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部分(1/1)

之纲领所付出的代价却不限于公民自由的丧失:他虽然用独创的方式使国家摆脱了经济衰退和结束了失业,但是,由于他坚持不惜一切代价加速重新武装,这便将潜在的灾难x的经济危机强加在德国头上。沙希特这个聪明人物曾使出全身解数,反对希特勒和军方为使德国经济独立所作的努力。首先,他否决了战争部和l.g.法本生产人造橡胶的计划。接着,他又拒绝了勃洛姆堡关于增加燃料油生产的要求,因为他生怕此举会打破和平时期国民经济之平衡。但是,到1936年初,沙希特的影响已逐渐消失。平时,希特勒已下令将陆军扩大至36个师,国民经济被弄得失调。基本原因有两个:进口价格上升了百分之九,而出口价格却下降了百分之九;由于农业连续两年歉收,德国农业无力满足本国的需要。原料库存正在减少,市场上已出现令人不安的食品和燃料短缺的情况。由于俄国对这两种商品的出口进行封锁,罗马尼亚又索价甚高,此危机便进一步加剧。供取暖、照明、润滑用的燃料之供应,以及柴油的供应,都维持在低水平上,而本国之生产又无能给予取代。

就是这种紧急情况,促使希特勒于1936年中夏提出了上面提到的实行战时经济的计划。他之解决燃料油库危机的答案,多年后,在美国被采用了——自给自足。他自然深知,在德国现存的版图内,是无法生产足够的原料以达到完全的自足。他仍坚持应尽力而为。他坚持说,只要德国向东扩展,绝对自足是可能达到的。他置沙希特之意见予不顾,要求提高合成橡胶、铁矿砂、油脂、纺织品和轻五金产品的产量,并要求在一年半内解决燃料危机。

专家们一再警告,若执行这一计划,生产成本将昂贵异常。他将此当作耳边风。对他之生产武器而不是增加原料生产的主张,工业界怨声四起,但他充耳不闻。相反,他用国家将进行g预对大企业进行反击——假如他们敢于不参与为实现自足而进行斗争的话。他宣布,“财政与经济,以及所有理论,都是为人民之自立之斗争服务的。”

对希特勒而言,这不过是个意志力的问题。他要求实行“可与军事和政治动员相比”的经济动员。只要陆军在四年内可供作战,如何将经济动员起来,这他是不管的。

这就是他1936年在纽伦堡大会上宣布的四年计划。大会结束后一月,他挑选了戈林去主管这一计划。有意思的是,在他的合作者人选中,只有一名是老党员,所有高级职务均由愿合作的政府官员、企业界代表和总参谋部的军官担任。这就意味着,除了只忠于自己和希特勒的戈林外,纳粹党已被排斥在为国民经济生活制订决策的范围外。

在一起号召全国动员的演讲中,戈林宣布,工人和农民必须全力生产,发明家必须随时任由国家支配,商人不能“考虑利润,只能为建立一个独立而强大的德国经济着想。”

他用一代人以后由一位美国总统会加以解释的语言,请求德国全体民众为国家服务。“我们每个人每天都要自问,自己能做些什么,能够为共同努力之成功贡献些什么。”

两个月后,希特勒亲自向一群工业界要员发出强烈呼吁,要他们信任戈林,支持他完成这项重要任务。他说:“戈林是此项工作的最佳人选,具有坚强的决心,是个具有钢铁意志的人物。”

在同一次会议上,戈林对工业家们说,现在的问题不再是如何廉价生产,而是必须生产。外汇是如何挣得的,这他一点儿也不管。只有那些犯了法而又未获成功的人才会受到起诉。

“我不得不谴责这些经济上的胡作非为”沙希特写道,“同时反对这种不负责任的、对法律尽量公开地进行肆意嘲弄的行径。”

在他60岁生r那天,他在一起演说中,是这样讲的。他也批判了戈林之唯一重要者是生产之说。假如我在某块土地上播种一百磅,收成只有一百磅之四分之三,那末,在经济上,这是难以想象的胡闹。”

这是一位失宠官员的战争宣言。不到数月,沙希特被迫辞去经济部长的职务。这便使戈林得以胡作非为,竭力贯彻元首将国民经济变成为重新武装——和为战争服务的彻头彻尾的工具的计划。

