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瓣洋葱不流泪。_分节阅读_3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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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扭曲,末了, 她收回手机轻轻的说:“我知道,再也没人会接了。”

苏爱爱低下头,火车在不停的晃荡, 眼睛又开始发涨,她轻声说:“烈情,我想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劝方歌告诉你……”

“苏爱爱, 不关你的事, 一点都不关你的事,都是宋小乔!是宋小乔害的!”

烈情在咬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睛瞪得很大,牙齿“咯咯”的抖, 似乎要把这个名字给撕碎了。

苏爱爱不说话了,手指又开始麻木的剥着橘子, 当果皮和果肉分离时, 似乎有“撕拉”一声的尖叫。

她无法说出什么, 对于宋小乔,她恨过,恨不得冲到医院把她拉到了教学楼下, 恨不得扇她妈妈几巴掌, 但是, 那个疯狂的女孩已经知道方歌的事了吧?如果是她是宋小乔,自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爱的男孩又因为自己的谎言自杀了,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去爱了吧,这辈子都无法拥有幸福了吧?

苏爱爱想到这点,又是觉得这样可恨的人也有可怜之处的。

“爱爱,对于和我在一起的男生,包括刚分手的那个, 即使再见到,我都说‘希望你能幸福’可事实上,我都希望他们找的女生都是远远不如我的, 即使幸福也不能比我幸福,或者,不能比我先幸福! 但是,唯有方歌, 唯有他, 我是希望他能幸福的, 比我还要幸福,幸福很多很多,但是,为什么会是这样?”

“为什么会是这样?”烈情把头埋在手心。

车厢是一个小小的密封盒子在黑暗中摇荡, 苍白的指缝间被晃出了泪水。

苏爱爱放下橘子,伸出收去,想拍烈情的肩膀, 可指尖,指缝里全是濡湿的酸涩,她慢慢的收回手来,低头,翻包,找纸巾。

“爱爱,记得我和你说过男人女人间是不可能做好朋友的吗?我明明知道这个道理却不想放手,想方歌能把我当成特殊的人,即使有女朋友,还一定是对他最特殊的人,也就是现在所说的,该死的暧昧!”

烈情咧嘴一笑,是全然的自嘲。

“其实,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朋友,全是自己骗自己,男人都是要成家的,有了自己的老婆,谁还来管你?”

苏爱爱,低下头, 把橘子一瓣一瓣的分开,将橘瓣上的脉络剔除。

烈情继续说:“是我自私,既不愿意和他挑明了说,还埋怨你,他临出事前的勇气我都无法面对……”

苏爱爱急忙放下橘瓣,抽出一张纸巾来,递给烈情,她说:“烈情,听我说,是我不该那么劝方歌,如果不是我劝她鼓起勇气告诉你,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真的,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说到最后,那张纸巾却是自己抹上了。

烈情听不进去:“我说宋小乔,其实真正害死方歌的是我啊,爱爱!”

“我没想到这样的关系到最后会害死了他, 是我自私啊,爱爱! 你知道吗?几月前,方小歌到机场接我, 带了他妈妈做的桂花甜藕,美国没有藕卖,我常常嘴馋的抱怨, 没想到他记得了, 用保鲜盒装好,裹在衣服里带来给我!他就是这样温柔善良的人,我明明知道的,却是在利用他的性格,就这样什么都不说,想两人就这样下去!如果我高三的时候就和方歌说清楚,他和宋小乔应该就会好好的了,或者他也可以和你在一起了……”

“爱爱,对不起,对不起……”

烈情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趴在桌上, 头埋在膀子里,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学生,有点呜咽, 声音埋得都要听不到了。

苏爱爱站起来,绕过桌子,坐到烈情的旁边, 同样细瘦的手臂环过烈情的肩膀,轻轻的拍着。

她说:“没有对不起,没有错,烈情,我们都没有错……”

“轰”的一声,列车开进了隧道, 狭小的空间里一片黑暗, 车窗上反射出那两个女孩红着眼睛相互拥抱的身影, 还有,桌上——剥好的,去了丝的,晶莹橘肉。

其实那一天,苏爱爱很想对烈情说:“没关系,都会好起来的!”

