿平做个请行的手势,阿平虽然不愿走开,却又不能不跟着去了。

屋内剩下白衣少女和展鹏飞两人,她那甜蜜的笑靥,天真的眼波,还有淡淡的香气,使展鹏飞泛起了舍不得走开的感觉。

当然他也深知一事,那就是这个白衣少女,虽然美貌动人,又很楚楚可怜的样子。

但无论如何,她总是一大邪教之主,身份尊贵。

自己不过是一个流落江湖的无名小卒。

所以他决计不让自己有什么越轧的念头,也不作任何妄想。

只是天下间古往今来,异性相吸乃是不移的定律。

展鹏飞无论是如何的自量,不敢有任何妄想。

可是他对这白衣少女的关心,仍免不了多了一点儿。

白衣少女甜甜一笑,道:“我叫无邪仙女,你听过没有?”

展鹏飞不好意思地摇摇头,道:“没有……没有……”

白衣少女格格笑道:“用不着不好意思,我的名字你听过那才怪呢!因为我们做事一向都很秘密的……”

她看他一眼,又道:“展鹏飞,你人江湖不久,很少人认识你,所以我想借重你这一点……”

展鹏飞道:“教主有什么盼咐,尽管示知。”

无邪仙女道:“我想托你打探消息,你这副生面孔,加上年纪又轻,样子又不像别人那么古里古怪或是凶神恶煞似的,所以一定可以瞒过敌人的耳目……”

“教主打算派在下探什么消息呢?”

“自然是探听七星教和大伪教的行动了!”

“这又有何不可,只不知教主是命在下自己去摸索呢?抑是已有了范围?”

无邪仙女缓缓答道:“有范围供你打探,但不瞒你说,这个任务,相当危险呢!”

“这个任务,相当危险呢……”甜美的声音,还在展鹏飞耳边缭绕。

那无邪仙女的纯真可爱的面容上,似乎还闪现着关切担心的神色……

但最值得展鹏飞安慰的是,这位身居天下三大邪教之一的三y教教主无邪仙女亲口应答替他照顾阿平,还传他一点武功。

以无邪仙女的身份,拿手的武功,一定是当世绝学之一无疑。

阿平只要练得成功,终生必定受用不尽。

已经定了一夜和一日,现在已是日落西山,看看就快天黑了,但他走过这个东头镇时,仍不投宿,一径行去。

天已黑尽,大道上十分黑暗,展鹏飞转入一条岔道,倾着灯光行去,不久,来到一道庄院前,引起一片犬吠之声。

庄院大门外高挑着灯笼,照出“安良庄”三个字。

展鹏飞还未拍门,侧门“呀”一声打开,走出一个高大的汉子,看他服饰,似是庄里有相当地位的管事。

“哦?尊驾是访友的,抑是路过敝庄?”

“在下展鹏飞,因贪图赶路,以致错过了宿处,不得不打扰贵庄!大哥你贵姓大名呀?”

那大汉面色微沉,道:“噢,原来如此,我姓华名松……”

他提到自己名字之时,目光特别锐利,显然想观察对方有什么反应没有。

“展兄弟,你最好还是到别处投宿吧……”

展鹏飞拱拱手,道:“既然贵庄有所不便,在下就不打扰啦……”

“等一等展兄弟,你可知道最近的投宿处所吗?”

“不要紧,在下虽然初到贵境,但拼着摸黑上路,纵是找不到宿处。亦不妨事!”

华松摇摇头,大有不赞成他摸黑上路之意。

他看来看去,这个年轻人不但风度俊逸,衣衫适体,瞧来似是出身于名门贵家。

但最使他动心的,还是对方强健的体魄,以及斯文的谈吐。

“展兄弟,你最少得走十几里路,才有人家。这一路行去,有没有歹人强徒还是其次,只怕还有山林窜来的猛兽,甚是可虑……”

“承蒙华大哥见告,我不向前赶就是了,待我回返那东头镇去……”

“不必啦,这样吧,敝庄虽然有点儿事情,但房屋甚多,展兄弟你只住一夜,算不了一回事,请!”

