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部分(1/1)

鱿喑校薹帜阄遥比灰膊槐卦诖朔夂派隙嘧骶啦!?br /

骨咄禄子默矩笑道:“说得好!”他虽在微笑,众人却觉得这笑中止不住隐隐寒光,他的目光更如刀锋般卷过来,道:“众卿可是赞同?!”

众人噤如寒蝉,他却冷冷道:“怎么没人说话?我东突厥股肱之臣尽在此殿,怎么连句话都不敢说?!”

突听一个声音道:“阿提拉胡言乱语,应立即斩于殿下!”

众人惊起,但见阿史烈昂首阔步走进大殿,面含肃杀之意,走近那老臣,突对他微微一笑。老者正要行礼,但见刀锋一闪,那老者的头颅,便骨碌碌滚了下来。

众皆大惊。骨咄禄子默矩却忽然一笑,对贺鲁道:“我这王弟,最是鲁莽,倒叫将军见笑了。”

贺鲁面色惨白。骨咄禄子默矩视若无睹,谓阿史烈道:“王弟都准备齐全了吧?”

少年微微颔首,骨咄禄子默矩便亲热地把起贺鲁手臂,笑道:“王弟刚刚募得几十万残兵,不成气候,还要请将军帮眼,若能指教一二,荣幸之致!”

他竟携贺鲁步出正殿,一起登上高处。贺鲁早已汗透重衫,只能硬着头皮朝他所指处看去,只见旌旗招展,猛将如云,他看向骨咄禄子默矩,犹面含微笑,这笑容叫他心里不住发寒,生平经历无数战役,竟在这里两股战战,若不是使出了全身力气,差点就要瘫软下去!

突然一个亲卫打扮的人急急奔近,附在骨咄禄子默矩耳侧,轻声低语。便见骨咄禄子默矩面色顿沉,寒光毕露的眼睛,向阿史烈沉沉地扫视过去。

后者默然看着他,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只听得骨咄禄子默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无比突兀,极其刺耳,听来竟犹如秃鹫般寒碜。众人脸色皆变,总算他笑声一止,笑对站立不稳的贺鲁道:“本汗家事缠身,不能亲送将军归去了。”也不待他回答,凛声对众人道:“将我信符分付各部,火速起兵,直攻雁门!”

…………………………………………

漫漫古道,两骑如飞。

左边的是一头极为神骏的白马,分明是传说中的皎雪骢。马上少女白裙飘拂,面纱遮面,露出一双美丽的眼睛,但满结愁怨,黛眉难展。右边马浑身乌黑,额上一轮白色新月,更非凡品,马上少年虽然满面风尘之色,但气宇轩昂,英姿勃发,不时扫视少女的神色,见她笑容不现,暗暗长叹。

雁门雄关,已然在望。两人勒住马头,少年柔声对少女道:“总算逃出来了。事已至此,你何必自寻烦恼。”

少女勉强牵了牵嘴角,看在他眼里,又觉一阵黯然,却见他从怀中取出一物,用火折子点燃后抛向半空,顿时高高绽放出一朵鲜艳的礼花,在空中显出一个清晰的焰火形状来。

少女不解地看他,少年道:“那日刘靖远呈上出征酒,我一时不察饮下,发觉不对劲后,便传令各军退到他处,等待时机。他们亦一直在筹划来救我,未料你倒先来了。”

少女苦笑道:“而今我知道自己太鲁莽了。”

少年微笑道:“这才是慕容楚楚的本色阿,从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幸亏是你,换了别人,未必能不损一兵一卒救出我来。”见少女泪光闪动,不禁暗骂自己,低声道:“不要难过了,你再这样,倒枉费了他们的一番心意。”

少女微微颔首,突听两声爆响,东西双方,各升腾起焰火图形,两人均喜动颜色,不久,果见烟尘满天,马蹄声声,已有两路唐兵,队容整齐,奔涌而至。领头二将见得二人,翻身下马,伏首唤声:“杜将军!——”早就哽咽不能成声。

杜长卿伸手扶起,笑道:“何必作此小儿女态!”笑将楚楚指给两人,道:“这位就是慕容姑娘了,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两将均无比诧异地“啊”了一声,齐齐向她施礼,尤不能置信地偷偷来回打量她。杜长卿如今心情大好,全不介意,偷偷在她耳边道:“如何?我是说还是易容的好吧?”

楚楚纵然满腹心事,犹被他逗得颜开,瞪了他一眼,忙问二人:“关内情形如何?”

二人互看了一眼,终有一人答道:“听说单君逸已杀了刘靖远,现已被封为河东节度使…………”

语音未落,突闻鼓声雷震,惊天动地。城门轰然打开,士兵潮水般蜂拥而出,中帐下一人紫袍蟒带,丰神俊美,朗如晨星的眼睛,深深向二人凝视过来。

只是当时已惘然(三)

楚楚根本不愿多看,早将头扭开。杜长卿心内剧震,但面色如故,笑道:“君逸!”