和方歌一样的语气,那样柔声的说着,似乎一切都没发生般的说着。

但是,她没有,她无法说出这样的话语。

因为,人在年少的时候总会把自己碰得一身伤痕,而这些疤痕总会有一些,是好不了的,是会留下痕迹的。

其实在青春里没有什么如果,也没有什么但是,没有谁错,也没有对不起谁,

我们只是都在慢慢的学会成长,

如剥去经络的橘瓣,自己将自己的棱角磨平, 如此而已,如此而已……

葬礼的那一天, 雨还没停。

苏爱爱见到了方歌的父母亲, 方歌的样貌原来是集父母的优点, 他那英语老师的父亲,发间有细细的白。 他那会做一手好吃糖藕的母亲一直在哭。

出来的时候,皓子站在屋檐下,雨点打在积水的小洼里溅起小小的涟漪, 皓子抽着烟,拍着他刚剔的平头, 球鞋一脚踢在水洼里,大声的骂了一脏话,又大声的骂:“操,这天都要下漏了!”

浅白的球鞋一片泥泞。

这一次,烈情没有因为脏话和他拌嘴,安静的站着。 爱爱蹲在屋檐下,手臂抱着肩膀,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难过,上下牙齿“咯咯”的打颤。

这是这三个孩子记忆中最难熬的一天,不是因为漫长,而是因为那无处言说的——哀痛……

无论多大的哀伤,人生还是得继续,葬礼之后,苏爱爱和皓子回各自的学校,烈情因为机票还要在南京待上一段日子,用她自己的话讲就是:“本来以为是回来救人的,没想到是这么一场!”

苏爱爱在火车站接到阿单的电话, 约是争吵过,阿单的声音有点讨好:“爱爱妹子,我告诉你件事儿, 方歌的处分被收回了! 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苏爱爱愣了愣,追问:“怎么回事?”

“嘿嘿,这个嘛,咱们欧阳同学,查到那什么宋小乔的医院,直接找上去了, 听说那女生第二天就写信到学校, 解释了真相, 我们也都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哎,你不知道,咱欧阳还搞了个联名上书,发动全校学生签名证明方歌的品性,那效果,啧,你真没看到!”

苏爱爱握着电话,站在火车站的门口,来往的人提着行李,行色匆匆,撞到了她,说了句:“哦,不好意思啊!”

她晃了晃, 又站好, 有点不敢相信。

她听到阿单的声音,就想到欧阳,这两天,越是难过的时候,越发的想起他来。

他,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

她以为回学校后,一定是离分不远了,没想到他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妹子,你啥时候回学校?”约是知道苏爱爱不生气了,阿单也恢复正常的说话了。

“今天啊,我在车站了,等下的火车!” 苏爱爱说,翘课都不知道翘了多少了,这几天过得真的是太难捱了!

“你在火车站? 不是吧,你真在火车站?” 阿单的声音有点急。

苏爱爱没好气:“这又什么好假的!”

“我说,爱爱妹子,你可别走啊,欧阳来找你来了, 一大早走的,估计现在到了!”

苏爱爱一下子愣住了,半晌, 她冲电话里喊:“不会吧,真的?”

“哎,当然是真的,我骗你这个做什么? ,欧阳这小子硬说不给你打招呼,喂, 喂, 我和你说啊,你赶紧看看去……”

国境之南 歌词彼方(下)

阿单的声音还在手机里吼呢, 苏爱爱的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嘿,爱爱姑娘!”

苏爱爱心直跳,回头,玻璃门前,有个大男生背了个斜挎包, 风尘仆仆的对她笑。

川流的人群中,他眯了笑着的眉眼,微弯了腰,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亮了虎牙,偏了脑袋痞痞的笑,他问:“想我了没有?”

苏爱爱瞪着这个男孩的脸,不是上次还那么生气吗? 不是说“静一静”吗?

