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部分(1/1)

,可是显然停止了跟本国政府的战斗,而同加勒比海其他国这节节胜利的联邦主义

者联合了起来。他已改名换姓,离噶自己的国家越来越远。后来知道,他当时的理

想是把中美洲所有联邦主义者的力量联合起来,推翻整个大陆——从阿拉斯加到巴

塔戈尼亚(注:阿根廷地名)——的保守派政府。乌苏娜直接从儿子那里接到了第

一个信息,是他离开马孔多几年之后捎来的——那是一封揉皱了的。字迹模糊的信

,一直从古巴的圣地亚哥经过不同的手传递来的。

“我们永远失去奥雷连诺啦,”乌苏娜读了信,悦道。“如果他这样走下去,

再过一年就到天边啦。”

这些活是乌苏娜向一个人说的,而且她首先拿信给他看——这个人就是保守党

的霍塞·拉凯尔·蒙卡达将军,他在战争结束之后当上了马孔多镇长,“唉,这个

奥雷连诺,可惜他不是保守党人,”蒙卡达将军说。他确实钦佩奥雷连诺上校。象

保守党的许多丈职人员一样,霍塞·拉凯尔·蒙卡达为了捍卫党的利益,参加了战

争,在战场上获得了将军头衔,尽管他不是职业军人。相反地,象他的许多党内同

事一样,他是坚决反对军阀的。他认为军阀是不讲道义的二流于、y谋家和投机分

子;为了混水摸鱼,他们s扰百姓。霍塞·拉凯尔·蒙卡达将军聪明、乐观,喜欢

吃喝和观看斗j,有一段时间是奥雷连诺上校最危险的敌人。他在沿海广大地区初

出茅庐的军人中间很有威望。有一次从战略考虑,他不得不把一个要塞让给奥雷连

诺上校的部队,离开时给奥雷连诺上校冒下了两封信。在一封较长的信里,他建议

共同组织一次用人道办法进行战争的运动。另一封信是给住在起义者占领区的将军

夫人的,在所附的一张字条上,将军要求把信转给收信人。从那时起,即使在最血

腥的战争时期,两位指挥官也签订了j换俘虏的休战协议。蒙卡达将军利用这些充

满了节口气氛的战个间隙,还教奥雷连诺上校下象棋。他俩成了好朋友,甚至考虑

能否让两党的普通成员一致行动,消除军阀和职业政客的影响,建立人道主义制度

,采用两党纲领中一切最好的东西。战争结束之后,奥雷连诺上校暗中进行曲折、

持久的破坏活动,而蒙卡达将军却当上马孔多镇长。蒙卡达将军又穿上了便服,用

没有武器的警察代替了士兵,执行特赦法令,帮助一些战死的自由党人的家庭。他

宣布马孔多为自治区的中心,从镇长升为区长以后,在镇上创造了平静生活的气氛

,使得人们想起战争就象想起遥远的、毫无意义的噩梦。被肝病彻底摧垮的尼康诺

神父,己由科隆涅尔神父代替,这是第一次联邦战争中的老兵,马孔多的人管他叫

“唠叨鬼”。布鲁诺·克列斯比跟安芭萝·摩斯柯特结了婚,他的玩具店象以往一

样生意兴隆,而且他在镇上建了一座剧场,西班牙剧团也把马孔多包括在巡回演出

的路线之内。剧场是一座宽敞的无顶建筑物,场内摆着木板凳,挂着丝绒幕,幕上

有希腊人的头像;门票是在三个狮头大的售票处——通过张得很大的嘴巴——出售

的。那时,学校也重新建成,由沼泽地带另一个市镇来的老教师梅尔乔尔·艾斯卡

隆纳先生管理;他让懒学生在铺了鹅卵石的院子里爬,而给在课堂上说话的学牛吃

辛辣的印度胡椒——这一切都得到父母们的赞成。奥雷连诺第二和霍。阿卡蒂奥第二

——圣索菲娅。德拉佩德的任x的孪生子,是最先带着石板、粉笔以及标上本人名字

的铝杯进教室的;继承了母亲姿s的雷麦黛丝,已经开始成为闻名的“俏姑娘雷麦

黛丝”。尽管年岁已高、忧虑重重,而且不断办理丧事,乌苏哪仍不服老。在圣索