男子还未答话,身边早有一玄衣人冷笑道:“突厥降将,有何资格这般称呼单节度使?!”

楚楚和杜长卿均不胜诧异,楚楚先耐不住,喝道:“这厮胡说什么?”

那玄衣人冷冷看了她一眼,道:“此女子随他归来,也脱不了干系。”

单君逸喝道:“你先下去!”

那人冷笑一声,道:“红颜祸水,少主莫非又蒙住了眼睛?”

单君逸俊面生寒,冷冷道:“怎么?如今我们兄弟说两句体己话,都不成了么?”那人还待再说,他剑眉倒竖,道:“还不下去!”

那人冷笑着躬身而退,一边还道:“还请少主莫忘大业。老爷子还在长安恭候佳音。”

单君逸面上显出一丝痛色,冷冷道:“你的话委实太多了。”伸手一掌,将他拂开几丈远处。

他正了正面色,抬起头来,但觉杜长卿一双俊目,难辨悲喜地凝在他的脸上。西风猎猎,吹起二人衣角,相对而视,曾经那么亲密无间的人,竟已无话可说。

半晌闻得杜长卿低声道:“君逸,我们同年入仕,意气相投,无话不谈,难道今日,竟非得到如此地步?”

那男子默默注视着他,突然苦笑了一下,道:“既生瑜,何生亮?一直以来,长卿你总是技高一筹,冠盖京华。少年得志,恩宠备至。我在雁门辛苦多年,不得其门而入;你一来,飞将军之名便传遍宇内。而如今………………”

他目注楚楚,只见她目光不知投在何处,根本理都懒得理他一下。杜长卿跟他看过来,楚楚似有所感,抬头对杜长卿绽放了一个甜甜的笑容。他只觉心中似被利器划过,涩然道:“看来突厥一行,倒叫杜将军与慕容姑娘前嫌顿释…………………”

他忽然长长抽了口气,声音一冷,道:“不错,今日我就要将你斩杀于雁门关外,一雪前耻。且看杜家刀法,是否真能力克单家枪?”

他突然高声道:“弓弩手准备!谁也不许c手此战。否则,定将他s杀于乱箭之下!”果然四周均架起强弩,团团将他们围在其中。

他回目楚楚,见她美目中腾起熊熊怒火,向他怒目而视,微微一笑,柔声道:“你总算愿意看我一眼了么?”

她冷哼了一声,别开头去,只闻他笑道:“求爱不能,得恨也好,至少没有把我当作路人甲。来来来,长卿,好久没有痛痛快快地打一架了,无论谁死在谁手中,都算胜者为王,也省得这些喽罗奔忙,如何?”

她心中大震,脱口而出:“不可!”谁知杜长卿深深看了她一眼,慨然道:“好!不愧男儿本色!”

楚楚不想去看,但好像冥冥中自有力量牵引着她,引她不得不目光投s场中。银枪如毒练,长刀吐寒光,铿锵作声。两军将士皆凝神屏气,紧紧地盯着这场生死之战。这枪法和刀法都似曾相识,两人亦是旗鼓相当。

突然间枪走偏锋,碧血枪法施展开来,杀气阵阵,她心中蓦地抽紧,但见杜长卿长笑一声,人刀合一,不住旋转,同样的杜家刀法,在他手里已出神入化,漫天寒光笼罩住两人,楚楚只觉心急如焚,五脏六腑似在灼烧。这一刹那,她突然把自己看得分明,又更觉迷惑:自己到底更担心谁一点?!

………………………………………

她终于深吸一口气,喝道:“住手!”但两人何尝理会,此际根本也无法理会。刀光枪影,冷风中皆是嗜血的气息。

她面色已成苍白,终于下定决心,探手取出金针,疾点于自己大x之上。不远处一直注意她的玄衣人惊呼:“金针刺x大法竟仍在人间!”

却见她微微含笑,缓缓将面上白纱取下。倾世红颜,终现于雁门关外。但见她面上如蹙非蹙,似嗔还喜,每一缕表情都叫人投不开眼,不由人不感叹上天的杰作。众人只觉得仿佛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引他们情不自禁地牢牢向她望去。而这天地间仿佛已被春色笼罩,空中似呈现五色祥云,唯有那美绝人寰的笑容不住在面前幻化、加深,令人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前尘往事,贪恋嗔痴,一幕幕从心头涌过,又觉大梦方醒,触目皆空。所有的兵器都直直向地上堕落。玄衣人盘腿打坐,仍觉瘫软无力,浑身真气不能凝聚,惊呼:“倾城法力!”