展鹏飞道过谢,也就随他跨入内。

心中念头连转,忖道:“好家伙,起先劝我到别处投宿,后来又说什么强人猛兽唬我,还让我留宿,这里面必有文章,我可得小心提防着点儿。

其实他来此投宿,原是得到无邪仙女所授机宜,并非凑巧碰上。

是以他根本上就必须留心,哪须等到对方有这等可疑情形才予戒备。

他被安置在庄内右后方的一排屋子,那个房间还真不错,不但枕衾精致,其他陈设亦甚是高雅,案头有几部书。

展鹏飞进来后随手翻了一下,竟是一部象山全集,一部七曜新旧术数和一部禅宗的菩提道次第随破宗庄严论。

这些典籍展鹏飞自知无法看得懂,是以得知原先住在此房之人,必是甚有学问之士。

那三部书被华松拿走,可见本不是准备给他看的。

一个小斯来服侍他洗过头脚,开上饭来,四菜一汤,甚是美味可口。

华松等到他快吃完时才来陪伴,此时展鹏飞已知道华松是本庄的总管之一,是以决定设法探问一下,以他身为总管地位,为何在前面守着大门?当然这话不能直接询问,定须旁敲侧击才行。

“展兄弟的饭量真不错呀……”

“不瞒华总管说,在下还不算饿,否则还要多吃些。”

小厮进来收拾碗筷,展鹏飞又道:“在下自小练过拳脚,至今不辍,是以身体强壮。老实说,若是摸黑赶路时,碰上三五个瞎了眼的强徒想打闷g的话,哈……准教他们大大吃亏……”

华松微微一笑道:“展兄弟竟然熟谙技击之道,真是难得,早知如此,我就不要替你担心了……”

“华总管,我看贵庄灯火处处,一片兴旺气象,可是听你的口气,好像贵庄有什么事情似的……”

他说得很诚恳,样子又坦白,一望而知是个初入江湖之人,是以有太多的热情,却不懂得老江湖那种遇事就躲开的那一套。

“展兄弟,不瞒你说,本庄最近有些事故发生,说出来也许会把你骇着。”

“不会,”展鹏飞胸膛一挺,露出少年好事的神情:“在下并非胆小如鼠,手无缚j之力的书生,华总管尽管说,也许我还能帮个什么忙……”

华松沉吟一下,才道:“这样吧,详情恕我不多说了,总而言之,本庄有一批仇敌,俱是武林罕得听闻的厉害人物,近日之内必会进犯本庄……”

“哈……在下不怕打架,华总管,有事情发生,你通知一声就行啦。”

“不,打架的事有别人负责,但是,如果敌方人多,兼且把本庄人手都算清楚了的话,那时候展兄弟你这一把额外的人手,就派上大用场了……”

“行,我不是说过吗,有事通知一声就是了……”

“展兄弟,到那时候你只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呀?”

“请你保护一个人!”

“哦?此事容易,只不知道人在哪里?”

“等一会儿我带你去见一个面,不过有一件事务请展兄弟你不要见怪。”

“华总管请说!”

“这个可能请你保护之人,是个女子,她向来娇纵任性,说话没老没少,若有得罪之处,展兄弟别见怪才好。当然啦,如果你能迁就她一点儿,那就更好啦……”

展鹏飞不大了解这一句“迁就”包含着什么意思,他也没有多加注意,只连连点头。

悠扬靡曼的乐声,由四名少女的管弦乐器上发出,加上纱罩的灯烛,泻溢一片柔和的光线……

展鹏飞坐在宽大舒适的椅子上,面对着一个艳妆华服的少妇。

他虽然是很少经历与女人有关的场面,对女人更是全无认识可言,但他仍然感觉得出这个姓华名媚娘的艳丽少妇,她举手投足之间,都有放纵冶荡的意味。

“展鹏飞,我这几个婢女吹奏得如何?”

“晤,好极了!”

“要是你喜欢,我把她们都送给你……”

“啊,不,不,你自己留着吧,这叫做君子不夺人之所好……”

“哈……”她发出放纵的笑声:“别怕!展鹏飞,你若是要了这四婢,势必连我华媚娘也一齐要去才行,哈……你有这种胆量吗?”