菲怔。德拉佩德协助下,她使糖果点心的生产有了新的规模——几年之中,她不仅

恢复了儿子花在战争上的财产,而且装满了几葫芦纯金,把它们藏在卧室里。“

只要上帝让我活下去,”她常说,“这个疯人院里总有充足的钱。”正当家庭处在

这种情况下的时候,奥雷连诺·霍塞从尼加拉瓜的联邦军队里开了小差,在德国船

上当了一名水手,回到了家中的厨房里——他象牲口一样粗壮,象印第安人一样黝

黑、长发,而且怀着跟阿玛兰塔结婚的打算。

阿玛兰塔一看见他,就立即明白他是为什么回来的,尽管他还没说什么。在桌

边吃饭时,他俩不敢对视。可是回家之后两个星期,在乌苏娜面前,奥雷连诺·霍

塞竟盯着阿玛兰塔的眼睛,说:”我经常都想着你。”阿玛兰塔竭力回避他,不跟

他见面,总跟俏姑娘雷麦黛丝呆在一起。有一次,奥雷连诺·霍塞问阿玛兰塔,她

打算把手上的黑s绷带缠到什么时候,阿玛兰塔认为侄子的话是在暗示她的处女生

活,竟红了脸,但也怪自己不该红脸。从奥雷连诺·霍塞口来以后,她就开始闩上

自己的卧窒门,可是连夜都听到他在隔壁房间里平静地打鼾,后来她就把这种预防

措施忘记了。在他回来之后约莫两个月,有一夭清晨,阿玛兰塔听到他走进她的卧

室,这时,她既没逃跑,也没叫嚷,而是发呆,感到松快,她觉得他钻进了蚊帐,

就象他还是小孩几时那样,就象他往常那样,于是她的身体渗出了冷汗;当她发现

他赤身露体的时候,她的牙齿止不住地磕碰起来。“走开,”她惊得喘不上气,低

声说。“走开,要不我就叫啦。”可是现在奥雷连诺·霍塞知道该怎么办,因为他

已经不是一个孩子,而是兵营里的野兽了。从这一夜起,他俩之间毫无给果的搏斗

重新开始,直到天亮。“我是你的姑姑,”阿玛兰塔气喘吁吁地低声说,“差不多

是你的母亲,不仅因为我的年龄,也许只是没有给你喂过n。”黎明,奥雷连诺走

了,准备夜里再来,而且每次看见没有闩上的房门.他就越来越起劲。因他从来没

有停止过对她的欲念。在占领的城镇里,在漆黑的卧室里,——特别是在最下贱的

卧室里——他遇见过她:在伤者绷带上的凝血气味中,在面临致命危险的片刻恐怖

中,在任何时候和任何地方,她的形象都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从家中出走、本来是

想不仅借助于遥远的距离,而且借助于令人发麻的残忍(他的战友们把这种残忍叫

做“无畏”),永远忘掉她:但在战争的粪堆里,他越污损她的形象,战争就越使

他想起她。他就这样在流亡中饱经痛苦,寻求死亡,希望在死亡中摆脱阿玛兰塔,

可是有一次却听到了有个老头儿讲的旷古奇闻,说是有个人跟自己的姑姑结了婚,

那个姑姑又算是他的表姐,而他的儿子原来是他自己的祖父(注:一种乱婚)。

“难道可以跟亲姑姑结婚吗?”惊异的奥雷连诺·霍塞问道。

“不仅可以跟姑姑结婚,”有个士兵胡说八道地回答他。“要不,咱们为啥反

对教士?每个人甚至可以跟自己的母亲结婚嘛。”

这场谈话之后过了两个星期,奥雷连诺·霍塞就开了小差。他觉得,阿玛兰塔

比以前更苍白了,也更抑郁和拘谨了,已经成熟到了头,但在卧室的黑暗里,她却

比以前更加热情。虽然勇敢地抗拒,但又在激励他。“你是野兽,”被他追的阿

玛兰塔说。“难道你不知道,只有得到罗马教皇的许可才能跟姑姑结婚?”奥雷连

诺。霍塞答应前往罗马,爬过整个欧洲,去吻教皇的靴子,只要阿玛兰塔放下自己

的吊桥。

“问题不光是许可,”阿玛兰塔反驳。“这样生下的孩子都有猪尾巴。”

