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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对宫清,“那个老匹夫杀了几十人,只是为了讨好一个人咯?”

“什么?”宫清皱眉。

阜怀尧和连晋也显得有些疑惑。

阜远舟冷笑更甚,“这封信是范行知写给一个被他称作申屠先生的人的,上面写的意思大致就是这位申屠先生和孙澹有仇,但是范行知想在孙家找一份三仙向南图,不过为了以示对申屠先生的重视,他已经将孙家满门灭口,请这位申屠先生看在他诚意十足的份上,早日教他如何历劫成仙长生不老!”

一段话,说得宫清眼里血丝浮现,连晋皱眉,阜怀尧脸色冰寒。

“去他的历劫成仙不老!看老子不宰了他让他下地狱油锅里做他的白日梦!……”连晋磨着牙骂骂咧咧。

连晋这么激动,宫清倒被他弄得冷静下来,缓缓压抑下心口冲动的杀意。

阜怀尧素来理智,问:“申屠先生是什么人?你们可有听过?”

阜远舟摇头,面色恢复如常。

宫清也摇头。

“该不会是什么骗人的老道士老和尚吧?”连晋挠挠腮帮子,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他听了就觉得不舒服。

“这个朕会让人去查,”既然在场的人不知,阜怀尧就略过,问宫清,“三仙向南图是什么?”说是孙家的东西,也许宫清知道。

不过宫清还是摇头,“我没有听孙叔说过,而且家里也没有类似的图。”

“就算有,也可能一把火烧了吧……”连晋嘀咕,忽然想起什么,用胳膊肘戳戳旁边的人,“会不会是那个?拿出来给爷和三爷研究研究。”

宫清道:“出门的时候我放你身上了。”

“嗯?”连晋在身上一扒拉,真的找出来了,就是之前孙真说是孙澹要他交给宫清的那本书。

阜怀尧和阜远舟看着他们打哑谜也不急,等那本书到了手里,才微微惊奇,“是织锦?”

阜远舟摩挲了一下书的材质,发现这居然是布做的,一页一页缝钉起来,只是表面看去和纸张没有太大区别。

如此人才,阜怀尧不由得惋惜孙澹的死。

宫清点头,“的确是织锦所做,是孙叔留给我的,不过上面写的都是织锦的手艺,我们找不出有什么蹊跷。”

可是织锦手艺传的应该是孙真,孙澹却指明把书给他,其中用意宫清不甚明白,只觉里面可能会有孙家灭门之因的线索,不过他和连晋拉着一帮影卫折腾了几天,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

阜怀尧对这些也不在行,让阜远舟自个儿翻来覆去研究琢磨。

这本东西的确做得精巧,想必有没有夹层之类的连晋他们都研究过了,阜远舟就将目光放到书的油墨上,拈起纸张闻了闻,随即愣了一下,眼里精光微动,朝外喊道:“寿临,拿一盆子酒过来。”

“……是。”外面传来了寿临有些莫名其妙的回答。

御书房内的人也有面面相觑的意味——一盆子……酒?

阜怀尧以眼神作为询问,阜远舟只是一笑,“皇兄,给你变个戏法~~”

天仪帝只好任他神秘着了。

寿临很快就依言拿着个盆子装了酒端进来,放在平时放洗手的盆子的架子上,识趣的退了出去。

阜怀尧跟着阜远舟走下去,众人都围在盆子边。

阜远舟眼也不眨,直接就把书摊开往里面一浸。

连晋嘴角一抽搐——三爷比以前霸道好多,这蛮不讲理就浸东西的……

宫清也是有些被吓到了,心说幸亏自己抄下来一份。

阜怀尧无奈地瞥瞥自家三弟。

阜远舟摸摸鼻子,赔笑,“皇兄你往水里看看。”

众人闻言,定睛看去,然后就是一惊。

只见这水盆之中,摊开的书的那一页上面的文字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截像是画之一角的线条。

“这是什么?”连晋惊异。

阜远舟屈指轻蹭下巴,“前朝流行一种釉彩瓷器,上面画上花蕾或者是憩息的鸟,倒满酒之后,这花蕾就会开花,鸟也会展翅而飞,听过吧?”

三人点头。

“其实这是因为釉彩里边带着两种草药,而这一种草药的汁液本是无色,一种遇酒水就会显现,另一种有色,遇到酒反而隐色了,所以才会有这种瓷器的出现。”

“这么说,”阜怀尧扬眉,“孙澹在书里加了这两种药草?”

阜远舟点头。

众人这才明白为什么孙澹要用织锦来代替纸张,毕竟布匹在浸了酒水后没那么容易损坏。

当真巧夺天工。

连晋仔细看了看那些线条,“这该不会就是那劳什子三仙向南图吧?”

阜远舟把手伸进酒里翻了几页,上面确实有不同的图案,“看来要临摹一遍拼图出来了。”

三人的目光挪到他身上。

阜三爷警惕地回视他们,“不就是临摹吗?不会这个也要我来干吧?”干扰他和皇兄的独处时间者去死去死吧~

连晋赶紧拍马屁,“三爷神才之名冠绝天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此等重任您不做,让下官怎么能放心呢?”

阜远舟撇嘴,“你不放心宫清放心就行。”

宫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连晋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刮子——叫你嘴快!

