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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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许隐墨,你是不是整夜没睡?你的眼睛里全是血丝。”他坐到我对面,点了一根烟。

我看着他,我等着他开口说这一夜他去了哪儿,和谁在一起,做了些什么。

琴姨做好了早餐出来,奇怪地看着我们。她问:“晨晨,你今天怎么也起得这么早?来,过来吃早餐吧。”

我不想吃早餐,没有半点胃口。起身,头一阵晕眩,努力站稳了脚步,然后一步一步朝楼上走去。回到房间,我将门反锁了。

我想好好睡一觉,真是头痛欲裂。

我感冒了,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天,中间不知醒来多少次。一想起崔西晨,脑袋里一阵浑浑噩噩的晕眩就转成一种尖锐深刻的疼痛,然后再睡,再从一阵痛里醒来,尖锐的,深刻的痛。

傍晚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是崔西晨。他的白衬衫依然那么亮,胡碴儿没有刮,眼睛里的血丝像鱼网密集。他的眼神很痛苦,但已感动不了我。

“先下去吃饭,吃完饭,我在巷口等你。”他说。

“不用等我,我不会去的。”我有气无力地说,然后关上房门,瘫倒在床上。

崔西晨又开始敲门,窗外雷声轰鸣,树木摇曳。我低低地哀求,万能的神啊,求求你,求求你驱走缠绕着我的痛苦和那个覆盖我整个生命的影子吧。否则,我会死掉的。

我的call机响了,是家里的电话号码。

第48节:第四章 两张下下签(10)

接着门缝里塞进一张纸条:请你给我一个向你解释的机会。我在巷口等你,不管你出不出来,我会一直等你。

我躺在床上,鼻子里有点堵塞了,头还昏昏沉沉。透过玻璃窗,我看着那片y沉灰暗的天空,妖娆的闪电不停地出现在某一个位置,像一道道美丽明艳的伤口。

然后,听见院子里铁门合上的响声。是崔西晨出去了吗?我要不要听他的解释?可就是他让我这么地伤心绝望。

思绪迷乱中我又睡了过去。这一觉我睡得很沉,醒来时已经是午夜了。外面是哗哗的雨声,全世界在暴雨中摇撼着。突然想起崔西晨的纸条,我爬起来换了裙子,去敲崔西晨的房门。房门没有关紧,里面没有人。

真是个傻蛋。我知道他是什么傻事都能做得出的人。

我拿了雨伞跑出去。

崔西晨站在巷口那棵梧桐树下,浑身已经淋得湿透。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看着我。雨声、风声、雷声从耳边消失了,我只看得见他的脸他的眼,那双被痛苦灼烧着的眼睛里写满了爱,除了爱还是爱,我还需要他解释什么呢?

“崔西晨——”我轻轻唤,一颗自以为垒成坚实城堡的心就这样瓦解了。我知道,这一辈子,我都逃不开他了。

他一把把我揽在怀里,在我耳边喃喃说:“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他在战栗着。

“我们回去吧?”我也战栗着,心痛裂着。

“不回去,我想要你多陪陪我,许隐墨,我希望分分秒秒都和你待在一起。”他抱着我,不松手。

“回去换件衣服,会感冒的。”我柔声道。

“不回去,我怕一关上门,就见不到你了。”他温柔地倔犟着固执着。

“不会的,睡一觉明天就会看到我了。”我说。

“我想抱着你睡,许隐墨。”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抱着林楚君在一起睡?”我还是问了,还是有忍不住心底的疑惑。更糟的是我分明感到他的身体剧烈地震了一下。

“不是这样的,她喝醉了,醉得很厉害,后来我送她去医院打针。”他平静地说着。

第49节:第四章 两张下下签(11)

“崔西晨,你昨天伤害了我。”我说。

“对不起,以后绝不会了。”

“嗯——”

“明天我们去旅游吧,我们去南岳。听说那里可以求神拜佛,我想求菩萨保佑我们平静地相爱到老。”他的声音那么温柔,这个坚硬冰冷的男孩,此时此刻只有柔情。

是不是陷在爱情中的人,在自己爱的人面前都会流露出那种骨子里的温柔,所以,才让人这样迷恋,这样不知不觉地燃烧。

第二天上午,崔西晨还在家里睡觉,我一个人上街去买了两双旅游鞋,两条毛巾,两个牙刷。第一次出远门,我不知道那些东西酒店里是有的。

回家的路上,我遇到了林楚君。下雨,街上的行人和车辆真少,想避已经来不及了。我们站在路中央寒暄了几句。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她了,她瘦了不少,眼睛依然清澈,却藏了一些难以觉察的东西。

