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月下会娇娥（1/1）
晚上，林菀儿带了瑶碧去应了赵寒衣的约。
临走的时候，瑶碧把拂朱扯到了耳房旁的小间里，耳提面命的叮嘱了许多，让拂朱挺起腰板，替林菀儿长些脸面。
其它的倒还好，只是这给林菀儿长些脸面，倒是实在的说进了拂朱的心里，所以晚上，林嬷嬷进房查看林菀儿是否在练字的时候，拂朱面色极冷静的回了林嬷嬷一句。
“郡主的年岁大了，嬷嬷还是少管些的好。”
拂朱哪里这样拂过林嬷嬷的脸子，林嬷嬷当即立在当地，脸色发青。
“你说的什么话，郡主是我从小带大的，怎么郡主还没说话，你们这些小蹄子倒爬到我头上做威做福了，可见郡主是太过chong着你们了，才让你们这些小丫头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嬷嬷说得哪里的话，我不过是个卖了身的丫头罢了，而且一家子都是侯府的奴才，哪里会不知天高地厚，会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这些话是瑶碧临走的时候一字一句的教了拂朱的，以拂朱极老实稳重的性子这些咄咄逼人的话，她又哪里能想得出来。
林嬷嬷从来没有被这么顶撞过，莫说是府里的奴才，就是世子爷和郡主对她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就是平日里两个小主子吃饭，她也是能搭了桌角上桌吃饭的。
要知道，这在文侯府里，她是独一份的。
“哼，是不是瑶碧那个丫头教坏了你了？”
拂朱虽然老实，却也是四个大丫头里最沉得住气的，这要是瑶碧早就跳上去骂了，另外两个丫头也不是个口舌愚钝的，听了林嬷嬷的话，拂朱微微一笑，粉白的脸上真的露了些凛然的意思。
“嬷嬷莫说是谁教坏了我，嬷嬷也不想想郡主为什么这两天不让你进屋了，说是嬷嬷身子不好，又要入了冬了，需要静养，还特意的遣了两个小丫头伺候嬷嬷，可是，焉知不是平日嬷嬷管郡主管得太过了的缘故。”
林嬷嬷被拂朱突然的牙尖嘴厉堵得说不出话来，以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情，总以为以着自己的老脸郡主势必要听她的话的，可是，拂朱的这两句话，实在是让林嬷嬷害怕得紧，所以，当林嬷嬷看向拂朱的时候，也不像刚才那般的有底气了，到底拂朱才是时时在林菀儿面前伺候的人。
拂朱长出了口气，提在嗓子口中的心算是这才落了地。
“嬷嬷该知道郡主是最自在不过的性子，最烦的就是别人管她，往日里郡主对嬷嬷如何，想是不光是嬷嬷就是全府的人都是心中明镜似的，但对那个教养嬷嬷呢，郡主本就不耐她们啰嗦，可是，那两个将从南边来的嬷嬷又是怎么回事，想是我这个奴才都想得明白，世子定是不会说的，世子爷chong惯着郡主还不够呢，哪儿会与侯爷和王妃说郡主的错失，那又会是谁呢？”
林嬷嬷没有想到这些，她不过是看着在世子府里的时候，公主总是能挑出来郡主的过错，心中着急罢了，这才连着让自己儿子写了几封信给文侯，起初南边那边没有回音，你是泥牛入海了一般，后来林嬷嬷心里暗自着急，自己琢磨了半月，便又连着给王妃也写了几封信，托了南来的管事的一封封的递到了王妃的面前。
“我是为了郡主好。”
林嬷嬷咬着牙的不承认自己错了，虽然心里暗惊，却是一口咬定了这句话，像是她真的是赤胆忠心了似的。
“谁又不是为了郡主好呢？难道我们就凭白的揣了别的心思了吗？”
拂朱轻笑，绕过林嬷嬷，亲自挑了帘子。
“嬷嬷先回房歇息吧，郡主今天闷得慌，去后园走走，待郡主回来了，我叫小丫头回了嬷嬷一声，好叫你也放心。”
林嬷嬷面色越发的不好看，可是，当着屋子里的几个小丫头又发作不得，冷哼了一声，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里。
林嬷嬷走了以后，房里的几个小丫头即时围在了拂朱的面前，七嘴八舌的说着。
“到底是拂朱姐姐厉害，平日里嬷嬷管我们跟是个正头主子似的，我们不敢说什么，今天姐姐可是为我们狠狠的出了口气。”
“就是，嬷嬷在世子面前都敢甩脸子，我见着了好几回呢，好在世子的脾气好，才没说什么，要是其它人家早就发落了出去了。”
“嗯，她什么都管从郡主的吃穿用度，再到其它的事，没有她不管的。”
七嘴八舌的小丫头们恨不得把平日积蓄的怨气一股脑的都倒出来。
拂朱自己也是狠狠的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这才面色冷了下来，指着自己身边围着的小丫头，警告道。
“你们记着，她到底是在王妃面前都极有脸面的，尽量别招惹了她，知道吗?”
