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1/1)

俞景行半睁着眼,将这一幕收进眼底,也听到这一声抱怨。

他心下微哂,却继续闭眼休息。

回到宣平侯府,去见过俞通海和朱氏,宋嘉月才和俞景行一道回寿康院。

俞景行自有小厮服侍,宋嘉月也吩咐丫鬟准备热水。

她坐在罗汉床上,自顾自倒一杯热茶,正一面喝茶一面回想自己和叶明珠说的那些话,丫鬟春花从外边快步进来。春花神神秘秘走到她的跟前,四下看看,往她手心里塞过来什么东西。

春花后退两步,福一福身道:“小姐,热水已经备好。”

宋嘉月攥紧手里的东西,点点头,语气平静:“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宋:什么玩意?0v0

小俞:呵。(bgm: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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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商量

一块绸布,里边包着一枚玉佩和一首蹩脚情诗。

宋嘉月大致看明白了,是说拾到这枚玉佩,知是她的,辗转难眠,念念不忘。

她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和董齐光有牵扯,没想到这些事在更早的时候已有端倪。尤其是春花这个丫鬟……她竟然帮着给自己出嫁的小姐递这些东西?

若真心为这个小姐着想就不会做这种事了。

或者其实是被威逼利诱?

这个董齐光又怎么会敢给侯府的少夫人递这些东西?

看起来,应当是还有别的什么。

然而一时半会,这么隐秘的事想弄明白也不易。

何况,她往后绝不可能和这个明显猥琐至极的董齐光有什么勾搭。

不管怎么样,春花这个心思太多的丫鬟须得寻个借口打发出去,往后定不能继续留在身边。宋嘉月暗暗叹一口气,想把那情诗烧了,转念一想,却站起身。

小厮福安进来说宋嘉月过来了的时候,俞景行正歪在榻上小憩。

他也不起身,只是让人进来。

“少夫人说是过来找麦冬的,让不必打搅您。”

俞景行皱一皱眉:“她找麦冬做什么?让她先进来见我。”

俞景行刚好在想和宋嘉月有关的事情。

这几日的相处以及今日同去叶家,他已经十分肯定,此宋嘉月非彼宋嘉月。

一个人再怎么变,哪怕从前的性子全都变了,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却毫无疑问是很难改变的。他身边的这个人,却和以往完全不一样。

待人做事不是一个样子,一些小习惯也不同。

甚至对待叶家的态度都变了。

俞景行记得,他那位妻子向来是十分看不上叶家的。这种看不上到了在他面前毫不掩饰言语诋毁的地步,怎么可能忽然又看得上这一家子……

曾经他主动提出陪她归宁她都不愿意,绝不会像这样自己提出来。

且不说连前后的口味都不同。

原来的宋嘉月对吃食比较挑剔,而现在这个宋嘉月……反正他眼瞅着她,吃什么都挺香的。这些日子,同样没有听说她有对厨房准备的饭食不满意。

俞景行不晓得这中间发生过什么事,也不晓得是不是受他牵累才变成这样。唯独能确定的只有这一点——这个宋嘉月不是原来那个宋嘉月。

能肯定不是同一个人,却无法猜透为何她像是知道不少的事情。

不是原来的人,为什么还会这样?

她究竟是谁?从何处来?是否有些其他的心思?

心里头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答案无从得知,唯有维持现状,慢慢观察。

俞景行如今想做的事情很多。

以他现在各方面的情况,切不可轻举妄动,终究只能徐徐图之。

好端端的,她突然跑来找麦冬,他不能不闻不问。

麦冬虽然对他忠心,但说到底如今他身边的人,不是个个都好用……

宋嘉月打听过一番才知俞景行在书房。

本不是来找他,被喊进来也不好避而不见,却发现他竟躺在小榻上休憩。

宁愿来这里也不肯待在房间么?

原因恐怕没有那么难猜,可见,俞景行是当真不大喜欢他的这位妻子……

宋嘉月第一次来,四下看看,打量两眼他的书房。

正张望,俞景行的声音响起来:“没有旁人,你有什么事,直说即可。”

小榻上的人已然睁开眼,坐起身来,眉眼间染着几分倦怠之色。

宋嘉月行至他面前,笑一笑:“没什么事。”

俞景行抬一抬眼,瞧见她的笑脸,面无表情道:“无事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这便走了,不打搅你。”

俞景行听言怔一怔,宋嘉月已毫无留恋的转身。

想走,却叫人拽住胳膊。

宋嘉月回头,但见小榻上的人已坐起身,一双眼睛瞧着她。

她满脸的莫名其妙:“有事?”

俞景行松开手,也放开宋嘉月的胳膊。

他手指摁一摁眉心,继续歪回小榻上,轻吐一口浊气,颔首:“有。”

宋嘉月好奇:“怎么了?”

俞景行低咳一声,问:“你找麦冬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宋嘉月顿一顿,“我找他是有事,不可以吗?”

俞景行道:“有什么事,你同我说。”

宋嘉月倒不是没有想过直接找他,问题在于,按照小说里写的,这个人可是因为得知原身同人私奔才吐血而亡……他这个身子骨,她怕他要承受不住。

找他身边的人,一来是她手里几个丫鬟婆子,缺少得力的人。二来等事情解决妥当后他再知道这个事,起码不至于遭受打击,更不至于会被气死。

即便须拐个弯,好歹算表态。

宋嘉月认为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是没办法同他说的。

俞景行见她不说话,唯有缓和态度、蹙眉道:“你要找我身边的人办事,却什么都不肯同我说,你怎知我身边的人哪个堪用,哪个不堪用?”

宋嘉月被说得懵了一瞬。

这话不无道理,她对他身边的小厮不算了解,万一找了个对他不忠心的?

两头为难。

要不然她自己想想有没有其他办法?

俞景行瞥见宋嘉月脸上的纠结,垂一垂眼:“你有什么不能同我说的?”

“不是……”

宋嘉月咬唇,小心翼翼看向俞景行:“我怕你会生气。”

“你说,我不生气。”

宋嘉月不怎么相信这话,继续纠结:“要不要先找个大夫过来守着……”

俞景行:“……”

“你有什么直说即可。”

俞景行脸黑了黑,“我没你想得那么不中用。”

宋嘉月心想,小老弟对自己还挺自信!那当初怎么被气吐血了?但既然对方这么强调,她姑且信上一回,从袖中摸出那个绸布小包裹,随即递过去。

东西搁在小几上。

打开包裹,露出里头的玉佩和信纸来。

“你看一看呢?”

宋嘉月把信纸展开递给俞景行,叫他瞧一瞧上边那首蹩脚酸诗。

她当然明白,现在这么做存在一定的风险。

或许会叫俞景行迁怒她、对她越发厌恶,但她仍然决定赌一把,选择坦白。

其一,她确实需要有人帮忙。

其二,她不是很希望随便放过董齐光。

原来的表小姐背叛丈夫、企图同其他男人私奔固然是错,可她最后被沉塘,一命呜呼,亦可以说付出惨烈代价。可是勾搭人妇的董齐光又付出什么代价了?

奔者为妾,父母国人皆贱之。

何况她这种已经嫁为人妇、夫家是侯府的?

原身明知如此,仍敢这么做,说她有一二分蠢笨的英勇也谈不上夸奖。然而答应私奔却又反悔、甚至把她出卖的董齐光,则是真正卑鄙无耻。

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人,回到邺京之后,却依旧是肃宁伯府七少爷,过得照样是肥马轻裘、妻妾成群的好日子。根本什么代价都没有。

还可以把一切全推到原身头上,说一句:“都是她勾引我的。”

然后引来无数同情怜悯和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