假如希特勒死于1937年,即他上台四周年之际——尽管碰上严重的经济大危机——毫无疑问。他将被作为一个最伟大的人物之一写进德国史册。在全欧,数以百万计的人们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杰尔杜鲁德·斯坦因(他觉得罗斯福令人生厌)认为,希特勒应得诺贝尔和平奖。乔治·萧伯纳在报刊上发表文章,为希特勒和其他独裁者辩护。他发表的关于法西斯主义的演讲,令他的“费边学社”(系一主张以和平和渐进的方式实现社会主义之学术团体,1884年创立于英国——译注)同人怒不可遏,也遭到被放逐的反法西斯战士的激烈反对,言辞激烈的信件如洪水般涌来。另一名直言不讳的追随者是瑞典著名的探险家斯文·海汀。他写道,希特勒具有为正义而斗争的不屈不挠的热情、远大的政治目光、准确无误的卓识远见,“他真正关心他的同胞们的福利”海汀本人有十六分之一的犹太血统,且为此而自豪。他一方面为希特勒的反犹主义辩护,另方面又反对其严厉的措施。他说,只要你公正地调查一下停战以来犹太人的行径,你就会明白德国人为何讨厌犹太人。“哪里通过了失败主义和奴颜卑膝的政策,那里的主要支持者肯定是犹太人无疑。共产主义和布尔什维主义的先锋肯定是犹太人。这是一条规律。”

他对希特勒之成就的总结可说是出自戈培尔的手笔,“能在短短的四年内将他的人民从最底层提高到自我觉醒、自豪、守纪律而又有权力的人,自然值得他的同胞感激和受全人类尊敬。”

希特勒不仅鼓舞了作为个人的外国人,而且还作出榜样,在整个欧洲刺激了类似的运动的发生和发展。其中最重要的是“英国法西斯联盟”即所谓的黑衣党。不久前,希特勒曾出席黑衣党领导人奥斯瓦尔德·莫斯雷爵士与迪阿娜·密特福特举行婚礼后举办的午餐招待会。在法国——在那里,反犹主义长期以来就是民族主义、忠君主义,有时还是天主教主义的一个方面——查尔斯·莫拉斯领导的“法国行动会”也繁衍起来,它在一部分有天才的作家中影响颇大。此外,在法国还有弗朗斯瓦·德拉罗克上校领导的老牌极右分子组织“铁十字架”以至五六个诸如此类的组织。虽然实践中的法西斯主义令这些非因循守旧者反感,但希特勒和墨索里尼所发表的言论和所取得的成就却将他们动员了起来。他们反对自由国家,反对民主和议会政体。

在比利时,后来称自己为希特勒精神之子的青年里昂·德格雷尔组织了“君王党”作为反对共产主义的堡垒。“我们的运动”多年后他评论说,“是长枪会x质的,不是法西斯的,是精神上的,而不是政治x质的。”

在他看来,君王主义是对时弊的一个反动;是政治革新和政治正义的运动;是反对混乱、无能、渎职、动摇以及——这是最重要的——反布尔什维主义的战斗。

法西斯主义的影响波及了美国。在美“德美同盟会”会员们公开穿起纳粹制服:白衬衣、黑领带、高筒靴和卍字章。

在中国,蒋介石秘密组织了被称为“蓝衣社”的精华小组。“现在,法西斯主义被认为是落后的”许多年后,一会员说,“但在那时,它是振兴中国的极先进的手段。”

它的首要目标,很明显,是要维护民族的生存。“法西斯主义是濒临灭亡的民族得以自救的唯一工具”蓝衣社的刊物《社会新闻》在一章 社论中写道,“它拯救了意大利和德国……因之,除效法法西斯暴力斗争之精神外,别无他途,一如意大利与德国之所为。”

蒋介石也同样满腔热情。“法西斯主义能否救中国?”

他向一群蓝衣社会员提出这个问题,并自己作了回答:“当然可以!法西斯主义系中国目前之亟需。”

尽管在公开场合他否定西方人士,也厌恶民主,却督信希特勒之元首原则(“数十年来,吾人对民主和提倡思想自由十分陶醉,却一无所得”“法西斯主义之要旨”希特勒上台八个月后,蒋介石告诫其党的头目们说,“系对英明领袖之绝对信任。”

除非对这样一位领袖完全信赖,否则,民族之复兴实无可能。“所以,毋需多言,领袖定是有革命精神之伟人,定能作全体党员之表率和楷模。再者,每位党员当需牺牲一切,直接为领袖和党效力,此也即为社会、民族和革命效劳。从吾人参加此革命党之r期,吾人已将自己之权利、生命、自由和幸福奉献给此党及其领袖……为此,吾人才得以被谓为真正法西斯主义者。”