展鹏飞一听,打心底感到不服气起来,道:“为什么没有胆量?你既漂亮,又不凶恶……”

“你可知道男人最怕的是什么东西?”她见展鹏飞茫然摇头,便又说下去,“绿头巾。你明白吗,男子最怕的就是这一件。”

“哦,我明白了,但你会让你的男人受到这种耻辱吗?”

“傻瓜,有些事情不必真的做出来,就足以威胁得他寝食不安了……”

展鹏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不感到这些话对他有什么威胁。

他实在太年轻了一点儿,故此世上之事,他虽然明白其理,却无法深切体会个中滋味。

一些年轻人做事有冲动,也敢尝试,不大顾虑失败的后果。

这都是因为他们只有理论上的认识,而没有感情上的负担之故。

突然间一名侍婢进来报告说,有人侵入安良庄,已发生了战斗。

华媚娘对这消息一点儿都不加注意,反倒是展鹏飞劝她暂时不要奏乐,以免把敌人招惹来。

“我何必担心这些事情?本庄有三名总管率领着几十个高手。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人手……”

“但至少你不必要替他们多添麻烦,对不对?假如你躲起来,华总管他们少了一件心事,岂不是等于增加了不少力量?”

“对,这话有理!”她欣然跳起身,道:“走,我们去看看他们搏斗……”

“不行,不行,咱们躲还来不及,怎可去瞧?”

“唉,我们不是公开露面观战,怕什么?你跟着我来,包你看得过瘾满意……”

“不,除非姑娘先告诉我,你是一个怎样观战法?”

“我们在墙中看出去,只要不出声,谁都不知道我们在墙壁里面……”

这话听来很对,但展鹏飞却晓得大有问题:因为如果来的是普通武师,那就本来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如果是邪教高手,虽则是隐伏在墙壁之内,人家仍然能够察觉。

可是他又知道,如果自己再指出这一点,必定会被华媚娘误会,以为他胆小伯事,故意找理由推搪。

于是他跟着这个冶荡的少妇,迅疾出屋。

两人走过不少回廊庭院,由一个隐秘的入口,进入墙内的便道。

又弯弯曲曲地走了一段,来到一个两丈许方圆的秘室之中。

这间秘室内点有灯火,还有床椅等物。

“他们老是劝我有事之时躲在这里,”华媚娘指指床铺,又道:“所以把这里布置了一番,可是我才不愿在这里呢!那多气闷啊!”

“其实这个小房间还不错呀!”

“哼,如果没有人陪我,我决不踏进来一步!”

展鹏飞当下大悟,忖道:“原来那华松竟是利用我来陪她到此处来,华松用心可谓良苦了,只不知这华媚娘是本庄的什么人?”

华媚娘又道:“在这秘室四周都有通道,让我瞧瞧哪一边好看些,你且等我一下……”

她说罢便从一道窄门出去,一会儿工夫便回来了,道:“快走,那边有好戏看……”

展鹏飞故意不动,问道:“有什么好戏呀?”

“那边的大厅内,有两个敌人,被本庄另一个总管华柏率人堵住,逃走不得,看来只有战死这一条路……”

展鹏飞听了,怦然心动,暗念道安良庄既是大伪教五处重地之一,可想而知庄中的总管,必定是大伪教的高手无疑。

且不管来犯之人是什么来历,单是瞧瞧华柏的表演,也可算是大开眼界了。

那华媚娘在前,他跟在后面,走入黑漆一片的夹壁复道中。

黑暗中华媚娘一只软绵滑腻的玉手,捏住他的手掌,拉他行去。

走了二十余步,华媚娘忽然停住。

这时墙上透入一丝光线,两人眼睛凑在墙缝上,向外面望去。

只见那座大厅甚是宽敞、灯火通明,有如白昼一般。

厅内侧有两个大汉,一个满面虬髯,手提大刀,另一个拿着一支铁槊,面貌奇丑。

这两个都有一股凶悍慑人的神情,只要迎面一看,再没有看不出他们是好勇狠斗,悍不畏死之徒的。

靠厅门那边,共有四人,为首是个清瘦的中年人,态度斯文,手提长剑,心想必是三总管之一的华柏无疑。

其他三人,衣饰俱不相同,若是在大路上走,谁也看不出他们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大厅内寂然无声,双方形成对峙之势。

过了一阵,华柏哈哈一笑,道:“七星教的朋友驾临敝庄,这还是第一次呢。两位不必多心查听,此厅内外再没有别的人,只有我华柏等四人在此!”

