椛庭高等物理研究所(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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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昕儒点了点头,说道:“记得,是个漂亮的大姐姐,好像外国人。”说着,他瞅了曹秋澜好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没有法师漂亮。”曹秋澜表情僵了僵,他这叫俊秀好吗?!

不过曹秋澜当然不至于和一只不懂事的小鬼计较这个,拿出了之前画的李韵云梦中女人的画像给陆昕儒看,问道:“是不是画像上的这个人?”陆昕儒没有办法碰触到实体的东西,只能慢吞吞地靠近曹秋澜,虽然他现在没有开始的时候那么怕曹秋澜了,但他还是怕董一言啊。

陆昕儒站在尽量远离董一言的位置,这可不太容易,毕竟董一言就贴在曹秋澜的身边,好像生怕其他不管是人还是鬼的生命不知道他和曹秋澜的关系一样。曹秋澜看他想靠近又不太敢靠近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便把画像递给了张鸣礼,张鸣礼的位置离董一言就足够远了。

陆昕儒果然大大松了一口气,赶紧飘到了张鸣礼的身边,只看了一眼画像,他就很肯定地说:“没错,就是这个大姐姐。不过她变成鬼之后,样子比这更吓人一点,眼神特别可怕。”

进一步验证了自己的猜测,曹秋澜沉吟了一下,对陆昕儒说道:“你想去投胎吗?她之后可能还会回到这里,你呆在这里不安全,如果你愿意的话,先跟我们走,等事情解决了,我找机会超度你怎么样?”陆昕儒闻言眼睛一亮,但很快他又变得犹豫不决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陆昕儒说道:“法师哥哥,我想投胎,但我觉得我还有什么事情没做。”

曹秋澜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陆昕儒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死后变成鬼的其实并不多见。因为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数比较懵懂,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执念,除非是死前遭遇了非常痛苦的事情。

陆昕儒的情况显然是不像的,他并没有煞气,可见死前并无怨恨。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陆昕儒心里有执念没有完成。而他死后也许是无能为力,也许是忘了,执念一直无法散去。

曹秋澜当然也不会逼他去投胎,而且放下执念对人来说都不容易,更何况是对一只鬼呢?他又说道:“既然这样,你愿不愿意暂时留在我身边修行,或许什么时候就想起忘记的事情了。”

这次陆昕儒没有再反对,偷偷瞅了董一言一眼,看这只可怕的大鬼根本没有看自己,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爽快地自己钻进了曹秋澜准备的玉珏里。曹秋澜收起玉珏,说道:“走吧。”

出了实验楼,外面还是和他们进来的时候一样风平浪静。曹秋澜看了不远处巡逻的保安一眼,转身准备回宿舍楼。暂时,他并没有和这些安保人员或者其他任务者打交道的意愿。

他能看得出来,除了几个任务者之外,这些安保人员的神经都崩的比较紧。应该也是因为知道了研究所闹鬼的传闻,心里绷着一根弦的缘故。曹秋澜希望,这根弦不要崩断了。

都说怕什么来什么,晚上曹秋澜他们刚刚做完晚课,还没开始吃饭,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吵闹的声音。其中有一个声音曹秋澜十分熟悉,正是保安队长赵俊的声音。

曹秋澜皱了皱眉,起身说道:“我们出去看看吧。”虽然大家也没怎么打过交道,但现在也可以算是住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真要有什么事情,能帮的他还是愿意顺手帮一帮的。

三人寻着声音找到了安保人员居住的宿舍,就看到一个人满脸惊恐崩溃地大吼大叫,其他人神态各异,有些惊恐有些不以为然。赵俊正在努力安抚众人,尤其是那个失控的保安的情绪,不过显然他的努力收效甚微。那个保安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惊吓到了,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

“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吗?”曹秋澜开口,他的声音不大,但听在所有人的耳中都十分清晰。尤其配合着曹秋澜的声音,董一言用冷峻的眼神把所有人的情绪都冻了起来。大家发热地头脑瞬间冷却,脊背上不由冒出了冷汗,有一种自己如果不配合曹秋澜,会被这个男人杀掉的感觉。

虽然仔细一想就知道这种想法十分扯淡,现在毕竟是法治社会。但即便如此,众人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些畏惧董一言,便下意识地安静了下来,没有继续给眼前的场面添乱。

赵俊现在也是控制不住局面了,尽管不清楚曹秋澜的能耐,却也把他当成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说道:“曹道长,是这样的,小李好像得到了一种怪病。不是传闻说研究所里闹鬼吗?大家就怀疑是鬼怪作祟。曹道长您是专业人士,能不能请您给小李看看到底是不是闹鬼闹的?”

