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步容发誓杀澈也,刘申逼宫仅一线(1/1)

‘嗵嗵嗵。’刚睡下的步容隐隐约约听到楼下有桌椅被掀翻的声音,又感觉到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气力笼罩在周围,他赶忙从床上起身,披上外衣就从房间里警觉地走了出来,自始至终步容都屏住了气息,因为他知道来的人是一个强者,而且这强者,他还似曾相识。

果不其然!一个魁梧高大的身影就站在楼下,身穿一身奇异的异族服饰,背上背着一把硕大的巨剑,脚踏一双奇怪的木拖鞋,胸前的紫色蛇徽章闪闪发光,他的那只巨手死死地卡着掌柜的脖子,将掌柜的整个人从地上单手举起,勒得掌柜就快要窒息了。

步容怎么会不认得这个人,这就是废了他右手、杀了他挚爱的人,步容不知道他的名字!

但是他忘不掉那背影、那身形!步容双眼都瞪红了,眼神中的闪烁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他那只断了右臂的肩膀震得流出了鲜血,他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冒出,他现在恨不得冲出去将眼前这个人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但是步容最后还是忍住了,他知道自己身负重大的使命,现在不能再去搏命,他身体健全的时候都不是那个人对手,更何况现在,如果此刻的他冲下去,毫无胜算,就像是以卵击石、必死无疑!

步容只能在客房的角落中死死地盯着楼下的那个人,只听到他问道,‘怎么没有酒?’

‘没有酒了。’掌柜被勒得脸通红,断断续续地回答道。

‘哼,可我明明都闻到了酒的味道!’澈也冷冷地说道,他走了很久的路,一路上都没有酒喝,所以他就杀了一路人,好不容易到了有酒味道的地方,结果却告诉他酒喝完了,澈也怒不可遏!

‘真的喝完了,那是最后一壶酒。’掌柜的快要断气了,他拼命地挣扎,不停地想从澈也的那只巨手中挣脱,可是谈何容易,就像是鱼入沙漠,越挣扎死得越快,毫无生机。

躲在暗处的步容将这一切都目睹在眼中,心中愧疚万分、痛苦百分!

那最后一壶酒,是掌柜的给他步容喝了的!

是他步容给掌柜惹来了杀身之祸!

好像是掌柜的看到了步容,临死前的他微笑着看着步容,澈也是背对着步容的,但是掌柜的没有将步容暴露出来,他给步容使了个眼色,眼神指向的是那收钱的柜台,那是他对步容最后的交代!

‘你都不配我拔出荒川!’澈也大怒道,他是多想喝酒!

澈也大手一挥,将手中的掌柜的扔了出去,掌柜的就像是在风中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飞出去很远,砸在了门外的雪地上。

澈也头也不回地从客栈中大步走了出去,他本是大气之人,没有察觉到步容的存在。

然而从始至终,步容都躲在二楼客房的角落之中,不敢喘息、不敢说话,他攥紧了自己的左手,他恨自己的无能!

步容觉得自己不像步容了,何时他也变得这么贪生怕死?可是如果自己刚才出手,死的就是他与掌柜的两个人了。

步容陷入了矛盾之中,第一次进沙溪客栈的时候,当初是自己隐忍没有出手,可是这一次,他是因为怕死才没有动手!不知不觉间,步容仿佛改变了。

直到八女川澈也走了很久,步容才敢小心翼翼地从楼上下来,他走到门口将掌柜的尸体抬了回来。

外面的雪下得很大,掌柜的尸体已经冻僵了,脸上竟然还挂着笑容,脖子上的勒痕甚是刺步容的双眼,说是抬,步容不过是吃力地用那只独臂将掌柜的拖了回来,他将尸体上的雪水给清理干净,然后就盯着它不知所措了。

突然,步容想到了掌柜的临死前的眼神,他赶忙朝着收钱的柜台跑去,他翻遍了整座柜台,最后发现柜台的底下有一个抽屉,他急忙打开抽屉。

抽屉中有两样东西和一封信,一样是一壶酒,一样是步容给掌柜的那锭黄金。

步容诧异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明明还有酒,掌柜的就是死也要撒谎说没有酒了,步容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信上赫然写着墨黑色的字,‘恩公,滴水之恩我无以为报,这最后的酒与金子,您路上带着用。’

步容顿时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步容哭得惨烈、喊得撕心裂肺!

‘为什么会这样!’步容心中不停地追问自己!

他与掌柜的不过是萍水相逢,可是掌柜竟然为了给他省一壶酒白白地搭上了自己的生命,这是何等的情谊!

