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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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是十月初三，离五大婚不过五日了。

用了晚饭，众人正要服侍齐悦瓷安歇，她却道我去看看五，画枕，把那个前两日叫你预备的红木锦匣带上。”

含烟馆里，烛影摇红，寂静无声。

落英掀起帘子，悄悄往外走，不料撞上齐悦瓷几人，忙请安道九来了，快里边请。”

“你家在做呢？莫非还在绣她的嫁妆？”解了披风，她里边穿一件家常半旧的白梅花兰色对襟棉绫褙子，清丽素雅。

听得声音，齐怀玉快步从里屋出来，红着脸啐道又打趣人了……这么晚了，没想到你会？”

她挽着髻儿，身上那件茜红色的棉纱小袄，衬得她比往日多了几分柔美恬静。

二人携手进屋。

居中的墙上挂着石室的墨竹图，竹枝倒垂，竹叶浓淡相间，一派潇洒飘逸之态。屋子里除了一个官窑粉青釉纸槌瓶供着几支浅杏色的菊花外，便无其他摆设了，可见主人是个冷清的。

炕桌上放着针线簸箩，躺着一个未完工的大红折枝花的荷包。

齐悦瓷拿起荷包细细把玩着，口里笑道从前竟然不知的手艺这么好，我当只会琴棋书画这些风流雅事呢，原来也是个能干的当家主母。”

被她说破心事，齐怀玉越发羞窘，明眸低垂，嗔道若再取笑于我，待到出阁之时，我们也得在九妹夫跟前好生替说上一筐的好话。”

闻言，齐悦瓷只得讪讪地住了口，一抹红晕悄悄爬上双颊，眼神越发清亮了。

“，”齐怀玉犹豫半晌，伸过手来握住了齐悦瓷的手，满面诚意劝道我的事情，全亏了一力周旋，此生无以为报。

……明年就十六了，除了服，也该替思量一番。为人尖刻，而且素来与不睦，只怕会暗中给使绊子……女子终身大事，关系到一辈子的幸福。要早拿主意才是，切莫让抢了先机。”

她与齐悦瓷，早年五在的时候情谊一般，毕竟一个是众星拱月般的千金，一个是受尽嫡母压制的庶出女儿。后来，两人暗中联手，共同对付六，也是出于利益考虑。

直到相处日子久了，渐渐地，才生出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感情，倒用了真情。

齐悦瓷知她一片心意为，不好太过冷淡，但又不能实话实说，只得低低笑道此事……自有二伯娘和外祖母作主，六婶娘不定能插手进去，多谢记挂。”

“却是我忘了这一层，只要二和沈老愿意替作主，即便，也不能把怎样。”她登时笑了起来，六最是欺软怕硬，像沈老那样的性子，六一见她先就奄了。

加上二是族长，六不得不给她一点面子。

齐悦瓷微微瞟了画枕一眼，画枕含笑掏出怀里的锦匣放在炕桌上，然后说是想去瞧瞧落英新绣的昭君套。

落英一愣，诧异几时绣了个昭君套，不过她也是个伶俐的，很快反应。心知是她们姊妹有体己话要说，亦是笑着退下了。

屋里只剩下她们二人，齐悦瓷才将锦匣推到齐怀玉眼前，嘻嘻笑道这是母亲生前为几位姊妹准备的添妆，交代给了我，今儿我便交给了，好生保管吧。”

这倒不是假话，五向来周全，生前生后的事一一有过交代，连哥儿姐儿婚嫁一事都虑到了。

不论男女，她俱是备了一千两银子，让齐悦瓷不拘银钱或是首饰，只要给了她的意思也到了。

锦匣里装得正是一千两的银票。

不过，七那份，齐悦瓷作主替她母亲免了。反正六从库里占的便宜，以及她之前备的近千两银子的添妆，最后都落到了齐怡琴的嫁妆里，她已经很对得起她们了。

齐怀玉不可置信地看着齐悦瓷，颤抖着手打开了锦匣，赫然是一叠五十两的银票，约摸有二十张。

她眼圈一红，眼泪便止不住滚落下来。

为了她的嫁妆一事，六老爷与六大闹的事阖府皆知，最后虽然添了，但她明白，压箱底的银子只怕是没了。其实，六老爷不吵，兴许也没有。

官宦人家的风俗，俱是一样的。

新进门的，要用钱的地方极多，打赏府里下人，孝敬各位长辈，一应人情往来，哪个不要银子？而她，几乎没有任何入项，总不好刚成亲便与夫君开口，叫他看她，又看齐家。

若让人嫁妆上那两千两银子的压箱银纯粹是空话的话，不用说她在常家难以做人被人耻笑，估计齐家也会成为京城的笑柄。

虽然，平姨娘把历年积攒的体己钱，偷偷给了她一多半，但统共只有五六百金。她也知平姨娘表面看着还算风光，其实在六手底下讨生活着实不容易，收了那个银子尤其难过，却不能不接。