曹秋澜看向赵俊所指的那个小李,就是刚刚那个情绪激动的保安,也难怪,自己遇到了不可理解的事情,情绪激动一些也是正常的。他走到小李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道:“贫道看你身上并无阴气,应该不是鬼怪作祟。不过贫道也略懂医术,善信可以说说具体情况。”

小李看他一身道士打扮,而且昨天也确实听李庆南介绍过,说他是道士。他们私下里也猜测曹秋澜他们应该就是李庆南和李正佳找过来解决研究所的怪事的,虽然对曹秋澜他们的年轻怀有一些疑虑,但在遇到怪事之后看到道士,小李心里也确实安定多了,情绪也实在平静了许多。

小李并不懂道教的礼节,不伦不类地朝曹秋澜拜了拜,说道:“曹道长,并不是我无理取闹,而是我真的遇到了古怪的事情,这点和我同宿的小张可以作证,事情就是他发现的。”

被称为小张的保安也点点头,说道:“事情确实是我发现的。”

曹秋澜小李抱拳回了一礼,说道:“贫道并没有怀疑两位善信故意捣乱。不过你们无法理解的事情也未必和鬼怪有关,两位善信不妨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贫道才好做判断。若是李善信得了疾病,也好早作治疗。若真是鬼怪作祟,贫道自然也不会放任鬼怪害人。”

两人对视一眼,小李说道:“当时,我和小张刚刚换完班回到宿舍里休息。”

“今天天热,我这人比较容易出汗,感觉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就想先洗个澡。小张一向是知道我的毛病的,就让着我先洗。我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也没穿上衣,结果小张当时就叫了起来,问我身上什么东西在动。我当时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小李说着,有些说不下去了。

小张接口说道:“对,当时就跟小李说的一样,我看到他从浴室里出来,本来想进去洗澡的。结果小李背对我的时候,我就看到他背上皮肤下面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我当时就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不是看错了,但仔细一眼,确实有东西在动,而且还不止一个。”

“我看小李自己还什么感觉都没有,被吓得不轻,就忍不住叫了出来。”

小李的情绪再次平复了下来,他说道:“曹道长,小张说的都是真的,那东西现在还在我的身体里,不信您可以自己来看。”确认了小张不是在开玩笑之后,小李就有些情绪失控,当然也不会想到要穿衣服,再加上现在天气热,他也不觉得冷,所以直到现在还是光着上身的。

曹秋澜语气温和地说道:“在背上是吗?来,转过身让贫道看一下。”小李依言转过身,曹秋澜果然在他背上看到了几个小鼓包,小鼓包不大,大概就跟普通人长痘痘那样差不多。

他伸手在那几个鼓包上按了按,那几个鼓包还真的稍稍移动了一些,不过移动的速度不快。曹秋澜一边按压,一边问:“你有什么感觉?会不会痛?它动的时候你都没感觉吗?”

小李仔细感觉了一下,说道:“稍微有一点点麻,基本没有任何感觉,如果小张没说的话,我甚至不会发现这件事情。曹道长,我是不是……是不是中蛊了?”他莫名想起电视剧里的蛊虫。

曹秋澜莫名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保安脑洞还挺大的。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手伸出来,我把一下脉。”小李现在也紧张得很,没敢说话,直接把手伸给了曹秋澜。

曹秋澜查了一下脉象,结合之前按压时候的感觉,以及小李的主诉,差不多得出了结论。

他收回手,接过董一言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说道:“赵队长,你派个人送李善信去医院,就挂内科,查一下皮下及肌肉囊尾蚴病。”赵俊愣了一下,随即答应了一声,就让小张去送了。

小李也有些愣神,他声音有些颤抖地对曹秋澜说道:“曹道长,我,我这不是中蛊是生病了?这个皮下及肌肉囊尾蚴病是个什么病啊,严重吗?不是什么绝症吧?”

