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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一看就是个有钱的贵公子。强盗们眼睛一亮, 好大一只羊牯, 等了几个月终于等到一个油水较足的。

宝宝两眼定在紫衣人身上, 心头狂跳, 正待呼唤, 斜刺里一只手伸来, 迅即点了她的哑穴。

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个紫衣人吸引住了, 唯有高渐飞看到了那只快捷无比点住宝宝穴道的手, 也看到了那只手的主人正是那个表面看起来非常慈爱的爷爷, 原先的怀疑因此得到了证实, 果然祖孙情深只是做做样子的, 目光再触及宝宝夺眶而出的泪水和张泛仁凶狠的眼神时, 一股侠义正气澟然而生: 这祖孙的名份恐怕也是假的, 小兄弟说不定是被强掳上路的, 等一下瞧准时机, 说什么也得救了小兄弟再走。他一路与宝宝投机异常, 早将宝宝视为知己, 士为知己者死, 这个道理他自小就懂的, 于是盯紧了张泛仁, 全身绷紧, 就等他的下一步动作。

强盗头子大刀一顿将打劫前必讲的说词再上演一遍, 紫衣人却不与他废话, 瞟了眼在旁簌簌发抖的几人, 身形一晃, 弹指之间, 已点倒了几个强盗。

而这边, 张泛仁也动了, 目标是宝宝, 高渐飞却在他动的剎那先一步抄起宝宝, 负到背上, 扬足就奔, 动作快絶, 居然是个轻功好手。张泛仁万分讶异, 怔得一怔, 高渐飞己飞出老远, 正待奋起急追, 可惜他身形刚一晃动就被紫衣人锐利的眼睛捕捉到了, 张泛仁惊慌之下, 忙朝相反方向逃奔而去。

第二十二章

天色阴霾, 秋风骤起, 下起了自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 宝宝此时的心情一如这愁煞人的秋风秋雨, 淅淅漓漓, 又连绵如织, 眼见着大哥终于赶来了, 眼见着又可以回到大哥安全温暖的怀抱肆意撒娇, 却让这傻小子一驮就驮出老远, 只苦于口不能言, 始知道哑巴吃黄莲是何滋味了。

高渐飞撒开飞毛腿, 一心一意地往前奔, 忘了方向, 也忘了帮宝宝解穴, 等奔得累了, 才停步放下宝宝, 已是跑了近半个时辰了。

宝宝一落地便指着自己的喉咙, 示意他帮她解穴, 却见高渐飞只望着她发呆, 一动不动。 这傻子, 发什么呆? 宝宝气急, 拉起他的手, 指向自己的咽喉。高渐飞醒悟, 急急抖开她的手, 快速解了她的哑穴。

宝宝劈口就道: “快点再背我回去。”

高渐飞大惊: “为什么?”

宝宝急道: “别问了, 快背我回去。” 说完绕到他背后就要趴上去。高渐飞像被电击似的, 忙不迭地避开好几步。

宝宝嗔道: “你这是干么? 快点, 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高渐飞讷讷道: “我不能再背你了。”

宝宝简直快急疯了: “为什么?”

高渐飞扭捏了许久, 才道: “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授受不亲? 他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摸摸脸, 人皮面具还在, 再看看身上, 宝宝脸蛋飞红, 一场雨下来, 衣衫尽湿, 曲线毕露, 傻子也看得出她是女的。

高渐飞侧脸向着宝宝, 眼望向雨中颤抖的树叶, 好半响才道: “那个……秦姑娘, 那个穿紫衣的公子武功好得很, 你爷爷不会有事的, 不过你爷爷真的是你爷爷吗?”

宝宝听他问得有趣, 禁不住笑了: “他不是我爷爷, 是坏蛋。那紫衣人是来救我的, 你快带我回去, 不然就来不及了。” 见他还是不动, 便道: “那我自己走回去, 但我现下半点武功也使不出来, 这一路要是被坏人杀死、野兽叼走, 那都是拜你所赐, 是你见死不救。” 知他侠义心肠定不忍心让她独走。

果然, 高渐飞低下了头, 再三衡量“男女授受不亲”与“见死不救”哪样更严重些, 最后决定“男女授受不亲”事后还可以负责, 但“见死不救”却无论如何也补救不了, 终于蹲下了身: “上来吧!”