她的笑容依然那么好看,红红薄薄的嘴唇,珍珠般莹亮的牙齿,可笑起来,有些牵强。对她,不管那天晚上背着我做了什么,我心里还存在一丝内疚。因为至少留在崔西晨身边的人是我。

我平静地问她过得还好吗,她一点也不谦虚地说“还好,没有死”。她在故意刺激我,可本来就是我欠她的,在她面前,我注定虚弱和底气不足。

远远地,我看到崔西晨举着雨伞走过来。雨哗哗地下着,在柏油路面上溅起层层白s的小雨花,穿过雨帘,看着穿着白衬衫的崔西晨,我忽然感觉世界是那样静谧安详,只有我和他存在于这广袤辽阔的天地之间,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没有林楚君,没有建筑群,没有偶尔经过的车辆和行人,只有雨,不停地下着。

原来,我的眼里只有你。给我全世界,也不及你分毫。

崔西晨走近我,深情地看着我笑,他旁若无人的说:“我怕你没带雨伞,所以出来接你。”

他不去看林楚君,我也不敢看林楚君,我可以想象林楚君的表情。

我垂下眼睑,匆匆和林楚君说了再见。路上,崔西晨一直给我撑着雨伞,讲着我们这次的旅行计划。

第50节:第四章 两张下下签(12)

晚上,我们坐上了通往南岳的长途客车。在车上,我们两个躺在一起,第一次我们靠得那样近。黑暗中,我们小心翼翼地从各自的毛毯下伸出手,紧紧握着,一直握着。

到南岳是凌晨两点。这时的小城镇,宁静恬淡,空气清爽,飘荡着植物甜美的芳香。街道两旁仿古的建筑和高大的玉兰树沉默凝立。雨刚停,白s街灯盛放如莲,灯光在潮湿的街面闪烁着清幽的光芒。

前一夜两个人都没有休息好,我们的身体疲倦,而头脑却异常兴奋。路边有很多酒店,但没有空置的客房。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叫华夏的小酒店,老板娘告知我们只有一间标间,有卫生间和热水供应。

“那就这样吧。”我恳求地看看崔西晨,他目光澄明,表示同意。

那是一间很小的房间,陈设简陋,两张铺着白s床单的单人床、一张书桌、一台电视机,好在看上去很清洁,墙壁雪白。我选了靠卫生间的那张床。

洗了一个热水澡,我和衣躺在床上。崔西晨看看我,调皮地问:“你难道怕我把你qg了?”

不是怕,我只是羞怯,从来没有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过,从来没有跟哪个男人共处一室过。虽然无数次地幻想过,渴望过,憧憬过,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如何处理。这样的场面真有些尴尬。为了掩饰心里的慌乱,我只好催促他快去洗澡。

躺在床上,卫生间传来潺潺的水声,像一首催眠曲。我很快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两片温热柔软的东西在我额头如蜻蜓点水般地掠过。我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到面前有个人影晃动,翻一个身,又沉沉睡去。

睡到上午十点才起来。睁开眼,就看到崔西晨坐在床沿边安静地注视着我。这目光,像一尊伫立千年的雕塑发出的,而我是他眼睛里沉睡了千年的公主,终于被他的深情所唤醒。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他有了这种前世今生的牵挂与痴缠,还有这牵挂与痴缠里生长出的细细绵绵的忧伤。

我的崔西晨!

“快起来吧,你真像头小猪,睡得那么香。刚刚老板娘上来叫我们下去吃午饭呢。”

第51节:第四章 两张下下签(13)

我娇嗔地捶了他一拳,然后爬起来,洗漱后就和他牵着手下楼吃饭。

老板娘是和善热情的中年妇女,她招呼我们坐下,有些怜爱地问我睡好了没有。我笑着点头。她又问了一句,“你们还是学生吧?”我脸一红,羞怯地说:“我们是兄妹。”