两人终于停下手来。单君逸痴痴望着她,目中似有泪落。楚楚犹在那里微笑,但身形微颤,面色惨白。杜长卿暗吸一口气,提起残存的一丝真气,反手将长刀往自己臂上猛刺过去,剧痛入骨,但果然清醒了一点。他连忙运起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一点真气,疾奔至楚楚身侧,手方搭上她的脉络,大惊失色,惊问道:“怎么会这样?你武功已尽失!”

只见她身形不住摇晃,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来,落在雪地中,触目惊心。她还要笑道:“没办法呀,我终究不能眼看着你们再死一个。救大哥之时,已运用此法,虽然有少华救护,内力倒丧失大半。而慕容府倾城法力,我本来就没有足够的内力来运用,只能再用此术。书上曾言,若短时间连用此术,必然伤及己身,内力尽失,看来倒不是假的。”

她终于抬头深深看了单君逸一眼,叹道:“君逸,何谓真爱?若掺杂太多功利钻营,如何能算?纵到万人之上,双手沾满鲜血,当真就能心安?”

蓦听得马蹄声声,惊雷般席卷而至。烟尘满天,金色狼旗不住摇曳。拥着一人面如玄冰,幽深的蓝眼睛内杀气纵横,催动千军万马,奔至雁门关前!

只是当时已惘然(四)

楚楚和杜长卿对望一眼,均在对方目中读出一片荒凉。避无可避,她倒反而对他露出了一个苦笑,道:“大汗!”骨咄禄子默矩紧紧盯着她,旁边人已惊呼:“兰妃!”她眼角转过,望见阿史烈一身戎装,面色苍白,怔怔望着她。

只听骨咄禄子默矩深吸一口气,怒斥道:“居然你还是要走!慕容楚楚,难道凤凰将军的女儿果真绝情绝爱,没心没肺?”

楚楚身形颤了一下,苦笑道:“你果然早就知道……………”他深深地凝视她,道:“是,第一次在王宫中看到你,我就知道是你。我怎敢戳穿你?怕的是你立即离去。你演戏,我便陪你做戏;你点迷香,我为了能得到你,甘愿夜夜在迷香中昏睡…………………” 他的身畔之人,何曾见他有过此等颜色,都瞠目结舌地注视着这一幕。

他忽然大笑起来,道:“结果又如何?我转弯抹角多次暗示你,恨不得剖心剖肺给你看,你居然还是和这个男人逃了出去。我纵然布下天罗地网,又怎知阿木竟甘愿为你而死,而阿烈居然宁肯背叛我?!”

他刀锋般的眼神刮过阿史烈,又紧紧盯住楚楚,惨笑道:“慕容楚楚,你千不念万不念,应念你腹中尚有我的骨r………………难道就这样一走了之,全不恋夫妻恩爱?你们汉人不是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为何你半点都不眷恋?就打算让我们的孩子喊别的男人作父亲吗?”

楚楚几欲张口,都不能成言,终于握紧拳头,困难地道:“大汗,对不起……………在木兰轩中侍寝的,不是我。”

骨咄禄子默矩如中雷噬,猛然抬起头来,目中神色难以形容,她抿了抿嘴唇,鼓足勇气继续道:“那也不是普通的迷香,是曼陀罗,会让你产生幻觉。夜夜和你陪伴的,是阿南,她是个好女孩子,怀了你的孩子的,也是她。希望大汗念在夫妻一场,给她一个名分。”

她眼见得骨咄禄子默矩昂首向天,目中含泪,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原来如此…………………骨咄禄子默矩,原来你彻头彻尾就是个傻子,始终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楚楚心惊胆战,却见他突然垂下头来,低声道:“难道我这般待你,你竟一点都不为所动吗?”

他黯然的神色,让楚楚突然想起那个他对她倾诉的月圆之夜,终于令她目中泪落,叹道:“大汗,我怎能爱你,又怎敢爱你?多少年来,你们掳掠我大唐女儿,屠杀我大唐男儿,可有一刻停止?我们不光是异族,更是世仇,我若爱上你,有何面目见生我养我的父母?有何资格立身皇天后土?”

骨咄禄子默矩一瞬不瞬地看她,终于绽开一个惨然的笑意,笑声桀桀,穿空而去。他面色渐渐冷肃,刚才那个痴情男子形象不复再见,冷笑睨视楚楚,道:“慕容楚楚,你可知君王之怒,往往流血百步,横尸千里!”

他看着楚楚面色愈加惨白,笑得更欢,道:“就算今日再给你逃出生天,我也定会以举国之力,上长安。楚楚你那么聪明,倒说说看,若我请求,你们大唐女皇会不会将你赐婚与我,永结同心?”

