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2(1/1)

沉,不过他倒是骁勇善战,在边疆执兵三年,打退几番蛮夷来袭,班师回朝后隐隐有和太子阜怀尧分庭抗礼之势,他身后有皇后撑腰,其势力的确不可小觑。

三子便是德妃之子,永宁王阜远舟,文采斐然武功高强,诗词书画琴棋样样精通,待人处事不骄不躁,素有“仁德君子”之美谈,他出生时礼部尚书之女德妃已经被打入冷宫,一住就是九年,后来精通诗文歌赋的伽蓝国王子来访,以一人之力大败阜氏王朝才子几十人,年仅九岁的阜远舟挺身而出,效仿古人七步成诗,伽蓝王子大为叹服,圣上龙颜大悦,赐下永宁王称号,由太子负责教导,阜怀尧将他推荐给当世鬼才——帝师江太傅,而江太傅在教他五年之后都叹曰“汝有帝王之才,已远远胜我”,遂辞官而去;

阜远舟在政见上见识独到深谋远虑,令人折服,以户部礼部为首,和恭肃王掌管的兵部私下斗得如火如荼,也是自成气候的一派。

幼子淑妃之子博安王阜博琅却是大大不如几位长兄,性情懦弱,只爱拨琴弄画不爱江山美人,早早出了宫当个闲散王爷去了。

如今传言德妃谋害圣上,恭肃王一口咬定永宁王谋权篡位,震惊的群臣虽然不太相信“仁德君子”阜远舟会做这种事,不过权力更替的趋势在暗地里波涛汹涌已久,就算出什么妖娥子都不意外了,百官纷纷选好阵营,等待更猛烈的皇位之争。

……

二月初三,深夜,无月无星。

永宁王府,明火仗行下禁军重重,铠甲冰冷。

书房里,端坐在书案后的男子似乎没有察觉到那金戈之气似的,兀自盯着手中的一份书信,然后将其投入火盆之中,焚烧殆尽。

“王爷,肃王带兵冲进来了!”侍卫统领赵衡进门时神色难看无比。

蟠龙大椅上,年不过弱冠的永宁王抬起头来,汶玉冠下,目光依旧是沉着的,深幽不见底,“安排得怎么样?”

赵衡道:“府里清客下人已经遣散,但德妃娘娘那里……晚了一步,娘娘被软禁了。”

“表妹呢?”

“刘尚书一家被重军围困,表小姐执意不肯离开,被暗卫打昏带走了。”

“阜崇临……!”沉着裂开缝隙,三个字,用力的几乎咬断牙根,杀气暴涨,长发飞旋,甚至能够隐隐听见空气被撕裂的声音。

十三年的苦苦经营,竟然一朝败在他手里!

怎么能甘心?!

鹤顶蛟龙灯下,阜远舟似乎觉得那烛火太过刺眼,微微掩了掩双眼,平复了一下气息,道:“赵衡,你也走吧。”

赵衡一惊,猛地跪下:“属下不走,属下誓死追随王爷!”

年轻的永宁王只道了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要在父皇面前澄清此事,为母妃和表妹一家脱罪,而不是耗尽自己的力量和二皇子拼死一博。

满腹忧虑的赵衡刚从密道离开,不远处就传来一阵大笑声,身着黑色纹金亲王服的恭肃王带着几个士兵踢开沉重的梨木大门,挟着京城二月的寒风走进书房,被边疆磨练出的刀刻般的容貌上尽是张狂的笑意,得意之态人尽皆知,“成王败寇,这滋味不知三弟尝得可尽兴?”

他也笑了,“尽不尽兴远舟不知,不过二皇兄只带这么几个护卫进来,恐怕就真的不能让远舟尽兴了。”

第三章 兄弟

端坐在主位上的永宁王缓缓站直了身子,蓝绣三爪纹龙衮长衫和墨黑的发被吹入的寒风带得轻轻翻滚起来,烛光辉映间照出一张俊极无匹的脸,峰眉入鬓,眼如曜石,萧疏丰峻,举手投足中文风与武骨并存,眉目含笑,龙章凤姿的睥睨之势,明明手无利器,明明单枪匹马,却轻轻巧巧一个眼神,便有无尽威压滚滚而来。

阜崇临心神一凛,按在腰间宝剑上的手渗出一丝微汗。

是他一时忘形了,这个三弟简直不像是正常人,文采武功皆属一流,光看周身气势便知朝中第一高手这称誉不假,若阜远舟真的大逆不道地动手,他如何能全身以退?

不过,越是这样,心头怨恨就越深,他阜崇临贵为皇后娣子,王室正统,却上有出身卑贱却身具开国定疆之风的大哥,下有文武双全又蕴涵守国安邦之才的三弟,连父皇和文武百官最看好的也是他们,善妒的皇后不受宠,他夹在中间文不成武不就,皇位之争里也被两个党派一再打压。

怎么能不恨?

怎么能不恨!?

“丧家之犬,你倒也体面得很。”

“不及二皇兄你衣冠楚楚。”

他们对视,重重阴影下,一个怨恨,一个不甘。

阜崇临咬牙:“来请三弟跟为兄走刑部一趟,为兄当然要盛装以待了。”

永宁王眸色一深,道:“恐怕远舟不敢从命。”

阜崇临冷笑:“三弟,你大逆不道勾结德妃妄图弑父夺位,如今还打算负隅顽抗吗?!”

“弑父夺位……好大的罪名,”阜远舟勾了勾嘴角,笑意未达眼底,语气倒诚恳得令人无可挑剔,“真不知是谁冤枉了远舟,还望皇兄明察。”

“恐怕令三弟失望了,德妃身边的太监已经招供,是你将毒药带入宫中交给你母妃,证据确凿,你让皇兄如何明察?”恭肃王状似惋惜道。

太监?什么太监?

