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缎庄,门匾漆金,装饰豪华簇新,一看便知是家新开的店铺。

上官琰抬头,轻读道:“瑞裕绸缎庄。”

呵,他都没听说过,也只能凑活一下了。

上官琰一身锦衣华服跨进门槛,当然是引得庄里的小厮争相上前来环拥身侧,不似简玉珏身边空空荡荡。

“简玉珏,这是京府新开的绸缎庄,这般好的位置,东西倒是不怎么样。”上官家以盐商起家,但射猎甚广,譬如宫里尚衣监的采买,也都是上官家旁系分支在打理。

是以苏家的绸缎庄在他眼里,也的确是太过普通。

简玉珏眼神扫过这满目绫罗绸缎,没兴起半分波澜,“我不需要。”

他是没想到,上官琰威逼利诱,带他过来竟是想替他做衣衫,可这些与他自己从估衣铺买的旧衫又有何区别。

更何况,他也不需要别人的施舍。

上官琰只当听不见,朝着小厮道:“替他量身,用你们店里最贵的锦绸。”

铺子里的小厮眼见能挣钱,作势就要替简玉珏量身,简玉珏不喜人碰,他皱眉往后躲了一下。

“你要我来的,我来了,就算你做了,我也不会穿。”

说完,简玉珏又是不留情面地往店外走去,小厮心疼少了一桩大生意,再见上官琰神色不善,忍不住数落道:“爷,这个穷酸书生就是不识好歹,瞧那衣服破旧的,还死鸭子嘴硬。”

小厮顿了顿,笑嘻嘻道:“爷,要不要给您自己量一件。”

上官琰嘴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这种衣料,我还看不上。”

...

永安街的街尾,上官琰终于是赶上了,他拦住简玉珏,“你到底要如何,才能做我的食客,你为官,不也是为了俸禄而已,我能给的起更多,你还想要多少。”

简玉珏是当真从未见过如此缠人的人,他抬眸,眼里平静的春水终于裂了一丝缝隙,“上官琰,欠你的束,我来日定会清还,但要我做食客,是绝无可能,你无须再口舌。”

“你该知道,我可以让你进国子监,也可以让你现在就离开。”

“你也该知道,我简玉珏从来都不在乎这些。”

“你....好,好!”

上官琰怒极反笑,他被气的不轻,第一次反向而行,转头走另一个巷子。

去国子监的路有许多条,他不是非得与简玉珏一道,官场亦是如此,既然此人如此不识好歹,那以后便各行其道,看谁最终能至巅峰。

***

国子监地字号戌班的宋陈久并着另外两个同班同窗,刚才从赌坊里面出来赶着门禁回去。

那副意兴阑珊的表情,一看就知是输的一丝不剩。

每隔好几日,他们才能来玩上一阵,以往还有亏有盈,今日真是触了什么霉头。

“宋哥,都输光了,这过两日的饭钱还怎么交?”其后一个姓李的书生问道。

伙食与束不同,是按月来缴的,他们往常也只能挪用这些银钱去赌场过过瘾,谁知今日不小心就输了光。

“我输的可是最多的,都不知道怎么再和我爹开口要钱。”宋陈久叹了口气,他爹是个五品的京官,说小也不小,说大,那更是不大。

凭着纳贡进了国子监,可心思还是不在学问上。

“哎,这可怎么办哟,愁。”

“你说我们怎么就没有那个新来的那个简什么的那般有福气,听说有人替他将能交的一并提前全给交了。”

“长得那小白脸的模样,说不准就是哪家的小姐赠的银钱呢。”

“哈哈哈。”

玩笑话好不容易冲淡了一些宋陈久三人的郁气,笑了一阵,甫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人拐进巷子,那招摇的衣着,不正是上官琰么。

宋陈久眼前突然一亮,上官琰他们谁不认识,以前和卢冠霖混的好,他们还不敢动,现在嘛,都多久没见他们一道走了。

别的不说,就他那惯来的锦衣华服,身上没点钱傍身他们都不信。

姓李的书生拉了拉宋陈久的衣袂,“宋哥,他姓上官,会不会是江南三州十六郡的首富那个上官?”

宋陈久摆摆手,“哪有这么巧,”

他继而又嘴硬道:“就算是,也不过是富贾之流,那是低咱们一等的,反正这处也没人瞧见。”

李书生还想再说,宋陈久已经走上前拦住了上官琰,“上官琰,这么巧啊。”

若是以往,上官琰大概会嬉笑着聊几句,不过今日,他因简玉珏的事心里实在是不爽快,神色也就有些不耐,“什么事。”

宋陈久无所谓他的语气,道:“没什么事,我们就是想问你借一些银子花花。”

上官琰看了看不远处的赌坊,心下了然。

他突然笑了一声,“我想给的人死活不要,你们这些废物倒是想要的很。”

“你在说什么?你胆敢跟我再说一次。”宋陈久怒意直冒心头,一把揪起上官琰的衣领,只是他个子较上官琰要矮,此时的动作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上官琰垂眸看着眼前的猥琐男子,薄唇轻吐,“废物。”

“你一个铜臭商人的儿子,也敢骂我!”

上官琰邪肆地笑了一声,“你不知道,有钱和很有钱之间,也是有差别的么。”

暗处的护卫就快要出来,突然一道声音传来,上官琰袖袍下的手轻轻一挥,那躲在暗处的影子又退了回去,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简玉珏双眸温沉,看向宋陈久三人,似乎是不小心路过,眼里也没什么怒意,然而当他走近时,宋陈久还是有些心虚。

“我,我们几个一道聊一聊,你不要过来凑热闹。”

简玉珏一言不发地走近,只淡淡开口,“明律疏议卷二十一,若以手足殴人者,笞四十。”

“我们,何时打了”宋陈久硬撑着道。

简玉珏看了眼上官琰被宋陈久擒着的领,“殴人者,以手足击人,其有撮挽头发,或,擒其衣领,亦同殴击,下手即便获罪。”

“我可以公堂作证。”

宋陈久闻言立刻便懵了,这都没打呢,都已经定了罪了?他及后看向身后二人,亦是一脸疑惑。

毕竟谁会如简玉珏一般,连明殷朝的律法都能背成如此。

“算了算了,我与他也没什么好聊的。”宋陈久硬撑着面子,表情讪讪地松开了手。

上官琰搭上衣领,松了松领口,走之前侧头对着宋陈久三人幽声道:“你们该谢他,救了你们一命。”

说完,他跑着上前对上简玉珏。

“你怎的回来了。”

简玉珏将出入的名牌塞回到上官琰的手上,“你的落在我这了。”

哦,上官琰想起,他今日走之前嫌麻烦,就一并放到了简玉珏的随行书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