他冷笑道:“不可得心,我还可以得到你的人。慕容楚楚,今生今世,你休想摆脱我,就算是要将你囚在宫中,我也决不会放手。”

…………………………………………

杜长卿努力凝聚全身真气,奈何这倾城法力果如传说,短时间根本无法运气,只见慕容楚楚面色苍白,回眼看他,目中一片伧然。

他突然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拉住她低声道:“你且先答允他…………………”以他的急智,早发现唯今脱身之计,就是先安抚住对方,等到安全返回长安,再作道理。

谁知楚楚狠狠甩落他的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种木然的森冷之色,见所未见。

他急得回目单君逸,后者也立即明白过来,缓缓道:‘也未尝不可………………“

众人只见她微微一笑,颜色妍丽无匹,突然出掌猛击肩头金针。便见她身形剧烈一颤,陡然飞身落在峭壁之上。

寒风陡峭,吹动她裙角,众人猝不及防,杜长卿失声道:“你做什么?”

只见她环视脚下,浮起一个惨淡的笑容,道:“我终不能让这虫蚁孑孓,玷污我身………………”

未等任何人有所动作,只见她全身剧烈一震,掩住胸口的白色衣袖,突然有止不住的鲜血,奔流而下,刹那间已将她全身,染成一片血红之色。

杜长卿心神俱裂,强运全身力气,扑到她身侧,拉开她宽袖一看,果见一把熟悉的匕首,已深深c入心口。她竟然没给自己留半点后路,此种伤势,根本药石难医,回天乏术。单君逸身如风中落叶,不住瑟索。

只见她向两人回目,笑道:“我终于不用再看你二人龙虎相争,倒也快活。”

她猛提一口真气,笑对马上的骨咄禄子默矩道:“大汗,我的血,是否可以平息你雷霆之怒?”

她又笑向杜长卿道:“你以前说我是祸国妖姬,看来倒也所言非虚。我是没有什么大志向的,只想居安膝下,坐享其成,要我为国远离故土,父母不得想见,纵然归来,儿女不能相随,就不寒而栗,看来的确算不得大唐忠良,也绝没有上烈女传的本事……………”

只闻她轻叹道:“妖孽么?就妖孽到底,自私一回了。君逸我是不能指望了,长卿,我死之后,你一定要将我尸骨带回长安,我可不想魂魄无以皈依,徒留青冢向黄昏。”

她见他双目尽赤,痛难成声,笑道:“长卿,真想不到你也会为我哭呢。你是栋梁之材,一定要匹配大家闺秀,回去若见少华,他是个木鱼脑袋,千万叫他不要守着……………”

她举目望向远方,低声吟道:“雁门千堆雪,长安万重山。红尘盘桓久,人间梦方觉。”

杜长卿只觉得怀中一沉,他不能置信地收紧自己手臂,怀中人犹面带微笑,但浑身冰凉,气息全无。这一刻,铺天盖地的寂寞苦痛,将他完全吞噬,引得他悲声长啸,山中枯叶,俱萧萧而落。

只听骨咄禄子默矩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从马上直栽下来。突厥阵中乱成一团,无数个声音喊道:“大汗!御医!”

尾声

空中突然彤云密布,不一会儿,鹅毛般的大雪簌簌而落。在雪中却有一股奇异的香味,缓缓漾开。这香味十分浓郁,却闻之欲醉,有人惊呼:“是桂香!”

只闻空中突然响起梵唱,有人歌曰:

“月之女神,魂兮归来!

星海浩瀚,岁月穿梭。

人间百世,天上一日。

碧海青天,永无烦愁。”

这歌声用汉文和突厥语反复颂咏,大唐将士目瞪口呆,突厥士兵却纷纷高呼:“月之女神,真的是月之女神!”

唯有阿史烈高声喝道:“噤声!”低问御医:“大汗如何?”

御医为难地道:“大汗这是心疾,触动陈伤,可能会昏迷一段时间。纵然病好,也要静养一些时日。”

旁边官员惊道:“如此厉害?”大部分人皆注目阿史烈,终于有尊者道:“国不能一日无君。看来烈王爷要暂代可汗之职了。”

阿史烈目中蕴泪,摸向兄长线条刚硬的面容,明明就要垂下泪来,却擦了一把脸,昂首道:“既如此,各军听我号令。”

他望向杜长卿怀抱楚楚,面上伤痛,抑制不住,沉声道:“你们到底谁说了算?”

单君逸神色漠然,他身后却闪出一玄衣男子,扬声道:“当然是我们少主!”

他满面得意之色,道:“杜将军还未知吧,平卢、范阳、朔方、河西、陇右、北庭、安西、剑南节度使均已起兵,此刻已到长安城下。不然你们失陷突厥多日,纵然杜家不来,将军府早遣人至。皆因他们分身乏术,左右为难!”