虬髯大汉仰天厉笑一声,扬起大刀,喝道:“华柏,看刀!”

喝声中挺刀攻杀,寒光电掣,身手果然十分不凡。

安良庄总管华柏左手抄起衫角,右手长剑一挥,轻描淡写抵住敌人穷凶极恶的一刀。

“哈……尊驾急急出手,连姓名也不留下,万一……”

“见你妈的大头鬼,看刀……”

“锵”地大响,两人硬拼了一招,各不相让。

七星教的另一个奇丑大汉,铁槊舞得呼呼作响,向安良庄另外三人攻去,此槊法虽是勇猛之极,但态度却流露出躁急轻进,好像恨不得一槊一个,把敌方三人尽数打倒。

但那三人却无一庸手,三把长剑此攻彼守,开头的十余招双方扯平,这十余招一过,奇丑大汉的锐气略挫,那三人立时反击,一时剑光弥漫,劈风之声“哧哧”直响,把奇丑大汉杀得连连后退。

不过展鹏飞却把注意力集中在华柏与那虬髯大汉的搏斗上。

但见这两人动作如电,招招干净利落。

那虬髯大汉每一刀都挟着无限凶毒杀机。

华柏则没有一剑不是诡谲变幻,每每剑招发出一半,突然改攻别处,使人有防不胜防之感。

这华柏乃是大伪教派中高手之一,果然剑剑虚伪,以诈为主,表面上更是从容斯文,掩饰起满肚子的恶毒心思。

展鹏飞看了一阵,已大有所悟。

把注意力收回来时,突然吃一惊,原来那冶荡的华媚娘不但整个人偎贴在他怀中,并且自己还老实不客气地抱住她的躯体。

他们竞已热烈到这等地步,展鹏飞这时才发觉,焉得不大吃一惊。

他抱着温香暖玉的躯体,脑海中却泛起了无邪仙女的面庞,一时忘情,双肩一用力,把华媚娘抱得紧紧的。

华媚娘突然用力挣扎,展鹏飞猛可醒悟这个女人不是无邪仙女,同时又想到她必是不高兴,不禁惭愧得满面通红,连忙放手。

在黑暗中,那华媚娘拉了他的手,向来路奔去。

眨眼问来到那秘室中,华媚娘柳腰一扭,整个人已偶贴他怀中,娇声低语道:“抱我到床上去……”

展鹏飞面上惭愧的红潮未退,忽然一惊,俊面又通红了。

他如受催眠般把她抱起,走到床边,将她放下。

可是华媚娘楼紧他的脖子,使他不但走不开,连身子也挺不直……

辰鹏飞本能地转头瞧看这间小室的入口。

“别怕,没有人敢进来!晤……你上来呀……”

“不……不……”展鹏飞连忙运力聚集腰部,不让自己扑向床上。

“华姑娘……”

“瞧,我们不是讲好互叫名字的吗?你又忘啦,真是该打……”

“媚娘,不行……咱们不行……”

“哈……你怕什么呢?”

“我……我怕……”展鹏飞根本不知道该怕什么才好,所以无法回答。

“别伯,傻瓜呀,只要我喜欢你,愿意献身给你,谁也管不着……”

可怜展鹏飞这一辈子既未经过这等风流阵仗,更未听过如此赤l大胆的话,是由女性口中道出,只骇得他浑身发抖。

不过,在另一方面,他又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受到了这等挑逗,不免心猿意马起来……

华媚娘玉臂用力一拉,展鹏飞纹风不动,并没有如她所预期的顺势倒在她身上。

“哼,傻瓜,多少人想碰我都想不到,你呀……有什么好怕的?”

“他们……他们打完了没有?”

展鹏飞的话虽答非所问,但华媚娘却恍然地嘻嘻一笑,在他面颊上轻轻打了一下。

“原来你怕他们打完,可能会进来撞见我们,对不对?”