希特勒上台后四年内所取得的成就,大大地鼓舞了许多有同样思想的人们。法西斯主义不仅吸引着心怀不满或被剥夺公民权利的人们,而且也吸引着那些心怀好意、忧国忧民的人士。它把大批青年和知识界人士吸引过去——他们觉得,比诸资产阶级之自由主义,法西斯主义更为新鲜。尽管各国法西斯主义之牌号不同,法西斯主义的所有推崇者(包括希特勒和墨索里尼在内)都一致相信,勿论如何,民族之精神团结定能扫除万难。他们相信,达此目标,任何方式均属正义,无可指责。

第十五章 “如此渺小的人虫”

—(1)希特勒于1937年1月30r发表演讲后,又在三个月后发表了一篇更加泄露天机的演讲。这篇演讲发表于福格尔桑,听众是800名致力于政治教育的地区领导人,是最精锐的骨g分子。这是一篇坦率的内部讲话,是内容一再重复的独白。他的演讲抱着双重目的:一方面对这些党的骨g进行训导,教他们如何完成职责;另方面是为庆祝对3000名精心挑选出来的年轻人进行政治训育的开典——他希望内中有一人能继承他的衣钵。

他活像是梅特涅或马基维利教导自己的儿子似的,谆谆教导他们应如何玩弄政治和外j手腕,在实际中应如何左右群众。“一个组织只有在它能自然而然地压制个人的自由使全体受益时,它才会有前途。”

他们不能容忍高于民族的权力的原因就在于此。“不管它是什么人,连教会也不行。”

他将其极权主义与民主作了一番比较,把后者比作一个蚁窝,使人人各自四散奔逃。这些民主分子可以为所欲为,因此,他们是毫无价值的个人。“他们软弱,一文不值,毫无抵抗力。”

让一般人去关心会使更高级的人物头痛的问题,这是多么荒谬可笑。想象一下吧,若把最后的决策重担,例如莱茵兰危机的决策重负,加在“如此渺小的人虫”身上会出现什么情况吧!假若不得不把四年计划首先提j给一个民主议会,情况会怎样?“只有犹太人才想得出这种蠢见”接着,他便提出了选择未来的领导人的问题。他说,地位和财富是无关紧要的。这可说是在谈论他的童年。“唯一需要的是才能。他们的父母是谁,这是毫无关系的。纯粹的抽象思维是毫无价值的。元首必须有能力领导。他必须能够说,‘必须这样做,我心里明白’。他必须与贯彻执行他的计划的人们磋商,但是归根结底,他要能坚持自己的主意并作出决定。决定必须由他来做。”

还有什么真正的民主比这更漂亮的呢?

在对一系列问题作出实际指示后,他突然把话题转向犹太人威胁问题。他的话虽然说得模棱两可和含混不清,但大厅内的每个人都是心照不宣的。“就本人而言,我迈出一步后不得不再抽回来,从而给我们带来损害。你们知道,我常常是铤而走险的,但决不过分一步。我们得问一问:‘我能捞到什么?什么捞不到?’”厅内出现了笑声和掌声。希特勒立时动用感情予以回答。“我不准备立刻向我的对手提出决斗。我说‘决斗’,并不是单纯要打架取乐。相反,我要说,‘我要消灭你。我要动脑筋将你入死角。除非一剑穿你心房,否则,我将不动你毫毛!就得这样’。”

他最后说的那句话的意思,毫无疑问,是要用屠杀犹太人的方法将问题解决。听众自发的嗜血成x的尖声怪叫把他的话淹没了。这次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还保存在录音带上,以提醒人类的子孙后代,人类的原始野蛮残暴是什么样子;同时,它也可提醒人们,这种狂叫与罗马圆形大剧场内,观众看到格斗者倒毙于地时发出的喊叫声是何其相似乃尔!

狂笑声沉寂后,希特勒又变得心平气和,又据理讲了一大堆实用可行的方法,好像刚才讲的一席话要秘密收藏起来似的。演讲结束时,他号召全国全面武装起来:“我所要求的,是让德国人民振兴,成为欧洲最强大的民族,不是第二等或第三等的民族!”

厅内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掌声。“即使是无谓的牺牲,在我看来,这也不是德国历史的最后一章 ,而是倒数第二章 。最后一章 将由我们来写!”