他望向单君逸,见他愕然怒视自己,笑道:“少主,老爷子多年筹谋,难道真的只为偏安一隅?杀掉杜长卿,只是为了斩断朝廷最后的势力。如今,有资格和突厥谈判的,只有我们。”

单君逸注视着他,突然笑道:“你好!……………果然不愧是爹的心腹,这样的事,瞒得我紧紧的。”

那人笑道:“老爷子还不都是为了少主?少主雄才大略,英雄盖世,焉能屈居人下?我们还希望能够跟随少主,开创丰功伟业,改换山河!只是希望少主,到时不要忘了小人……………”

单君逸展颜一笑,道:“你如此忠心耿耿,君逸岂是忘恩负义之人?”伸手拍他肩膀,道:“这么多年,先生辛苦了。”

那人大喜过望,道:“未敢言苦………………”突然一声闷哼,栽倒在地,胸口已露出一截剑锋来,他圆睁双目,不甘地手指单君逸,道:“你竟能下此毒手……………我为你单家出生入死,你竟然如此待我?你这样做,对得起单家么?”

只闻单君逸仰天大笑,道:“你怎么忘了,碧血银枪,天下剧毒!”

他瞪着地上之人,道:“我一早就想杀你。雁儿沟之役,你阻我救她,令她始终不肯原谅我。多年来,你一直暗中监视我一举一动,我做什么,都不能尽随我意。纵然坐拥天下,无非就是你们的一个傀儡!”

他笑把头上朝冠挥落,道:“到如今,荣华富贵,无人共享,天下之大,知音已绝。我才知道,原来所失的,竟是一切。”

他一步步走向杜长卿,蹲下身去,慢慢抚上这朝思暮想的容颜,见杜长卿默然注视他,对杜长卿绽开了一个笑容,道:“长卿,我们两个,最后谁也没有得到她。”

他突然抓过杜长卿的手,已将一物塞在他手中,杜长卿定睛一看,却是一块兵符。

他沉声问道:“君逸,你这是何意?”

单君逸笑着站起身来,道:“长卿,我以所辖十几万兵马,托付于你,希望你能及时攻回长安。我爹狼子野心,欺师灭祖,我不能大义灭亲,希望长卿不要手下留情。”

杜长卿顿有所悟,喝道:“君逸!”

果见他狠狠回手一枪,刺向心窝。饶是杜长卿出手得及时,避开了心脉,还是深深扎进前胸。鲜血喷涌而出,杜长卿运指如飞,点住他周身大x,怒道:“糊涂!你莫忘你还是雁门守将,一朝为将,终生报国!”

单君逸张开一双星目,笑道:“所以说我不如你………………”

他已快昏厥过去,勉力向杜长卿手中的楚楚伸出手去,突然振作了精神,笑道:

“麾下看灯,梦里挑剑,忆当年气吞残虏。豪俊气如虹,指定乾坤换。

芳魂已渺,伊人何处?应穷碧落黄泉路。若得重见日,信有三生石。”

他终于昏睡在雪地里,一手心满意足地握住楚楚,嘴角流出一丝笑意来。

………………………………………

锦绣缎书,今日始成。

阿史烈与杜长卿并肩而立,同看缎上文章:“…………………突厥愿拥戴大唐君主为天可汗,两国世通友好。”

阿史烈想得一想,道:“本来应求娶大唐公主…………………姐姐可还有姐妹?”

杜长卿摇头,他叹息道:“没有也好。想姐姐定舍不得。”

两军各整军容,挥师起兵,少年已走出几里外,突然勒马,回头急奔。

他喘息着走近杜长卿,笑道:“让我再看姐姐一眼…………………”望见杜长卿怀中人容颜如旧,目中清泪,点点而落。

他重重抽鞭,转身离去,高声用汉文道:“你们放心去,我肯定会把这里安排好。”

楔子

长安城内,战甲生辉。

纵然几十万大军聚集城下,炊烟亦能令天地变,长安城依然安之泰然。不光是因为长安历经几朝更换,此等场面屡见不鲜;更因为凤凰将军奉命镇守长安,女帝亦多次亲上城楼。两人指点城下,谈笑风生,仿佛弥天大祸不在眼前,累累兵墙不过是几道摆设。将军府内,英豪尽出,真是群星熠熠,日月放光。纵临大战,依然挡不住长安城民观看帅哥俊男的热情。结果城楼上反倒分外热闹,女子环佩与男子铠甲竞相生辉,休战之际,常叫对面的叛军看呆。

唯有林小胖笑意盈盈,腹中暗暗叫苦。叛军已多次攻城,虽然均无建树,但光凭长安城内几万禁兵,实在无法抵挡多时。节度使制之弊端,一时间突然迸发,令人措手不及。虽然已令各王勤兵,但首先,还要确保长安城不被攻破。目前看来,叛军的攻势一次比一次猛烈,今夜又将是个不眠之夜。

半夜,果见火光满天,云梯高架,战刀霍霍,战鼓声声。人头攒动,嘶喊着冲杀上来。战刀已被鲜血染透,仍见前赴后继的兵士不断冲杀上来,似乎叛军在今夜倾巢而出,莫非誓要在今夜,夺下长安?