太狡猾了,太可恶了!

他就这样的来了,也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不解释到底做过了什么?

只是这样轻轻的笑着,玩笑般的说着:“嘿,想我了吗?”

让她能怎么回答,让她一句悲伤的话都说不出来。

“哇”的一声,她哭出来, 抱住他的腰哭了出来, 不顾车站前有多少的人,不顾是不是有人停下来看了热闹,她就这样头埋在他胸前,抱着他的腰哭出来。

这几天,在家里,对父母,她只能说:我高中时的一个同学没有了,我回来参加葬礼而已。

对着烈情的时候,她也只是细细的啜泣,都在害怕彼此的哭泣,让对方的悲伤增大。

所以,这是她第一次,如此酣畅淋漓的, 靠在他的胸膛里,在人来人往都面无表情的车站外里,在十月南京的瑟瑟的秋风中,这般放声大哭着……

那一天,苏爱爱迁了车票,那天晚上, 两人待在宾馆里。

因为他说:“我什么都不会做!”,而她相信。

两人躺在宾馆的大床上, 面红耳赤的,中间还隔了一条棉被的距离。

“那个,谢谢你?”

“嗯?”

“我是说方歌的事情!” 苏爱爱有点懊恼,捏了捏自己通红的耳朵。

“哦,没有什么!就是不是因为你,我如果知道也还是会去做的!” 欧阳弓了弓身体,伸了个懒腰,“事实上,我很惭愧, 在我看来人都不在了,收回处分有个屁用!”

眨了眨眼,望着天花板,他的确很后悔自己没有早一步行动, 嫉妒这把火烧得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苏爱爱不说话,的确,人都不在了,当时不查清楚,现在来做补偿,她打从心眼里觉得很虚伪。但是,能做什么呢?

在我们这个年纪,对于这样的事情,能做些什么呢?

欧阳支起头:“苏爱爱,你躺那么远干什么? 我会吃了你吗?”拍了拍身边足以容纳一个人的位置:“过来!”

苏爱爱扯了扯被子,慢慢挪近。

不想没挪多少,就被他连人带被子的一起搂住。

苏爱爱伸出手来防御:“你干什么?” 小拳头差点招呼到欧阳脸上。

他避了她的拳头,一手按住她的手,一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这几天,很累吧?”

她一下子就不动弹了,无法动弹了。

苏爱爱抬起头,欧阳的眸子永远是那么明亮,像盛放了璀璨的星河,她有点不好意思,踟蹰开口:“那个……上次……对不起!”

他笑了起来,掐了掐她脸:“傻吧,有什么对不起的!”手放回去抚摸她的头顶。

他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耙了耙,像在理顺小狗的毛, 他说:“爱爱,我这人也不会说什么死了的人不在了,活着的人要更坚强的话,这都是放屁,人的心不是石头,怎么更坚强? 难过就难过吧,累了就哭吧,反正我在这里呢!我不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吗?”

再也待不住的,迢迢的赶来,为了承接她的眼泪。

他的胸前是旅行的味道,烟草加了尘土的气息, 她的泪水慢慢的湿了衣襟。

她抽泣:“我不敢看方歌葬礼上的照片!”

他拍拍她的后背:“我知道。”

她说:“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方歌真的不在了!”

他说:“我知道。”

她说:“其实真的没什么,不管是怎样,我都希望他是活着的, 至少是活着的啊! 为什么他不和人商量一下呢?……”

他没再说:“我知道!” 温热的唇吻住濡湿的睫毛。

……

那天晚上,欧阳和爱爱都没怎么睡着,听时钟挂在墙上“滴答”的走,秒钟的每一动都像都在自己心上。

苏爱爱摇欧阳:“你这样跑过来,实验室的事怎么办?”

欧阳睁开闭着的眼睛:“没事!大不了就被记呗!”凑过脸来笑:“男人年轻时怎么说也得为心爱的姑娘跋山涉水,翻山越岭一回啊!”

苏爱爱脸红,又问:“那阿单说你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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