不知道为何说谎。其实十八九岁谈恋爱绝对不算早恋了,但总是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我这才发现,小小的厅堂里摆了两张桌子,每张桌上都摆了十副碗筷。后来崔西晨说每天j的房费里面包括老板扣下的每人五块钱的伙食费。当然如果不愿留在这里吃饭,可以不j伙食费,这只是为解决顾客要临时出去找饭店的问题。

五块钱,真的不算多。这老板真会做生意,知道来南岳的客人,一来就是三天,有些更是年年都会来,用这种方法留住回头客,真懂经商。

吃的是斋菜:麻婆豆腐,炒丝瓜,韭菜炒j蛋,g煸四季豆,焖豆果,南瓜花生汤,绝对好吃又爽口,特别是在炎热的夏天。

细心的老板娘在大伙吃饭时特别提醒,如果要上山,最好能带件厚衣服,山上很冷。

吃过饭,我在酒店门口发现老板娘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种了很多花花草草。那时正下着雨,雨点打在那些娇艳的花朵上,每一片花瓣上都滚动着晶莹的雨珠,暗香浮动。

后来我在去南岳山的路上对崔西晨说,如果以后我们也开一家这样的酒店多好。最好在某个小渔村,我在酒店周围c上白栅栏,在栅栏内种上薄荷、玫瑰、鸢尾、蔷薇。偶尔有过路的旅客,而且是对我们胃口的天涯倦人,有一张沧桑的脸,身上有风尘仆仆的味道,我们用最好的茶和点心招待他们……

崔西晨牵着我的手,淡定的眼神看着我,唇角荡漾着清浅安静的笑意,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进去。

我们没有坐车上半山腰,从康家垅入口买了门票后,直接沿着窄窄的柏油路山上。崔西晨揽着我的腰,为我撑着雨伞,周围绿木成荫,树叶上滴着雨珠。偶尔能听到小鸟的鸣叫,你呼我应,声音空灵清脆,像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细诉相思苦。

第52节:第四章 两张下下签(14)

“你以后会不会很想我?”我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有些突兀。

他愣了一下,“我会每分每秒地想着你的,无论在哪里。”

我依在他的身旁,能看到心底开也开不尽的花,在这个绵长多雨的秋天。可是再过十几天后,我们就要分隔两端。再过十天,他就要去青岛,他考上的学校是中国海洋大学;而我考上的是武汉大学。从此,鸿雁传信,一种相思两地愁了。

淡淡忧愁冲破层层雨帘,穿入我的胸膛。我们都沉默了。

走到半山腰,我们没有力气了,改道坐缆车去南天门。再无心看风景,我站在他的对面,一刻也不肯放松地看着他。那匍匐于脚下的群山峻岭,那寂静山谷中穿梭的云雾和树木,它们永远不懂分离的痛苦。

在祝融峰,端跪在庄严肃穆的佛祖脚下,我虔诚祈祷让我与身边这个男人今生今世能结为夫妻,永不分离。

然而,我抽到了一张下下签:泪湿阑g花著露,愁到眉峰碧聚。此恨平分取,更无言语空相觑。断雨残云无意绪,寂寞朝朝暮暮。

我又气又恼。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抽到这样的签?

崔西晨牵着我的手去了寺庙旁一个凸出的露台上,他当着我的面撕掉了手中签,往栏杆外一伸手,那些白s的小纸片像栀子花瓣般在风中盘旋着下坠。

他捋捋我被风吹乱的头发说:“这个,你也相信,真幼稚。《金刚经》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一支签如果能决定我们的命运,你觉得我们的人生还有意义吗?抽到不好的签,不作吉凶相,便无碍,若执著吉凶相,可能会不痛快。相由心生,命由我立!只要我们有心在一起,谁又能将我们分离?”

我努力展颜一笑,是啊,不过一张两指宽的纸片,如此就决定了我的命运,未免太可笑。

可不管他怎么安慰我,也不管自己怎么开解自己,那张下下签为我们的离愁更添上了一丝沉重。

山风料峭,树木摇曳。整个祝融峰沉浸在一片浓郁的灰s中,整个世界仿佛都成了冷酷仙境,快将我冻成了冰柱。我抱着双肩面对着那千山万岭,心变得悠远而绵长,几次红了眼眶,却努力不让泪水流出来。崔西晨扳过我的身子,认真地看着我说:“隐墨,要相信自己,那不过是用手抖出来的一张签,我们可以用自己的手和心去揭破它的谎言。”

第53节:第四章 两张下下签(15)

可是,那么多的签,为何偏偏会抽到那一张?