据探子回报,勤王亲兵已在几日路程之外。林小胖振作精神,指挥各方守兵,她冷艳的面容,在火光中犹如雕刻,亦闪烁一种噬血之光,站在城楼,威风凛凛,无形中自有一番震慑感,令冲到前头的叛兵,都觉得一种无形压力,仿佛她周身都笼罩一股光环,根本无法冲破。

后方,单关雄轻捋颌下短须,沉声道:“令弩兵准备,s下凤凰将军。”

白羽箭接连穿空而去,林小胖身形未动,后面早展开一张密密剑网。持剑人面目冷肃,扫得几支羽箭反s回去,正中一个拉弓兵士,迎面栽倒,他便微微绽开一个笑意,笑容灼灼,有人低呼:“桃花一笑!”

突然叛兵中起了一阵s动,无数个声音呼喊:“少主!”

林小胖猛然一惊,已见得烟尘满天,无数骑兵蜂拥而至。领头人一身白袍银甲,身形挺拔,但面蒙白巾,那双俊眼,居然似曾相识。

她犹在那里狐疑,却见几将已远远拥出单关雄,他满面笑容,得意非凡。

就在此时,惊变突起!便见那白炮小将蓦地张弓搭箭,两下里距离已近,众人都猝不及防,只听得单关雄“啊”的一声,已被一箭贯穿,栽下马来。

来人缓缓取下蒙面,熊熊火把,照在来人清秀的脸上,长安守卫齐齐惊呼:“飞将军!飞将军来了!”

…………………………………………

是役,斩杀叛军数万人,余部归降。各节度使废的废,杀的杀。女帝恢复旧制,废节度使,重行府兵制。自此,大唐重开清平气象。

然而此刻,金殿上,女帝纳闷地问杜太师:“爱卿,你辛苦了。但长卿何在?他保住长安,立下大功,为何不来听封?朕还闻单关雄之子单君逸临阵倒戈,大义灭亲,正想让他统率余部,怎的也不见踪影?”

杜太师愁容满面,鬓发中已见银丝,好像忽然老了几岁,半晌道:“他到凤凰将军府求亲去了。单君逸不忍手刃生父,自尽未遂,也被一道送去求医。”

女帝大喜曰:“倒真是一段佳话。朕先前闻知爱卿次子杜少华已匹配林府,想不到如今二美并蓄,楚楚果乃女中翘楚。”

突见杜太师举袖试面,老泪纵横,女帝大惊道:“爱卿,这却为何?”

杜太师跪伏于地,叩首道:“臣君前失仪,罪在不赦。然,慕容姑娘已魂断雁门关外,尸身被长卿带回长安。众皆传说她是月神转世,尸身不腐,容色如新。可怜长卿,整日里苦思冥想,不肯相信她已仙去。而将军府内震怒,不允其婚事,亦迁怒之,不肯救治单君逸。长卿在将军府外,已长跪了三天三夜………………”未几,落下泪来。

女帝大惊失色,奇道:“竟有此事?怪不得连日来不见将军上朝。朕与凤凰将军乃是故交,听闻将军府内固有传说:凤凰涅磐,死而复生。莫非楚楚也有神仙庇佑?这倒非要前去看个究竟不可………………”

杜太师大泣道:“还望陛下成全长卿一片痴心………………”语不能成声。

女帝慨然道:“爱卿且宽心。如此赤诚,感天动地,若天不能赦,朕亦会摆下香案,恳求上天,就算奇迹一时难以出现,总叫长卿先得了名分,再作道理。”

将军府大门紧闭,慕容昼面色铁青,道:“你们听着,谁要敢放他进来,不管他是什么人,我就叫他立刻走人,否则就是我走人。”

红娘与碧落两眼都已红肿,一手一边扯住杜少华,少年额头上撞了老大一个伤口,木楞楞杵在那里。碧落悄声道:“将军说小姐不会死,伤口确实已经愈合了,为何还不醒来?”

红娘道:“我哪里知道?…………不过八爷气得不轻。但杜将军如今乃是长安城的英雄,每日里陪他跪在那里的倒有一堆人。…………再这个样子下去,他一个熬不住,将军府便是众之所指。”

忽听门外一把尖利的声音道:“皇上驾到!”