阜远舟心里千思百虑,表面无奈一摇头,“看来远舟求错人了,刑部是大皇兄掌管,二皇兄……似乎没有话事权。”

一句话正踩痛处,阜崇临双眼里戾气一盛,刻意压低的声音依旧尖锐刺耳:“你以为到了刑部大皇兄会救你么?别太天真了三弟,帝王家无情,皇位比什么都重要……”

阜远舟才能盖世,太子怎么可能容忍有他的存在?

阜远舟眼神微微晦暗。

恭肃王嗤笑,招手示意大内禁军带着锁链将书房层层围住,“罪臣阜远舟,串通德妃毒害父皇,其罪当诛,若不速速就范,当场格杀勿论!”

四周,弓箭林立,寒光烁烁。

如此险境之下,阜远舟却犹如视若无物,淡淡道:“我要见父皇。”

“这恐怕由不得你了,三弟。”阜崇临本就没打算把他押到刑部听审,所以铁了心要逼他反抗,好光明正大地斩草除根。

阜远舟的目光深了一层。

阜崇临根本没准备让他活着走出永宁王府。

阜崇临要他死……

警惕的恭肃王退出书房,不再多言,手一挥,勒令:“将宁王拿下!”

刀剑铿锵,禁军和王府侍卫顷刻之间杀气蔓延。

阜远舟按住了腰间软剑。

若全力一博……

“慢——”

剑拔弩张的时刻,一声高喏夹杂着内力钉进两方人马之中。

众人一愕,阜崇临和阜远舟下意识往院门口看去。

那里,两排银衣铁卫铠甲冰冷,从层层禁军中强硬划开一条通道,开口喝止众将士的赫然是皇太子身边的近侍常安!

他制止了禁军的蠢蠢欲动之后,侧身而躬,恭敬地让出身后那人。

冬尚未过,寒气入骨,冷风飘摇。

一双白帛面掐银螭纹翘头履踏在了有着些许积雪的地面上,然后映在人前的是同色的厚重雪狐裘,素缎作里,内罩着的白色朝服上簇拥着腾飞的四爪金龙,身姿挺拔的男子缓步而入,双龙攥珠朝冠下,面色霜白,眸冷如寒星,唇丰而矫毅,湛然若神的容貌上遍布肃杀,不言不语已是森冽生威天骄不群,眼角朱红泪痔一点,分明染出一分勾魅冷丽,被他注视的时候,却只觉周身血腥弥漫,不寒而栗。

当今皇太子,阜怀尧。

恭肃王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大皇兄。”看见阜怀尧的到来,阜远舟的心情很复杂,说不出是该忐忑还是该松一口气。

阜怀尧行事端肃,必不会眼睁睁任由阜崇临将他万箭射死,但是帝位之争近在咫尺,就算落到他手里也未必是好事。

尤其,这几年阜怀尧一直对他很是疏远……

年轻的太子扫了这个萧疏丰峻的三弟一眼,前几日梦中的情景自脑中一闪而过,让他睫毛微动,飞快将视线移到了另一个弟弟身上。

“崇临。”

冷漠威严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让恭肃王不由自主地汗毛微立,抬头时不期然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

明锐,凌厉,不动声色。

哪怕他征战沙场多年,这双眼给他的压迫亦从来不曾少过。

“大内禁军守卫皇宫重地,是你可以随意调动的么?”站定在院中,阜怀尧淡淡发问的对象却不是阜远舟。

阜崇临一怔,辩解:“三弟加害父皇,臣弟是来抓捕……”

“在其位,谋其政,宗亲府和邢部一直由本宫掌管,三弟一事也应由本宫处理,崇临这般迫不及待地越权干涉,”风动略急,白衣霜冷的男子拢了拢狐裘,长目狭雍下,朱砂血红,冷极魅极,惊心动魄,“是将本宫置于何地?”

口气浅淡,字字千斤,那眼神似乎穿透了一切秘密,迫得阜崇临猛地攥紧拳头,垂眼道:“皇兄言重了,臣弟并无不敬之心,皇兄身居太子一位,日理万机,臣弟只是想为您分担一二。”

仿佛真的相信了这个弟弟的一片好心,阜怀尧将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道:“有这个心就行了,此等大事本宫还是亲力亲为的好,退下吧,崇临。”

功亏一篑,阜崇临不甘地应了一声“是”。

阜远舟一事应该会交给治理王室人员的宗亲府处理,即使他有禁军虎符,也干涉不了宗亲府的事务。

没有及时除掉阜远舟,真是失策……

阜崇临的面容隐没在阴影里,半分怨毒渗出了瞳仁。

这个人永远是这样,以一己之威踩在众人之上,好似生就该位及至尊。

阜怀尧看向从他出现开始就凝神戒备着的阜远舟,淡淡道:“远舟,是本宫亲自请你去一趟宗亲府,还是你自己走?”

那语气,就像只是叫他去东宫一叙般简单。

“臣弟有话……”

“要本宫请?”琥珀色的眼眸飞掠过来,端的是铁血酷厉,冰冷彻骨。

想求见父皇的话全部堵在喉中,阜远舟峰眉微皱,在脑中斟酌一遍利害关系,才道:“不敢劳烦皇兄。”

“那就跟上。”阜怀尧也不多说什么,旋身便走。

一见这情景,阜崇临急了:“三弟武功高强,如今抓拿他却不加镣铐,岂不等于放虎归山?请皇兄三思!”

阜怀尧头也不回,“远舟,镣铐于你何用?”

阜远舟心思一转,坦然道:“视之无物。”

阜崇临脸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