这么教训着小丫头们，拂朱却知道，今天她是把林嬷嬷给狠狠的得罪了。
林菀儿本来不欲去的，可是，回了房以后，自己琢磨了许久，想着也不过是个约会罢了，到底不是什么大事，等吃过了晚饭以后，林菀儿换了一身月牙白色的长裙，头上除了那些繁重富丽的金钗玉饰，只配了只沉香木的簪子。
打扮得极清素的一副模样的林菀儿自然是与白日里的端庄沉静不同，别有一股清新的神采，赵寒衣立在船头，看着林菀儿徐徐的过来，面上戴着微笑，细细的打量了一番以后，眉头浅笑。
“原以为你不会来了。”
“怎么会。”
叫瑶碧等在亭子里，林菀儿扶了赵寒衣的手，上了这艘有些摇摆的小船。
“今天夜色这么好，菀儿也不忍心辜负这一番良辰美景。”
林菀儿说得轻淡，眉宇里也是一派极轻淡的样子，赵寒衣看着小丫头一本正景的模样，心里暗暗的发笑。
伸手挽着林菀儿的手，少不得又嘱咐了她两句，要小心脚下，莫要失脚滑了。
上了船以后，两个对坐着，这艘船虽然说起来笑，可是并排坐上三个她这样身量的是全没有问题的，林菀儿摸了摸船帮的木头，见是极厚的一块料子。
纵使林菀儿不懂得制船，只是这用料也太着实了些，不由得就笑了。
“倒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这只船虽然小了些，做工却半点不马虎，有些地方甚至是雕了走兽花样纹路的，就是她身后的半敞的船蓬也是用上好的竹篾细细的编出些花样纹路的，手摸上去，也半点不扎手，温润的凉意，让人的手上甚至感觉不到木头的棱角。
林菀儿正在摩挲着，赵寒衣这时候已经伸手抄了两只船桨，撑了船，离岸。
“小些心，别扎了手。”
赵寒衣警告了林菀儿一句，林菀儿笑着看过去，伸手指了指。
“不要紧的，极软的，半点也不扎。”
赵寒衣摇了摇头，不再搭话，披在月色下，静静的荡开一波湖水。
这时是卸甲轩的一角，因为是武侯住的地界，就是小于氏进出的话，也不是随意走动的，更何况是旁的人，所以，林菀儿也不怕有人发现，先是坐着，双手托着下巴，看了会天边的月色，然后又在赵寒衣刚转了小船，快要挨近到那边荷塘的时候，转了身竟是伏着身，探着的就往外看。
“小心些。”
赵寒衣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就扯了林菀儿的左臂，将她强拉了回来。
“我想看看。”
林菀儿又要往久探身子，赵寒衣见她竟是不听劝，瞪眼的吓唬林菀儿，可是，林菀儿哪里会怕他瞪眼，还未及赵寒衣再说什么，她已经又从右边探了头出去，瞧着那片荷塘。
“啊！”
才看到了月光下那片银白的莲叶，还有莲叶上滚滚的水珠，一缕银光婆娑的落下，衬出来的景色分外的幽静，也不过是才看了这么一眼，林菀儿就被赵寒衣又狠手扯了回去，这一次，赵寒衣没有放手，竟是一把将林菀儿扯到了他的怀里，身上没有二两肉的林菀儿就这样被赵寒衣固到了怀里。
林菀儿的背贴上了一副极热的胸膛，透着男人才有的雄厚之气，林菀儿十分怀疑自己闻到的是汗味，吐了吐舌头，只得装得分外的老实的说话。
“你放开吧，我不闹了。”
可是，等了半晌林菀儿也没有等赵寒衣放手。
伸着胳膊拐了拐赵寒衣的胸口，提示那个横胸抱着她的男人放手。
“你将就些吧。反正……”
林菀儿有些预感，这厮后面的话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当然不负林菀儿的期望，便听身后沉沉的一声男音，暗笑着的道。
“反正你身上也没长出该长的肉。”
赵寒衣这句话说得轻薄，林菀儿听着也是薄怒，冷哼了一句，想要骂他，却找不到合适的话，只得咬牙切齿的强拗着头，瞪眼看着赵寒衣。
赵寒衣见林菀儿不看远处的景色，而是返回身，用一双小狼一样的眉眼大大的瞪着自己。
便笑道。
“怎么？”
林菀儿不说话，抿着唇，继续狠狠的拿眼睛凌迟着赵寒衣，特别的特别的不屑的模样。
