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279(1/1)

“韩……”

“够了!韩小优,你要滚就滚,我的事不需要你过问。明天船就会靠港补给,你可以滚回你的伦敦,永远别再回来!我韩希宸就当从来没养过你,教过你,别再让我看到你。滚——”

他盛怒。

她真的被轰了出来,带着两个水晶烟灰掳、三个银盘子、两个玻璃杯……

大门被重重地甩上。

她尤未从他苍白如雪的脸色和渐渐染血的眼神中抽身,愣愣地站在门口。

姝芹出来安慰她,解释说,“优优,韩哥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脾气就会特别爆躁。你别放在心上啊!你知道,以前你陪着他时,他也没生过什么病。现在他不舒服,你就多包容一下,顺着他点儿就好了……”

对于这个轻柔温醇的声音,小优突然觉得厌烦无比,抽回了手质问道,“韩到底生了什么病?”

姝芹微微一愣,便笑道,“优优,韩哥年纪也不小了。只是以前受的伤风吹多了就会不舒服罢了,医生说不能饮酒,抽烟。你也知道,之前你们吵了架,男人心情一不好,就喜欢拿烟酒……”

“行了。你别顾左右而言他,韩希宸到底得了什么病?”

“优优,你别胡思乱想。韩哥真的没有……”

“是不是他不让你告诉我?”

“优优……”

虽然姝芹极力否认,小优还是从她微微闪躲的眼神里,知道她在粉饰太平。

“你碍于他的命令不说,我不强迫你。但这件事,我一定会弄个水落石出。”

小优扔下一句,转身离开了。

姝芹想追人,但管家急着跑出来,她不得不回了屋照看那个同样固执的男人。

……

刚走到空无一人的甲板上,小优身后突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小姑娘,婆婆警告过你,千万不要靠近船和大海,否则你会后悔一生啊!明天就赶紧离开这大船,你还来得及挽回你的人生。否则,魔蛇会死死缠住你,禁忌被打破的时候,就是你永坠地狱永远不得翻身的时候。”

温暖的海风仿佛徒然变得冰冷刺骨,小优转身,又看到那个穿着黑斗蓬,一缕白发垂落在外的偻佝老人,她布满皱褶的双手里捧着一个蓝光盈盈的水晶球,看不到她的脸,可是那声音在这样寂静无人的黑夜里,冷得糁人。

“婆婆,既然你能卜人吉凶。那你能不能算算,我的韩到底生了什么病?”

那托着水晶球的手一缩,老人的声音颤颤微微,更加低沉,“那是魔鬼的孩子,他很快就会被魔鬼收回地狱。”

“你胡说!韩他向来身体健康,绝对不可能。”

小优气得冲上前要抓那老人,哪知一道黑影突然横过眼前,她下意识地一挡一退,就要追时,但在跨出两步立即打往,回头再看那老太婆又不见了。

……

小优没有提前离开,但也没再出现在韩希宸面前。

只是在夜深人静时,她悄悄摸进了房间里,守在床边,看着皱眉沉睡的他,才自责又痛心地发现,他比她记忆的消瘦了很多。

他的情况,比她想像的似乎还要严重。

她抚过他冰冷的手,汗湿的额头,他都没有醒来。

这要是放在几年前,她离开时,是绝对没有过的情况。

他平时向来浅眠,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醒来,睡觉也都处于浅层休眠,很难沉睡。为了不吵醒她,她在不知不觉中都养成了一睡着就像头猪似的一动不动,不会吵到他。

现在,她从未想到的情况发生在眼前,把她所有的脚步都打乱了,她走不开,眼光只要一离开,心就慌得不得了。

她偷偷跟踪了铁家姐妹三天,再没碰到那样的异况。也没能打探出韩希宸的病情,姝芹给阿豹打电话,都是语焉不详。这也可以肯定,韩的病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们已经有默契地隐瞒着其他人。

她一定要弄明白!