对她所说的道理,奥雷连诺·霍塞根本听不进去。

“哪怕生下鳄龟也行,”他说。

有一天清晨,他因欲望没有得到满足而觉得难受,就到卡塔林诺游艺场去。他

在那儿找了一个廉价、温柔、r房下垂的女人,这女人暂时缓和了他的苦恼。现在

,他想用假装的轻蔑未制服阿玛兰塔了,他走过长廊时,看见她在缝纫机上异常灵

巧地g活,他连一句话也没跟她说。阿玛兰塔觉得如释重负,她自己也不明白怎么

回事,突然下新想到了格休列尔多·马克斯上校,怀念起了晚间下棋的情景,她甚

至希望在自己的卧宗里看见上校了。奥雷连诺。 霍塞没有料到,由于自己错误的策

略,他失去了许多机会。有一大夜里,他再也不能扮演无所谓的角s了,就来到了

阿玛兰塔的房间。她怀着不可动摇的决心拒绝了他,永远门上了门。

奥雷连诺。霍寒回来之后过了几个月,一个身姿优美、发出茉莉花香的女人来

到马孔多乌苏娜家里,还带来了一个约莫五岁购孩子,女人说这孩子是奥雷连诺上

校的儿子,希望乌苏娜给他命名。这无名孩子的出身没有引起仟何人的怀疑:他正

象当年第一次去参观冰块的上校。女人说,孩子是张开眼睛出世的,而且带者成年

人的神情观察周围的人,他一眨不眨地凝视东西的习惯,叫她感到惊异。“跟他父

亲一模一样,”乌苏娜说。“只差一点:他的父亲只要用眼睛一瞧,椅了就会自己

移动。”孩子给命名为奥雷连诺,随母亲的姓,——根据法律,他不能随父亲的姓

。除非父亲承认他。教父是蒙卡达将军。阿玛兰塔要术把孩子留给她抚养,可是孩

子的母亲不同意。

就象拿母j跟良种公jj配一样,让姑娘去跟著名的军人睡觉,这种风习是乌

苏娜从没听说过的,们在这一年中,她坚决相信确有这种风习,因为奥雷连诺上校

的其他九个儿子也送来请她命名。其中母大的已经超过十岁,是个黑发、绿眼的古

怪孩子,一点也不象父亲。送来的孩子有各种年龄的,各种肤s的,然而总是男孩

,全部显得那么孤僻,那就无可怀疑他们和布恩蒂亚家的血统关系了。在一连中该

子中,乌苏娜记住的只有两个。一个高大得跟年岁不相称的小孩儿,把她的一些花

瓶和若下碟子变成了一堆碎片.因为他的手似乎具有碰到什么就粉碎什么的特x。

另一个是金发孩子,氏着母亲那样的灰蓝s眼睛,姑娘一般的长鬃发。他毫不腼腆

地走进房来,仿佛熟悉这里的一切,好象他是在这里长大的,径直走到乌苏哪卧室

里的一个柜子跟前,说:“我要自动芭蕾舞女演员,”乌苏娜甚至吓了一跳。她打

开柜子,在梅尔加德斯时期留下的、乱七八糟的、沾满尘土的东西中间翻寻了一阵

,找到了一双旧长袜裹着的芭蕾裤女演员——这是皮埃特罗·克列斯比有一次拿来

的,大家早就把它给忘了,不过十二年工夫,奥雷连诺在南征北战中跟一些女人个

在各地的儿子——十七个儿子——都取了奥雷连诺这个名字,都随自己母亲的姓。

最初,乌苏娜给他们的衣兜都塞满了钱,而阿玛兰塔总想把孩了留给自己,可是后

来,乌苏娜和阿玛兰塔都只送点礼品,充当教母了。“咱们给他们命了名,就尽了

责啦,”乌苏娜一面说,一面把每个母亲的姓名和住址、怯子出小的r期和地点记

在一本专用册千里。“奥雷连诺应当有一本完整的账,因为他回来以后就得决定孩

子们的命运。”在一次午餐中间,乌苏娜跟蒙卡达将军谈论这种引起担忧的繁殖力

时,希望奥雷迁诺上校有朝一r能够回来,把他所有的儿子都聚到一座房了里。

“您不必c心,大娘,”蒙卡达将军神秘地回答。“他会比您预料的回来得早。”