“来,我给你拍张照片,开心点。”崔西晨笑得像y光那样灿烂,可在他眼底,我分明看到了一丝忧郁与担忧。

后来倪喜红看这张照片时,开玩笑地说:“隐墨,谁欠了你几万块钱吗?整个儿一张苦瓜脸。”

那时崔西晨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那天我们住在观r台附近的宾馆里。崔西晨说:“今天下山太晚了。我们在这里住一个晚上,也许,明天就会天晴,我们明天可以起早一点,一起看r出。”

我兴趣全无。那张下下签让我在1999年8月19r这天死了一回。我恨佛祖,我吃不下饭也喝不下水,不想理崔西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他在外面敲门,敲得旁边的客人都向他提出抗议。

他无奈,写了一纸条塞进来,纸条上写着:如果你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应了那张该死的签,现在你和我要做的就是推翻它。你知道吗?相爱的人是所向无敌的。

打开门,我紧紧地抱住他。我只要他爱我一天,我就死而无憾,我们本来能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何必为一张见鬼的下下签而折损掉这许多的时间!

“隐墨,今晚我们睡在一起好吗?我想和你睡在一起,清早一醒来就能看到你。”崔西晨的气息变得粗犷。

我脸一红,心如鹿撞。

“别担心,隐墨,我保证不会发生什么的。”他很真挚。重要的是我也想和他在一起,分分秒秒,如胶似漆般地黏在一起。

这个晚上,我们关上灯,相拥而卧。没有拉上窗帘的窗户外,月亮躲在灰黑云层的后面,光芒万丈如水般倾泻而下。

窗外秋虫啁啁,月移影动,暗香浮动。我们拥抱着彼此,充满渴求的手掌在不安中蠢蠢欲动。青春的、洁净的气息,徜徉在空气中,带着荷尔蒙的诱惑,我们清楚地听到彼此激越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声。

不知不觉中,我们的双唇贴在一起,那样热烈的纠缠充满着对神秘无知世界的探索,然后双手伸进彼此的衣服内,在年轻富有弹x的肌肤上惊慌失措又没有焦点地游走。身体的某处正在融化,在这潮湿温暖的秋夜,我需要什么来浇灭身体里的那团烈火。

第54节:第四章 两张下下签(16)

他突然覆盖在我身上,深深吻住了我,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某处坚硬如钢,我承受着他暴风骤雨般的亲吻,一颗勃发的心却充满渴望与恐惧。

“对不起——隐墨,我还是回自己的房间去睡。”崔西晨突然推开我,从床上跳了起来。他理理自己的头发,他的头发整个暑假没有剪,有些凌乱,有些x感。

我隐隐有些失落,躲在被窝里,慌乱地整理凌乱不堪的衣服。

月亮这时终于从云层里透出了半张皎洁的脸孔,房间如同白昼。崔西晨的白衬衫真好看,没有扣上扣子的崔西晨,让我向往他那片光洁而x感的胸膛。

“崔西晨,别走——”

那是我第一次,把自己内心的渴望喊出来,我不想再隐藏自己的感情了。我需要他留下来陪我,明天一回去,我们又要装作若无其事,不能牵手,不能亲吻,不能情意绵绵地相依相偎。

他留下来了。

那一夜,我把我j给了他。在尖锐的疼痛和模糊的快乐里,我完成了女孩到女人的转变,我成了他崔西晨的女人,他生命中第一个女人。疯狂至极,一点也不像我。

看着洁白床单上那灼灼如玫瑰花瓣的落红,他捧着我的脸,一往情深地说:“许隐墨,你听着,我这一辈子只会爱你一个人,所以,也只许你爱我一个人。”

有什么滴落在我的脸上,濡湿一片。我的崔西晨,他居然流泪了。

“我不会让你后悔的。”他承诺。

我突然失去了语言,紧紧抱着他,却不敢看他,睁着两只眼睛看着窗外的月亮。什么时候,星星也出来了,稀稀朗朗地挂在灰白s的天际。天s,淡淡。

这个夜,星月流动,万籁俱寂,我和崔西晨在三生石上刻下了彼此的名字。

第55节:第五章 平地风波起(1)

第五章 平地风波起

大学的生活远比高中的轻松得多。象牙塔里的骄子,经历了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终于可以轻松一把了。