展鹏飞连忙顺口气往上凑合,点头道:“是呀……”

“你放心,华柏把敌人杀死之后,决不会到这儿来的……”

“但是,媚娘……你想想看,如果华柏总管这一方落败完全阵亡,岂不糟糕?”

“不会的,华柏的武功,得自我父亲真传。他们三个总管都一样,人人有万夫莫当之勇!”

“哦?令尊是谁呀?”

“东君子华人豪这个名字你听过没有?”

展鹏飞茫然摇摇头,道:“我……我没听过!”

“呸,你真是孤陋寡闻,连大伪教五君子的大名都没有听过……”

“我初涉江湖,见闻实在有限得很。老实说我一直自以为武功练得很不错,大概天下难逢敌手了,谁知刚才一看华柏他们出手,才知道俗语说‘人上有人,天外有天’这话真不假……”

“哈!你自以为天下无敌?哈……”

“别笑,我从前真的这样想法……”

“好,好,我不笑你……”

“媚娘,我们再去瞧瞧他们拼斗好不好?”

“你真的那么爱看?”

“当然是真的啦!”

“晤,也好,你刚才说的也有道理,华柏他们武功虽强,但七星教也不是好惹的,可别反而把华柏他们宰了,我们这边还没有人知道……”

她放开了展鹏飞,因此他伸直身子之时,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大气。

“媚娘,你的武功一定更在华拍他们之上啦……”

“为什么呢?”

“因为你父亲是东君子华人豪呀!难道他的绝艺不传授给你么?”

“不是他不传授,而是我懒得学,也没有这许多闲工夫去学!”

“那多可惜,况且待会儿要是华柏他们落败,你也没法子帮忙啦!”

“你别小瞧了我,”华媚娘傲然一笑,道:“我有我的本事!”

“什么本事呀!瞧你的样子,打死我也不肯相信你有什么功夫在身!”

“告诉你也无防,我有一种无形无声的暗器,想杀哪一个的话,这个人就别想活着!”

展鹏飞对她这话真不知道相信好还是不信的好,当随着她走入夹壁复道中,一直走到原先窥战之处,才停步查看。

从墙壁暗孔中望出去,只见厅中六个人,分做两堆厮杀,搏斗正烈。

他们来得真适时,因为这时恰好那使铁槊的奇丑大汉,突然大展凶威,一槊扫中三个敌人之一。

这名安良庄的人惨叫一声,身子横飞两丈远,余势未衰,砰地一声撞在墙上始落地。

那奇丑大汉杀死一敌,声威更盛,那柄数十斤重的铁槊更加舞得急猛狂骤,把剩下的两名敌手,打得东歪西倒,连连后退。

华柏的长剑本来诡诈变幻,堪堪敌住了虬髯大汉的长刀,但手下一人被杀之后,登时大受影响,剑法立时没有刚才那般挥洒自如。

虬髯大汉厉喝一声,长刀招数加倍凌厉,杀气腾腾,华拍的剑法顿时更加呆滞了。

华媚娘推推展鹏飞,道:“展鹏飞,不好了,华柏他们要糟……”

“媚娘,光着急也不是办法……”

“那怎么办?”

“你快快去通知别人增援呀!”

“唉,不行,这么久都没有人来,可知本庄其他的人手,都抽身不出了!”

“不一定吧,可能这边的危急情况,别人不知,所以没有赶来!”

“不会的,本庄三总管中为首的华树,智勇双全,我爹一出门,就是他主持大局……”

厅中又响起一声惨叫,只见那持槊丑汉,又扫死了二个敌人。

现在只剩下一个军士打扮的人,独力对抗使槊丑汉。

展鹏飞大有不忍卒睹之感,心想不出十招,这个军士装束的人必定丧命了。

第04章 春宫无寸缕奇男惊魂

谁知事情大谬不然,只见军士装束的人,剑法一变,登时比早先奇诡恶毒了一倍还不止。

另一方面,华柏也突然连攻三剑,剑剑都恶毒凌厉万分,把虬髯大汉一口气迫退了七八步有多。

至此战局反而缓和了。

“我真不懂,”展鹏飞忍不住喃喃自语道:“既然他们剑上都另有造诣,为何一直深藏不露呢?”

“哈……我告诉你吧,华柏他们是故意诈败,好教敌人轻敌躁进而露出破绽呀!”