……

旅程很快结束,下船时,小优才终于现身。

姝芹看到她时,还是一如既往,想上前跟她说什么,却被韩希宸一把扯了回去,攀住了肩头,状似亲蜜地一起下了船。

跟在后方的铁正方似乎很高兴,高美瑄虽面有难色仍似欣慰地拉着大女儿,低声说着什么,两人便淡淡笑了起来。

这一行人相携谈笑着离开,似乎真像是一家人般,也惹来些旅客的羡慕眼光。

小优看着那故做无事的挺直背脊,心疼不舍,只能咬牙忍下,跟着下了船。

果然,阿豹已经带着全班的保镖等候在旁,后面还停着一辆加长型轿车。能将车直接开进港口,这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特权。

小优稍稍打量了一下,便发现保镖群里有有一张陌生的面孔,那人虽着同保镖们差不多的装束,但气质和身形都相差较远,而且那人身上背着一个银色方盒,不用猜那里面应该是医生专用的东西了。

她咬咬牙,也不管还会不会被骂,在车门刚开时,就冲了出去,趁机想要来个“强一上”,即时关起门来再说话。

“小优,这里,这里!优优,我在这儿啊!”

哪知道突然冒出个声音,在小优冲击目标点时打断了她的注意力,她本想不理,但那又叫又跳又挥手的高个儿男子冲了上来,眼看着还有五六步的距离,被拉住了。

“小优,你看哪儿啊?我等你老半天了。”

那人叽哩呱啦地说着纯正的伦敦腔英语,高大健美的身形,穿着一件白背心,展露出结实有形的肱二头肌,下身配一条军绿色迷彩裤,绷出又挺又俏的臀一部,身材好得让人喷血,搭上金发碧眼深邃的轮廓,真是个相当抢眼的阳光大帅哥。

这方本欲上车的人,都被那阳光猛男的声势给打住了。

小优看到这突然杀出来的陈咬金,还是自己因为着急韩希宸的病情,急召过来的助手小白,一时有种想自杀的冲动。

情急之下,她愤愤地低喝一声,就像平日组里训练一样,拉着小白的耳朵,这大个头儿就必须乖乖弯下腰来任她炮轰,只是这次变成了咬耳朵。

小白听到小姑娘的吩咐后,皮皮地抬头朝韩希宸那方向挥了挥手,外带抛送一个大媚眼儿,就被小优狠踹了一脚。离开时,还故意行了一个童子军礼。

然而,他们只是寻常兄妹般的打闹,看在外人眼里,俨然变作情人间的打情骂俏。

韩希宸本来冰冷无波的俊颜,立即阴沉了下去,眉间又堆起褶皱。

听到了那丫头叫那男人“小白”,目光黯了一黯,阿豹立即会意,派了个人去跟踪。

他坐进车里时,眼角的余光便捕捉到那丫头惶急地冲了过来。

“关门,开车!”

他立即下令,阿豹面上闪过一丝犹豫,被他冷眼一盯,也只能打消。

“等等,等等我!不准走!”

小优一看可急了,大叫着冲过人群,在汽车已经起步时,借着码头边的防护铁蹲子,支手一跃,一下跳上了车顶,前跨几大步落在了汽车正前方,回身就展开双手,一副螳臂挡车的强悍劲儿。

这厢吓得司机大哥急忙猛踩刹车,众人浑身冷汗直下。

哎呀呀,这小姑娘真是技高人胆大,突然来这手,吓死人了。

虽然被吓了一跳,可随后的保镖们却是个个露出了极为惊艳的眼神。

他们大小姐的功夫,真是越来越“俊”了!

啪地一声,小优双手拍在车头,小脸涨得通红,怒目瞪来,大叫着,“开门,让我上车。否则,就从我身上辗过去!”

车里,阿豹很为难地回头询问,“韩哥……”

韩希宸抿唇不语,只是看着窗外那张倔将的小脸,最终还是转开了眼。

主子不发话,阿豹也没办法,只得下车给小优做思想工作,让她先上后面保镖的车跟着一起走。

姝芹忍不住打圆场,“韩哥,优优还小,您就……原谅她一次,让她上来吧?”