除了对他的最亲近的追随者,希特勒从未如此坦率过。演讲方式之随便,以及几乎未动用感情——除了在短时间内,即当他泄露其对犹太人的可怕的计划时——这本身就是可怕的。若抛去其虚伪,这是一篇冷冰冰的、早有预谋的独白演讲,是几乎享有绝对权威的人所作的演讲。

(2)几乎完全是独裁者的希特勒,他依然是个画家。对他而言,艺术与政治是不可分的。为了推行纳粹之艺术与建筑,他的第一个步骤是解散鲍豪斯建筑学派组织。这个组组始于世界大战结束,奠基人是建筑师瓦尔达·格罗皮埃斯,其目的在于通过综合利用绘画、雕刻、工业设计和建筑艺术,试行创立一种实用建筑学。这个学派吸引了一些欧洲最有才能的建筑师和画家(例如克利、康汀斯基、费宁格和蒙迪里安等人)是现代派的缩影。因此,对属古典派和浪漫派的希特勒而言,这简直是十恶不赦。

最受他推崇的建筑师是保罗·路德维希·特鲁斯特教授。“我再也无法容忍在此之前我所画的东西了”希特勒后来向斯佩尔承认,“能碰上他我是多么有幸!”

他对教授产生了深刻的印象,曾对特鲁斯特的娇妻私下说过,“一旦他上台并成为德国人民的领袖后”他一定要去拜访她的丈夫,因为他的杰作“明快、有力,高雅。”

(在他的回忆录中,斯佩尔说常常陪希特勒去特鲁斯特的工作室,把教授看作是他的“第二个老师”他说,他们的关系“是非常密切的”特鲁斯特太太却矢口否认这点。本人1971年采访她时,她说,施佩尔从未见过她的丈夫,只是在她丈夫逝世后,他才被带去过教授在慕尼黑的工作室)也许,使希特勒记忆最深的工程是为慕尼黑设计建造的德国艺术馆——所需建筑费用是公众捐献的。希特勒本人曾于1933年秋参加该工程的奠基典礼。盛典开始前,数以万计的冲锋队、党卫军和希特勒青年团沿着普令斯雷根坦大街,一直游行至建筑工地。泥水监工和工人们穿着中世纪的服装迎接元首。乐队奏完《诗乐会》序曲后,希特勒发表讲话,再次宣布其关于德国文化任务的理论,之后便将“德国艺术首府”的雅称赐给了慕尼黑。片刻后,在他为艺术馆奠基时,人们的心凉了半截儿——他用的是银锤,由于用力过猛,锤子断了。人们沉默了,因为按迷信的说法,为奠基时锤子断裂,建筑师就会死去。戈培尔试图将此事搪塞过去:“元首抡锤时,锤得坚定有力。”

在希特勒看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因为他相信这是个凶兆。特鲁斯特也心中害怕,不到几天他便因心绞痛而住院。几个月后,他死于肺炎。

特鲁斯特太太继承了丈夫的事业。每逢去慕尼黑,希特勒总要去她的工作室看她。他们的关系远远超出了建筑学。她是个自信心很强的女人,说话也直截了当。一天,有人问她对斯佩尔有什么看法时,她转身对元首说,如果希特勒先生要她丈夫设计一座高100米的大楼,特鲁斯特教授就会想一想,次r便会向他回禀说,从建筑学和美学观点看,此楼只能高96米。“但如果你对施佩尔说,‘我需要一座高100米的大楼’,他就会立刻回答说,‘我的元首,200米!’你会说,‘我看中你了’。”

希特勒不但没有被触怒,反而与众人一起大笑。“他总是喜欢大笑”她回忆说,“说真的,希特勒真有幽默感——是发自内心的,不像施佩尔说的,是冷嘲热讽。”

特鲁斯特太太的攻击并未使希特勒反感,这使他的副官们颇觉惊奇。与她争论只令他激动——在某次值得纪念的场合却是例外。1937年夏天,德国艺术馆落成了。为庆祝该馆的落成,他们准备在该馆搞一次大型的艺术展览。所用的展品由评判人(包括特鲁斯特太太在内)进行选择。一大批现代画入选了。希特勒认为这些都是堕落的作品,于是,在开幕前一天,他与特鲁斯特太太在展馆内发生了一次激烈的争吵。她争辩说,这些展品都是好的,因为它们代表了德国艺术的典型x。她指着一叠被拒绝的作品说,“这些都是灰s的。我们的祖母就已不接受这些作品。”

画的颜s已褪为暗黄。希特勒指着一幅巨画——画的是一个男人在山上拉小提琴——问,这幅为何没有中选?“不可能入选”她反驳说,“太漂亮了,展览不起。”