“就算是诱敌之计,这代价未免太大啦,已经死了两个伙伴,多划不来!”

“瞧华柏招招紧迫,要不是利用两人的性命,怎能得到这等反击的良机呢!”

华柏和虬髯大汉拼斗的情形,果然正如华媚娘所说,那华柏已占上风,剑剑不离敌人要害大x。

不过展鹏飞却不禁连连摇头,忖道:“像这等诱敌之法,只有邪教的人才想得出来……”

厅中一连发出两声惨叫,震人耳膜,展鹏飞忙定神望去,只见厅中只剩下两个人站着,一个是安良庄总管华柏。另一个却是那持槊丑汉。

那个虬髯大汉倒在血泊中,动也不动。

但这景象却远不及那三个被铁槊打死的惨酷,个个都曲折如虾,一望而知身子当中那一截,连骨头带r全部碎了。

华柏哈哈一笑,道:“好厉害的槊法,兄台一定是七星教护法凶神恶煞槊简雄的门下了!对不对?”

持槊丑汉道:“对,老子王迅,今日叫你尝尝铁槊的滋味。看槊,嘿……”

他大喝一声,抡槊攻去。

华柏剑尖一颤,抖出一朵剑花,“锵”地一声s中铁槊。

王迅但觉敌剑一股锐劲,撕裂了他槊上凶猛的力道,心中一凛,两下各自退了一步。

华柏冷笑道:“王迅兄,你好不识进退,咱们虽然是敌对之势,但究竟没有血海深仇,何必还作殊死之斗?”

王迅歪眼一斜,缺眉微竖,愕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哈……若依兄弟愚见……”华柏慢条斯理地道:“咱们就此罢手,各自回去报功,岂不美哉?”

“报功?我听不懂?”

“王迅兄,你已杀死我安良庄三名高手,这是从来未有之事,你回去报告了,必有重赏无疑……”

“哦……这话有理……”

华柏走前一步,又道:“至于兄弟我,也杀死了贵教一位高手,哈……实不相瞒,这功劳报上去,赏赐必不在少数……”

王迅皱起两道有缺口而又不平直的眉毛,显然寻思这样去做办得通办不通!

华柏嘻嘻而笑,怂恿道:“王迅兄,不必多想了,咱们过两天就可以一同喝他一盅,这是两全其美之计呀……”

王迅点点头,道:“好吧,我回去啦……”

他话声未歇,剑光打闪,寒气侵肌,敢情那华柏突然出手偷袭。

这一剑快愈闪电,诡诈之极,刺入王迅的小腹,血光冒现。

“呀……”王迅负痛惨叫一声,手中铁槊“当啷啷”跌到地上。

双手用力抓住锋利的剑身,满面痛苦之色。

但见他双手十指间,鲜血直冒,也不知是他小腹剑伤冒出来的血呢?抑是手掌手指因握紧长剑利刃而流出的鲜血。

他面向着华柏,满面皆是痛苦和忿恨的神色。

假如他乃是比武落败遭受这致命的一剑,那是技不如人,自然无话可说。

然而他却是由于华柏的地位而相信他的话,以致猝不及防,中了暗算,这叫他岂能不恨。

这华柏乃是华家庄总管身份,在大伪门中,乃是仅次于五君子的响当当人物,故此王迅才会轻信中计,遭此暗算。

华柏的表情和王迅完全相反,得意之中还含有讥嘲对方之意。

他在长剑上已贯注着内家真力,纵是无刃之物,亦不怕王迅硬夺,何况这口长剑极是锋快,加上王迅已负了重伤,气力远远不比平时,更不怕他运力硬夺。

“哈!哈……王迅兄,你还活得了么?”