高渐飞十七年来统共就跟两个女性有过肌肤接触, 一个是他娘亲, 另一个则是宝宝了。

宝宝手一搭上他肩膀, 高渐飞肩上一热, 面上也一热。宝宝另一手横在当胸以防太亲密的接触, 再把腿往上一窜, 高渐飞的腿也一颤, 差点没能直起。

宝宝在他耳边说得一句: “谢谢你! 不过能不能快点……” 热热的气息喷进耳朵里, 如兰香气再飘过鼻端, 高渐飞脑袋“嗡”一下, 底下的话没听全, 再恍惚闪过娘亲教过的一句话: “男女授受不亲, 礼也 嫂溺, 援之以手者, 权也。” 对, 援之以手者, 权也, 那男女授受不亲也不打紧了。这样一想, 理直气壮了些, 步伐加快, 往来路奔回。

奔至一个三岔口, 懵了, 忘了哪条是来路。他忘了, 宝宝更忘了。最后宝宝掷铜板决定 ---- 往右边那条。结果高渐飞努力心无旁骜、一心一意地赶路, 直赶到一座山神庙前, 方才明白选错了路, 却已回头不得, 因为天黑了, 肚子饿了, 力气也没了。

山神庙年久失修, 瑟瑟秋风嗖嗖直入, 宝宝又淋了一身雨, 于是喷嚏不断。高渐飞忙去生了堆火。

两人坐下烤火, 宝宝面对火堆, 高渐飞背对宝宝。

宝宝纳闷: 这傻子到底是怎么了? 憋不住便问他: “喂, 你是怎么回事? 从刚才到现在跟你讲话都不看我, 你知不知道这样子很没礼貌啊?”

高渐飞道: “非礼勿视。” 声音细如蚊鸣, 差点就被火堆的噼啪声盖过了。

啥? 非礼勿视? 宝宝啼笑皆非, 看看身上的衣服, 虽然曲线毕露, 但隔了几层衣服, 也并没有突点。这他要到了唐代, 还不得把眼睛挖了, 索性当个瞎子。正想对他进行思想教育, 高渐飞起身道: “我去找一些吃的。”

未几, 拎进一根树枝, 上面叉着一只拔了毛的山鸡, 坐在了宝宝对面, 却又低眉敛目, 目不斜视瞧着手上的烤味。

宝宝玩心一起, 逗他道: “喂, 我身上衣服己经干了。” 是快干了。

高渐飞始悄悄抬眼, 只望了一眼, 脸一红, 又低下了头。

宝宝咯咯直笑, 这人可真好玩。

肉香四溢, 宝宝咽了咽口水: “可以吃了吗?”

高渐飞撕下一只鸡腿递了给她, 不意碰到了她的手, 手一颤, 又忙不迭地缩回了手。

宝宝恶作剧地道: “男女授受不亲, 你碰到了我的手, 是不是应该砍了自己的手?”

高渐飞腼腆道: “我不是女人。”

倒也不傻。宝宝眼珠一转, 又道: “我是女人, 那应该是我砍了?” 解下金匕首, 作势要往自己手腕砍下, 高渐飞慌得一把夺过。

宝宝犯难道: “男女授受不亲, 你碰到了我的手, 却又不让我斩下它, 那要怎办呢?”

高渐飞低下头, 好一阵才小声道: “我会负责的。”

宝宝憋笑道: “怎么负责?”

高渐飞脸上发烧, 嗫嚅道: “待我回山禀明师父和娘亲, 再上门提亲。”

提亲? 宝宝再也忍不住了: “哈哈, 你还当真啊? 这就要提亲?”

高渐飞被她笑得楞在当场。

宝宝看他那楞样, 有心再逗他, 抚了下脸蛋, 悲声道: “只是我这样貌配你不起啊。”

高渐飞正色道: “夫面之不饰,愚者谓之丑;心之不修,贤者谓之恶。样貌如何并不重要, 心之修善才是要紧。何况……” 有点害羞地低下头, “你也不丑。”

宝宝有些感动了, 她知道萧傲云和唐卓都喜欢她, 但若当初是以现在这副样子跟他们见面, 只怕他们看也不会看她一眼, 可这傻子却不嫌弃, 还一心一意想娶她。

宝宝收起玩心, 认真道: “在我们家乡, 男女握手是很平常的事, 所以你不用负责。”

高渐飞小声道: “但是, 我们还不止握手。”

宝宝笑道: “那也没什么。”

高渐飞万分诧异: “没什么? 你家乡在哪?”