蒙卡达将军知道一个秘密,不愿在午餐时透露,那就是奥雷连诺上校已在回国

的路上,准备领导最长久的、最坚决的、最血腥的起义,一切都超过他迄今发动过

的那些起义。

局势又变得紧张起来,就象第一次战争之前的几个月一样。镇长本人鼓励的斗

j停止了。警备队长阿基列斯·里十多上尉实际上掌握了民政大权。自由党人说他

是个挑拨者。“可怕的事就要发生啦,”乌苏娜向奥雷连诺·霍塞说。“晚上六点

以后不要上街。”她的哀求没有用处。奥雷连诺·霍塞象往r的阿卡蒂奥一样,不

再属于她了。看来,他回到家里,能够无忧无虑地生活,又有了他的怕怕霍·阿卡

蒂奥那种好s和懒惰的倾向。奥雷连诺。霍塞对阿玛兰塔的热情已经媳灭,在他心

中没有留下任何创痕。他仿佛是在随波逐流:玩台球,随便找些女人解闷,去摸乌

苏娜密藏积蓄的地方;有时回家看看:也只是为了换换衣服。“他们都是一个样,

”乌苏娜抱怨说。“起初,他们规矩、听话、正经,好象连苍蝇都不欺负,可只要

一长胡子,马上就去作孽啦。”阿卡蒂奥始终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出身,奥雷连诺

。霍塞却跟他不同,知道他的母亲是皮拉。苔列娜。她甚至在自个儿屋里悬了个吊铺

给他睡午觉。他俩不仅是母亲和儿子,而且是孤独中的伙伴。在皮拉·苔列娜心中

,最后一点希望的火星也熄灭了。她的笑声已经低得象风琴的音响;她的r房已经

由于别人胡乱的抚弄而耷拉下去;她的肚子和大腿也象妓女一样,遭到了百般的蹂

躏;不过,她的心虽已衰老,却无痛苦。她身体发胖,喜欢叨咕,成了不讨人喜欢

的女人,已经不再用纸牌顶卜毫无结果的希望,而在别人的爱情里寻求安宁和慰藉

了。奥雷连诺·霍塞午休的房子,是邻居姑娘们和临时的情人幽会之所。“借用一

下你的房间吧,皮拉,”她们走进房间,不客气他说。“请吧,”皮拉回答。如果

是成双结对而来的,她就补上一句:“看见别人在床上快活,我也快活嘛。”

替人效劳,她向来不收报酬。她从不拒绝别人的要求,就象她从不拒绝男人一

样;即使她到了青春已过的时候,这些男人也追求她,尽管他们既不给她钱,也不

给她爱情,只是偶尔给她一点快乐。皮拉·苔列娜的五个女儿象母亲一样热情,还

是小姑娘的时候就走上了曲折的人生道路。从她养大的两个儿子中,一个在奥雷连

诺上校的旗帜下战死了,另一个满十四岁时,因为企图在沼泽地带购另一个市镇上

偷一篮j,受了伤,被捉走了。在一定程度上,奥雷连诺·霍塞就是半个世乡己中

“红桃老k”向她预示的那个高大、黝黑的男人,但他象纸牌许诺给她的其他一切

男人一样,钻到她的心里人迟了,因为死神已在他的身上打上了标记。皮拉·苔列

娜在纸牌上是看出了这一点的。

“今晚别出去,”她向他说。“就睡在这儿,卡梅丽达,蒙蒂埃尔早就要我让

她到你的房间里去了。”

奥雷连诺·霍塞没有理解母亲话里的深刻涵义。

“告诉她半夜等我吧,”他回答。

接着他就前往剧场,西班牙剧团在那儿演出戏剧《狐狸的短剑》,实际上这是

索利拉的一出悲剧,可是阿基列斯·里卡多上尉下令把剧名改了,因为自由党人把

保守党人叫做“哥特人”。奥雷连诺·霍塞在剧场门口拿出戏票时发现,阿基列斯

·里卡多带若两名持枪的士兵正在搜查入场的人。“当心点吧,上尉,”奥孟连诺

·霍塞提出警告,“能够向我举手的人还没出世咧。”上尉试图强迫搜查他,没带

武器的奥雷连诺·霍塞拔腿就跑。士兵们没有服从开枪的命令。“他是布恩蒂亚家

的人嘛,”其中一个士兵解释。于是,狂怒的上尉拿起一支步枪,冲到街道中间,

立即瞄准。

“全是胆小鬼!”他怒吼起来。“哪怕这是奥雷连诺上校,我也不伯!”

卡梅丽达·蒙蒂埃尔是个二十岁的姑娘,刚在自己身上洒了花露水,把迷迭香

花瓣撒在皮拉·苔列娜床上,就听到了枪声。从纸牌的占卜看来,奥雷连诺·霍塞

注定要跟她一块儿得到幸福(阿玛兰塔曾经拒绝给他这种幸福),有七个孩子,他

年老以后将会死在她的怀里,可是贯穿他的脊背到胸膛的上一颗子弹,显然不太理

解纸牌的顶示。然而,注定要在这天夜里死亡的阿基列斯。 里卡多上尉真的死了,

而且比奥雷连诺。霍塞早死四个小时,枪声一响,上尉也倒下了,不知是谁向他s

出了两颗子弹,而且许多人的叫喊声震动了夜间的空气。

“自由党万岁!奥雷连诺上校万岁!”

夜里十二点,当奥雷连诺·霍塞流血致死,卡梅丽达。蒙蒂埃尔发现纸牌向她

预示的未来十分渺茫的时候,有四百多人在剧场前面经过,又用手枪朝阿基列斯·

里卡多的尸体叭叭地s出一些子弹。把满身铅弹的沉重尸体搬上车子,需要好几个

士兵,这个尸体象浸湿的面包一样瓦解了。

对政府军的卑劣行怪感到恼怒的霍塞。 拉凯尔。 蒙卡达将军,运用自己的政治

影响,重新穿上制服,掌握了马孔多的军政权力。但他并不指望自己调和的态度能

够防止不可避免的事情。九月里的消息是互相矛盾的。政府声称控制了全国,而自

由党人却接到了内部地区武装起义的秘密情报。只有在宣布军事法庭缺席判决奥雷

连诺上校死刑时,政府当局才承认故争状态。哪一个警备队首先逮住上校,就由哪

一个警备队执行判决。“可见,他回来啦,”乌苏娜向蒙卡达将军高兴他说。然而

,蒙卡达将军还没有这样的情报。

其实,奥雷连诺上校一个多月前已经回国。他的回国引起了各种各样的谣言;