“你!你……”王迅大概是想骂,但是未骂出口,已因为喉间冒出鲜血,堵住了声音。

只见他两边唇角,都淌下鲜血。

“哈……哈……”华柏得意地纵声大笑,现在对方已全无反抗之力了,是以他笑得更为放纵得意。

王迅健硕的身躯摇摇晃晃,华柏忽觉剑上传来一股力道,竟是硬硬拔夺长剑,当下想都不想,暗运内力,猛一收回来。

剑光闪处,王迅一双指头一齐掉在地上。

王迅同时又惨叫一声,腹部和双手鲜血直冒。

可是在他惨叫张口之际,数十缕血箭电疾喷出。

这等最后的变故,实在大大出人意料之外,j狡如华柏这等人物,亦措手不及,急急仰头退后,面上和身上已有数处被“血箭”s中。

华柏惨叫一声,长剑腾手飞出,“哧”一声d穿了王迅胸口。

可是他这一剑全无用处,因为王迅喷出血箭之后,双眼一翻,业已气绝,身子欲倒未倒之时,被长剑迎胸刺穿,余势犹劲,冲得仰跌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华柏双手掩面,口中发出惨号,他仅仅叫哼了数声,身子剧烈收缩,接着仆倒在地上……

夹壁内的展鹏飞见了这一场惨烈诡诈的拼命,不禁泛起了毛骨悚然之感。

这时大厅上已无人影,他忍不住向旁边的华媚娘说道:“华柏总管好像还未死,你……你不出去抢救他吗?”

“管他的,”华媚娘懒洋洋地回答:“他得意忘形,送了性命,活该!”

她香喷喷软绵绵的身子,挨向他怀中。

展鹏飞一阵颤栗,同时泛起一股厌恶之感。因为在这等血淋淋的场面中,她不但无怜悯之心,居然还做出挑逗的行动,实在令人感觉十分恶心。

展鹏飞冷冷地推开她,动作相当粗鲁无礼。

华媚娘讶然瞧他,喊声道:“咦,你怎么啦?”

“没有什么,我胃里难受……”

“啊,对了,你不习惯看见死人,”华媚娘马上谅解地说:“我从前也同你一样,但后来瞧多了,也就习惯了。不过,现在要立刻就忘了这些事情,当然是不可能的……”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不,你错了。很多事情你自以为永远忘不了,但过些时候,你会忽然发现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唔,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对不?”

展鹏飞的人生经验有限,学识亦属有限。

他只隐隐感到这个美丽的女人,有一种颓废的消极的味道。

“我不知道,”他摇摇头,坦白回答:“你的话听起来好像不无道理。不过,我总觉得不大对劲。可是都不晓得怎么说才对!”

“你太年轻了,”她微笑一下:“但这样也好,至少我对你不必太过戒惧。”

展鹏飞有点儿不是滋味,因为这分明是说他太嫩太幼稚,才不必多用心机防范他。

他忽然听到一点儿声响,当下从特地钻通的孔x中,向大厅窥望。

只见大厅上果然有两个拿着兵刃的人,看打扮是七星教的人马,两人手中的兵器还滴着血,身上也有血渍。

他们俱是壮年人,神情凶悍。

他们正在翻动那些尸首,所以发出响声。

左边较低的人沉声道:“哼,这个是华家庄总管之一的华柏,原来是他,怪不得咱们的人也活不成了!”

右边较高的人狞笑一声,道:“华家庄除了东君子华人豪之外,已经是冰消瓦解啦。简二哥,咱们快搜。”

简二哥手中的铁槊,竟和已死的王迅一样,随手在华柏面门一压,顿时脑袋迸裂,面目五官完全变成模糊一片。

“搜那个小狐狸还不容易?”姓简的说:“这主意是归老四出的,你这副好色的脾气,什么时候才改得?”

归老四哈哈一笑,道:“简二哥别想歪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华媚娘是华人豪独生女,咱们找到她,就等于捏住华人豪的咽喉要害!”

他突然停口,侧耳聆听了一阵,外面寂然无声,好像全庄之人都已死光死绝一般。

“东君子华人豪自己有事走开,但也不是没有防备。咱们这次屠庄也折损了很多人手,就是证明……”

“当然啦,”简老二不耐烦地说:“华家庄本来就是大伪教五庄之一,实力不弱,哪有全无抗拒之理?”

“话不是这么说,”归老四徐徐道:“二哥只看一点,那就是华媚娘由始到终都没露过面,可知华人豪早有安排,晓得这个宝贝女儿是他的弱点。这一点足以证明捉拿那头小狐狸的重要……”

他舔舔嘴唇,发出啧啧之声,又道:“当然啦,这个小狐狸听说擅长内媚之术,小弟我不瞒你,到时一定要尝一尝。这是一举二得之事,对不对?”