我每天放学后要做的事就是去给崔西晨寄信,有时也会给倪喜红寄。至于远在重庆大学的林楚君,我们已经成了彼此心上最隐密又最刺痛的伤疤。

女孩间的友谊本来弱不禁风,再加上一个男人,更容易碎裂。倪喜红在信里也会提起林楚君,说她整个人都变了。我不深问,是刺,碰一碰都会痛,何况她的今天全是我造成的。

在这里,我认识了莫小洁。莫小洁是个娇小玲珑的女孩,有着光洁的额头和充满智慧的眼睛。她是个爱钱如命的女孩,从不隐藏自己对金钱的向往与崇拜。只要一提到与钱有关的问题,哪怕她刚刚还在沉睡中,也会立刻两眼放豪光。喜欢她,是因为她毫不掩饰的x格和她的极富正义感。

我是在学校食堂认识她的,中午去食堂打饭时,她站在我前面,个子矮矮的,只到我嘴唇那里。人有些挤,她前方的一位男同学打好了饭菜,我们暂且叫他a,正好旁边窗口的那个也打好了,我们暂且称他为b。a戴着眼镜,看上去孱弱斯文,b有些人高马大,两个人相向,b同学凭着自己魁梧的身材,把a同学的碗给撞翻了,将他刚打好的饭菜洒了一地。a同学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么不小心?”b同学翻了一下白眼,哧了一声说:“自己不长眼怪别人,我没怪你把我衣服弄脏了就已经够意思了。我这可是真维斯的。”然后,事不关己地就往前走。这下惹毛了莫小洁,娇小的莫小洁冲上去拉住了那个b同学。

她说:“穿真维斯的同学,明明是你把别人的碗给撞到地上的,你不但不赔给别人一份,居然还理直气壮地说别人不长眼,你是不是姓赖?”

“姓赖又怎么样?你管得着吗?”b同学翻着死鱼眼,不屑地说,他才不把这个还不到他二分之一重的女孩放在眼里呢。

“我管得着也管定了,管不着也管定了。”莫小洁气势不输人。

b同学看着周围那么多的同学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想转身走人,却被莫小洁死死拖住,还大声叫着:“你今天不赔给这位同学一份饭菜,我就跟你没完。”

闹到最后,b同学赔了a同学一份一模一样的饭菜。这一番美女救英雄,令老实巴j的a同学死心踏地地爱上了我们的拜金女——莫小洁。

第56节:第五章 平地风波起(2)

值得一提的是我在a同学的号召下和莫小洁同学的极力鼓动下进了学校的话剧班。a同学姓贺,名程,来自山东威海,高我们一届,是话剧班的班长。

在他的带领下,我们为元旦晚会排练了两个月。我们演出的剧目叫《千年之恋》,讲的是一对恋人跨世纪的爱情。在经历了很多坎坷,分分合合之后,两人相约不管怎样,一定要在世纪末的这天一起迎接新世纪的r出。

我不喜欢演话剧,在里面演了一个只有三句对白的小角s。但这场话剧中,有一段音乐剧,需要一些显得俏丽活泼的演出服。从文工团借回的衣服,颜s陈旧,而且都不合身;如果去买的话,学校不会帮我们出钱;要我们自己花一笔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很容易接受的钱去买这种只能穿一次的服装,我们也不情愿。我仔细拿起那些衣服一看,发现这种衣服做工很简单,自己有信心试试。

我自己上街买了一米艳黄和一米火红的缎布以及一根隐形拉链回来,莫小洁家里有台经年不用的缝纫机。我弄一个下午,居然被我整出了一条像模像样的舞台裙,上面是火红的紧身吊带背心,下面是像蘑菇一样的蓬蓬超短裙。虽然手工有些笨拙粗糙,很多地方的线踩歪了,我又拆掉重新踩过,仔细看时,能看到许多的针眼。可是台上与台下隔了那么远,谁会看见。

当我在宿舍里穿给话剧班的几位美女看时,美女们大跌眼镜,惊我为天人,没有人相信那是我自己做的。她们惊呼我为天才,我自然有些沾沾自喜。之前我可从未动过剪刀,没想到自己还有无师自通的本领。