眼下齐悦瓷送来的，对她而言或许只是九牛一毛，但真真是雪中送炭的情意，能让她在夫家体体面面地度过最艰难的时光。

越是感激，越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齐悦瓷亦是心酸，胡乱想着倘若是个庶女，又该如何？

这样屈辱谨慎的日子，她几乎不敢想象。

她是草长莺飞时怒放的牡丹，是炎炎夏日里盛开的水中芙蓉，是飒飒秋风中野淡的菊花，是皑皑白雪中冷冷的清香。可无论哪一种，她都要开到绚烂，开到极致，开到荼蘼，绝不肯压抑的本性。

她不由苦笑，比起别家的来，她实在是太幸福了，活了一十五岁，几乎从没有遇到过真正的磨难，一直在长辈的庇护下，顺风顺水……

且说五大婚之日，六终于见到了亲自替庶女挑选的好，但愕然地这个新似乎和之前范二描述地不大一样。

身姿挺拔，腰圆背阔，面容端方不失清秀，嘴角含着笑意，看不像是那个传说中脸上有疤的军中莽夫啊？

她非常惊讶、不解，但那种场合，却不能把心中所想问出来，只能稀里糊涂地受了人的头。

据说常家那头的宴席甚是热闹，请了不少朝中同僚。

这与六原以为的又不对了。不是说新在家中十分不受宠嘛，此番婚事，多半是草草了事？

好容易等到回门这日，六再次盯着新看了个清楚明白，果真没有疤痕之类的。而且经过交谈，他规矩礼仪都不，完全不是那种空有一身力气，没有半点真才实学的一介粗鲁凶悍残暴之人。

六老爷对这个，相当满意。教养好，懂礼貌，而且已经预备参加明年的武举比试，一旦有了功名在身，凭他们家的关系至少能在军中得个一官半职。

可怜的六隐隐有种预感，她受骗了。

但哄骗她的人是她娘家人，她是有苦说不出，只能咽下去。

后来见到范二，她二话不说便是逼问起来，可那位二亦是勉为其难帮女儿亲家的忙。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常非齐五不娶，他父母无奈，只得厚着脸皮去求常的亲舅母，托她娘家通过范家的关系来齐家提亲。当时没想到齐家真个同意了。

私底下，常悄悄告诉舅母，要她尽量将说得不堪些。他舅母亦是个聪明人，得知女方是庶女，心中豁然开朗，琢磨了一番说辞，回娘家请她嫂子出面。

她娘家嫂子因是小姑所求，不得不给这个面子。去了范家，十分为难的说出常家仰慕齐家的威名，意欲结亲，几番相托来说合，迫于无奈，才敢来向范二开这个口。

但两家是儿女亲家，不敢瞒着哄着范二，那子弟面上瞧着还好，其实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混账得很。请范二明面上来提个亲，暗地里将情形叙述明白，以免齐家被骗，到时候六直接回绝了，大家也好向常家那头交代。

范二不想让亲家为难，特地来了趟齐家。

当着众人说得好好的，待到只剩她们姑嫂两个，才肯说出常家的诸多不如意之处。于是，经过这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常的形象到了六这里后，来了个颠覆般的改头换面。

范二原以为六定是不肯，谁知她那一说，六竟然一改先前的不悦之色，直接笑眯眯松了口。

于是，两家的婚事敲定下来了。

范二终于是自家姑奶奶刻薄，要陷害庶女，谁知反给他找了个如意郎君，此刻懊悔已经晚了。她暗暗好笑，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气恼愤恨的样子出来，怪亲家没把话说清。

六是叫苦不迭。事到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已不能悔婚，只得罢了。

为出胸中一口恶气，决定等七大婚时，一定要办得比五这次热闹隆重十倍，狠狠落一落五的面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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