根据这些谣言,他同时出现在相距几百公里的好几个地方,所以,在政府宣布奥雷

连诺上校占领了沿海两州之前,甚至蒙卡达将军自己也不相信他已回国。“祝贺您,

大娘,”蒙卡达将军向乌苏娜说,并且拿电报给她看。“您很快就能在这里见到他

了。”这时乌苏娜才第一次感到不安。“可您怎么办呢?”她问。蒙卡达将军已经

多次向自己提出过这个问题。

“象他一样:履行自己的职责。”

十月一r拂晓,奥雷连诺上校率领一千名装备精良的士兵进攻马孔多。警备队

奉命抵抗到底。晌午,蒙卡达将军跟乌苏娜一起吃饭时,起义者的排炮象雷一样在

整个市镇上空隆隆地响,把地方金库的门面轰毁了。“他们的武器不次于我们,”

蒙卡达将军说,“而且战斗意志更强。”下午两点,双方的炮击震撼大地的时候,

将军就跟乌苏娜告别了,他完全相信自己正在进行一场注定失败的战斗。

“奥雷连诺上校也许今晚就在这座房子里了,”他说。“如果真是那样,请您

替我拥抱他,因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这天夜里,蒙卡达将军打算逃出马孔多的时候被捕;他事先写好了一封给奥雷

连诺上校的长信,信中提到了他俩想使战争变得更加人道的共同心愿,并且希望他

在对军阀的腐败和两党政客的野心的斗争中,取得最后胜利。第二天,奥雷连诺上

校就跟蒙卡达将军在乌苏娜的宅千里共进午餐了,因为将军是拘押在这儿,等待革

命军事法庭决定他的命运的。这是一次友好的聚会。然而,当两个敌对者忘掉战争

、回忆住事的时候,乌苏娜摆脱不了一种y暗的感觉:他的儿子是象强盗一样回国

的。他带着人数很多的卫队刚一跨进宅子的门槛,她就产生了这种感觉,因为卫队

士兵为了弄清有没有什么危险,把所有的房间都翻了个底儿朝天。奥雷连诺上校不

但允许这么g,而且用不容反驳的声调发出命令,在房子周围没有安好哨兵之前,

不准住任何人(甚至乌苏娜)靠近他。他身上穿着没有任何等级标志的粗布军服,

脚上穿着污泥和凝血弄脏的高统马靴。挂在腰边的大口径手枪皮套是解开钮扣的,

在他那一直紧张地握着枪柄的手指上,可以看出他的眼神里流露的那种警觉和决心

。他的头现在已有明显的秃顶,仿佛在文火上烤g了。加勒比海咸水浸过的面孔,

已经象金属那样硬梆梆的。他在用g劲来抵御不可避免的衰老,而这种g劲跟他内

心的冷酷有密切的关系。现在,他显得比从前更高、更苍白、更瘦了,第一次使人

看出,他在尽量压抑对亲人的感情。“我的灭,”不安的乌苏娜想道。“他象一个

啥事都千得出来的人啦!”他确实成了这样的人。他带给阿玛兰塔的阿兹特克披中

,他在餐桌边的回忆,他所讲的奇闻趣事,只是使人稍微想起昔r的奥雷连诺。还

没来得及把花者葬人公墓,他就指示罗克·卡尼瑟洛上校赶紧成立军事法庭,自己

却去开始进行繁重而激烈的改革,以便彻底摧毁保守制度摇摇欲坠的大厦。“咱们

必须赶在自由党政客们前面,”他向自己的助手们说。“当他们最终用清醒的眼光

看待周围的现实时,一切都已g好了。”正是这个时候,他决定重新审核最近五年

间登记的土地所有权,而已发现了法律认可的、他的哥哥霍·阿卡蒂奥掠夺的土地

。他大笔一挥就注销了登记。接着,为了表示最后的礼貌,他把一切事情延搁了一

个小时,去向雷贝卡说明自己的决定。

这个孤伶伶的寡妇往r曾经知道他那隐秘的爱情,而且她的顽强救过他的命;