宝宝挥了挥手: “别问了, 肚子好饿。” 三两下一只鸡腿已落肚, 油腻腻的手再伸向高渐飞, “还有吗?”

毫无修饰的吃相膲得高渐飞目瞠口呆, 她的行为举止跟娘亲相差何其远。

宝宝自行拿过他手上的烤鸡, 撕下一小块, 又还给他。

吃完, 宝宝倚在墙边咬住手指望着门外如漆夜色、飘摇风雨, 愁绪上涌: 大哥早走远了吧? 不知有没发现张泛仁那坏蛋?

高渐飞走过来脱下自己外褂给她, 又退至另一边墙坐下。

宝宝好笑, 望向他: “你离火堆老远, 不怕冷吗?”

高渐飞别过脸: “不怕。”

宝宝摇头: 真迂腐。折腾一天, 累得紧, 很快便睡着了。第二天醒来, 头痛欲裂, 浑身发烫, 知是受了风寒, 发烧了。勉力站起叫道: “高渐飞……” 鼻音浊重, 脚一软, 就要跌下, 高渐飞忙一把扶住, 蹙眉道: “恐怕是受寒了, 瞧大夫去吧。”

宝宝有气无力道: “不用了, 我就是大夫, 还是看看附近有没城镇吧, 找间客栈, 再去抓药。”

高渐飞背起她急匆匆出了庙。

宝宝趴在他背上, 脑子昏昏沉沉, 却仍不忘逗他一句: “不再说男女授受不亲了?”

高渐飞顿了一顿, 才像蚊子飞过般小声道: “我, 我一定会娶你的。”

宝宝鼻塞耳鸣,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没听见。

途中遇一樵夫, 问明最近的城镇乃是蕉城, 离此不远。

到得蕉城, 寻了间客栈, 宝宝写了张药方让高渐飞去抓药, 不忘问句: “钱够不够?” 高渐飞犹豫了一下: “够。”

宝宝放心地睡下, 模糊间, 有人喂她喝药, 眼也懒得睁开, 张嘴便喝了, 溅出几滴药汁, 高渐飞伸手帮她抺去, 只觉她脸上冷冰冰的, 有些奇怪, 正要帮她掖好被角, 宝宝右手伸出捉住他手腕: “大哥, 别走!”

高渐飞乍听见这个称呼, 一丝甜意浮上心头, 手由她握着, 另一手帮她盖好被子, 然后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感觉她的手烫得吓人, 心想要如何退烧呢, 想起小时发烧时娘亲都用面巾浸水敷在额头上来退烧, 便出去打了盆水, 取过面巾浸湿了, 覆在她额上。

再看她领口束得老高, 心想需得松松才好透气, 颤手帮她松了几个扣子, 露出颈间一截白玉凝脂般的肌肤, 心神一荡, 脸上不禁有些发烧。目光再移至她脸上, 奇怪的感觉更甚, 脸上与颈间的肤色相差实在太远, 心中一动: 莫非是面具? 待伸手揭去她的面具, 刚触及她的脸又犹豫了: 宝儿不愿以真面目示人难道是有隐衷? 揭人隐私可非君子所为。手缩回却又转念一想: 隔了层面具又如何退烧呢? 再三思量下, 终于还是咬牙揭下她面具。

一揭之后, 窗外的风声、雨声、人语声, 万声俱逝, 只有自己的怦怦心跳清清晰晰地传到耳际, 床上的宝宝恰在这时甜笑着, 发出一声呓语: “大哥真好!” 高渐飞的心再怦一下巨响, 在胸膛中震荡不止, 良久才听到自己的声音道: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盻兮。” 依稀记得娘亲教自己这段诗经时, 师父恰在一旁, 笑称只要看着娘亲就能明白诗中含意, 当时自己年糼不能明白, 到大了, 娘亲容色渐褪, 只有今日方才确确实实领悟到了这段话是如此的传神。而如此佳人自己何其有幸遇到了, 又何其有幸地得到佳人殷切地唤声“大哥”, 然则自己功未成、名未就, 可堪匹配? 一时却又雄心勃发: 此番到京城可得有番作为, 方不辜负了如此佳人。

病来如山倒, 病去如抽丝。宝宝每日昏昏沉沉, 吃了睡, 睡了吃, 到了第五天, 才清醒了些, 便要坐起, 高渐飞忙拿过枕头竖在她背后, 轻轻扶她靠在枕上, 宝宝心想: 这人倒是体贴。摸到身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