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四 夜宴(4)(1/1)

“好,好,好!”重墨连道三声好,紫眸里闪着光,“赏俪妃一千金!”

靖苏自欣然接受,一千金,她想不到什么理由拒绝。

夜宴继续,意娘献舞,倾城之舞,除了靖苏,便也没几人真心欣赏,皇上坐镇,她们眼中自看不到他人。

“俪妃娘娘好气魄,”间歇,玉妃低语。

“玉妃客气了。”靖苏回道,不经意扭头,撞入一双平静的眸,却是舒嫔望着她,被发现了也无甚表情,只微微点头,算是招呼了。

她今日仍是一袭紫衣,靖苏沉吟片刻,心道:这舒嫔似极爱紫色,几番遇到她,皆是一身紫衣,却不知为何?

紫衣,紫衣,她不由想到名紫衣的另一个女子,蝶妃,此出宫门,应是山长水阔,不知她过得好不好?

满盛从后殿绕出,凑到重墨身后低语:“皇上,彩恩已按您的旨意备妥。”

皇后夹了口菜吃着,只当未瞧见天子主仆之间的窃窃私语。

只见重墨满意的颔首,眉宇间亦染了几分笑。

满盛击掌三声,便有九名穿着喜庆的宫女捧着漆木托盘鱼贯而入,依次排开立在殿中。

靖苏抬眼望去,只见那托盘中铺着黄绸子,黄绸子之上摆着八支一模一样的绢花,每枝绢花下面对应放着一方玉牌,却不知做何用。

重墨亦兴致勃勃,“朕同你们玩一个游戏,你们每人去选一枝绢花,对应的玉牌上所写之物便是赏赐,让朕看看今夜谁能拔得头筹。”

众人被他说得心动,越发好奇玉牌上都有些何物。

皇后端肃的面上亦沾了笑,道:“皇上惯爱吊咱们兴子,只说头筹,偏又不告诉咱们头筹是何物,怕别是变着法子想看咱们出丑。”

重墨不说话,只看了看满盛。

满盛人精似的,立马恭敬的回道:“皇后娘娘说笑了,这彩恩乃是皇上亲自挑选,样样都是好物。”

皇后讪讪的陪着笑,“臣妾说笑罢了,”

重墨没接话,只道:“你们不必拘谨,都起身去选吧,皇后也去。”

皇后面色稍霁,回道:“臣妾不急,让诸位妹妹先挑即可。”

重墨未置可否。

底下一干人互相张望着,虽然动心,谁也不敢做那第一人。

眼看着重墨脸上起了愠色,满盛急了,道:“奴才斗胆,不如由皇上说个指令,众位主子一同起身挑选,皇上觉得如何?”

“就这么办吧。”重墨不耐的挥手,“磨叽什么,都起身去挑。”

圣怒不可触,众人心一横站了起来,纷纷往殿中央走去,衣香魅影,只余四人依然坐着未动,皇后,俪妃,玉妃,和舒嫔。

重墨一眼扫过,未言语。倒是满盛不知怎的狠狠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夏嫔得意洋洋从人群中退出来,捏着木签念道:“赏:南海东珠一颗。”

又有人道:“赏:累丝嵌珠金簪一枝,”

“赏:紫玉芙蓉耳坠一对,”

“赏:金一百,”

“赏:贡缎一匹,”

“赏: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

……

众人很快各自挑好了绢花,赏赐之物不外乎首饰金银衣物并无特别出彩之物。

再看宫女手中捧着的托盘上,各还余了一两枝绢花,细细数来,总有十一二枝的模样。

重墨又道:“你们,也去选。”

皇后脸上氲了笑,起身道:“俪妃,玉妃,舒嫔,咱们姐妹一起吧。”

三人欠身答应着,各自起身。

皇后既有心做最后一个挑选之人,靖苏自不必谦逊,她径自向前走到最后一名宫女跟前,伸手欲取托盘中最后一支绢花。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隐约瞧见那宫女似不安的瑟缩了一下,略一迟疑,斜里便伸出一只手,抢先取走那支绢花。

“俪妃应该不介意吧,”玉妃比了比手中绢花。

靖苏薄笑,“怎么会?”

再看那宫女,似是吁了口气,殷切的望着她。

托盘中另余一支绢花。

莫非,她是要让自己选那支绢花?

靖苏暗暗猜测着,一时未见动作。

“赏:东珠十颗。”一旁玉妃将玉牌子翻过来柔声念来。

“娘娘倒是选了个好物,不知是不是皇上口中的头筹?”舒嫔亦手中亦握着一方玉牌,淡淡接了话,一面将玉牌翻了过来,不由失笑,原来她才是拔了头筹。

“赏:品阶抬升一级。”

不大不小的声音足以令在场的人听清,一片抽气声中,靖苏安了心,随手拿起那一支绢花,“赏,”只说了一个字,便再也发不出声音来,盯着那四个红色的大字,只觉一阵阵眩晕袭来。

玉妃看出她的异常,凑过来看玉牌,脸上登时染了笑,“俪妃娘娘大喜。”

皇后也惊动了,捏了绢花在手中,问:“哦?不知俪妃抽中了什么,”

靖苏暗咬牙,小小的一方玉牌拈在手心似一块滚烫的炭,恨不得丢开才好,偏那一双双眸子都好奇的盯着她,仿似她手中粘了绝世的珍宝,个个都想来分一杯羹。

她凛了凛神,才缓缓说道:“赏:今夜侍寝。”

又是一片羡慕的抽气声。大年之夜,按祖例是要帝后同寝守岁的。

皇后愣了好一会,手中那块玉牌发了烫,看也不是,丢也不是,最好的两块已被舒嫔同俪妃拣了去,她自诩贤德,落在最后一位挑选,却不曾想到竟会置自己于如厮田地。

偏有人不识趣,一句:“不知皇后娘娘抽到了什么,也让嫔妾们沾沾喜气。”令她避无可避。将将翻了玉牌,那个字几乎灼了她的眼,“赏:金五十。”

一张雍容的面失了颜色,皇后匆匆将玉牌收进袖中,勉强维持了一丝笑,两片唇抖得发不出一点声音。她乃是皇后,金五十叫她如何说得出口。

幸而重墨发了话:“君无戏言,玉牌上所书之物件自有内务府送至各宫。舒嫔既然拔得头筹,便晋为贵嫔,仍住蔷薇阁。至于俪妃,今夜便到龙栖殿侍寝。”

重头戏已过,众妃的兴致都冷了下来。

靖苏看着满桌子珍馐佳肴失了胃口,一场宫宴,早早便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