她问希特勒,为何要在第二次打击后他才接受某个画家?争吵越来越尖酸刻薄,随行人员都往后退缩。希特勒一直未提高嗓门,但态度却很冷淡,且一本正经。她置这些风暴信号于不顾,说她不能背叛自己的艺术信念。“既然您不批准我们的展品,且又有不同看法,我立刻退出评判团。”

元首冷冷地与她道了再见,把选择展品的任务j给了摄影师霍夫曼。然而,几个星期后,希特勒又前往特鲁斯特工作室,好像什么事未发生过似的。

7月10r展览开幕那天,慕尼黑的大街小巷内都挤满了歌颂德国两千年文化史的游行队伍。胸挂大卍字图案的条顿武士抬着一轮巨大的红r,其他人则抬着用锡箔裹好的大卍树模型——据传说,这是宇宙树,能将天、地和地狱连在一起。与旧式展览相比,这次的展览并不怎么让人们唤醒过去。最现代派的画莫过于阿道夫·齐格勒等画家的作品。展品中虽然有不少好的作品,尤其是雕塑作品,但大部分却是异想天开或豪气冲天的作品,不是充满田园诗意就是充满对农家生活的幻想,对战后德国生活之困苦描写得很少。

在当天发表的演讲中,希特勒宣称,德国艺术馆系为德国人民的艺术,不是为国际艺术而设计建造的。他说,画家的责任不是留恋过去,或进行歪曲或丑化。“在今天新的时代里,应该创造新人。男人和女人都应更加健康,更加强壮;对生活应有新的感受,应有新的快乐。”

腐朽的现代派搞出了些什么呢?“是畸形的拐子或白痴;若画女人,她们则令人讨厌;若画男人,他们则更像是野兽;若画孩子,他们,若活在人世的话,则肯定是受上帝诅咒的对象。”

假若这些“艺术家”果真如此看待事物,“那末,人们只好问一声,你这种视力缺陷从何而来?如果是遗传得来的,那末,内政部长就得负责,不准让这种严重的视力缺陷存在下去——或者,如果你不相信现实,把自己的欺诈强加在全国人民头上,那末,这便要由法庭来处理的犯罪案件了。”

他发出威胁,既要剥夺有视力缺陷的现代派艺术家的生产能力,还要将其他艺术家当作危险的罪犯加以处置。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表明他对于艺术的重要x的信念了。他把德国最有威望的艺术家列入这个范畴,连同情国家社会主义的表现派大师埃米尔·诺尔德也属此列。与此同时,他已开始对这类画家实行镇压。数以千计的诺尔德·巴尔拉赫、费宁格、科林特和格洛茨等人的作品已被没收;一些外国画家(诸如毕加索、马迪塞、万·戈·布拉克和齐桑纳)的作品也遭同样的厄运。约730幅这种作品同时在慕尼黑被作为“堕落的艺术”展出。这些画不但没有装上镜框,且被胡乱挂在墙上,旁边还被加上“病态心理就是如此看待自然”、“犹太人眼中之农民”之类的粗暴无理的按语。展览中有一部分是说明黑人艺术之影响的。还有一部分是阐明马克思主义的意识形态,再有一部分是展出犹太画家的作品。

展品还包括疯人画的作品,目的在于表明,现代派所创作的东西更加杂乱无章。科科斯卡创作的两幅肖像素描竟与一疯子画的印象派头像挂在一起。“这些画家应该与他们的作品捆在一起,好让每个德国人往他们脸上吐口水”一位参观者怒气冲冲地说。虽然,类似的恶意攻击比比皆是,但这次展览——后来还在全国巡回展出——却吸引了两百万参观者,尽管要买门票。这个人数比列队进入德国艺术馆以领略希特勒之德国艺术上品之概念的人数还多出四倍。应该承认,两百万人中,许多人是受到下流广告宣传的引诱而前往的。但是,毫无疑问,许多人是为了对遭查禁的伟大艺术的成果最后看上一眼才前往参观的。

(3)那年的党代会是在9月6r开幕的。希特勒于星期一下午抵达纽伦堡。在检阅了他的贴身卫队后,他乘车进城。城内到处旗帜飘扬;教堂的钟声齐鸣;到处是欢呼的人群。次r,在《巴登维勒进行曲》的乐声伴随下,与通常一样,他出现在会议大厅。宣读他的文告的瓦格纳是他的“另一个声音”在将布尔什维克的暴力和流血与国家社会主义革命之温和作一番对比后,他攻击说,在过去的一年里,曾有过试图在东方和西方散播共产主义混乱的团结一致的行动。有件事是肯定的,且令人欣慰:“全世界可开始在我们四周放火,但国家社会主义的德国将在大火中屹立,像白金一样。”