但在晦暗的客厅里,上校觉得她简直象个幽灵。这个女人裹着一件长到脚边的黑衣

服,早已心灰意冷,大概一点也不知道战争的情况。他觉得,她的骨骼发出的磷光

透过了皮肤,她就在充满磷火的空气中浮动了;在这水潭一样凝滞的空气里,还感

觉得到轻微的火药味。奥雷连诺上校首先劝她节袁,打开窗子,为霍·阿卡蒂奥之

死原谅别人。可是,雷贝卡已不需要空虚的、尘世的欢乐。她曾在泥土的酸涩气味

中寻求欢乐,在皮埃特罗·克列斯比洒了香水的信中寻求欢乐,在丈夫的床上寻求

欢乐,但都枉然,最后才在这座房子里得到宁静;在这里,在她的遇想中,往r的

形象重新变成了活人,经常在与世隔绝的房间里徘徊。雷贝卡仰身靠在柳条摇椅里

,仔细地审视着奥雷连诺上校,仿佛他是一个鬼怪;听说霍·阿卡蒂奥侵占的土地

将要归还原主,她也没有表现任何激动。

“你愿咋办就咋办,奥雷连诺,”她叹口气说。”你不爱自己的亲人,我一直

这么认为,现在看来我井没弄错。”

土地所有权的重新审核和军事法庭的审理是同时进行的,法庭由格休列尔多·

马克斯上校主持,处决了所有被俘的政府军军官。最后审讯的是霍塞。 拉凯尔·蒙

卡达将军。乌苏娜为他辩护。“他是我们马孔多最好的一个镇长,”她向奥雷连诺

上校说。“我不用说他的好心肠,不用说他对咱们家的热爱,因为你知道得比谁都

清楚。”奥雷连诺上校谴责地瞥了她一眼。

“我无权裁决,”他回答说。“如果你有什么要说,就向军事法庭说吧。”

乌苏娜不仅亲自出动,还把在马孔多出生的那些起义军官的母亲带来作证。这

些最老的市镇居民——其中一些甚至参加过翻山越岭的大胆的进军——一个接一个

地夸奖蒙卡达将军的美德。乌苏娜是这支队伍里的最后一名。她那悲伤而尊严的神

情,她那名字的分量,她那话里的信心,使得审判的天秤迟疑了片刻。“你们玩弄

这种恐怖的把戏是很认真的,你们做得对嘛,因为你们在履行自己的职责,”她向

法庭成员们说,“可是你们不要忘记:只要我们活在世上,我们就是你们的母亲,

你们无论多么革命,一旦不尊重我们,我们都有权脱下你们的裤子,用皮带狠狠地

抽。”法庭成员退下去商量的时候,这些话还在已经变成营房的教室里发出回声。

半夜,霍塞·拉凯尔·蒙卡达将军被判死刑。尽管乌苏娜强烈谴责,奥雷连诺上校

仍然拒绝减轻刑罚。天亮之前不久,他在往常当作囚室的房间里探望了判处死刑的

人。

“记住,老朋友,”奥雷连诺上校向他说。“不是我要枪毙你。是革命要枪毙

你。”

蒙卡达将军看见他进屋的时候,甚至没从床上站起身来。

“见鬼去吧,朋友,”他回答。

自从回来直到现在,奥雷连诺上校都不让自己同情地望这个将军一眼。现在,

他惊异地看见将军衰老的样儿、颤抖的双手以及等待死亡的顺从态度,他就对自己

感到深刻的鄙视。但他把这种鄙视跟刚刚出现的怜悯混到了一起。

“你比我更清楚,”他说,“任何军事法庭都是鬼把戏,实际上,你是替别人

的罪恶受到惩罚。这一次,我们决定不惜任何代价赢得战争。难道你处在我的地位

不这么千吗?”

蒙卡达将军站起来,用衬衣下摆擦了擦很厚的玳瑁眼镜。

“大概如此,”他说,“可我痛心的不是你打算枪毙我,国为归根到底,对于

我们这样的人来说,这是一种自然死亡。”他把眼镜放在床上,取下手表和表链。

“使我伤心的是,”他继续说,“你那么憎恨军阀,不断跟他们战斗,经常咒骂他

们,结果你象他们一样坏。世界上任何理想都是不能为这种卑劣行为辩护的。”他

摘下订婚戒指和救命女神像,把它们跟眼镜和手表放在一起。

“如果这样继续下去,”他最后说,“你不但会成为我国历史上最专横暴戾的

独裁者,而且会枪杀我敬爱的乌苏娜,那样你才安心。”

奥雷连诺上校无动于衷地站在那儿。于是,蒙卡达将军把眼镜、女神像、手表

和戒指j给他,用另一种声调说:

“但我叫你来,不是为了骂你,我想请你把这些东西j给我的妻子。”

奥雷连诺上校把东西都放进自己的衣兜。

“她还在马诺尔吗?”