众人忙不迭将大门开启,只见华盖龙辇,鱼贯而入。林小胖一身朝服,率众迎出,早瞥见杜长卿居然是被人抬进来的,显然已昏厥过去,心道老八委实太狠,一场硬仗下来,还要不饮不食在门外跪三天三夜,任是个铁人也扛不住。又看到单君逸被人抬入,面色倒还红润,显然是老九偷偷给他服下的灵药起了作用。见得女帝面色冷肃,杜太师随在其后老泪横流,早明白是怎么回事,上前扶住杜太师,道:“亲家,倒叫你受累了。”

女帝冷冷道:“你明白就好。楚楚为我大唐确实鞠躬尽瘁,遭遇此劫,朕甚痛心。但闻天降异兆,想是上天亦舍不得如此赤胆红颜年少夭折。朕已命人请来得道高僧,连日作法,向天乞命。”

她话音一转,又道:“但长卿更是我朝栋梁之材,精忠报国,世人皆赞。如今他对楚楚痴心一片,无论生死,都要跟她结为夫妻。如此深情,感天动地,让朕也唏嘘不已。可怜杜爱卿拳拳爱子之心,朝为青丝暮成雪。将军你也为人母,难道就不能放下恩怨,成全一段佳话?”

红烛自怜无好计(一)

林小胖先看一眼慕容昼,暗暗对他使个眼色,哈哈笑道:“陛下所言极是,林府能与杜府梅开二度,再结良缘,真是人间美事。但楚楚仍在昏迷,不若等楚楚醒来,再行三媒六聘?”

女帝暗忖:又是一个缓兵之计。望了尤在昏迷的杜长卿一眼,下定决心,道:“不必了。朕这就下旨,着杜长卿匹配慕容楚楚,居为正夫,即刻成婚。”

林小胖一面暗地强按住慕容昼,一面笑道:“楚楚尤在昏迷,气息全无,生死难卜,我们可是连灵牌都备下了。恐怕这婚成不了吧。”

突听一个虚弱的声音道:“多谢陛下,长卿可以手持灵牌,行拜堂之礼。”

众皆愕然,已见得杜长卿睁开一双俊目,缓缓醒来。女帝大为感动,叹道:“长卿侠骨柔肠,世所罕匹,朕一定如你所愿。”注目林小胖道:“爱卿意下如何?”

林小胖但觉她目光电一般扫来,暗想好汉尚不吃眼前亏,立即满脸堆笑,道:“谨遵陛下之命。”

谁知又听得一个低低的声音缓缓道:“君逸亦请陛下成全。”

众人又是骇得一骇,惊见单君逸一手支着,强从担架上直起身来,一手还在捂住胸前伤口,已因为他的动作,染红了一大片。女帝喜道:“君逸总算醒过来了,你遭此大变,还需静养才是,千万不要勉强起身,加重伤势就不妙了。你究竟有什么心事,对朕说明,朕一定为你解忧。”

只听单君逸低声道:“臣与慕容姑娘已有夫妻之实,还请陛下玉成。”

女帝失声道:“什么?你…………………”注目林小胖,倒对她笑了一笑,心想果不愧为凤凰将军之女,风流一脉相承。而且竟有如此魅力,生死未知,还有人不断要求嫁过去。当下故作为难道:“想来林爱卿必定不会不认账。但朕适才已将长卿许配慕容姑娘为正夫,且慕容姑娘委实生死难料,拜堂之事或有荒诞…………………”

单君逸斩钉截铁地道:“君逸只求长伴楚楚身边,不在乎名分。至于拜堂,他可以手持灵牌,君逸自然也可以。”

民间虽有冥婚,但以一配二,争先恐后,真是前所未闻。女帝再度佩服地看了林小胖一眼,慨然道:“既如此,朕就代林爱卿应允了。”

忽然想起一事,暗下佩服自己心细如发,道:“朕记得少华嫁入林府之时,由于楚楚未归,尚未行礼。既然c办,就一并办了吧。”

也不看众人面色,自觉干了一件大快人心之事,仰头大笑,扬长而去。

…………………………………………

长安城内,万人空巷。据闻女帝赐婚,飞将军今日嫁入林府。众人早早围在仪仗必经之路,有消息灵通的,说凤凰将军之女尚在昏迷,不省人事,随时可能撒手尘寰,飞将军乃是手抱灵位成婚,引得众多少女纷纷感动落泪。还有人说今日乃三凤求凰,但纵在民间,一女多夫比比皆是,也决不会在同时娶进门,所以此言一出,便引发一阵嗤笑声。