德国已和平地、公平地解决了她的社会问题,而其它国家则在犹太布尔什维主义的鼓动家掀起的罢工和恐怖主义的打击下摇摇欲坠。

这篇讲话的目的是要使民众洋洋自得,而不是燃起他们的好战精神,而他自己则准备向一盟国献媚——他知道,冲突是不可避免的。本尼托·墨索里尼已同意出访德国,但有两个条件:他不带晚便服前来;应给予他与民众见面的机会。

他穿一身崭新的特为此次出访裁制的法西斯民兵制服,于9月23r离开意大利,随员达100人。两天后,身穿简朴党服的主人在慕尼黑车站迎接了他。希特勒伸出双手向他表示欢迎。此时,鼓声大作,群众高喊“元首!”

和“总理!”

墨索里尼一行,沿着铺在车站里的红地毯缓缓前行,然后隆重地乘车前往元首的住处——在普令斯雷根坦广场。在这里,他们首次j谈。由于墨索里尼讲德语,译员施密特便有机会将两人加以比较。由于他的头发很乱,希特勒之波希米亚式的外表看来很不整齐。“他的声音很粗,有时甚至沙哑。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墨索里尼说话,他常发r的卷舌音。有时候,他双眼突然闪闪发亮,有时又突然变得暗淡无光,好像神不守舍似的。”

墨索里尼却迥然不同,“他身体笔直,坚定有力,说话时臀部不停地摆动(原文如此——译注)他之凯撒式的脑袋可说是古代罗马人的翻版。他前额宽阔,嘴巴又大又阔,又方又大的下巴向前突出。当轮到他咒骂布尔什维克或国联时,他的语言比希特勒的要生动得多。在他的富于表情的脸上,愤怒、鄙视、坚定和狡猾的神情j替出现。他亦富有拉丁人独有的装模作样感。”

然而,他的话有恰到好处之妙,一字不多,一字不少。他们的笑之不同也使施密特印象深刻。希特勒之笑中含讥讽;墨索里尼则笑得自如,发自心底。

在长达一小时的会晤中,他们在总体上同意向r本表示友好,支持佛朗哥,挫败英法之野心。这是此次访问的唯一的政治会谈,证明希特勒已开始明白:试图诱使英国去承担其扩张计划,那怕是秘密进行,希望是微乎其微的。从那时起,墨索里尼便紧张地参与一系列的参观活动,既参加盛典,也公开露面。他还检阅了党卫军c正步前进的大规模游行——这使他终生不忘——参观了陆军在梅克伦堡的演习,还视察了克虏伯设在埃森的大型工厂。9月28r下午,参观达到高c。当两位独裁者分乘的两列火车快要抵达目的地即奥林匹克运动场附近的火车站时,希特勒的专列沿着另一条轨道,与墨索里尼的专列并排行驶了15分钟。两列火车的司机为此曾排练了多r。所以,这次行动进展非常顺利和成功,使意大利人和德国人可通过敞开的窗户进行j谈。之后,希特勒的专列便开始加速——几乎看不出来——比墨索里尼的专列先行几秒钟抵达车站。这样,希特勒便有时间走过月台,待墨索里尼的专列一停,便向他伸出手去欢迎他。这是效率之最,加上士兵们的正步c练,产生了希特勒所预期的壮观。

更有甚者。从车站至柏林市中心,沿着凯旋大街的两旁——百万群众——许多人是用专列从邻近各省拉来的——夹道欢迎。市中心挂满了法西斯和国社党的旗帜。长条幅从房顶垂到街上。在每个广场都架设了塔楼,j替着出现德国国徽和法西斯的国徽。工作于下午4时停止,以便使当地群众加入欢迎队伍。当局出动了6万名党卫军以维持热情洋溢的群众的秩序——党卫军来自全国。保安措施之严密,安c在群众中的便衣人数之多,在德国历史上是空前的。此外,施普雷河上还有武装大艇巡逻。