“还在马诺尔,”蒙卡达将军回答。“就在教堂后面那座房子里,你前次送信

去的那个地方。”

“我很高兴效劳,霍塞·拉凯尔,”奥雷连诺上校说。

当他走进街上浅蓝s的雾蔼里时,他的面孔一下子就湿润了,正象过去的那天

黎明一样;这时,他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下令在兵营院子里、而不在墓地墙边执行判

决。站在房门对面的行刑队向他致敬,  犹如对待国家元首似的。

“现在,你们可以把他押出来了,”他下了命令。

第九章

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第一个感到战争的空虚。作为马孔多的军政长官,他跟

奥雷连诺上校在电话上每周联系两次。起初,他们在j谈中还能断定战争的进展情

况,根据战争的轮廓,能够明了战争处在什么阶段,预先见到战争会往什么方向发

展。尽管奥雷连诺上校在最亲密的朋友面前也不吐露胸怀,然而当时他的口吻还是

亲切随和的,在线路另一头马上就能听出是他。他经常毫无必要地延长谈话,扯一

些家庭琐享。但是,由于战争r益激烈和扩大,他的形象就越来越暗淡和虚幻了。

每一次,他说起话来总是越来越含糊,他那断断续续的字眼儿连接在一起几乎没有

任何意义。面对这样的情况,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只能难受地倾听,觉得自己

是在电话上跟另一个世界的陌生人说话。

“全明白啦,奥雷连诺,”他按了按电键,结束谈话。“自由党万岁!”

最后,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完全脱离了战争。从前,战争是他青年时代理

想的行动和难以遏制的嗜好,现在却变成了一种遥远的、陌生的东西——空虚。他

逃避现实的唯一处所是阿玛兰塔的缝纫室。他每天下午都去那儿。悄姑娘雷麦黛丝

转动缝纫机把手的时候,他喜欢欣赏阿玛兰塔如何给雪白的衬裙

布打褶子。女主人和客人满足于彼此作伴,默不吭声地度过许多个小时,阿玛兰塔

心里高兴的是他那忠贞的火焰没有熄灭。但他却仍不明白她那难以理解的心究竟有

什么秘密打算。知道格林列尔多 。马克斯上校回到马孔多之后,阿玛兰塔几乎激动

死了。然而,当他左手吊着挎带走进来的时候(他只是奥雷连诺上校许多闹嘈嘈的

随从人员中间的一个),阿玛兰塔看见离乡背井的艰苦生活把他折磨得多么厉害,

荏苒的光y使他变得多么苍老,看见他肮里肮脏、满脸是汗、浑身尘土、发出马厩

气味,看见他样子丑陋,她失望得差点儿昏厥过去。“我的上帝,”她想。“这可

不是我等候的那个人呀!”然而,他第二天来的时候,刮了脸,浑身整洁,没有血

迹斑斑的绷带,胡子里还发出花露水的味儿。他送给阿玛兰塔一本用珠母钉装钉起

来的祈祷书。

“你真是个怪人,”她说,因为她想不出别的话来。“一辈子反对教士,却拿

祈祷书送人。”

从这时起,即使在战争的危急关头,他每天下午都来看她。有许多次,俏姑娘

雷麦黛丝不在的时候,转动缝纫机把手的就是他。他的坚贞不渝和恭顺态度使她受

到感动,因为这个拥有大权的人竟在她的面前俯首帖耳,甚至还把自己的军刀和手

枪留在客厅里,空手走进她的房间。然而,在这四年中,每当格林列尔多·马克斯

上校向她表白爱情时,她总是想法拒绝他,尽管她也没有伤他的面子,因为,她虽

还没爱上他,但她没有他已经过不了r子。俏姑娘雷麦黛丝对格林列尔多·马克斯

的坚贞颇为感动,突然为他辩护,而以前她对周围的一切完全是无动丁衷的——许

多人甚至认为她脑了迟钝。阿玛兰塔忽然发现,她养大的姑娘刚刚进入青春期,却

已成了马孔多从未见过的美女。阿玛兰塔觉得自己心里产生了从前对雷贝卡的那种

怨恨。她希望这种怨恨不要让她走向极端,而把俏姑娘,雷麦黛丝弄死。接着,她

就把这姑娘赶出了自己的房间。正好这个时候,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开始厌恶

战争。他准备为阿玛兰塔牺牲自己的荣誉(这种荣誉使他耗去了一生中最好的年华

),说尽了好话,表露了长期压抑的无限温情。但他未能说服阿玛兰塔。八月里的

一天下午,阿玛兰塔由于自己的顽固而感到十分痛苦,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打算至

死都孤身过活了,因为她刚才给坚定的术婚者作了最后的回答。

“咱们彼此永远忘记吧,”她说,“现在g这种事儿,咱们都太老啦。”

就在这天下午,奥雷连诺上校叫他去听电话。这是一次通常的j谈,对于停滞

不前的战争毫无一点作用。一切都已说完以后,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朝荒凉的

街道扫了一眼,看见杏树枝上悬着的水珠,他就感到自己孤独得要死。

“奥雷连诺,”他在电话上悲切地说,“马孔多正在下雨呵。”