未几,果听得礼炮阵阵,身披红带的禁军鸣锣开道,后面抬来一箱箱绫罗珠宝。杜府本是豪门,出手阔绰本在情理之中,但竟然是抬不完的金山银座,灿灿明珠。到后面,只见得一人高的珊瑚,碧绿的翡翠,火红的玛瑙,金玉为杯,灿灿流华。每一箱抬过,都引起一阵惊呼声。有人道:“闻听飞将军被封为太子太傅,居从一品,大概这些都是陛下赏赐给杜府的,想不到竟有如此之巨。”众皆称是,唯有几人服饰有异,本来默默立在那里,闻言冷笑道:“杜家焉有如此手笔?这些都是单节…………………新封护国公的单大人府中珍藏。”众人奇道:“今日不是飞将军成亲么?”几人悻悻不语,突听有人道:“新人来了。”

便见三头高头大马,端坐英俊少年,身佩红授,缓缓而至,视其服饰,皆作新人装束,众皆惊呼。为首那人,众人皆识,面目清秀,俊目炯炯有神,正是飞将军杜长卿,如今一身红装,当真是一时俊彦。身后跟着一少年,年纪颇轻,面目相仿,却更为俊美可亲,神色悲戚,微微垂首。最后一人,温润如玉,五官极其精致,双目深邃,不时以手支撑马背,旁边人欲去搀扶,着他狠狠一瞪,纵然神色严厉,一样风度翩翩。适才说话几人都向他远远施礼,但他明显在神游太虚,心不在焉。男女嫁娶并非奇事,但如今日,一女同娶三夫,叫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连喝彩都忘了。交头接耳都在打探:凤凰将军府到底出了什么神仙人物?胆大的,紧随其后,要去看个究竟。

浩浩荡荡一干人等并物什,都入了将军府。宴开流水,高朋满座。文武百官,川流不息。三人方入,火炮齐鸣,已有礼官高唱行礼,堂下顿时寂静下来。

堂上早行出一红衫女子,凤眼细长,娇俏活泼,面无表情,向三人各递上一灵牌。众百官虽早已闻知,但及亲见,还是瞠目结舌,纷纷注目杜太师。他却面色肃穆,只作未知。

礼官正喊道叩拜高堂,突听尖利的声音呼道:“陛下驾到!”

今日众所周知的十二玉钗俱在堂上,随林小胖齐齐起身。众人三呼万岁,女帝一身便服,神采飞扬,握住林小胖悄声道:“法明大师作法已毕,他言道慕容姑娘绝非早夭之相,已卜得一卦,苏醒就在这几日。”

林小胖苦笑心想:求他还不如求老西小西,奈何只有他们找她,她却找不到他们。楚楚身上的异象,必然和他们脱不了关系,但既然要救,为何不索性救到底,反而故弄玄虚?若为平息舆论,也已足够,真正是摸不着头脑。但皇帝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当下满脸堆笑,道:“愿如陛下所言。”

女帝大为得意,环视礼官说:“可以开始了。”

三人循例向堂上奉酒。既为家宴,只按进门先后,依次敬过赵昊元、云皓、唐笑、周顾、何穷、沈思、李璨,及至慕容昼,但见他俊目微张,冷冷道:“且慢!”

红烛自怜无好计(二)

女帝心中一跳,暗道:来了!杜爱卿果然深谋远虑,懂得未雨绸缪,怪不得非要请我来观礼。当下立即堆上最为和蔼的笑容,道:“慕容掌柜却是何意?”

只见他慢条斯理道:“既入我门,尊我为长,慕容昼倒有几句话,不知当问否?”

三人皆知楚楚亲爹是出了名的难缠,除了杜少华,都在心里大叫不妙。但少不得齐齐躬身道:“请爹爹指教!”

慕容昼微微一笑,犹如明珠吐华,满室放光。众人正在目眩神迷,却听这神仙般的人物冷冷道:“我且来问你们,若楚楚死去,你们肯为她终生守节么?”

此言一出,众皆大哗。大唐民风开放,纵有冥婚,大都只是为了表示追思之意,守节三年,已属不易,终生守节,苛人太过,听得杜太师方寸大乱,急急望向女帝。

女帝正待开口,却闻三人齐声道:“自然如此。”

慕容昼怔得一怔,那句“如若不然,不必成婚”便梗在了喉中,心想这多半是句诳语,莫非走漏了风声?此计不成,他早还有下文,笑顾红娘曰:“红娘,你且把妻纲拿来。”

那红衣女子答应一声,捧过厚厚几个卷轴。慕容昼命人展开,只见密密麻麻,写满蝇头小楷,众人正看得发麻,只听他笑道:“这是我替楚楚写的妻纲,总共七百条,由于时间仓促,还来不及增补,若是要入我门,还非得遵从不可。我且着人读来。”

婚还未成,七百条妻纲倒先来了。众目睽睽之下,杜长卿满面飞红,看了单君逸一眼,见他浮出个耐人寻味的笑意,心想怕什么,好在人人都有份。当下索性闭起眼睛,听?