第二天,美女们每人塞给我三十块钱,接下来的事全由我包了。我沉浸在裁剪的快乐中,连想崔西晨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圣诞夜,贺程来宿舍找我和莫小洁,我们约好去教堂领圣诞礼物。莫小洁正好去澡堂洗澡了,我和贺程坐在房间里说着话剧的事。

贺程说:“我渴了,有水喝吗?”我起身刚想给他倒开水,早不来晚不来,电话就在这时响了。我边接电话边对贺程说:“你自己倒吧,就在那儿,刚打回来的。”

第57节:第五章 平地风波起(3)

电话是崔西晨打的,他问我在g什么,我说在宿舍呢。他问是不是我一个人,我想也没想说是啊。他说很想……话还没有说完,我就听到开水瓶砰地砸到地上的声音,然后是贺程惨烈的尖叫。我吓了一大跳,一看,原来是开水瓶掉胆了,滚开的水全洒在贺程的长裤上了。

我尖叫了一句,来不及说再见就挂掉了电话,拿了墙角的一桶冷水朝贺程身上泼去,他还是痛得大汗直流。没等莫小洁回来,我就陪着贺程去了医院。

后来莫小洁飞快赶来,带了贺程的换洗衣裤过来,我们陪着贺程一直弄到深夜。回学校是不可能了,还要翻墙,还要被舍管骂个半死。我们g脆要求贺程留院观察,找护士姐姐磨叽了半天,弄了一间空的两人病房给我们,贺程一个人睡一张床,我和莫小洁挤在一张床上。换了床,我整晚没有睡着。

第二天,直到中午才回宿舍。一进宿舍,一长串的电话声像催命似的尖叫着。我很疲倦,拿起电话想接,电话声就停了。我上了一趟卫生间,回来时远远听到电话在响,我没命地往宿舍里跑,抓起电话喂了一句,那边早已挂了。我g脆把电话搁在一边,想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直到晚上,我才接到崔西晨的电话。他在电话那边有些愠怒地问我昨天去哪儿了。还没有等我解释,他又问:“那个男人是谁?你明明说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宿舍里的?”他的声音中充满怀疑、猜忌。我开始还耐心地解释是我们话剧班的班长,被开水给烫伤了,我送他去了医院。崔西晨y冷地来了一句:“是吗?送医院送一个晚上不回来吗?我打了一个晚上的电话。”

“是的,因为学校晚上十点半关了门,我们不想挨舍管的骂。”我说。

“是吗?你给我打一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我当时没带电话卡,出来时太仓促了,忘记带钱包。”我渐渐失去耐心,像个被审问的犯人,疲倦地回答着他无聊的提问。

“是你自己不想打电话吧?”他还在继续。

第58节:第五章 平地风波起(4)

“你在怀疑什么?”我单刀直入。

“是你所做的让我怀疑——”

“那就是这样吧。随你怎么想,我要去排练了。”我真生气了,索x挂掉了电话。

以后,宿舍电话一响,我就让莫小洁去接。一听是崔西晨的电话,我就用眼s暗示她说我不在。电话一直在响,我心里有了隐约的欢喜,被一个人时刻惦记的欢喜。

后来,电话不响了,我又开始隐隐失落。然后就是没出息地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是不是一不开心就和别的女孩子约会去了?他这样好看的一个男人,一定会有很多的女孩仰慕吧?我变得沉默起来,这不是单纯的沉默,而是一种等待的煎熬。

莫小洁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我非常鄙视你。”

我这又何苦,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到头来,自己一场失落,黯然伤神。

爱情,真是件折磨人的事。我那纤细又脆弱的神经每一分每一秒都绷得紧紧的,有时连课也不去上,就待在宿舍里,眼巴巴地看着那台白s的电话机。多少次,他打电话过来一定是为向我道歉的,可是我得理不饶人。现在,他一定是厌倦我了,厌倦我的固执、厌倦我的冷漠、厌倦我的一切了。

12月30r,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煎熬,先是打他call机,没有人回,下午打电话到他的宿舍,同学说他今天请假了,没有去上课。

12月31r,我往他宿舍打了七个电话,同学说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没有回学校。我call了他三十一次,他没有回电话,我想,我们完了,一定完了。我觉得自己会在某刻里变成碎片,消失在空气里。果真能够如此,也好。

晚上在学校大会堂演出节目,莫小洁看我魂不守舍的,一再叮嘱我,千万不要念错台词。

不过三句台词,怎么会念错呢?