赵寒衣欺身罩到林菀儿的头顶，把头顶上的月色都给遮住了，已经暗到了林菀儿看不到半点的光亮的时候，赵寒衣隔了一页薄宣纸的厚度堪堪的停住。
林菀儿僵着脊背，想要转脸，赵寒衣却早已经把她给压在了怀里，莫说是转身，就是动弹也动弹不了一下。
林菀儿生恨，张嘴露出两排银白的牙，咬得咯咯的作响，像是要生食了赵寒衣一般。
赵寒衣嗓间轻笑，实在觉得身下的这个小丫头太有趣了些，手上加了些力道几乎把林菀儿握进了身子里，这才离了些距离，一双冷眸此时略弯了半弯，沉声的道。
“若是你以后再不听话，我便使这法子。”
“你……”
林菀儿不好骂出三字经，脑子里转了半天，忽尔的眉眼俱笑的让赵寒衣一怔。
“你不是个君子，当真的做实了小人二字是怎么回事了。”
林菀儿笑着，眉眼弯弯的模样，煞是有些像平日里她讨巧卖乖的哄着宁氏的行径一般，只是，此时此景又有一些不一样，赵寒衣略略的端详了端详，才看出了林菀儿眉眼里的挑衅的意思。
“哈~哈~哈哈。”
赵寒衣难得的敞怀大笑。
他素来不是吃素的，在军伍中，骂他的人多了，什么乱其八糟的他都听过了，在朝堂上他也听过多少次文官那骂人不带脏字的话，只是，林菀儿这郑重其事的模样，逗得有几分的开心。
赵寒衣笑得开心，林菀儿在这里又挣了几下，仍然挣不出去，见实在没了法子，林菀儿也懒得再动，索性往后稍稍的靠了靠，抵在赵寒衣的左肩。
不得不说这厮的左肩甚是宽大，抵在上面安全感十足。
望了会月亮，林菀儿半眯着眼，听着身后若隐若现的几声沉稳心跳，她原本想问赵寒衣自己有什么好，还是因为她是文侯的女儿，他才会如此的chong溺她的，可是，今天晚上的月色太好了些，就连那些不值一文的芦苇在月光下都显得分外的有情调，实在不忍破坏了这良辰美景，林菀儿眯眼闻了半晌这带着荷香和水气的空气后，才轻轻的开口问了句。
“他们说，你要走很长时间？”
“少见半年，多则一年吧。”
赵寒衣此时也放眼望着天边的月亮，他难得有这般闲适的时候，尤其是佳人在怀，这般安稳的靠着他，更是从来没有过的。
回了林菀儿一句，赵寒衣想着上午在宁氏手上见着的那串南红的串子还有自己妹妹胸口戴着的那串珠子，问了一句。
“你把珠子给老太太了？”
林菀儿仰头，看着赵寒衣。
“我自己留了最好的，串成串子了，只是没舍得戴，回头戴给你看就是了，只是，你这送人的也太小气了些，竟是这般的认真。”
赵寒衣轻笑，看着林菀儿眉清目秀的小脸，伸手想要去抚，可是，现在林菀儿已然是在他的怀里，若是他再摸上去，实在是轻薄了些，堪堪的忍了以后，赵寒衣嗅着林菀儿发间的那点沉香的香气，在林菀儿还未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拨了林菀儿的觉得钗，随手就放在了自己的袖笼里。
“你做什么？”
林菀儿才嗔着斥了他一句，赵寒衣斜过了眼，看着林菀儿，只道。
“不做什么，不过是看着喜欢罢了，你连那套琥珀杯子都能舍得给了晴儿，这支钗子又算什么？”
东西不算是什么，只是，这东西和东西给了谁的说法是不样的，而且，他这样的收了，也太过旖旎爱昧了些。
林菀儿扯着赵寒衣的袖笼，想要寻出来。
赵寒衣握了林菀儿在他袖笼里做怪的一双玉手，抓握着的时候，正好握到了林菀儿的金镯子，拇指磨挲了一下林菀儿镯子上的金凤纹路，然后低声的贴着林菀儿的耳边，说了一句。
“老实些，小心落了下去。”
林菀儿不服，又拧着身子挣了几次，只是她的这般力气实在是蚂蚁撼树了一般，哪里能伤了赵寒衣丝毫半分。
“你还我，我送你别的还不行吗？”
林菀儿撒娇，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还我。”
“不必其它的，这个便是极好。”
赵寒衣一只手将林菀儿的一双玉手握在手里，把握着，十分珍视的模样，绕在林菀儿的胸前，像是把玩着的一般，软软的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