‘我为什么又没有出手!’步容连续错过了两次做恩公的机会,但是却换来掌柜的无尽感恩,他受不起。

步容愚笨,他分不清这世上的人与事,为什么有的人贪生怕死,有的人宁死也要守护一些不曾重要过的东西,简简单单一壶酒而已,有必要这样吗?

可是步容知道,若是陆游原在场,即使是会惨死,他都要冲上去与那个人杀上一番。

步容蜷缩在地上,那只独臂的左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胸口,可能是情绪太过激动,身上的‘无求渡’在不知不觉地运作着。

失魂落魄的步容将掌柜的留给他的那锭黄金装进了怀中,将那最后一壶酒洒在了掌柜的尸体上,然后牵了已经吃饱了的血红宝马走出了沙溪客栈。

客栈外面被白色雪地映得洁白一片,步容回头看了看客栈,手中拿着的火把直闪直闪的,倒也刺眼,这个不大不小的沙溪客栈是他下蜀山之后来到的第一个地方,他在这里遇到了陆游原,可是如今已经物是人非。

飘落的大雪已经将步容头发都染白了,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步容将手中的火把从客栈门外扔了进去,扔在了掌柜的尸体上,‘哄’的一声,火把点燃了掌柜的尸体,客栈从里到外烧了起来,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片火光之中被掩盖。

步容没有回头,他死死地按住自己胸口前的那锭黄金,现在那个男人已经欠了他两条人命,此仇不报,他枉为人!

京城已经在不远处,步容经过刚才的险境,即使再疲惫,也要速度赶回去,因为他感觉那个男人也是去京城的!

刚开春的早晨,天还是亮得很晚,现在天色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天上的云很重很浓,月亮被云完全地遮盖住。

卯时还未到,东厂中所有的锦衣卫就已经倾巢而出,他们冒着纷飞的大雪、顶着彻骨的寒冷,各个装备齐全、严肃整齐地站在太师府前,他们一切都已准备好,就等太师府中的那个人一声令下了!

不多时,紫衣书生吴忧从太师府里走出来了,他率先从里面推开了太师府的大门,神情严肃地凝视着眼前的上万锦衣卫,默不作声。

紧接着,太师刘申才慢悠悠地从府中走了出来,扶着他出来的正是他的养女刘雨深。

今日的刘申再不是往常的穿着了,一身金色大袄从头到脚地披在身上,袄上纹着九条金色真龙,他那张苍白的老脸上抹了粉,稀疏的眉毛也是被勾画了不少,倒真有点不男不女的感觉,不过他今日的神色真算得上是容光焕发、满面喜色。

刘申身旁的刘雨深较往常倒是平淡了不少,单单是穿了一件白色的貂皮外衣,不过这恰好将她的水蛇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一双高跟的棕色羊皮靴子与雪地格格不入,那没有被盖满的丰胸露出不少,不禁让众人想入非非。

‘你表情这么沉重干嘛?’刘申从吴忧的身旁走过,但是却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微笑着问道。

‘太师,今日我们所行的毕竟是前所未有的大事啊!’吴忧朝着刘申深深地鞠了一躬,回答道,的确自古以来虽然有宦官专权,但没有阉党自立为王的。

太师府门前的锦衣卫更是跪在雪地上朝刘申行君臣之礼,不过他们却没有改口,他们朝着刘申大声地呼喊道,‘太师!’

‘嗯,都起来吧,’刘申笑眯眯地对着跪在雪地上的所有锦衣卫说道,他双手向上一抬,示意所有人起身,‘今日事成,所有人官升三阶,赏黄金千两,女人十位!’

其实现在的大夏国库拮据,黎民百姓难保温暖,但是刘申在朝当官五十余年,其间不知道强抢了多少民脂民膏,贪污偷税不计其数,他这些年来的积蓄是难以想象的,曾有传闻他富可敌国。

‘好好好!’听到刘申这样的承诺,锦衣卫都欢呼起来,那股为刘申卖命的热情空前高昂!

现在刘申不出兵,是在等卯时,卯时一到,他即出兵逼宫,逼宫主要在于逼,能不动干戈则不动干戈。

‘北海那边的消息怎么样?’刘申背过身再次走回府中,吴忧与刘雨深二人一左一右地跟着他也进了府。

‘禀太师,据探子来报,昨夜子时轩辕刀门派与三部狄族联手出兵了,北海郡守与将军的人头还挂在城门上。’吴忧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北海作乱是他们最大的筹码,以此要挟德昭女皇最合适不过。

‘嗯,看来那帮蛮夷还是挺讲信用的,’刘申笑着说道,北海草原一乱,加上他之前断了明儿放出去的飞鸽传书,德昭女皇已经是孤立无援,此时的他对于逼宫之事十拿九稳,‘我们坐下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