两拉独裁者肩并肩站在敞篷车上。欢迎队伍自发地朝他们欢呼。此情此景确实令墨索里尼高兴不已。次r的接待尤其隆重热烈——希特勒与墨索里尼二人重返奥林匹克运动场,以便让墨索里尼与群众见面(希特勒许诺过的。这次,希特勒让墨索里尼首先进场,好让他私下高兴一番。然后,希特勒向“此时此刻正带着深情厚意分享这一具有历史意义事件的两国一亿一千五百万公民”发表了简短的开场演说。他断言,他们的社会“不仅是个信念社会,而且也是个行动的社会。德国已再次成为世界强国。我们两国的力量是……维护欧洲文明的最强大的保证,是忠诚于其文化的力量,是反对破坏势力的武装力量。”

墨索里尼大步走到麦克风前。由于他坚持要讲德语,如此壮观的场面又令他激动万分,所以,他越讲越快,使听从只能听懂片言只语。“柏林——罗马轴心”他喊道,“建立于1935年秋天。两年来,这个轴心为我们两国人民的更加团结,为欧洲的和平,起到了极好的作用。”

他说,他之来访并非普通的外j或政治访问,而是具有同一目标的两个革命的团结的表现。

猛然间,运动场上空下起了滂沱大雨。墨索里尼的讲稿被淋透了。“当今世界上最伟大的真正民主国家是德国和意大利”他说。满是雨水的麦克风和扩音器把他的声音歪曲了。他刚毅地继续讲演,听群一动不动地坐着,坚持到底。“我有个朋友,我将与他同舟共济,患难与共,直到最后。”

大会结束后,情况更加混乱不堪。为使群众能再看上他一眼,他不得不独自乘敞篷车缓缓回柏林。他未穿雨衣。回城后,他成了个落汤j。他穿着湿透的衣裳回房——却又没有热水洗澡。他虽然未感冒,晚上却睡得很糟。次r,他精神萎靡,筋疲力尽,直到坐火车离开德国回国时,精神才见好。出访德国时,他是带着对希特勒的轻视而来的。你怎么能信任一个没有结婚,没有孩子,甚至连一个情妇都没的的男人?然而,待他走时,他是带着对他看到的一切所产生的深刻印象离开的。如果说他未曾发现爱娃·勃劳恩,他肯定看到了比他所能梦想到的还要大得多的权力。从那以后,两个独裁者的作用便颠倒过来了:老大墨索里尼受老二希特勒的影响了。瑞士的精神病医生卡尔·古斯塔夫·容克曾目击这两位独裁者,并注意到了他们的天渊之别。与墨索里尼相比,希特勒像个机器人。“他好像是真人的替身,而墨索里尼则是僚阑尾一样,故意藏于腹内,目的在于不去扰乱身体的机能。”

在柏林,两人并未签订协定,也未发表最后公报。但是,德国外j部却通知其驻外使团称,两国领导人业已同意,两国之任何一方,若不得到对方同意,不得与英国建立更密切的关系;意大利将在地中海自由行动,德国则可在奥地利享受同等的特权。

对此安排,与墨索里尼一样,希特勒也感到高兴,因为他仍高度尊敬墨索里尼。他们在总理府宴会上的祝酒词要比发表公报有意义得多。希特勒再次断言,两国的政治目标相同,是真诚的友谊使两国关系更加密切;他的客人则回答说,德国——意大利的团结一致是活生生的、积极的,两国“在将他们分开的企图面前,巍然不动。”

“轴心”成为现实后,希特勒便可采取下一步行动了。

(4)10月下旬,他对一群地区宣传官员说,他家里的人寿命不长。这就是大问题了。这些问题,特别是生存空间问题,必须尽快解决。那些追随他的人再不能做到这点了,因为只有他才能这样做。“现在”他说,“我觉得自己像小驴上了草地一样精神奕奕。”

一星期后,即1937年11月5r,他召见了军事头目,他的陆军副官霍斯巴赫,以及外j部长牛赖特。表面上,召见的原因是要解决勃洛姆堡和戈林之间越来越严重的争夺原料的问题。作战部长勃洛姆堡对戈林利用其四年计划主任的职权偏袒空军大为恼火,曾为断央求元首禁止其之所为。

会议快要召开时,希特勒私下对戈林说,据戈林证实,召开此次会议的主要目的,是要“向冯·弗立契将军施加压力。因为他对国家之重新武装不满。他说,若勃洛姆堡先生也向弗立契将军施加压力,那也不会有什么害处。”

当戈林对牛赖特之出席提出疑问时,元首回答说,他“不拟把它开得太像军事会议”只希望“向总司令弗立契清楚地表明,由于政局吃紧,武装的步子不得不加快。”