曹秋澜无奈地笑了笑,说道:“皮下及肌肉囊尾蚴病是一种寄生虫病,放心,能治的。”

听说是寄生虫病,小李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确实没那么恐慌了,至少是能治的病,不是绝症。他终于放心地跟着小张走了,围观的人听说真的是病而不是鬼怪作祟,心里也安定了下来。

这一番闹剧结束之后,天已经彻底黑了,曹秋澜跟赵俊打了声招呼,就和董一言、张鸣礼一起回了宿舍楼,他们还要吃饭呢。这天晚上倒是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李庆南一大早就来了研究所,有了曹秋澜提供的照片,他比较轻松地查到了那个女人的信息,虽然还不是很详细,但他觉得也有必要先来通知曹秋澜一声。李庆南把资料递给曹秋澜,说道:“那个女人叫做剧月光,确实是一个混血儿,她的父亲是夏国人,母亲是北欧人。”

“据我调查到的信息,剧月光和耿标是同一届同专业的同学,因为都是夏国人的缘故吧,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不错,并且后来发展成了男女朋友的关系。剧月光成绩很好,但是不善交际,更喜欢自己研究东西。耿标却不同,他不仅成绩不错,而且热情有礼貌,在学校里人缘很好。”

“很多人都不理解,为什么耿标和剧月光会成为男女朋友,最后他们归因于他们是同胞。耿标的性格很容易博得别人的好感,听说学校里还有一些人觉得剧月光配不上耿标,有些是那些喜欢耿标的女生。去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耿标和剧月光分手了,听说还是剧月光主动提的。”

“但是分手之后,无论是耿标还是剧月光,都显得十分消沉。剧月光变得更加沉默了,几乎拒绝跟任何人交流。而耿标有一段时间也变得很阴沉。后来,剧月光意外去世,死因是因为长期呆在实验室里,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精神恍惚不慎摔倒撞到了尖锐物体导致的颅脑损伤。”

“当时实验室里只有剧月光一个人,等她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救了。剧月光的遗物多数被她的父母带走,不过我意外找到了这个。”李庆南把一张纸递给曹秋澜。

“这张纸是剧月光夹在马斯特里赫特大学图书馆的一本书里的,是她的笔迹。”

曹秋澜接过这张纸看了看,这是一张很普通的草稿纸,纸上只写了两行英文。“it seems that i just need to be need.never to be important.”曹秋澜轻声念出了这两句话,神色莫名,从笔迹来看,剧月光写下这两句话的时候,心情是有些失控的,为了耿标吗?

或许是她发现了什么,意识到耿标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在乎她,那么爱她,所以就情绪失控了?或许这也是剧月光主动提出和耿标分手的原因,她无法接受耿标的欺骗,或者无法接受这段爱情的不对等,也或许纯粹是应该觉得这种不能一心一意对她的男朋友不如没有?

曹秋澜翻开剧月光的履历,发现这确实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姑娘,她的履历可比耿标的履历漂亮多了。如果她没死的话,或许她才是按个真正有可能摘下图灵奖的人。看到剧月光死前研究的项目,曹秋澜更是目光一凝,说道:“剧月光研究的课题,和耿标发表的论文,是一样的。”

李庆南也点点头,说道:“不错,得到曹道长您的提示之后,我也有同样的怀疑。毕竟这确实太过于巧合了,剧月光在研究这个项目的时候意外去世,她研究的项目也就没有了后文。没过多久耿标就发表了这样一篇论文,并且凭借这篇论文崭露头角,我不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曹秋澜放下资料,微微一笑,说道:“贫道也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但有些事情你我不信是没有用的,我们需要的是证据。”想要弄死一个人太简单了,无论是他还是李庆南,都有无数种不需要让自己的双手沾染鲜血的方法,但这不是曹秋澜想要的。

曹秋澜相信,这也不会是剧月光想要的结局,真正想要让剧月光安息,唯一的方法就是将耿标的罪行揭露出来,让他身败名裂,让他受到法律的惩罚。另外一方面,也让世人知道,耿标不过是个欺世盗名之徒,真正有才华,真正应该得到业界赞赏的,应该是剧月光才对。

曹秋澜相信,剧月光是绝对不会愿意,自己的研究成果,被冠上仇人的名字的,尤其还是这么恶心人的一个仇人。李庆南对此同样心里有数,他点点头,说道:“曹道长放心,我已经让人继续调查剧月光死亡的真相了,相信在有的放矢的情况下,很快就能找到证据。”