她的提议,立即就被铁正方给喝斥了,“芹儿,男人的事,女人别多嘴。”

既然之前韩希宸说韩小优只是个“小情人”,在道上来说,大哥要管教自己的女人,那也是没人能插嘴的家务事。

姝芹还想开口,韩希宸却拍了拍她的手,她抿抿唇,有些无措地垂眼看着那只大手,微微失了神。

“不,我就要上他这辆车。不让我上,我就不走!”

小优今天真给横上了。

铁正方摇头道,“唉,这丫头真是被惯坏了么?怎么出去几年回来,还是这么不懂事儿。芹儿啊,以后你还是要多让着小优,多教教她为人处事的道理,别仗着自己的喜好,动不动就强人所难。”

“爸,您别说了。”姝芹尴尬地开口,回头看韩希宸,后者突然唇角一勾,目光直盯铁正方。

“铁叔说得对。这丫头的确欠教欠收拾了!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不如请诸位移驾,也方便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丫头。”

本来铁正方想说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还分什么内外的。但姝芹立即同意了,拉着母亲和姐姐就下了车,铁正方拉不下老脸只能下车骂女儿没出息。

小优懒得管那一家子的事儿,立即溜上了车,关上门,就叫开车。

她这泥鳅似的滑溜作派,惹得车内保镖都忍不住低笑起来。

小优这便抓住韩希宸的手,依然温凉,再不像过往那样滚烫温暖,心下一酸,口气更急,“韩,你到底得的什么病?”

韩希宸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眼眸微瞌,没有看握着自己手的焦急小姑娘,也没有回答。

小优更急了,“韩,你告诉我,你今天要是不告诉我跟你没完。”

她放开他的手,直起身,伸手捧住他的脸扭向自己,脸色更加凝重严肃。

他眉尖一蹙,突然睁开眼,以她完全没料到的速度,打掉了她的手,冷哼,“那你告诉我,那个小白,到底是什么人?”

她愕然,直接道,“小白,他是我同学。”

对这明显敷衍的答案,他转过头,重新闭上眼不再搭理她。

“韩,小白他,真的只是我同学,一般朋友罢了。你……”

别误会啊!

她的解释有什么用呢?她这样自私不懂事,三年都没有主动跟他联系过,一声不吭跑掉,连他生了这么严重的病都不知道,还这么蛮横地要求这个那个。她怎么配得上叫“小乖”,她从来一点儿都不乖,老是惹他生气。

她看着那蜷曲在黑色衣角边的细长漂亮的手指,视线一点点模糊。

07.你是我的,生命。

他始终不说。

从好望角到飞回港城的路上,中间还因为姝芹选购珠宝而停留了一晚,他只要姝芹进屋照顾他,还将她赶出了房间。

好不容易回了大宅,他搬回了原来的房间,也不准她进屋半步。

她询问大宅里的每一个人,但众人都三缄其口,甚至向她告饶,且口迳一致说,韩希宸早就下过禁令,谁要说出口就割掉他全家人的舌头。这便造成她现在走到哪里,哪里立即人烟散尽,小弟们见着她就都跟躲瘟神似的。

她悄悄联系上阿细和光虎兄弟,想套点儿口风,答案却都一样。

阿细语重心长地说,“小乖,这件事你最好自己问韩哥。他为什么要瞒着你,你应该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

那一瞬间,三年前的许多片断飞过脑海,她慌乱得无以复加,她知道有极为重要的环节被自己无知地忽略了,她想忆起,却懦弱得浑身颤抖,力气尽失。

大宅旁的花园里,那片熟悉的草坪上,曾经他陪她作画,她陪他小憩,还干过拉戒指的那种糗事儿。此时,他如常一般,静静地躺在雪白的沙滩长椅上,闭目养神。一抹亮光反映在他俊美的侧脸上,在鬃角留下一抹银光,宛如雪覆。

她远远看着,突然一阵鼻酸,眼眶里浮起一片湿意,她用力眨掉温意。

不由忆一篇网络名帖,讲叙孝道:

当你蹒跚学步时,他拉着你的手,一步一步将你送向美好的未来。

当他垂垂老矣时,你扶着他的手,慢慢陪他走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