类似的话希特勒很可能说过,因为他的特点是,当双方出现争吵时,他历来避免偏袒一方而去开罪另一方。下午4时,会议开始时,希特勒对争吵一事闭口不提,只大谈特谈其对外政策。从其清醒的态度看,很明显,这不是一次普通的会议。他要大家对此次会议保密。这样一来,与会者(戈林可能是个例外)便知事情非同小可。片刻后,他要求与会者“为德国政策之长远利益考虑,万一他身故,将他的此次讲话作为他的遗嘱。”

于是,过了一会儿,霍斯巴赫上校便向大家宣读预先准备好的详细要点。接着,希特勒便说,德国政策的目标是要确保民族的安全,维护和扩展民族的生存空间。事实上,德国是否有前途,全看她是否能取得足够的生存空间,而这个生存空间只能在欧洲找到。“历来就不存在有空间无主人的情况,今天也然。进攻者必然要与占有者相争夺。德国碰到的问题是,在何处她才能以最低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效益。”

与会者大吃一惊。接着,他又说,德国的问题“只能用武力解决。这当然不会没有风险”现在的问题是,在什么时候和用何种方法。

他说,德国的力量将在六年左右时间内达到顶峰。打那儿以后,德国的军事装备将会过时。到那时,其它国家又会重新武装起来。当其它国家仍在准备防守时,德国就应采取攻势。“元首如健在,他将毫不动摇,最迟于1943—1945年解决德国的生存空间问题。”

希特勒几乎不看提纲。各种事件和数字从他口中出来,滔滔不绝,其记忆之清晰令人吃惊。据称,他的这种天才只有凯撒、拿破仑和列宁可与之相比。冯·牛赖特男爵一动不动地僵坐着,其他将领如坐针毡,不善于记录的霍斯巴赫则在拼命地将元首说的话潦草地记录下来。他继续说,德国的第一个目标是占领捷克斯洛伐克和奥地利,以巩固其东南两翼。毫无疑问,英法两国“已将捷克人暗中一笔勾销”英国本身问题多得难以胜数,无力发动对德战争。他警告说,捷克人之防御措施与r俱增,奥地利之陆军r渐强大。与此同时,他还保证,一旦上述两国被并吞,大量粮食便可源源不断从两国运往帝国。这也意味着“疆界可以缩短,且更加巩固,也可将部队移作他用”同时也有可能将部队建制提高到12个师的新水平,即每百万居民中有一个师。消灭捷克人,意大利肯定不会反对,但对奥地利,它将采取何种态度,这他就无法估计了——主要是看墨索里尼那时是否仍在人间。“波兰的态度如何,将取决于我们的行动的突袭程度和速度(有意思的是,当r早些时候他刚与这个邻国签署了一个关于少数民族的条约)背后是俄国的波兰将无意与取胜的德国开战。”

同样的,若俄国出面g预,德国将用闪电战予以反击。

希特勒讲完时,天s已慢慢黑下来了。他问大家有什么意见,勃洛姆堡和弗立契双双反对元首的征服计划。他们告诫他,切勿与英法两国树敌。法军与意大利j战也不会受多大的牵制,依然是西德的强敌。勃洛姆堡还抗议说,捷克的防线与马奇诺防线一样稳固,要突破它的防线是极其困难的。之后,他又与弗立契一起,将这些论点再次阐述了一遍。弗立契表示关切,竟提出取消其休假——他正计划前往埃及体养,因他刚患偏桃腺炎——但元首告诉他没有必要;战争的可能x是有的,但未紧急到如此程度。

希特勒让戈林去反驳这些论点,自己则在静听。讨论异常热烈,霍斯巴赫几乎无法将讨论内容记录下来,“然而”他回忆说,“我却也精确地记得,无论在内容或在形式上,双方争论非常激烈。希特勒脸上的表情不断在变。这可看出,他的印象也是深刻的。勃洛姆堡和弗立契之行为的每个细节,都明确地向希特勒表明,他的政策遇到的并不是同意和鼓掌,而是客观矛盾。”

牛赖特也同样冷淡。他警告说,法国和意大利并不像元首想象的那样一定会开战。雷德尔海军元帅虽未参与论战,但很明显,他也是持怀疑态度的。

会议于晚8时15分结束。希特勒走后,戈林将雷德尔拉到一旁释疑。奇怪的是,适才还持反对态度的勃洛姆堡,也在祈求海军元帅不必对元首过于认真;元首的那番话,不过是要促一促弗立契,让他加速军备而已。德国根本不会与英国发生海上冲突。离开总理府时,雷德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