李庆南原先还对在李正佳研究所里捣乱的女鬼十分怨愤,现在知道了真相,却不免有些同情她了。这样一个才女,死的实在有些不值得。当然这大概也和他知道剧月光会受到惩罚有关。

李庆南走后,曹秋澜和张鸣礼准备出去练剑,然后又遇到了第二个访客。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昨天闹事的小李,小张也跟在他的身边,小李手上还提着水果。

小李走过来先是向曹秋澜鞠了一躬,随即递上了水果,“昨天的事情谢谢曹道长了。”

张鸣礼默默上前一步,代替曹秋澜接过了小李手上的水果。

虽然曹秋澜也不是为了他的道谢出手的,但小李要道谢,又不是贵重的东西,他也不会拒绝。

看到他没有拒绝,小李明显松了一口气,诚恳地说道:“曹道长,昨天多亏您帮我看病,我去医院检查之后,医生查出来确实是皮下及肌肉囊尾蚴病。医生说我的情况不算严重,只要按时吃药复查就可以了。昨天闹出了那么大的乱子,给大家添麻烦了,实在抱歉。”

曹秋澜微微一笑,也不居功,只是说道:“无妨,李善信你的反应也是人之常情,并非有意为之。至于你的病情,其实就算没有贫道提醒,你反应过来之后也肯定会去医院检查的。不过若李善信你愿意听,贫道倒是想要劝你一句,不要那么迷信,凡事多往科学上想一想。”

小李原先还一脸感激,听到曹秋澜最后一句话,顿时有种被噎住了的感觉。一个道士劝他不要封建迷信,这样真的好吗?他和小张风中凌乱地点点头,一副愣神地样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告别的。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小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就看到曹秋澜和张鸣礼正持剑对招。

小李以前也看过别人舞剑,但那就是花架子,和曹秋澜、张鸣礼用的剑法完全不同。

小李忍不住自嘲地一笑,他原先还说这段时间一定要保护好曹道长的安全呢,现在看来人家大佬比他厉害多了,压根不需要他的保护。不过此时,小李心中忍不住对道教升起了一丝好奇。

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道长都这么厉害,会医术还会剑法,貌似还会抓鬼。他想起自己家附近似乎就有一个道观,不如初一十五或者周末有空的时候去道观里上个香?

就在曹秋澜等任务者安逸度日的时候,被许多人惦记关注着的耿标此时正在地铁站里等车。其实李正佳给他开的工资很高,耿标是完全由能力买车的,他也有驾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买车。

此时的耿标,穿了一件屎黄色的上衣,下身是牛仔裤和运动鞋,头上还戴了一顶黑色的帽子。

现在并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地铁站里等车的人也不多。耿标和其他人一样,手里拿着手机看着。负责盯着耿标的人抬头看了一眼公告牌,地铁还有不到一分钟就要进站了。正想着呢,他的余光就看到耿标往前踉跄了两步,似乎就要摔倒了,而他的前面,就是地铁的铁轨。

那人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虽然不知道上面的人让他盯着耿标做什么,但上面确实是吩咐过,一定看住耿标别让他死了的。而且,他也不是杀手之流,没办法面不改色地看着一个人死在他的面前。正在他准备冲出去救人的时候,耿标踉跄了一下居然站住了,到底没有摔下去。

耿标似乎也被吓得不轻,他应该吓得不轻,毕竟他可是差一点就要死了。一旦掉下铁轨,地铁马上就要进站了,根本没人来得及去救他。过了没一会儿,他好像回过神来了,跳起来骂道:“谁?!刚刚是谁推我?!”这反应倒是把他旁边的人吓了一跳,纷纷退开,离他远了一些。

他们原本还有些担心耿标,毕竟都是普通人,总还是有普通人的恻隐之心的。

他们之中本来还有人想要去问问耿标需不需要帮助呢,现在看他这样,那是顿时什么心思都没有了。这不是神经病吗?明明是他自己没站稳差点摔倒,还好意思随口污蔑别人?

有人看着耿标的眼神都不太对劲了,这年轻人看着倒是体面人的样子,该不会是个碰瓷的吧?现在哪里还有人敢靠近耿标啊,一是担心和他发生冲突有危险,二是担心被碰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