不过不管怎么说,最后这临摹之事还是由天仪帝亲自下令让阜远舟包揽了,毕竟事关重大。

揉揉一脸怨念的某人的脑袋,阜怀尧看向宫清,眼如寒星,冷而威严,“朕知你报仇心切,不过此事操之过急只会弄巧成拙,朕希望你耐心等等,这个公道,朕迟早会替你讨回来的。”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甚至毫无起伏,却意外的令人信服他。

宫清沉吟片刻,拱手为礼,“宫清拭目以待。”

……

第六十八章 温和

看出阜怀尧和连晋还有事商量,阜远舟就做东带宫清出去走走,待会儿再倒回来。

算起年纪来,宫清还比阜远舟大两岁,可武学造诣上虽然学的武功不同,但若宫清已属一流高手,那么阜远舟就属一流之上,不光是功力相差的问题,宫清的的心境也不如后者。

比起文才和权术,阜远舟倒更像武痴,他历经几度大悲大哀大喜和生死,借此窥入剑道,疯症之时更是因为心无旁骛,已化臻境,离无形剑气仅差一步,相比之下其实苏日暮更早借生死达到他如今的境界,只是多年心如止水,不再提升;而宫清天赋异禀,一身怪力,对重兵器如臂使指,却少了那么一份求胜之心,顶多是半个武痴,不过这几个月经历大变,心境有改,修为也是大增,与三人相比,连晋多年领军厮杀,心境堪与阜苏二人比较,求胜心态更不用说,只是力量比不得宫清,内力不如阜远舟苏日暮,两相之下,倒是和宫清差不多。

阜远舟和宫清虽是不算熟悉,但是提到武学就相谈甚欢了,甚至直接去了习武场切磋切磋。

这下一众宫中侍卫影卫等习武之人就轰动了,看绝顶高手过招,那可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要是哪个人悟性再高一点,想从中悟出个什么一招半式的来也无不可能。

不过窥视别人练功是习武之人大忌,阜远舟在御花园练剑就没人敢去了,这会儿可难得了,不用值班的侍卫们都带上兵器装模作样地佯装在习武场练手,替班的影卫们就躲在暗地里貌似非常勤快滴在注意皇宫安全,实则眼角不停地往最大的那块地儿瞄去,连薛定之都光明正大地以决斗唯恐惊驾的理由过来了,等他们开始动手了才好围观。

阜远舟也不拆穿他们的小九九,和宫清各占场地一角,凝气,静心。

宫清的厚背刀被黑一保管着,此时已经交给了他。

半人高的长刀乃玄铁打造,通体乌黑,加上刀鞘约有百斤以上,被这个样貌清秀身形高瘦的青衣人轻轻巧巧单手拿在手中,他眼里现出了莫名的光,冷静,锐利,“但请赐教。”

阜远舟嘴角微微勾起,墨色双瞳平静无波,“请。”

话音一落,他手上就握紧了剑柄,然后缓缓拔剑,银色的剑光凛如霜结,随着这一举动,仿佛连习武场边穿行林木之间的风也滞了下来,依稀间仿佛天上流云都微微凝住。

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静了下来,屏住呼吸。

宫清眼里倏然暴起一缕精芒,当中激起战意累累,手按刀鞘,一瞬间,只闻一声尖啸冲天而起,宛若鬼坟夜哭,伴随着内力四溢散开,足以撕裂耳膜,在这样让人气血翻腾的鬼泣之声里,他的刀出鞘了。

阜远舟踏前一步,握住手中的剑力道突然间激增,挽开铺天盖地的银芒,蕴着煞厉无匹的劲气,挟起风浪,卷入空中,直冲持刀者而去。

……

御书房中,墙角一架长长的妃梓木花架上,错落摆着数个青瓷的花盆,几朵红黄粉紫的牡丹傲然盛放,偶尔有风拂过,瓣叶轻摆,为这庄重之地平添一份生机气息。

连晋拨弄了一下一株重瓣的紫瑶台,挑眉,“三爷弄的?”

就阜怀尧这不解风情的,哪会整几盆花来装点装点?宫里的下人也没胆子在御书房——皇帝的地盘动土,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人罢了。

书案背后的阜怀尧轻应了一声,“手脚轻点,别弄死了。”这是阜远舟刚搬过来的。

连晋手中动作一顿,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眼前的几盆牡丹,然后转身用同样的眼神看向御座之上的帝王。

察觉到他的视线,阜怀尧抬起眼眸以示询问,“怎么?”

身着一品武官正服的青年缓缓摸着下巴,“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阜怀尧扬眉。

连晋道:“我是说你和三爷之间。”

“能有什么事情?”阜怀尧不温不火地反问。

连晋白眼一翻,“爷您别避重就轻。”

阜怀尧冷眼看他,“有话直说。”

连晋“啧”了一声,走了过去,踏上象征帝王无上的三级玉阶,站到黄龙梨木大桌前,以一种可以说是大不敬的姿势——俯视着年轻的帝王,目光里满怀审视的意味,“我觉得不妥……”

天仪帝似是已经习惯如此,并没有怪罪于他的意思,只放下手中朱笔,淡然地看着对方。

连晋以这种方式说话的时候,就代表这不是臣子与君王的谈话,而是朋友之间的交流。

“你不觉得,你比以往温和了很多么?”他慢吞吞道,声线里盘旋着自己都察觉到的不可思议的味道。

在他看来,“温和”这个词和铁血酷厉的阜怀尧放在一起,绝对只有掐起来的份!

阜怀尧好似不为所动,“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