线路上沉寂了很久。然后,电话机里突然发出奥雷连诺上校生硬的话语。

“别大惊小怪,格林列尔多,”对方说,“八月间下雨是正常的。”

很久没有看见朋友的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对异常生硬的回答感到不安。

可是过了两个月,奥雷连诺上校回到马孔多的时候,这种模糊的不安变成了惊异,

几乎变成了恐惧。对于儿子的变化,乌苏娜也觉得吃惊。他是不声不响回来的,没

有侍从,尽管天气很热,还用斗篷裹着身子;随同他来的是三个情妇,他让她们一

块儿住在一间屋子里,大部分时间他都躺在一个吊床上。他难得抽出时间来看战情

电报和报告。有一次,格林列尔多。 马克斯上校前来向他请示一个边境城镇的撤退

问题,因为起义部队继续留在那里可能引起国际纠纷。

“别拿j毛蒜皮的事来打扰我啦,”奥雷连诺上校回答他。“你去请教上帝吧。”

这大概是战争的紧要关头。最初支持革命的自由派地主,为了阻挠土地所有权

的重新审查,跟保守派地主签订了秘密协议。在国外为战争提供经费的那些政客,

公开谴责奥雷连诺上校采取的激烈措施,然而这种作法似乎也没有使他担心。他再

也不读自己的诗了,这些诗约有五卷,现在放在箱子底儿给忘记了。夜晚或者午休

时,他都把一个情妇叫到他的吊床上来,从她身上得到一点儿快乐,然后就睡得象

石头一样,没有一点忧虑的迹象。那时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心烦意乱,永远失去

了信心。最初,他陶醉于凯旋回国和辉煌的胜利,俯临“伟大”的深渊。他喜欢坐

在马博罗1公爵的肖像右方——这是他在战争艺术上的伟大导师,此人的虎皮衣服

曾引起成年人的赞赏和孩子们的惊讶。正是那时,他决定不让任何人(甚至乌苏娜)

接近他三米远。不管他到了哪儿,他的副官都用粉笔在地上画一个圆圈,他站在圆

圈中心(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站进圆圈),用简短而果断的命令决定世界的命运。枪

决蒙卡达将军之后,他刚一到达马诺尔,就赶忙去满足受害者的最后愿望。寡妇收

下了眼镜、手表、戒指和女神像,可是不许他跨进门槛。

“你不能进来,上校,”她说。“你可以指挥你的战争,可是我的家是由我指

挥的。”

1马博罗(1650一1722),英国将军,1704年在德国西南多瑙河畔的布伦亨村

击溃法国军队。

奥雷连诺上校丝毫没有表示自己的恼怒,但在他的随身卫队抢劫和烧毁了寡妇

的房子之后,他的心才平静下来。“提防你的心吧,奥雷连诺,”格林列尔多·马

克斯当时警告他。“你在活活地烂掉。”大约这个时候,奥雷连诺上校召开了第二

次起义部队指挥官会议。到场的有各式各样的人:空想家、野心家、冒险家、社会

渣滓、甚至一般罪犯。其中有一个保守党官员是由于逃避盗用公款的惩罚才参加革

命的。许多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战斗,在这群形形ss的人中间,不同的信

念将会引起内部爆炸,但最惹人注目的却是一个y沉沉的权势人物——泰菲罗。瓦加

斯将军。这是一个纯血统的印第安人,粗野、无知,具有诡谲伎俩和预见才能,善

于把他的部下变成极端的宗教狂。奥雷连诺上校打算在会议上把起义部队的指挥统

一起来,反对政客们的鬼把戏。可是泰菲罗·瓦加斯将军破坏了他的计划:在几小

时内,就瓦解了优秀指挥官的联合,攫取了总指挥权。。这是一头值得注意的野兽

,”奥雷连诺上校向自己的军官们说。“对咱们来说,这样的人比政府的陆军部长

还危险。”于是,平常以胆怯著称的一个上尉小心地举起了食指。

“这很简单,上校,”他说。”应当把他杀死。”

刹那间,这个建议超过了他自己的想法,他感到不安的倒不是这个建议多么残

忍,而是实现这个建议的方式。

“别指望我会发出这样的命令,”他回答。

他确实没有发出这样的命令。然而两个星期之后,泰菲罗将军中了埋伏,被大

砍刀剁成内酱,于是奥雷连诺上校担任了总指挥。就在那天夜里,他的权力得到起

义部队所有的指挥官承认以后,他突然惊恐地醒来,大叫大嚷地要人给他一条毛毯。

身体内部彻骨的寒冷,在灼热的太y下也折磨着他,在许多肩里都使他睡不着觉,

终于变成一种病症,他原来醉心于权力,现在一阵一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