可是我的脑子里只有崔西晨,他的笑,他的眼神,他说今生只爱我一个人的诺言,仿佛镜中花水中月,是否已经烟消云散了?

怎么演到最后的,我记不清了。在后台临时化妆室卸妆时,不断地有人给我送花,我木然地说着谢谢。

第59节:第五章 平地风波起(5)

直到最后一捧红玫瑰,我在镜子里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他站在我的身后。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怔怔地看着镜子不肯眨一下眼睛。真的是他吗?

是他!崔西晨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不过他的样子真有些颓废,因一天一夜的火车而熬得有些凹陷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坏坏地笑着,看着我泪眼朦胧。

化妆间顷刻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我的泪终于滑落了,第一次,在这个男人面前。

我起身,抱住了他,狠狠地咬他那只拿花的手的手背。他一定很痛,可是他还在笑,边笑边说:“好了好了,你属狗吗——”

周围喝彩连连,我也听到自己的心绽放了,全世界都是绽裂的声音,洋溢着情难自禁的欢喜。

崔西晨,你就打算这样感动死我吗?

散场后,贺程和莫小洁请我们一起去吃宵夜。

在小小的充斥着油烟味的包间里,我们四个人围坐一团。我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欢欣,傻痴痴地看着崔西晨。几个月不见了,我觉得他成熟了很多,身体也强壮一些了,还是那么好看。

“别看了,花痴。快点给我们介绍一下吧。”莫小洁伸出一只爪子,在我眼前不停地晃着。

多烦,这个时候怎么会跟他们一起出来吃什么宵夜。我多么想躲在他的怀里,让他一次一次地吻我啊。我们有那么多的话要说,哪怕说一个晚上也说不完。

“这是莫小洁,我的同学和最好的朋友。”我看了莫小洁一眼,莫小洁朝我挤眉弄眼。

“这个呢,就是那个超级倒霉鬼——贺程,就是这个男生,害我们……”我吐吐舌头,没往下面说了。

其实我和崔西晨心领神会了,但贺程不依不饶地问怎么回事,我只是低着头哧哧笑着,不想去揭崔西晨的底,整个儿一个醋坛子。

“哦——原来是你——”崔西晨两只眼睛一瞪,故意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很快,语气又软了下来,“我吃了你老兄一阵g醋呢。”

崔西晨把这些天因为贺程吃醋的事搬到了酒桌上,莫小洁和贺程捧腹大笑。我们要了很多的米烧酒,这个千禧之夜,适合醉生梦死。我的左手和崔西晨的右手在桌子底下,紧紧握在一起,他时不时捏捏我的手,然后温情脉脉地看我一眼,眼里全是醉人的甜蜜。

第60节:第五章 平地风波起(6)

中途,贺程陪崔西晨去wc了,莫小洁发出长长一阵叹息,她左右端详着我的脸,那双精光闪闪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你怎么骗来的?简直感动死我了,从青岛到湖北,一千多公里,小姐,我真想哭。老天啊,你也赐予我这样的一个男人吧,这样帅气这样深情又这样浪漫,许隐墨许隐墨,你哪辈子修来的福啊?不,你只要告诉我,如何勾引一个男人就行了。”莫小洁的艳羡写在脸上。

我嗤之以鼻。她可知,我愁云惨淡的童年,可知自懂事开始就没有快乐也没有父母疼爱的r子,可知因为遇到崔西晨,我在友谊与爱情之间像个溺水的人一样,挣扎了多久?

酒散夜阑,我们四人站在路口道别。贺程送莫小洁回家,我依在崔西晨的身边,站在橘s街灯下,我一直盯着他看,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我真害怕,一闭眼睛就看不到他了。他一直笑着,眼睛里漾着一圈圈的幸福与满足。

我们手牵手绕着城市的街道走了很远,我不知道这一刻要说什么,没见面时,有那么多的话想说,见面了,千言万言拱在胸口,阻塞了呼吸。他突然站住,伸手帮我拉拉风衣领口,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我们在慢慢靠近,他轮廓分明的唇线好x感,我忍不住凑上去咬住了它们。

“砰砰砰!”暗蓝的天空突然绽放出无数朵巨大绮丽的烟花。午夜十二点,城市上空的烟花此起彼伏。

我突然想起了某年的除夕,崔西晨背着林楚君问我:“许隐墨,很多年以后,你会不会想起今天?”