简老二哼一声,道:“我不管你的事,总之华家庄已没有活口,无架可打,就没有我的事。你搜你的人,我先带我的人回去。”

归老四道:“好,二哥你先走也好,反正我还有人手……”

两人一道跨出大厅,展鹏飞这边把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所以他转头向华媚娘望去。

在黑暗中虽然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有一点却可以感觉得到的,就是华媚娘似乎对于本庄之人被杀之事,没有什么反应。

“媚娘,你听见没有?”

“听见啦!”

她的声音仍是懒洋洋不带劲的。

“华松也遭了毒手,对不对?”

“当然啦,何止华松,连大总管华树也死啦。”

展鹏飞想起早先华柏对付王迅时手段的狠毒诡诈,以及剑术之高强,听华媚娘口气,似乎华树的武功更为高强。

则这三名总管之死,无异是骇人听闻的大事了。因此也可知道七星教犯庄之人实力何等强大。

“这姓简和姓归的人是什么脚色呀?”

“七星教的七瘟神之名,你听人说过没有?”

“好像听过,但我……我记不清楚啦!”

“简老二和归老四都是七瘟神之列的人物,简老二就是凶神恶煞槊简雄,归老四是夜游神归九泉,都是凶名赫赫的人物……”

“你这一说我可想起来了,刚才被华柏所杀的王迅,就是简雄的手下。咳,王迅已这么厉害,那凶神恶煞槊简雄就可想而知啦……”

“哼,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我爹若在庄中,他们岂敢前来侵犯……”

她伸手去拉他的臂膀,又说道:“我们到房间去,那边光亮些,又有得坐……

展鹏飞可真不愿去,为的是怕她纠缠。

以他受托于无邪仙女的任务来说,华家庄被屠之事,已是很宝贵的消息了。

当然他还要探听更多的消息,所以他又不大想得罪华媚娘,破坏了这一条上佳线索。

他们来得那间秘室中,华媚娘自个儿躺向床上并没有纠缠他。

展鹏飞暗暗松了一口气,在一边坐下。

华媚娘不知从哪里摸出一面镜子,顾影自怜地左顾右盼,双腿架起,裙子褪落到大腿根,丰满圆润。

她的姿态没有丝毫故意做作引诱之意,而是很自然地表现她那不拘形迹惯于放荡的脾气。

正因为她乃是无意,反而使展鹏飞怦然心动,热血奔流。

华媚娘自言自语道:“这些狗贼早晚会找到我们……”

展鹏飞起初没听清楚,但迅即会意过来,骇了一跳,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他们早晚会发现夹壁入口,搜到我们!”

“那……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才不怕他们……”

“噢!是的,夜游神归九泉说过,他要……”

华媚娘发出y荡的笑声,道:“对,他是有名的色鬼,我怕他什么?大不了陪陪他,好在我不在乎这些事情……”

展鹏飞皱皱眉头,真想问问她,她父亲知不知道她的放荡胡闹。

“你不要皱眉头,这不是女人的错!”

华媚娘放下镜子,坐起了身,变得很严肃地说:“你们男人千方百计的对付我们,你想想看,我们女的有几个斗得过你们男人呢?

“凭良心说,你们男人哪一个脑子里不打女人主意?只不过有些男人付诸行动,有些则闷在心里,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表现,哼,这个人就变成正人君子了,哈……真是可笑……”

展鹏飞默然不语,当然他并不是完全赞同她的看法。

但他却不得不承认她的话很有些道理。

至少,在男人方面,绝大部分是这一类的。

“我知道,你们男人怕的是出麻烦乱子而已,不然的话,个个都会出现可怕的面目……”

展鹏飞无可奈何地摊摊双手,道:“喜欢女人也不是坏事呀……”

华媚娘又拿起镜子,顾盼起来。双腿一叠,裙子又褪下来。

展鹏飞自问果然很喜欢这种景色,可是他却没有胆子把这双玉腿据为己有,他暗自忖道:“如果我和她随便苟合,那样跟禽兽有何区别?”

他很快抛开这些绮念,因为华媚娘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