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殇逝(1/1)

梁雪柔听了慕容瑜的话,却是挣扎着要从安墨焱的怀中挣脱出来。安墨焱这会儿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这会儿梁雪柔奋力一挣,竟真的从他怀中逃出。她看着他,仿佛看着陌生人一般,问道:“安墨焱,这真的是你设下的陷阱么?”

安墨焱依然是低着头,缄默不言。

“回答我!”梁雪柔厉声道,只要他很认真地说不是,然后好好的解释清楚,她就愿意无条件地相信,不管说什么都相信!

安墨焱看起来很疲惫,仿佛已经到了身体的极限。他摇晃着再度走到梁雪柔的面前,只拉过她,看似神智不太清晰地退到了一边去。梁雪柔想要再度挣脱,可是,安墨焱却仿佛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这双禁锢着她的手上。

面对她的质问,他什么都没有说。

梁雪柔挣脱不得,便冷冷地看着安墨焱,眼下,便是他脸色苍白,神色疲乏到极点,也不能让她心软分毫了。就算心疼,也绝不会再心软。他竟这样对待他的至交好友,那这个男人还有什么地方是值得信赖的呢?

而这个时候,慕容瑜已经被后来的那群人逼到了悬崖边。慕容云与众杀手群起而攻之,慕容瑜由于之前被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渐渐不支,只能边战边退,一个不慎,一脚踏空,便后仰着跌落了悬崖。

梁雪柔再顾不得安墨焱,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就挣开了安墨焱,冲向了慕容瑜落下的地方查看:“慕容瑜~!”

她声嘶力竭。

他温柔的笑,他无微不至的的关怀一幕幕在眼前滑过,最难忘,还是在山中他带着银色半脸的面具,痞气十足地装神秘,然后带着她飞跃山谷……

梁雪柔泪流满面。但是,她忽然想起来了,是啊,慕容瑜不是能飞跃山谷么。那眼下,眼下一定已经在这悬崖的对面了吧,她满怀希望地望向对面,然而,对面根本就没有山。

是啊,这是飞仙崖啊,高耸如云,站在崖顶之人,仿佛用力一纵身,便能落在皇宫大院。这崖的对面,根本就没有山,有的只是一览无余的京城风貌,有的只是,仿佛就在脚下的皇城。

这时候,那一行将慕容瑜逼得坠崖的人,却齐齐转了身,想着安墨焱告别。那慕容云,更是对安墨焱作揖道:“宜安候辛苦了,本王急着回去复命,便不陪着侯爷了。”

说着,便转身潇洒地离去。

安墨焱却冷声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若真是前太子殿下,又何必向我这个侯爷作揖。这番作为,又是为了什么呢?你们这般陷害我,于你们有什么好处?”

慕容云先是一愣,继而笑道:“宜安候,既然你已经与我联手,慕容瑜眼下也是坠落悬崖,又何必再装呢?至于我作揖么……老师曾说,要礼贤下士,要敬重功臣。而今,侯爷便是本王的功臣,本王的贤人,这礼自是受得。”

言毕,便扬长而去。

而梁雪柔从悬崖边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安墨焱,道:“我去牢里看你那日,后便去面圣,求皇帝放你出来。但我差点弄巧成拙,惹恼了皇帝,幸好你托人带了话来,说要如他所愿。第二日,你便奇迹般地回来了。难道,这就是你如他所愿的事情么?!”

安墨焱只是颓败地站着,脸色惨白如纸,用很轻很轻,轻的几乎山风一吹就散的声音道:“梁雪柔,你觉得呢?”

梁雪柔的心中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她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安墨焱,你怎么能这样,慕容瑜不是你的至交好友么,你怎么能这么对?!你怎么能就这么出卖了他,还是以我为引,你于心何安哪,安墨焱!”

安墨焱却是沉默不言,只是脚步有些微晃,然后蹒跚着,一步步朝着梁雪柔走来。但是,又没有看着梁雪柔,梁雪柔本能地后退了一步,但是却发现,安墨焱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山崖的石壁。

梁雪柔看着他的模样,很想要过去扶着他,可是,慕容瑜刚刚才因她而坠落,因他们而死,一想到这点,梁雪柔便迈不动步子。

安墨焱在石壁上靠起来,仿佛他真的很累了,若是没有身后石壁的支撑,随时都能轰然倒塌。

梁雪柔看着安墨焱这个样子,又想到慕容瑜,心中又是纠结,又是郁闷。她抱着头蹲下了身,大喊“为什么”,但是没有人能回答她。

安墨焱看着她那崩溃的模样,很想过去搂着她,好好安慰她,但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他的体力,真的已经快到了临界点。而这时候,他靠着山壁,想尽量将适才的混乱情况理清楚,以好想对策。但同时,心底里又有一个别的想法正一点点地萌芽,一些真相随着这个想法浮现冰山一角。

梁雪柔抬眼再度看向沉默的安墨焱,道:“安墨焱,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他不仅是你的至交好友,还三番四次的救了我。当日你南下之前,曾经嘱托过岑玲如若有事便可以去寻荣王。你明知他对我有情,你却依然那般地信任他?可是,如今这一切,你又到底作何解释?难道你们都以为荣王死了,我哥梁韩宇就愿意坐那个位置么?”

安墨焱身体已经疲累到了极致,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要没有了。他仿佛听到了梁雪柔的话,又好像没有听到。

良久,他终于微微抬起头,即那句“你说呢”之后,问了一个问题。

他说:“雪柔,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他歪着脑袋,眸光没有焦距的若有所思模样,仿佛在想:会是谁的呢?你现在哀伤的是谁呢?我还在,那悲伤是为他么?难过也是为他么?肚子里的孩子呢?

只这一句话,梁雪柔便觉得,刹那间整个世界都静默,脑袋中的画面全部都空白,天地间的一切也都虚无了。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跪坐在这冷硬的山岩上,周遭全是黑暗。

她觉得她要撕心裂肺地喊:“安墨焱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她觉得她要控诉:“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她觉得她应该报复般告诉她:“不,不是你的孩子。”然后便飞身跳下山崖。

但事实上,她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