“崔西晨,很久以后你还会不会想起这样一个夜?”我拉着他的手,装作云淡风轻地说。

“不是会不会想起,而是从来就不会忘记。”他说。

啊,原来他的心是与我相通的啊。我低头一笑,手指在他的手心里调皮地挠了挠。

我们去了宾馆。在宾馆的浴室里,我们脱光了衣服,站在花洒底下。青春的身体真好,真y光,真饱满,真丰盈,像是离太y最近的果实。我们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沿着对方肌肤的走向游走,我拿起他被咬伤的手,柔声问他痛不痛,他低头,灼灼地看着我,良久才摇摇头。

第61节:第五章 平地风波起(7)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痛。”他用款款深情吻住了我。

哗哗的流水声覆盖了我们的燥热和冲动,温热的水流像一条条奔流的小溪,带领着我们游向未知的领域。

青春,真的就这样美好。

大一大二就这样过去了。一开学就眼巴巴地盼着五一、十一,两个人不辞辛劳地坐一天一夜的火车去对方所在的城市。一到寒暑假,我们就一刻也不耽搁地往家赶,害怕错过分分秒秒。寒暑假中,逃过大人的眼睛,我们寻找一次次能黏在一起的机会。哪怕楼梯间短短的相遇,也会飞快地吻吻对方的面颊,然后像两只惊慌失措的小鹿一样四处逃散。

那么多的快乐和甜蜜,值得我这样。

大二的暑假,和倪喜红见了几次面。她和h的感情已到濒临破裂的边缘。他们谈了五年,为了追逐h的脚步,她也考了上海大学,分别了一年,饱受了一年的相思之苦,两个人终于在一座城市了。然而,爱情这东西终是最不靠谱的,他们之间看上去一直平平淡淡,让人想到细水长流和天长地久这些字眼,如果不是倪喜红说,打死我也不相信,她为h打过三次胎。“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我看不出倪喜红有多少悲哀,仿佛她已经经历了一场劫数,哀极反而木然。那个晚上,我们两个人单独见了一次面,在音乐桥酒吧,她要了啤酒、酸辣海带丝、麻辣豆腐g和卤水鸭脖,还有一包红双喜香烟。

她学会抽烟了,姿态娴熟。

对于和h的那段,她说得很平静,淡淡的,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她说是在大一就发现h有变化的。以前每个周末都会见面,可是后来h说周末找了份家教的工作,所以不能经常见面。女人对爱情这码事最敏感,但倪喜红本身就是个隐忍的女孩,她想总有一天,男人会看透风景的,何况在一起时,h还是对自己很好很细心,也经常送自己小礼物。

只要他不提出分手来,倪喜红也不会主动提出分手。她以为自己能忍,她以为爱情就是一场滴水穿石的过程。

第62节:第五章 平地风波起(8)

大二第一学期开学时,他们一起坐火车去的上海。在上海站,她看到了那个女孩,穿着白s的裙子,站在一角,安静又幽怨地看着他们。h牵倪喜红的手放松了,只是放松了,没有完全放开,头一低也没有理睬那个女孩,义无反顾地牵着她上了一辆的士。可倪喜红骗不了自己,那只放松自己的手,那微妙的一瞬间。

初冬一个周末的清早,她去h那儿。h在j大附近租了一间房子,以前的每个周末,他们俩在那里度过,一起做饭、百~万\小!说、做a,像一对小夫妻。

她拿钥匙开门时,发现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她敲了门,里面有声音却没有人应。她立即明白了,站在门外喊:“你今天不开门,我也不会走。”

这样僵持了一个多小时,门开了。她第一眼就看到坐在床上的那个女孩,正是她在火车站见到的女孩。

“我好冷,h。”她抱着自己的双肩,可怜兮兮地看着h,“你能抱抱我吗?”

h抱住了她。她至今也不能明白,h在那个时候为什么还要抱自己。明明和另一个女孩缠绵了一夜,垃圾桶里层层的卫生纸,满屋子的腥味和女孩愤愤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

她不正眼瞧那女孩,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床,她想起自己也在那张床上躺过,如百合一样,在上面悄然绽放过,现在有另外一个女孩在上面躺过,双人床三人行,真是讽刺。

“我好饿了,h,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